和江醫生分手的日子(四)

和江醫生分手的日子(四)

我坐在空蕩蕩的大床上,被子扔在地上,看見半年前我們一起去買的戴爾筆記本還放在挨著床頭的寫字檯上,裡面有我們照片、視頻、工作和學習資料,還有各種社交賬號和一些小遊戲。

江醫生的愛好很少,他不抽煙、不喝酒、不愛交友、不愛旅遊、不愛聚會、連遊戲也只玩植物大戰殭屍或者憤怒的小鳥。他一緊張或者焦慮就會洗手或者洗澡。我們分手的前段時間,他總是回到住所後站在衛生間里慢慢地,仔細的洗手或者洗澡。

那天下午下班後,他對我說:「我不想在現在這個城市待了,更看不上我現在的單位,我要去南方的葯企。」之後他就去洗澡,洗了很久。以前我們常常一起洗淋浴,還可以玩玩水,就算他一個人洗也經常開著玻璃門,可是那天他把門反鎖了,鎖的緊緊的。

我站在磨砂玻璃門外,靜靜地聽著裡面噴頭的沙沙聲,心忽然沉入了一個深淵,沒有底的深淵,一直往下沉,直到現在……。我默默的轉身回家,我溫暖寬敞的家,有關心我的媽媽和寵溺我的父親。記得小時候爸爸常常跟我開玩笑說:寶寶就是要月亮,爸爸也想辦法去摘啊。可是我現在想要和江醫生在一起,你們為什麼不同意?我能不能恨你們呢?

我只在江醫生的住處留宿過一晚上,就是他離開的前一天晚上,因為真的是「最後的夜晚」。

我打開那台電腦,他並沒有改密碼。我開始刪除照片,刪除我的單人照和我們的合影。我想,要是記憶像照片這樣可以刪除該多好啊,我一定把他的單人照和我們的合影全部刪掉。我一邊哭,一邊刪除,把我們一起下載電影和音樂也全部刪掉了。

我曾悄悄下過一些島國小A片兒,每次和他一起看不到10分鐘他就關視頻,說他不喜歡這個,真的很無聊。後來我們一起看《O娘的故事》和《地獄解剖》,他卻說這些片子不錯,他喜歡。

親熱的時候,我吸他的喉結玩,他總是笑眯眯的一臉享受,我主要給他KJ,被拒絕了,理由是那樣會交叉感染,不利於健康。我說,我們又沒什麼病。他一臉認真的說,每個人身上都攜帶有不同的病毒和細菌,那樣做不健康。他倒是一直很呵護我,我們在一起從沒出過什麼意外。

刪完照片都已經黑夜了,我覺得餓得要命。我一看手機13個未接,都是我媽的電話,我昨晚發信息給她說我要去看江醫生,晚上不回家,之後就關機,她一定氣瘋了,我的心中頓生報復的快感。手機里還有10多條簡訊,有我爸的也有我媽的,無非是勸我:女孩子,要愛惜名聲,愛護自己。我一次性全部刪除。

江醫生的寓所里沒有我的太多私人物品,只有幾件換洗的小內衣和我們一起買的各種生活用品書籍紀念品。

我什麼都沒拿,收拾好自己的手機、耳機、鑰匙、化妝包、衛生巾、錢夾,單位的出入證和飯卡,裝到挎包里,他寓所的鑰匙我單獨拆下來放在寫字檯上。鎖上門,回家。

一個月前,他打電話給我,說:東南沿海一個大葯企看了他的簡歷之後要他過去面試,如果面上了他就辭職。我說:你去吧,別讓現在單位的同事知道了。他沉默良久,掛斷了電話。

一周前,他告訴我他要辭職了,去那個很有名氣的葯企,它的名字讓我聯想到雲霧繚繞的仙山。

前一天他對我說,我們分手吧,今天晚上一起吃飯吧,我明天去單位交接手續,然後收拾收拾去那邊上班。

我愣了一下,心中暗笑,這一天還來得真快啊。他靜靜地觀察著我的變化,目光中有一絲期待。

我學著父親那種沉著冷峻的腔調說:「晚上吃什麼?」他的表情瞬間凝固,又大又黑的眼眸變得空洞無比。他低聲問:「你想吃什麼?」我想了想說:「酸辣粉吧?」他面無表情的說:「酸辣粉就算了吧,我們去吃竹園村火鍋吧。」他決定的事情,一般不會改。我記不清那天晚上吃了什麼,只記得我們單點了辣椒鍋,煙熏的我倆眼淚直流,一直流到嘴裡,流到心裡。吃完飯,天有點下雨,本市的秋天就這麼奇怪,不僅短命,下雨還下的半死不活。他說:你回家去吧。我說:我去你那裡吧,也許以後就很難見到了。我注視著自己的帆布鞋,盡量讓自己顯得心不在焉,可我的聲音明明在顫抖。我能感覺到他目光灼灼的在望著我,可我偏不看他的臉。我一路低著頭跟著他,公交車晃的很厲害,他還像往常一樣,摟著我的腰,把我固定在他懷裡。

晚上我們一起洗了澡,他坐在床上用移動硬碟從電腦里導資料,我就半睡半醒的靠在他身上,大腦一片空白。不知過了多久他忙完了,把我攔在懷裡,我聞著熟悉的味道卻流不出一滴眼淚。他想讓我為他KJ,我照做了。

末了,我在衛生間艱辛的漱口,他倚在玻璃門上看著我,終於忍不住問:「這次,你不想跟我一起去嗎?」然後緊接著說:「你也可以很快找到工作的,那邊比這裡好多了。」我望著有老鏡子里不真實的自己說:「不能。」不是不想,是不能…

我很餓,餓得肝膽俱裂。我快步來到附近的一家葫蘆頭店裡,點了大碗的葫蘆頭泡饃和三串烤腰子。我要用這種曾經讓江醫生噁心,讓我自己憎惡的骯髒食品填滿我的胃。

過了不到一周,江醫生髮信息問我怎麼沒有搬走東西,前房東打電話讓他搬東西,他現在已經在那邊了,東西讓我都搬走。

我回信息說:那些東西扔進護城河裡好了。

他說:蛋蛋,你這脾氣要改改了。

我說:我媽媽也這麼說。

他不回簡訊了。

過了兩天,江醫生以前的同事,曾經和他合租的那個男護士,給我打電話說:屋裡的東西他替我們搬走了,放在他的新房子里了,讓我趕快拉走。我說:那些東西我都不要了。後來他再沒找過我。

那段時間,我媽媽天天忿忿的說:白讓人家睡了幾年,你圖個啥?你不會也圖的是痛快吧。我假裝沒聽見,有空我就打魔獸,刷副本通宵,一周連升三個90級。不玩遊戲的時候哭的像個傻B,最後連隱形眼鏡都帶不進去。按照我爸的安排去相親,我專門挑對方的缺點嘲弄,比如遇到長得胖的我就說自己喜歡有腹肌的;遇到個子矮的我就說我的條件是身高185cm;遇到長得帥的,我就說小白臉一般都有同性戀傾向才出來相親;遇到長得高的,我就說個子太高會性無能。連做媒的叔叔阿姨都給我爸爸反饋,人家小伙兒說受不了你女兒說話。

那段時間,江醫生成為了我的「幻肢」,我總覺得他還在這座城市裡,下班的時候會等我吃飯,帶我回家。

Cest la vie ,親愛的江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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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的真正結局

隔年的一天,暴雨傾城,我正聽著蘇打綠的《小情歌》無聊的玩著新做的指甲,忽然收到一個陌生手機號的簡訊,是他發來的:「蛋蛋,沒想到你這麼快就結婚了,無論如何,你幸福就好。我曾經暗暗發誓要給你好的生活和快樂的日子,可是我發現我做不到……。我真心的……」那條簡訊我並沒有打開,也無心看下去,之後果斷的刪除。

哀莫大於心死,這句話明顯不合邏輯,心都死了還哀什麼?就如張愛玲在《紅玫瑰與白玫瑰》中寫道的:往前闖遇到的無非是男人。

跟誰結婚還不都一樣。

後來我身邊大姑娘小媳婦們把江醫生鑒定為三無渣男。

但事實並非如此。

江醫生的生活充滿苦楚。

祝福至今單身的他早日找到自己的另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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