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一個作家我們紀念一個,究竟是在紀念什麼呢?
來自專欄十五的澡堂子
菲利普·羅斯,22號那天去了,我更願意換個說法:他終於丟掉了肉身的桎梏,從死亡回到起源,遨遊太虛,和卡夫卡、果戈里坐而論道,在宇宙深處聆聽莎士比亞和甲殼蟲樂隊去了。這話,看過他的凱普什三部曲的,大都明白什麼意思。
說一下,當自己喜歡的作家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我們心裡是怎麼想的。14年,我上初一,快滿十五歲的時候,馬爾克斯和渡邊淳一熬不住了,四月走的,我們那會都覺得,這樣的作家已經在各自領域被奉為經典了,儘管對馬爾克斯愛說胡話的行為不大喜歡,也覺得渡邊淳一作為直木獎評委,對那些個溫暖的小說家太嚴苛了,比如伊坂幸太郎。但喜歡讀他們的作品,了解他們的趣事,覺得這些個老頭子還挺有趣的。說回菲利普·羅斯、熱奈特,和以上兩位不大相同,拿這兩位和上面兩位路數完全對不上,只不過是剛好差了四年,提出來說一下。大家對後者大多覺得可惜,遺憾。好比我們在奈何橋邊上送別馬爾克斯時,估計會囑咐他幾句,「老馬,去了那邊可別瞎給別人說那些你祖母編的故事啊,論鬼氣森森你比得過那些個嗎?老老實實的,寫這麼久了,何必呢?」;送別渡邊的時候「你這傢伙,老是說什麼愛情情愛,我知道你花招子多的數不完,也管不住你,就一句,對她好點。」;可真面對羅斯時,有點哽咽了,榮譽他倒是拿夠了,普利策拿了,虛構金獎拿了,各類圖書獎和書評獎不提,納博科夫和索爾貝婁的筆會獎也拿了。但諾貝爾獎,你走了,就真的拿不到了,所以這些個老頭子們,我們都願意他們為了那個獎多活幾年,當然獎項大多數作家不在乎,可是讀者在乎吶。所以10年全美讀者寫公開信給諾貝爾獎,讓他們那群烏鴉評委給他一個諾獎,可一直盼到了前年,諾獎被美國的鮑勃·迪倫拿了,這時候覺得,美國這幫老頭子挺難熬了。
得嘞!給羅斯這麼說一句:「那就好聚好散,您在那邊該吃就吃,沒事就聽莎士比亞和披頭士。」到熱奈特這,情緒和上面幾位都不大一樣,他們這類人做學術、宛若鐵人一樣,如果說前三位作家給我們創造了一個可以鑽進去的世界,那這位像是給我們寫了一長篇說明書,這個世界哪最美?哪結構精巧華麗?是不折不扣的導遊,也只好給他托一句,「您老去那邊估計也閑不住,但當放個長假,別累到自己了。」
在此之前紀念哪位名人逝去並不這樣,並不是隨便哪個作家、球員離開他們心愛的領域之後,我們都非得大大咧咧非得出來懷念一下,只是一想到這些個人沒了,消息傳到自己這的時候,才勾起以前的回憶來,而他們一走,這段回憶有可能和他們的離去一樣被我們埋葬了、拋之腦後了、甚至徹底忘了。
14年我上高一,那會班裡閱讀氣氛好到出奇,我同桌極其喜歡王小波,那會我就一點一點的蹭著看完了王小波全集,那會喜歡《紅拂夜奔》不得了了,他又領我看完了郁達夫、徐志摩那眾民國文人的遊記、小說,以及當時的一些新詩。我不大樂意讀詩,但班裡有一位各類西方詩歌,即我說的上名號,基本十八世紀往後撥拉的詩人詩集,她都看過,我在她那第一次看到《未來是一隻灰色海鷗》,第一次聽到了普利策獎,嗯羅斯拿到過這獎,順帶著在她那花兩個學期看完了羅素的《西方哲學史》和巴雷特的《非理性的人》。感動更多的在一些,稍小的方面,比如那會前桌一個女生把路遙的《平凡的日子》借我後,滿臉歡欣地推薦《達芬奇密碼》;只做了幾個星期的同桌給我看了莫言的《豐乳肥臀》;(這裡說一句,我爸是學中文的,家裡書多是多,但管的緊,要是想在哪掏出一本《封神演義》這種黃書,不大可能,我爸可是一直讓我挨到了16歲,生日那天,才送了我一整套三島由紀夫,所以我看《豐乳肥臀》、《黃金時代》這些的時候,就挺…感動的,當然這種情緒後來看《北回歸線》時就不大看的出來了)。班裡最勤奮的學生書桌上有兩本余華——《活著》和《許三觀賣血記》,想起這個我就冷抽抽地笑,隔壁瘦成竹竿的那位有一本《紫丁香冷的街道》,哎呦喂!班上待人溫潤的數學課代表看《了不起的蓋茨比》,另一位活潑到極點的數學課代表看《司馬懿吃三國》和《漢尼拔》這類刺激一點、權謀一點的,順帶說一句他很喜歡三國殺。
這類例子太多了,當時南海出版社出了幾套精裝書,馬爾克斯和川端康成的,當時速度大約是兩個星期發行一本這樣,書店阿姨還沒擺好新書呢,就有幾本躺在我們班桌上了。那會因各類原因,比如這樣的看書速度生活費實在是吃不消,選著買吧,或是沒那麼喜歡這些個作家,看看就好了,各類小說在班上流傳,這時,各類籃球雜誌扣籃、灌籃(我借裡面附贈的漫畫看了《黑子的籃球》)、當時「一個」編排的那些故事集和vista看天下,嗯對,我在上面第一次知道張佳瑋,且有各類電影評論雜誌,我們班有個習慣,月考那幾個晚上,不看書複習,或者量很低,拿來放鬆或是看些閑書,我寢室三床,看各類電影評論,買各色電影雜誌,對在上映的電影比誰都上心,周末難得的閑暇時光都留給電影院了。有一次月考考到《星球大戰》,後來考了一次《楚門的世界》,全班人考完出來都樂了。
不止於此,班上各類看書的人,都貼著性格,且學風開放到我們對各自以後得轉變都不大意外。我室長看張愛玲的《小團圓》和《半生緣》,為人溫溫吞吞的,帶點萌感;二床有韓寒所有的小說,那會周末就去他那淘書看,高中我們都覺得《他的國》最大體,比《一座城池》把握得好,不像《1988:我想和這個世界談談》那樣類型化,又比《長安亂》更通融些,且不是《三重門》那類的故事,二床喜歡跑步,不大樂意說話,但我們一起重看了速度與激情系列的前六部;另一位室友呢,看余秋雨,曾經懇切地問過我《文化苦旅》哪一個出版社的版本好,讀的東西就偏文化和民國一些,我們在一起看過蕭紅的傳記片《黃金年代》,這位待人真摯,我一輩子沒遇過這種人,所以後來待人處事總想著,努力一點,再靠近他一點。六床,喜歡看電影和各類遊戲,內向得緊,可心好,不大做的出撕破臉皮的事,所以愛跟我們抱怨,誰誰誰做的不對,我們知道他心好,立馬安慰他,我送過她一本《天鵝之死》,一是既想他像小和尚一樣永遠心地善良,而是也寧願他像老師傅那樣狠狠地吃一碗陽春麵就把煩惱給丟開。
那位看詩歌同學的同桌,以前借過她的書——蔡崇達的《皮囊》,所以她讀大學後就對各類強制性活動頗有微詞。以及我宿舍有這麼一位,高一在寢室做各類化學實驗,弄得寢室烏煙瘴氣,最後同學抗議把一行李箱實驗儀器搬到教室來了,高二要去山上做炸藥了,參加各類競賽,拿了獎,高三把這些東西收了起來,不再做了,他是真正意義上的獨行俠,不受別人影響的生活,他看些什麼書呢?蒙田的隨筆和毛澤東選集,以及大半部分金庸小說。周末大家都窩在寢室睡覺發懶的七點時刻,他去和老頭老太太打太極拳去了。讀詩歌的朋友和普拉斯一樣,感情比較奇詭,但她和男朋友,嗯,我的同桌,快三年了,祝他們都好,坐我後面的女生喜歡各類日本文化,所以移民決定什麼看來稀鬆平常;高一書架上有路遙的《人生》那位,也是瀟洒,心思靈活;從高二和我做同桌的,喜歡陳奕迅、張國榮、張學友他們,且唱的好聽;我左邊的喜歡beyond、達明一派和唐朝,他自己從小學二胡,大學開始學貝斯,我和他高中最喜歡事是周六去書店,早上看到晚上回學校,在樓下小吃街打發午飯。
我和他互相學村上春樹小說里的人物說話,高二因為種種影響開始模仿村上春樹寫小說,在語文課和自習上寫,那會一天能寫掉兩萬字。我和他之間的共同記憶是村上春樹的青春三部曲、《挪威的森林》、《舞舞舞》以及其他幾部中篇;坐我前面的和我一樣喜歡朴樹、張國榮和各類台灣、香港電影,所以我們聽到《在希望的田野上》、《Monica》心情和其他人都不大一樣,我們是小時候聽的嘛,以及不大樂意自己專業,且轉專業都失敗了,但不大影響各自生活,因為高考前不久我還在和他商量考多低,差到哪個限度不用復讀,這事我和看詩歌那位也討論過,跟著自己的興趣走不通了最差的後路是什麼。有《人生》那位和看村上的這位呢,各自有一排的東野圭吾,看村上這位後來讀的藥學,研究生方向非要去法醫學,學寫推理小說,各類日本推理小說摸了個門兒清。我們班還有另一位讀村上的,也讀的醫學,這位可愛村上了,我從他那知道唱SLAMDUNK主題曲的那個組合叫wands,連帶著喜歡上了XJapan,他是那種極自律、對待陌生朋友審慎的類型,也不是我牽強附和,他自己說過自己很像村上筆下的作(《沒有色彩的多崎作和他的巡禮之年》),我們還喜歡的是伊坂幸太郎,他比較喜歡《金色夢鄉》、《陽光劫匪》,我就愛《王者》、《重力小丑》多一些。我們都看吉本芭那那,他老是念成吉本芭芭拉,每次我都笑他,可我們那會都願意相信:總會有一個靠著冰箱、聽著電流的人生伴侶等著我們,所以那會說三十五歲以後再考慮結不結婚的事顯得稀鬆平常。
所以我現在看到《在路上》或是提到凱魯亞克就會想到高一后座的女生,看到《邊城》就想到數學老師......
記憶大概就是這樣,很美好,雖然對很多人只是很窄、很平面的認識,不得不把他們和某些東西聯繫起來,局限了點,像很自私地給別人貼標籤一樣,但是你心裡清楚,再不趁這個時節、回想歸類一下,真給忘了的話,那些個人,你真可能一輩子都遇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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