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的愛情

九月菊閑暇時整理雜物，一張發黃的明信片落了出來。眼尖的女兒看見了，好奇地拿起來觀看，發現了上面的字跡就問我：老媽，是老爸送你的吧？我笑著說是啊，是他送我的生日禮物。女兒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生日就送這個？老爸也太摳門了！摳門？我怎麼不覺得，反而覺得很浪漫呢！也難怪女兒不理解，現在和二十年前怎麼能比呢，那時候的愛情很「老土」的。現在的年輕人談戀愛，注重的是過程和感受，不在乎結果，而我們那時候談戀愛，是奔著結婚去的，如果覺得對方是自己喜歡的、合適的終身伴侶，會想著法兒為對方節省，省下錢來過將來的小日子啊。老公要給我買當時非常流行的健美褲，四十塊錢，被我斷然拒絕了。一是想為將來多省點錢，二是覺得還沒結婚，不能花人家那麼多錢。那個時候很多人的愛情是從別人做媒開始的，然後進入壓馬路階段。當年老公是個戴著眼鏡的獃獃男，靦腆得離我三尺遠，人多時走著走著，常常有不知情的人從我們之間穿過去，當時根本不覺得有什麼不正常，現在回想起來卻哈哈大笑。多少年過去了，第一次大膽拉手的心跳感覺還記憶猶新。我們那個年代電話不普及，聯繫不及時，定好的約會，常常有事就耽誤了。另一個人不知情傻傻地等，再見面不知道要何時。談場戀愛阻力很多，因此我們都格外珍惜，沒有人輕言放棄，不像現在的年輕人，相愛容易相守難，有一點點的壓力，愛情就隨風而散了。平時約會就是逛公園、壓馬路，也看電影，極少去飯店。最喜歡和他一起手牽手，迎著陽光一路微笑，不談什麼房子票子，憧憬著在未來的日子裡，怎樣一點點地建設自己的小家，養育我們的孩子，孝敬老人。很傻是嗎？直到婚後面對生活的壓力和經濟的窘迫才驚覺日子的不易，但是絕沒有後悔過，反而是那些美好的時光記憶，支撐著我們磕磕絆絆走到今天的幸福生活。每一個紀念日、節日也想給對方驚喜，於是就有了我平生第一次織就的毛圍巾，還有他的賀卡。有趣兒的是賀卡詞：祝學習進步，工作順利！女兒之所以嘲笑我，不光是老公當時「摳門」，主要是這幾句「革命化」的詞語。當時我也納悶他怎麼寫這幾句，老公嘿嘿笑著說：擔心別人看見，不好意思寫得太肉麻。現在的年輕人動不動就「甜心、寶貝」地叫著，看似愛得很投入，又有多少人真正被珍惜？又有幾人能真正被呵護一生？能被我珍藏二十多年的賀卡，雖然不著一個「愛」字，卻是貨真價實的情書。老公雖然不懂浪漫，人也悶了點，可是正是這種悶，在與時間的對抗中，其深刻與醇厚不是貪新鮮的人所能體會的。我們和所有平凡的夫妻一樣，經歷著一切柴米油鹽的煩惱，也吵架拌嘴，二十多年過去了，我們居然還在一起，還能有無數的事情可回憶，有種天上掉餡餅的感覺，很欣慰。單純的、土土的愛，真的挺美！平平凡凡的開始，沒有跌宕起伏的情節，沒有轟轟烈烈的折騰，沒有物質與虛榮心的挑戰，正因為如此，老土的愛情才顯得彌足珍貴和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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