曠視科技:人工智慧商業化從未如此清晰
來自專欄新經濟100人
人工智慧的商業前景從未如此清晰。
撰稿:賈 寧
曠視科技和商湯科技這倆老對手又碰上了。
設廠於深圳的手機廠商風格激進,這兩家人工智慧公司分別派遣十多人的團隊駐廠。房間緊挨著,中間是透明的玻璃,能看見彼此。兩個團隊每天發布一個版本PK。
這是場硬仗。手機廠商不看別的,就看誰的演算法更好,擇優選擇。
在會議室睡了四個月之後,在人臉識別解鎖上,曠視拿下了vivo部分機型、小米、榮耀、鎚子、美圖等,商湯拿下了OPPO和vivo部分機型,以及一些機內應用。
戰報不斷更新,暫時分不出勝負。
這是曠視科技成立的第六個年頭,也是他們轉向to B的第三個年頭。
01 跌跌撞撞的方向探索
曠視科技副總裁謝憶楠加入曠視科技是一個巧合。
2014年底,承獵頭朋友的情,他抱著試試看的想法,在晚上10點來到曠視,與曠視科技創始人兼CEO印奇聊了一小時。
他想像中的印奇應該是春風得意的。26歲的年紀,做著外行人難懂的技術,剛剛拿到5000萬美元融資,燃燒著雄心與野望。
▲曠視科技創始人兼CEO 印奇
然而,現實里的印奇充滿焦慮。
彼時,螞蟻金服想做在線審核,搶奪互聯網金融市場。在2014年互聯網大會上,螞蟻金服尋找能做人臉識別的公司,結果只有曠視一家提供該技術服務,年底即啟動這個項目。
印奇與謝憶楠對話,不斷拋出問題:現在要跟支付寶合作了,萬一技術沒達標怎麼辦?讓客戶產生不好的印象,品牌策略該如何應對?從服務幾十萬開發者到服務數億人,技術和產品該如何提升?
他寫寫畫畫,提前規劃所有可能性,給謝憶楠畫了「三步走」,從雲、到端、到場景。「直到今天,這個方向沒有變過。」謝憶楠向新經濟100人回憶。
謝憶楠成了曠視科技第29號員工。
2015年曠視的螞蟻金服項目落地,馬雲站台刷臉買郵票。曠視在toB的道路開始一路狂奔。在此之前,揣著技術的鎚子找落腳釘子的他們,已經堅持了4年。
曠視在2011年的創立,談得上是一個巧合。
還在本科讀書時,印奇和同一期「姚班」的唐文斌約好,畢業後他去國外讀書,唐文斌去大公司鍛煉,兩三年後合夥創業。
一次突如其來的投資打亂了他們的計劃。
在清華實驗室的一個暑期項目中,印奇、唐文斌他們做了一款人臉追蹤的遊戲「烏鴉來了」,很快上升到蘋果App Store中國區免費榜前三名,吸引了資本的注意。
拿到聯想之星幾百萬元的投資後,印奇順水推舟,找來比他們小一級的姚班師弟楊沐,直接開始創業。
為了補齊團隊在硬體上的短板,印奇留學美國哥倫比亞大學攻讀3D相機方向博士學位「偷師學藝」,唐文斌暫行CEO的職責,每周通過電話會議溝通。
曠視技術軸的方向一直很清晰,他們認定深度學習是改變整個人工智慧格局的關鍵技術,最終深度學習會成為未來機器的大腦。在此之前,他們需要先把大腦引擎的一部分做出來,其中視覺在人的所有感官里信息量是最大的,高出聲音、嗅覺等數個量級。
然後,他們思考哪些視覺信息能夠在場景中產生價值,於是選擇了機器視覺中的人臉識別切入,來建立人與機器之間的連接。
與技術軸的清晰前景不一樣,早期曠視商業軸的方向一直不甚明朗。
「坦白說,從當時的大環境來看,無論是人臉識別、圖像識別還是未來的的機器大腦,這些技術能有什麼用,在哪裡落地,我認為是很模糊的。」印奇告訴新經濟100人。
在方向不明朗的時候,開發者平台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幾乎所有人工智慧技術公司,都有這樣一個服務開發者的平台,了解客戶的需求,加速商業化落地。谷歌有Tensorflow,亞馬遜有MXNet、百度有PaddlePaddle,巨頭在深度學習上的野心亦可見一斑。
印奇從哥倫比亞大學回來的那一年,帶領團隊一方面抓技術,另一方嘗試不同場景的落地。從輕量級的開發者服務平台,到消費級的應用,再到深入場景與企業合作,最終印奇否定了前兩者,開始專註找幾個行業和場景,扎進去,成為該行業的解決方案提供商。
「人工智慧是一個很本質的技術革命。任何一項技術的早期,都面臨著性能不夠成熟、成本很高的問題。如果直接面向消費者,往往很難規模化。而很多傳統行業對效率的提升有很大的需求,能最先適應人工智慧技術的應用。」印奇說。
先為B端企業提供服務,把技術打磨成功,當技術成本降到一定水平後,再進入到更廣泛的消費端。這是歷史的趨勢,是技術落地的通常規律。
在需求與噱頭面前,儘管團隊有些不舍,但還是放棄了有快速爆發可能的C端業務。
印奇表示,未來三年還會繼續堅定做B端業務。
同樣做人臉識別起家的商湯科技、依圖科技、雲從科技,無一不選擇了B端。
人工智慧看似平靜的水面,深處早已暗流涌動。
02 深入行業做商業化
位於北京中關村的融科資訊中心,是曠視科技的總部所在。
在玻璃感應門前,員工自然走近不需要停留,攝像頭即可識別人臉,玻璃門內的屏幕上顯示出員工的頭像與姓名,玻璃門開。
這種基於視頻流、非配合式的刷臉門禁系統使員工出入頗像科幻電影的場景,而這種應用正在越來越多的樓宇里出現。其背後,是幾大AI創業公司的廝殺博弈。在創始人不同基因的影響下,這些獨角獸逐漸演化出不同的形態。
談到商業化,曠視科技聯合創始人唐文斌說:「前兩年才焦慮,搞不清自己要幹嘛。最近兩年不焦慮了,要做的事情非常清晰,需求很清晰。」
曠視與螞蟻金服聯合研發的支付寶「Smile to Pay」(微笑支付),打開了他們進入金融行業的大門。
隨後,曠視推出在線實名信息認證服務Face ID,通過終端的攝像頭,用戶無需親赴櫃面即可遠程確認身份,而這種服務不僅適用於金融,還適用於在線教育、共享出行、城市服務等諸多對用戶實名有剛需的移動應用。
但看似操作簡單的人臉識別,卻面臨著很高的被攻破的風險,所以金融機構對人臉識別的反欺詐技術要求很高。
「人臉識別有很多攻擊手段。最早是直接列印一張照片貼到臉上,假裝是別人,後來拿手機圖片或視頻,再後來是做高級的硅膠面具。這些都是非常專業的攻擊手段,你很難通過普通途徑訓練,我們必須把這個行業做深,才可能了解到前線會面臨什麼樣的風險,並從經驗和模擬中不斷訓練、優化演算法,從而進行預防。」曠視科技聯合創始人楊沐說。
曠視的先發優勢明顯,通過大數據積累來保持行業領先。
「因為我們服務最大的客戶群體,所以我們能夠接觸到行業最核心的數據,脫敏後的大數據會幫助我的技術持續提升,這就形成一個技術、產品、數據三者的閉環。只要這樣的閉環一直存在,就有機會在行業的領先度越來越高。尤其在金融這樣的行業,別人沒有理由去尋找第二家,因為要冒技術產品不穩定的風險。」印奇說。
如今,曠視拿下了互聯網金融企業中的十之七八,覆蓋人群2.95億,服務按次數收費,每日調用量達千萬級。金融業務已經成為曠視穩定的收入來源之一。
比起互聯網金融,安防對人臉識別的需求更迫切而沉重。
2017年,曠視協助公安大量破案。
曾經有一個公安系統的客戶,靠肉眼看監控視頻尋找嫌疑人線索。當時客戶轄區內發生了一起重大案件,上級指示必須規定時間內破案,他們視頻大隊的大隊長連續看了三天三夜的視頻,給民警自身帶來了極大的工作壓力,也錯過了最佳辦案時機。
後來,客戶找到曠視,說特別需要這種智能技術來降低工作壓力,提升整體效率。
安防的水,很深。在這個領域,有海康威視、大華這樣體型巨大的上市公司,前者2017年收入419億元,後者2017年營收188億元。也有瞅准上游供應鏈的晶元解決方案提供商深鑒科技、地平線機器人、寒武紀等,更有虎視眈眈、每有項目必競爭的其他三家人臉識別公司。
2017年,中國安防市場規模六七千億元。在AI落地艱難的時刻,這樣龐大的市場讓AI公司蜂擁而入。
「一個智慧城市項目,需要伺服器,需要攝像頭,需要基建,需要人臉識別演算法,需要這一攬子來競標,要滿足所有的標準然後才接下這個項目。大家現在都是這樣的玩法,高科技公司干傳統生意,就變重了。」深鑒科技CEO姚頌向新經濟100人如此評價安防領域的AI創業公司。
海康威視這樣的公司不希望AI技術成為自身的掣肘,在研發上投入了數十億元,與曠視他們存在著競爭、合作的不確定性。
不過,傳統行業公司的核心能力在於它的硬體產品能力以及市場能力,曠視目前最凸顯的優勢仍是以演算法為核心的AI能力。「在新的浪潮里,這可能並不是一個安防行業,而是所謂的IoT行業,我們有機會做出一個新的像海康這樣的行業巨頭。」印奇說。
與安防緩慢而堅定的智能化推進不同,物流和零售快速而熱烈,對資本和AI創業者有莫大的吸引力。
曠視最近收購了一家物流機器人公司艾瑞思機器人。這家公司將變成曠視物流零售業務的核心部分,很快,曠視將進軍機器人智能製造領域,並成為主流智能物流解決方案玩家。
曠視收購艾瑞思的原因之一是為了零售供應鏈的物流改造。在物流的鏈條上,機器人不能解決全部問題,但是能做到某個環節的效率提升,代替大量的重複勞動力。
所以,曠視提出了一套物流IoT邏輯,既有機器的運行邏輯,也有人的管理邏輯,結合起來突破倉儲物流中的效率瓶頸。
另外,機器人也是曠視從識別環節進入控制環節的必經之路。機器人的眼睛有兩種功能,一是識別,根據圖像提取信息;另一是控制,比如行走和抓取。所以,機器人的研發中,視覺和導航控制技術有很多應用場景。從識別到控制、決策,曠視在為將來完善AI大腦鋪路。
2017年無人貨架經歷了一次「虛火」,毫無技術含量的貨架席捲著熱錢進入各個辦公樓宇,又因為奇高的貨損率、難以為繼的現金流而倉皇出局。
冷靜下來的線下零售,回顧慘痛教訓就會發現,他們的痛,其實是漠視技術導致的後果。無人貨架頭疼的貨損問題,一雙機器的「眼睛」就可以讓人們乖乖配合。
一場無人零售大戰正在拉開帷幕。各種新式便利店與中大型消費場景不斷湧現,優質的頭部客戶成為基於視覺技術的無人零售方案解決商爭相搶奪的對象。
碼隆科技主打商品識別,出走海外,向美國、日本輸出解決方案,拿下國際零售巨頭的訂單。深蘭科技從人臉識別入手,其無人零售櫃實現了商品即拿即走、刷臉支付,在國內有多個連鎖便利店和品牌商客戶。
「新零售是一個剛剛興起的行業,我們本質上是從這個行業的場景倒推,提供雲+端的、軟硬結合的解決方案級產品。」印奇說。
曠視入局零售,再次拓展了他們的技術寬度,從商品識別到客情分析與精準營銷,從供應鏈管理到機器人研發。這場零售大戰,本質上還是技術與產品的競速賽。
無論是金融,還是安防、零售,都是千億乃至萬億級的市場,每個行業都盤踞著巨頭,還有新闖入者不斷湧現,戰火一天都不曾停息。
03 從天才少年到CEO的進化
立德立言,無問西東。
「清華學堂計算機科學實驗班」(俗稱姚班)創辦於2005年,目的是培養國際一流水平的計算機人才,創辦人姚期智院士是目前唯一一位獲計算機科學最高獎項圖靈獎的華人。自此之後,姚班的光環,成為每一個清華理工科生嚮往的榮耀。
姚班的設立、人工智慧的興起,與清華學子的創業浪潮,交織在一起。十多年前一批天才少年的入學,冥冥之中按照命運的指引,成了當下AI創業的挑大樑者。
印奇與兩位聯合創始人唐文斌、楊沐均出自姚班,楊沐是比他們小了一屆的師弟。
▲左起:唐文斌、楊沐、印奇
聰明人有聚群的效應。創始團隊清華姚班的背景,與唐文斌曾經是國家信息學競賽總教練的身份,為曠視招攬人才提供了不少便利。
曠視研究院最早一批的研究員和工程師,都是信息學奧林匹克競賽選手,拿過70多個金牌。
曠視打造了這樣一個環境,吸引了很多清華、北大和北航的學生來實習,實習期結束就順其自然留下來。
「人才總是希望到一個比他水平更高的環境來,我們設置一個比較高的門檻,對人的挑選是比較苛刻的,對於曠視來說學校的成績不是一切,綜合的專業素質和學習能力更重要。一些學校的第一名,面試完就垂頭喪氣地走了,被拷問得體無完膚。」曠視科技首席科學家孫劍說。
曠視會為入職的員工發放兩本書,一本是谷歌的《重新定義公司》(How Google Works),另一本是《下一個倒下的會不會是華為?》。這是兩本風格截然不同的書。
「技術信仰和價值務實,是印奇定位的公司特點。」謝憶楠說。
這也是曠視團隊的人經常說起的,關於印奇的「雙重性格」。
印奇喜歡爵士樂,喜歡梵高,喜歡哲學,愛看王陽明,喜歡研究生死。與此同時,他學習的專業和創業做的都是機器學習。
印奇把自己的性格比作水。這種略有優柔的性格,曾經讓他吃了一個很大的教訓。
「因為對早期安防一名核心員工的去留猶豫不決,公司安防產品的商業化進程延遲了一年。」印奇現在說起來時,一臉平靜。但當時卻一再給這名與公司價值觀嚴重不符的員工機會,但最終結果並不理想而錯失掉一年的窗口期。
這對於創始團隊無一有過工作經歷的創業公司來說,似乎是無可避免要交的一筆學費。
如今,曠視已經有上千名員工,印奇認為在管理上大的方向沒有問題,需要慢慢修正細節。
「你要關注如何讓這個組織前進,關注業務的增長,關注核心文化理念的傳承,這是最重要的。在很多管理細節上,我覺得我們做得並不足夠好,但在不斷地改善。要抓大放小,我們往前方沖,確保在沖的過程中,公司文化的味道不能變。」
新經濟100人問印奇,你的夢想是什麼?
他回答:「我們的使命是把AI真正做成。」他相信,如果AI成功了,將是對人類社會影響最大的技術革命,遠遠超過過往的所有新技術的誕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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