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中醫學是否科學的定義

《中醫理論體系》作者訪談錄（二）

（二）關於第二評的談話。

問：您能否談談您對《循證國醫》在中華民族傳統的愛國節日端午節連續發表的中醫評論的看法？

答：關於第二評《中醫學是醫學科學——為中醫學徹底平反》。中醫學是醫學科學，這是中國最高國家行政機關國務院在2009年4月（國發〔2009〕22號文件）的明確表態，但是，至今我國的科技界、西醫學界、中醫界的人士，多數對國務院這個表態反應冷漠，說明「中醫學不科學」的觀念，還是被炎黃子孫中的許多人認同的。到底中醫學是否科學，確實不是可以隨便下結論的命題，這涉及科學的概念。二評對國務院「中醫藥是醫學科學」這一判斷加以證明。這需要證明什麼叫科學？什麼叫理論？首先作者引用《現代科學技術概論》的定義：「可以簡單地說，科學是如實反映客觀事物固有規律的系統知識。」這個定義很精確，它規定：一，科學是系統知識，不是無系統的知識。這就要求一門科學的學科必須有理論體系，概念確定。二、科學是如實反映客觀事物固有規律的知識，不是不能如實反映客觀事物固有規律的知識。從這個定義出發，方法論只是如實認識客觀事物固有規律的工具，不能以方法論作為是否科學的界定標準。研究一門學科的方法論是否適合，不一定是還原論，或整體論，要看針對哪一門學科，對於無生命體學科用還原論還比較合適，而對於生命體學科用還原論不合適。因為無生命體可以任意分解成一個一個單元加以研究，可以用還原論白箱方法去認識。而生命體是多元的系統，不可能任意分解成一個一個單元去研究，如現代科學所用的人的屍體解剖，離體組織均是無生命的材料，還原不了人的活體狀態。用動物作實驗材料，動物不是人，用動物模型不可能完全還原為人的活體狀態。相比之下，中醫學用整體論黑箱方法對生命體系統進行認識，比較合適，這樣建立起來的理論體系雖然缺少還原論的實證+推理方法從深層次的結構和功能表現予以解釋，但能夠比較如實反映醫學的對象生命體的客觀規律。

著名基因組學科學家陳竺先生說過：東方「從整體上來認識和處理包括疾病和生命等在內的複雜事物和問題，而不是先把它們分割成一個個單元來認識。」「而西方主要是沿著另一條路，即『實證＋推理』發展其認知方法，搞清這兩種認知方法的關係，可以幫助我們更好地認識中醫」。根據陳竺先生的分析，我們設想，醫學科學先全面系統地從整體上來認識和處理包括疾病和生命等在內的複雜事物和問題，（這就是中醫的表型醫學理論體系），再一步一步用還原論方法從整體到局部、從宏觀到微觀實證加推理（目前可採用系統生物學方法）來解釋。這樣中醫學可以與現代科學取得共同的語言。比如中醫學的陰陽、寒熱、虛實、表裡的細胞、亞細胞、分子水平的表型得到揭示就是這些概念從不測到可測。

作為醫學是否科學，是否如實反映醫學的對象的客觀規律，要看是否安全有效治病。從上面所述的理由，醫學學科是還原論合適，還是整體論合適，是不言而喻的。

當然用還原論的方法探究生命的本源和生命運行的故障，也是需要的，但這是基礎科學的任務。醫學是實踐性很強的學科，醫學的任務是解決人類的健康危機，不是在象牙塔里做理論研究，所以凡是醫學科學總是適宜整體論的黑箱方法。

隨著系統生物學的發展，還原論白箱方法已經深入到分子水平，人類在20世紀掌握了以全基因組測序為目標的結構基因組學，21世紀後基因組學（以基因功能鑒定為目標的功能基因組學）也已建立，但用基因組學解決人類功能性疾病仍然前途茫茫，因為大自然是無法徹底還原的，生命同樣是無法徹底還原的。要人類用還原論破解功能性疾病的醫療難題，等不起! 到了21世紀的今天，主流醫學仍然無法用還原論白箱方法解決醫療難題，何不回過頭來學習20個世紀之前的東方整體論黑箱方法的中醫學解決難題?! 不要瞧不起古人，等現代醫學何時能夠用還原論方法解決功能性疾病時，再自詡吧!現在人類還是先用黑箱方法建立理論體系解決臨床實踐問題，然後在科技條件成熟的時候，用還原論白箱方法逐步解釋，這比較符合醫學實際。值得欣慰的是現在中醫循證醫學、系統生物學家已經在思考著這一中醫現代化的途徑。

人類對醫學需要的是療效，不是象牙塔里的理論。生命都沒了，理論還有什麼意義？目前應對人類面臨的健康危機，迅速發揚、發展經典中醫學，讓中醫藥成為中國的主流醫學之一是當務之急。

關於中醫學是否是一門理論，作者援引了《百度百科》的理論定義：「理論是指在某一活動領域中聯繫實際推演出來的概念或原理，或經過對事物的長期觀察與總結，對某一事物過程中的關鍵因素的提取而形成的一套簡化的描述事物演變過程的模型。」從定義知道，要滿足理論定義須有兩個條件：一是從實踐中推演出來的概念或原理，二是對某一事物過程中的關鍵因素的提取並形成一套簡化的描述事物演變過程的模型。我們知道中醫學是我國各族人民在幾千年生產生活實踐和與疾病做鬥爭中逐步形成並不斷豐富發展的醫學科學，滿足該定義第一條：中醫學從基礎學病因病機學、診斷學、傳染病非傳染病學到治療學、中藥學、方劑學都已經形成一套簡化的模型。滿足該定義第二條。因此中醫學已經形成一門理論。

總之，我認為，二評證明中醫學是醫學科學的評論是有理有據的。二評認為，醫學是否科學的標準時，作者說「醫學是否科學要看醫學理論體系用於臨床是否安全有效」。因為醫學是實踐性很強的拯救生命保護健康的科學，其核心價值不能不是療效，所以我認為這個說法是公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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