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境法師主講:八識規矩頌講義(3)
妙境法師主講:八識規矩頌講義(3)
我們所有相信佛法的人,我們去學習佛法,當然前五識有幫助。但主要是第六意識,第六意識學習佛法,一開始就是資糧位,或者說是「外凡位」,再進一步就是「加行位」,或者說是「內凡位」。
資糧位就是準備的階段,初來到佛教里,多少有了信心,開始學習佛法,從語言文字上學習佛法,學習一些修行的方法,也做一些善事功德,這就是準備的階段,叫做資糧位,也叫「外凡位」。
「外凡位」是什麽意思呢?雖然他信了佛,在學習佛法,但他還是個凡夫。「凡夫」是怎樣的特性呢?就是向外攀緣,比如說我們拜佛,我們雖然沒證聖道,但是我們現在也拜佛,總是認為佛在那邊,心中向外攀緣,並不是說向外攀緣就不好,這個準備的階段就是這樣子。
「加行位」就是準備好了,努力的開始修行,開始修行時他的特徵是向內,不是向外攀緣,而是向內來用功修行,這個「內」,或者說是「自心」,常常看自己的心。
我們是生於末法時代,我們沒有看見佛,但從印度翻譯過來的經論上看,我們也可以知道,佛在世的時候,這個比丘是怎麽用功修行,比丘用功修行主要是聞、思、修,就是修四念處觀,不像我們上早殿,就是念,把大悲咒、彌陀經、楞嚴咒念會了就是修行。
但是佛在世的時候,我們從經典上看,比丘修行不是這樣子,是什麽呢?是修四念處,主要是修四念處觀,或一開始修數息觀、不凈觀。早晨起來也好,晚間也不能就睡覺,也還是修這個,除了乞食之外,一天就是經行、靜坐。靜坐、經行。再不然就聽佛說法,就是修四念處觀,是這樣用功修行。
從事實上看,佛在世的時候,很多出家人,也很多再家居士得聖道了,佛滅度後五百年或一千年,也還有人得聖道,也很多。一千多年,二千多年以後,就逐漸少了,得聖道就少了,但也不能說一個也沒有,但是少了,這也可以知道,修四念處可以得聖道,我們可以肯定的這樣說,加行位就是努力的去修四念處,不向外攀緣。
內凡位的「內」也可以說是「理」,「理」就是他用功修行的時候,從聞思得來的智慧,常去觀察這個道理。「道」就是向道上會,靜坐時,眼睛閉上,觀察這四念處,經行時,眼睛沒閉上,看到什麽事,也能向道上會。
向道上會,這件事非常重要,就是你遇上什麽境界,不要隨外邊轉,如禪宗的語錄說:你不要隨老和尚的舌頭轉,就是他說話是一回事,你總要向道上會。其實我們一般的人,就是隨人家的舌頭轉,人家說我好,心裡就歡喜了,要是訶斥你,心裡就不高興了,這就隨人的舌頭轉。
現在修行的次位,說是「內凡」,就是他雖然是凡夫,但心不向外攀緣,你說話不能轉動他,他能向道上會,能有這樣的程度,就叫做「內凡」。常能夠向道上會,修四念處觀,忽然有一天,你得無生法忍,見道了,見到真理,不是口頭說的,不是聽人講的,是你自己內心發出光明的智慧,心裡有燈了,即心燈。心裡不黑暗,有光明的智慧,把真理是什麽現出來,這時候心裡得大歡喜,叫「歡喜地」。
大乘佛法和小乘佛法不一樣,小乘主要是修無我觀,修不凈觀也是很重要,但見道的時候,一定是觀察無我、無我所。大乘佛法也需要無我觀,但同時也能觀一切法空,所以有我空、法空。這時候就得大歡喜,所以叫做歡喜地,也有叫「極喜地」。歡喜到了極點。
這個地方就是關係到煩惱的問題,我們的煩惱,可以分成兩類,一種是分別生起來的煩惱,你不要這樣分別,煩惱就沒有,比如說我們執著有我,執著有我,是由自己的虛妄分別有一個我。
比如他會這樣想,船在海上行,但是一定有個造船的人。說我們的身體色、受、想、行、識,這樣子,那樣子,其中一定有個主宰者,如船一定有船長來指導,我們色、受、想、行、識也有個主宰者,指揮者,那就是我,這樣思惟。他會從世間其他的事情上逐漸分別,會想到身體有我,這就是由自己的虛妄分別有的。另一種是跟人學的,跟老師學的,老師教你怎麽怎麽有個我,這是分別有的煩惱。
「俱生」就不是,不需要別人教,也不需要學,與生俱來就有這種煩惱,應運的就有這種煩惱,不需要去作意分別。譬如執著有我,有「分別」有的,有「俱生」有的,在見道的時候,就把分別的我執沒有了,俱生而有的我執還有,所以初果、二果、三果。俱生而有的我執還有,阿羅漢就沒有另外所說的「法執」,就是「色、受、想、行、識」,「眼、耳、鼻、舌、身、意」,「色、聲、香、味、觸、法」。乃至佛菩薩,我們對世間上的一切法,我們凡夫都是有執著,這裡邊有分別而有,也有俱生而有,有這種分別。
在初歡喜地時,分別而有的我執、法執都斷掉了,而俱生的我執、法執,還是有的。
「發起初心歡喜地」,這「發」是什麽意思呢?就是我們在凡夫的時候,我們的第六意識是動身發語獨為最,引滿能招業力牽,但是要是修學聖道,得聖道時轉識成智,第六意識就變成妙觀察智,這妙觀察智什麽時候才出現了?就是發起初心歡喜地。就是在初歡喜地時發出來的,出現這妙觀察智。我們凡夫的心,當然無始劫來,就是這樣子,要是到聖位時,就在歡喜地之初。
一切聖人在初歡喜時開始的,誰是最初的聖人?就是初歡喜地時,是聖位的開始,最初的時候,所以叫做初心,到初心歡喜地時,這個時候妙觀察智出現了。所以叫做發起初心歡喜地。
「妙觀察智」這個智慧是通於根本智,也通於後得智,你見到真理,那一念無分別的,清凈無漏的智慧就是根本智。等「根本智」成就以後,自然會得「後得智」。
這「後得智」是有分別的,能通達無量無邊的佛法,自然還是有限的,因還沒成佛,通達無量無邊的佛法,能為眾生宣揚佛法,也可能現出種種的神通道力,能廣度眾生的這都是妙觀察智的作用。妙觀察智能通達一切佛法的自相、共相的不同。
「自相」就是這件事它本身有這種相貌,其他的法上沒有。如地、水、火、風。地是堅相,水是濕相,火是熱相,風是動相。每一法上有它本身特別的相貌,那就是自相。「共相」就是所有一切法共一個相貌,如一切有為法都是無常的、空的、無我的。那麽這就是共相,這有多種解釋。
妙觀察智能通達一切相,得到初歡喜地,這件事也是各式各樣。有的菩薩得「信、進、念、定、慧」這個定的善根強,他可能先得定,而後得初歡喜地,這樣的菩薩,可能就有神通,有的人智慧特彆強,「定」的善根沒那麽強,那麽他就先見聖道,先得初歡喜地,也還沒得定,也有這種情形。
我們從阿羅漢的情形就可看出來,有的還沒得阿羅漢時,他很有學問,得阿羅漢後,情形就不同了,有的人在家時沒讀什麽書,出家以後就修四念處,也得阿羅漢了,但他的辯才就不如有學問的好,也是有這種情形,而菩薩也是一樣,也有種種的情形的不一樣。現在說「發起初心歡喜地」妙觀察智在這時候出現,那麽也就不同了。
「俱生猶自現纏眠」。發起了初心歡喜地,成就了妙觀察智,這時候很好了,但是他有所不足,他的俱生煩惱還在,猶自現纏眠,這個「纏」就是纏縛,是煩惱的現行,纏煩惱活動出來時,它能纏縛你。
雖然你得初歡喜地,或者是二地,三地,或者你是得無生法忍的菩薩了,但是俱生的煩惱還會出現,出現來纏縛這些聖人,聖人還有煩惱的纏縛,還有俱生煩惱的纏縛,所以這叫做「纏」。
「眠」就是煩惱的種子,煩惱還沒活動的時候,好像睡覺了,所以叫做「眠」。成唯識論上解釋說,隨諸有情眠伏藏識,這個煩惱的種子一直隨著你不舍離。
「眠伏藏識」就是它不動,潛伏在阿賴耶識里,但它隨時會睡醒,醒來它就會活動,所以得了無生法忍的菩薩,有時候他入定,或者是欲界定,或未到地定,或者是四禪八定,他一入定,妙觀察智一現出來時,是無漏的、清凈的境界。這個煩惱種子就不動了,不活動,潛伏在那裡睡覺。但是初得無生法忍的菩薩,不能常入定,他總要出定,出觀,有時候出觀,有時候入觀,出觀時,他的眼耳鼻舌身意就和色聲香味觸法接觸。接觸的時候,有時會失去正念,俱生煩惱就現出活動來了,所以還有纏眠的事,它會現出來,這樣子就表示他的道力還不是太圓滿,但是他是聖人。
我們凡夫,有人說:你出家這麽多年了,你還有煩惱,不要說我們凡夫,連聖人都有煩惱。有時候,我也在想,我們出家人有什麽不對,我們出家人也會議論譏嫌,在家居士也會議論,這法師怎麽怎麽的。議論有好處,你譏嫌他也有好處,警惕一下,我不可以放逸,在家居士會譏嫌,在家居士如此有功德及過失,就是煩惱不容易斷。
所以我們看佛菩薩對於眾生的看法,佛菩薩怎樣看法?我們從經論上看,當然佛菩薩訶斥這些佛教徒,你不可以有煩惱,你怎麽樣用功修行,當然應該這樣講,不然的話,就放逸得更厲害了。我看佛菩薩的意思是:只要你能種善根,佛菩薩就歡喜了。他雖然造了罪,要受惡報,但他有善根,他的罪業可能先受果報,他的善根一發生作用,就可能見佛聞法得無生法忍。
如果說這個人很好,他也很守規矩,但他不栽培善根,不學習般若波羅蜜,那還是有問題,佛菩薩對他還是很擔心。因為沒有無漏的善根,就很難見佛聞法,見佛聞法也未必就有信心,你要是有栽培了善根,那就不同,見佛時,因他有栽培善根,他就和佛法有緣,和般若波羅蜜有緣,他就能繼續栽培,容易得聖道。
我的意思,出家人要是不對了,你譏嫌他也有點好處,但是他要是栽培善根了,你還是不能輕視他。這個地方說:「發起初心歡喜地,俱生猶自現纏眠」,這個歡喜地的聖人,還有這個問題。
遠行地後純無漏。觀察圓明照大千:我們凡夫,如果懈怠的時候,自己有了煩惱,自己不在乎,自己不努力,還是馬馬虎虎的把光陰都空過了。但是聖人可不是,聖人自己知道,他常能反省自己,如臉上有點不凈,就趕快把它洗掉,所以他就能夠努力的去修行,努力修行就能夠由初歡喜地、離垢地、發光地、焰慧地、難勝地、現前地、遠行地,逐漸的一地一地向前進。
「向前進」這件事,經論上說三個阿僧只劫,從開始「內凡」叫做勝解行地,就是他開始學習佛法,得到勝解,對佛法有深刻的認識,他對佛法的信心很堅固,根據自己所理解的佛法,繼續發心修行,因還沒見到真理,還要依靠自己的理解去修行,這一段期間,依經論上看要一大阿僧只劫,這麽長的時間,那麽就到「初歡喜地」。初「歡喜地」到第七「遠行地」,又一大阿僧只劫。八「不動地」到十「法雲地」時,又是一大阿僧只劫。要三個阿僧只劫這麽長的時間,菩薩成佛的時間這麽長,它的原因是因為他有大悲心,他常去廣度眾生,他又要學習佛法,佛法不是短時期就能學完。
大智度論上說,連彌勒菩薩等覺菩薩也還要向佛學習,他要自己學習佛法,要修行,要廣度眾生,這時間要很長久,所以佛菩薩要有無量無邊的智慧。大福德,大智慧是怎麽來的,是長時期的修行來的,和阿羅漢不同,說阿羅漢不需那麽長的時間,他就能得阿羅漢道了。
其中有一件事,就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來計算第一個阿僧只劫,開始計算劫,在攝大乘論上就講到這幾句話。
「清凈增上力,堅固心升進。」
要具備這個條件。「清凈增上力」這個「清凈」是什麽呢?清凈力就是有善根的人。「有善根」,怎麽知道有善根呢?他能夠對治煩惱,知道自己有煩惱,他能發心對治它,不放縱它,能對治煩惱,叫「清凈力」。
「增上力」就是他能發廣大的願力,發這個願,種種的願力,各有各的不同。「願」就是他能夠容易遇見善知識,有的人親近善知識很容易,有的人親近善知識很難很難的,因為自己是個凡夫,若看見一點原因,就不高興了,就同善知識分開了,這個事情也是很常有的事情,自己親近善知識是很困難的。有了廣大的願力,如高僧傳上有的人發願我要童真入道,這是很難得的。
清凈增上力,堅固心升進。「堅固」就是他能對治煩惱,實在是在修行了,修四念處觀,對治煩惱,遇見善知識的指導,但他不斷的在用功,還是會遇見困難的,會遇見惡知識,會遇見種種的障道因緣,但是他不退轉,道力還是很堅固,「不動」就是堅固。
「心升進」就是自己能修四念處觀,又能得善知識的教導,能夠不退轉,繼續的修學佛法,佛法的善根能增進向前進,如果能具足這些條件,那麽第一大阿僧只劫可以開始計算,這樣要一個阿僧只劫,才能到初歡喜地。
第二阿僧只劫圓滿,就到第七遠行地。遠行地後純無漏。「遠行」怎麽講呢?修行的事情是這樣子,不是純無相的,所以叫有相行的菩薩。「無相行」要到第七遠行地以後,這個時候,他能在他的正念,無分別的智慧一現起的時候,一切相皆不現前,入於無相的境界,這種境界能不間斷,一直相續下去,這樣子他還是有功用,加上力量要注意,叫做「有功用」,才能保持「無相行」的境界。
要到第八地時,就不需要特別的努力,無相的無分別智能應運的下去,那時候就叫「無功用」,第八地不動地就叫無功用,無功用要到佛才圓滿,不過在第八地就開始無功用了。遠行地就是到有功用的最後邊,所以叫做遠行,同有相的行遠離了,這是一個意思,其次呢,他能超過阿羅漢的境界,因阿羅漢還不能夠一直的無相行,這就叫做遠行地的意思。
「地」在入中論上說:大悲心和般若的智慧和合起來叫做「地」。這個解釋我認為好,就是菩薩因有大悲心加上大般若的無相智慧和合起來,他能夠引發出來無量無邊之功德。菩薩廣修功德,廣度眾生,都是由這兩個清凈心發出來的,地能生長萬物,能呵護一切萬物,大悲心和般若波羅蜜能發揮無量無邊之功德,能聚集無量無邊功德,能荷載無量無邊功德,所以叫做「地」。
遠行地後純無漏:遠行地後就是第八地,第八地的時候純是無漏,三界的煩惱都降伏了,有的阿羅漢,忽然間發大菩提心,三界煩惱已斷除了,他這時也是純無漏。要是最初就是菩薩,發菩提心修行的菩薩,菩薩有一件事:留惑潤生。就是煩惱他不完全斷除,把種子還要保留,不叫它動,種子還要保留,保留做什麽呢?就是「潤生」,就是幫助他在三界里受生,可以去度化眾生,這樣子他也就緩慢了。
「純無漏」就是到第八地時,第六意識是完全清凈了,它裡邊一點煩惱也沒有,但第八識還不是純無漏,因裡邊還有煩惱種子。第八識純是無漏,無相的,無功用的,這時候他的妙觀察智和初歡喜地時又不同了,更進一步的圓滿了。所以觀察圓明照大千,他能觀察一切法的自相、共相,觀察一切眾生的根性,觀察一切眾生煩惱的厚薄,善根之深淺,種種的因緣,怎麽樣才能得度,這一切事情他都能觀察。他能有大辯才,大神通,種種方便的廣度眾生,所以叫做圓明。比第六地,第七地圓明,但若比第九地,第十地,佛,當然就不能說圓明。
圓明照大千:他的智慧能觀照大千世界,一切眾生的境界,廣度眾生。大千世界:一個太陽所照的世界叫小世界,一千個小世界叫「中千世界」,一千個中千世界,就是一個「大千世界」。
有的經論上說,佛是能廣度一切眾生,但是一切眾生都有因緣,有的眾生同這個佛有緣,有的眾生同那個佛有緣,所以不能說一位佛度一切眾生,所以有無量無邊的佛,度化無量無邊的眾生,這位佛在這個世界度眾生,那位佛在那個世界度眾生。但是有的時候,一切佛也會集會到一個世界來。
現在是說第八地菩薩,他的妙觀察智,能觀察圓明照大千,普照一切世界,度化眾生。
佛在世的時候,波斯匿王有個女兒,叫金剛。這個女兒生來非常醜陋,有十八丑,醜陋得不像人似的,所以波斯匿王為這件事,心裡總是不快樂,但是他的女兒,他總要照顧她,她的年紀漸大也要嫁人,於是就託人去找富貴人家的孩子,現在沒落了,貧窮或做乞丐,給她做丈夫。果然找到了,波斯匿王就叫他到後園沒人看見的地方,對他說:我有個女兒特別醜陋,現在要給你做妻,我的條件是給你造別墅,給你很多財富,給你在政府里做官,給你這麽多條件,你同意不同意?
長者子是個貧苦的人,就跪下來說:大王,不要說是你的女兒,你要是拿狗送我,我都要,何況是你的女兒。那麽這件事就說好了,波斯匿王告訴他,你要把你的太太鎖在深深的屋子裡,不要叫她出來給人看見,鑰匙你要拿住,這樣囑託後,他也不能老是在家裡,他也要參加大的集會。
有錢人和有錢人是朋友,大家常有集會,集會時,年輕人有太太的總是一起來的,大家見面都很熟,唯獨這一位,大家都知道他的太太是波斯匿王的女兒,他就是不帶來,怎麽勸他把太太帶來,他都不帶來,越不帶來,人家就越注意,他們就出個主意:我們在什麽時候集會時,都要帶太太來,若不帶來就罰他多少黃金。
到時候他還是不帶來,要罰就給他們黃金,一次兩次都不帶來,人家就再想辦法。金剛的先生回到家裡,就對太太說:我常出去參加集會,被人罰了很多黃金,我不能帶你出去就被罰,一說到此,金剛心裡很痛苦、難過。這一次她心裡就想:我父親信佛,釋迦牟尼佛大慈大悲,我這樣苦惱,是不是可以求求佛。
這一天金剛的先生出去參加集會,她在家裡就拜佛,向佛懺悔。忽然間她就看到釋迦牟尼佛從地面出來,出來很慢,頭髮先出來,她一看到佛真的來了,心裡就歡喜,她的頭髮面貌就逐漸變了,佛最後身相都出來了,她的身相也完全變了,變成像天女似的,佛為她說法後就走了。
她先生去集會時,其他的人就勸他喝酒,把他灌醉,便把他身上鑰匙拿出來,幾個人就到他家把門打開,一看到他太太這樣子,真了不得,怪不得他不帶來,這是天上的人,於是就把門鎖上回來,回來時他還沒醒,鑰匙又放回其身上,他醒時還不知怎麽回事。
回家以後,他開門一進去,一看到這樣的女人,就問說:你是誰?
她回答:我就是波斯匿王的女兒,你就是我的先生。
他說:你以前不是這樣,怎麽會變這樣?
她就如此如此的說,他心裡就非常歡喜,就到波斯匿王那兒報告說:你女兒要來看你。
波斯匿王說:不要不要。
他說:你女兒今天和以前不同了,和天上的女人一樣。
波斯匿王說:會是那樣子,怎麽回事呢?
他也就向王報告了。
波斯匿王說:既是那樣子,我們都去見佛。
波斯匿王就問佛說:我這女兒生來時,相貌的醜陋是不可說的,看見了,心都會痛。今天為什麽佛慈悲加持他就會轉變了,如此莊嚴呢?
佛說:過去世,她是大富長者的女兒,有辟支佛常到她家乞食,這個辟支佛的相貌非常醜陋,辟支佛來時,她用飯菜供養辟支佛,但供養時她又罵辟支佛,就說你怎麽樣醜陋,怎麽怎麽不好,種種形容詞罵他,但她還是供養他,因此關係,她五百世都是相貌醜陋,但還是生在富貴人家。因她供養辟支佛,所以又能遇見佛,她能生懺悔,所以果報就轉了,所以今天能有這樣的美。
我們從唯識上看,「動身發語獨為最,引滿能招業力牽」,這都是自作自受。人的相貌莊嚴,在六波羅蜜里,布施波羅蜜、持戒波羅蜜、忍辱、精進、禪定、智慧等波羅蜜,當然能相貌莊嚴,其中之「忍辱波羅蜜」大有關係。
我們要是不能容忍,常發脾氣,相貌就醜陋。別人有什麽不好,或自己利益受損,你也能容忍,不發脾氣,你的相貌就會莊嚴,所以忍辱波羅蜜應該學習。
頌第七識
帶質有覆通情本,隨緣執我量為非。八大遍行別境慧,貪痴我見慢相隨。
恆審思量我相隨,有情日夜鎮昏迷。四惑八大相應起,六轉呼為染凈依。
極喜初心平等性,無功用行我恆摧。如來現起他受用,十地菩薩所被機。
這是第七識的頌,前五識和第六識已經解釋完了。第七識的頌也和前面的頌有相同的意思,先說明有漏的,後說明清凈無漏的識。
「帶質有覆通情本」是第七識它所緣的境界,前面講過「所緣境」有性境、帶質境、獨影境。這三種所緣境,第七識它是那一個境呢?是帶質境。第七識它是緣第八識的見分,第八識的見分就是第八識的明了性。
第八識它也有所緣慮的境界,就是根身、器界、種子,能緣慮的,就叫見分。能緣慮的了別性和前五識,第六識,第七識不一樣,它是相續不斷的,第六識有的時候是善,有的時候是惡,有的時候是無記。
第八識它是無記,不是善,也不是惡,它這無記性的境界,是不變易的,而且是常相續的,第七識就是緣慮這明了性,緣的時候,它就認為這是我的本體,它這樣緣的時候,就叫「帶質境」。
如果他通達明了第八識也是因緣所生法,它也是如幻如化,不是有真實自性,他就不執著是我,就不叫帶質境,就成為「性境」,若執著我,就與本來的第八阿賴耶識相違反了,第七識的明了性是依仗第八識的明了性生起的,而去緣慮它時,有錯誤的分別,比原來境界多增加一份錯誤的成份,這就叫做「帶質境」。
錯誤的成份就是第七識的虛妄分別,這虛妄分別又不純是虛妄分別,它還是帶有第八識的本質,但帶有一部分錯誤的分別,所以不是本來境界,那麽就叫做「帶質境」。
「帶質」像我們拿東西,帶一個東西,有能帶的,有所帶的,第七識之帶質境,能帶的是誰呢?就是第七識的虛妄分別,就是「情」。這個「需妄分別」可換一個字說,就是「情」。
「情」有帶第八識之本質,情是「能帶」,第八識的明了性是「所帶」,所以叫做「帶質境」。
「有覆」就是有障礙、有隱覆,認為第七識執著有我,就把無我的真義遮住了,不顯現出來,這叫「有覆」。但他也不像前六識會做惡,會做善,也不會做這些事情,所以又稱之為「無記」,所以「有覆無記」。
「帶質」是說它的所緣境,「有覆」是說第七識本身的性格,是屬「無記」的,無記中屬於有覆無記,不是無覆無記。
「通情本」是解釋帶質境的意思,通於本就是第八識,它所緣的境界是第八識的明了性,它是緣慮到第八識了,就是這個本質境,也就是性境,但是它有虛妄分別的成份。所以「通於情」,不是原來樣子,增加了錯誤的成份,那就是「情」了。所以第七識的確是又好又不好。
因為按第六識來作對比去看第七識的時候,第六識是我們人自己能感覺到的,但是第六識不能去緣第八識,緣不到,第八識微細的境界,第六識還不能夠覺了,而第七識能覺了,它能緣第八識的境界,所以叫做「本」,這也是很微細,很深奧的,所以叫做「通情本」。
隨緣執我量為非:這底下說「量」,「隨緣」就是隨所緣緣,「所緣緣」我們解釋過,第七識它隨它所緣慮的緣(就是第八識),緣第八識時,他就執著它是我,那麽這就搞錯了,所以「量為非」,能緣慮的是「非量」,不是「正比量」,也不是「現量」。「我」是主宰的意思,在佛法裡面說有兩個我。
第一個我就是「補特伽羅我」,補特伽羅翻作中國話叫「數取趣」,「趣」直接的解釋就是「果報」。
「數取趣」,就是一次又一次的去得果報,得了果報就生,生了以後就死,死了以後就還沒有結束,它又去得果報,得了果報或長壽或短壽,總是要死,死了以後又去得果報,這就是說眾生在三界里輪迴,或者得天的果報死掉了,又來人間得果報,得果報又死掉了,又得三惡道果報,也可能得天的果報,也可能得人的果報,就是生死輪迴沒有完。
誰是數數去得果報的呢?就是「我」。就在生了又死,死了又生里,有一個不生不死,常住不壞的那麽一個,那個就是「我」,那就叫做「補特伽羅我」,這個正好說「阿賴耶識」。
阿賴耶識也就是我們眾生對生死境界的推測,認為是這樣子,從這房子出去又到另一房子,從另一房子出去又到另一房子,這房子常常變化,但人沒有變化,就是阿賴耶識這個我沒有變化,但生死是常變化的。
這個不變化的就是我的本體,現在說第七識執著第八識就是這樣的我,不過第七識它不會說話,由第六識表達出來,在一切眾生裡邊有這樣的我,這是一種「我執」。
第二種就是法執,法執是什麽呢?第八識它也是因緣所生法,它並不是真常不壞的,但第七識不明白這個事情,也執著它有真實性的法,這就叫做「法執」。隨緣執我就是執著有這兩種我。
第一個補特伽羅的我,也就是「煩惱障」,因為執著有我,所以生出貪心、瞋心、疑惑心、高慢心,各式各樣的煩惱都出來了,這都是煩惱障。
第二個法我執就是「所知障」,因有這種執著第八識,也就是執著一切法都有真實性,有這樣的執著,就是所知障。煩惱障我們容易明白,我們保護自己就會引起很多煩惱,就障礙我們不得涅槃,這個煩惱障,我們能感覺到。這個所知障我們還感覺不到,什麽叫做「所知障」呢?「所知障」是「所障」。執著一切法有真實性是能障,什麽叫做所知?就是諸法的真理,是佛的無量無邊的法門,我們不知道,這也是所知。
其次,佛菩薩廣度眾生,能通達一切眾生的根性,這個人是鈍根、利根,煩惱的輕重,智慧的深淺,怎麽樣才可得解脫,他有什麽障礙,眾生種種情況,這是佛的一切種智的境界,通達一切法門,通達一切眾生根性,我們凡夫不知道,就是連阿羅漢我們也不知道,這就是所知,能障礙所知的,就是「執著心」。阿羅漢也是有,連得無生法忍的菩薩也還有,一直到佛才究竟清凈,圓滿無上菩提,才得一切種智。
在成唯識論上,把這些障立出很多名字,但是把它歸類就是兩種,一個是「所知障」,一個是「煩惱障」。現在說到阿賴耶識被第七識執著,隨緣執我量為非,它是執著有兩種我,有粗顯的,有微細的。第七識的這種執著是特別微細,是我們不能感覺到,又有由分別而生的,有俱生而有的。第七識都是屬於俱生的,不是分別的。第六識也有這種執我的毛病,但第六識也有分別的,也有俱生的,第七識隨緣執我量為非,它執著我,就搞錯了,所以是「非量」。
八大遍行別境慧,貪痴我見慢相隨。前面講過大隨煩惱有八個,這八個煩惱第七識都有,遍行心所:觸、作意、受、想、思。這第七識也都有。別境心所:欲、勝解、念、定、慧。第七識只有其中的「慧」其他的沒有。
「慧」就是執著,他能記得這件事是這樣子,是對了,你說什麽,我都不聽,我認為是「我」,這也有「慧」的意思。
貪痴我見慢相隨。這個煩惱是第七識最微細的煩惱,貪就是貪愛,因為執著有個我,就愛著這個我,所以叫做貪。
痴就是本來是無我,就偏要執著有我,這就是愚痴。執著有我,叫做我見。「我慢」因為有我,心就高起來,所以叫「我慢」,這四種煩惱,第七識都是有的。
前面「隨緣執我」只說「我」。這底下就仔細說出他執著有我,有痴、貪、慢在裡邊。這四種煩惱隨第七識而不相離,不管是到人間來或天上或到地獄去,這四種煩惱皆隨第七識而不舍離,所以叫做貪痴我見慢相隨。
恆審思量我相隨,有情日夜鎮昏迷。這底下又把第七識執著有我的情況又仔細的分別一下。
恆審思量我相隨。第七識,印度話叫「末那」,翻成中國話就是「意」。「意」就是「思量」,它是思量第八識是我,這個「意」也說它就是「識」,也可以說「意識」。意即識。第六意識是意之識,是由第七意識的「意」生起的「識」,所以和第七識的意識不一樣,這名詞解釋不一樣。
第七識的「意」翻作「思量」。八個識都有思量的意思,但是還同而不同。因為第七識是恆審,恆是不間斷的意思。時時的這樣子,審是很微細、很深刻、很詳細,是很注意的去思惟,所以叫做恆審。
前五識也是思量,但是它不能恆,因有時候它間斷了,它也不審,因它去思量的時候,它就是很「浮」。表面的明了一下,它不能深入的去思惟,所以它也不恆也不審。
第六意識它不能恆,它有間斷,如我們睡覺的時候,不作夢,第六意識就休息了,就是間斷了,或者人有病,悶絕了,也是沒有第六識,第六識雖然也思量,但不恆。第六識的思量有時能審,它能很深入思惟,但有時也不深入,表面上看看就算了,人人也不一樣,有的人能審,有的人不能審,這也是不一樣。
第八識是恆,不間斷的去思量,但不審,它對所緣境不深入思惟,只是有一點明了,明了一下就算,它不深入思惟。所以第八識是恆而不審,第六識是審而不恆,前五識不恆不審,唯有第七識又恆又審,它這樣子去思量我,所以它執著我是這樣子相貌。
恆審思量我相隨。因執著有我,所以我貪、我痴、我見、我慢,同它不相舍離。
有情日夜鎮昏迷。認為我常相隨就是執著有我,就是凡夫境界,要能無我,就是聖人,因為他常時有我的煩惱相隨,所以執著有我的一切有情,不管是白天或夜間,老是迷迷糊糊的不明白。
日夜按一般解釋,可以這麽說,或者說凡夫的時代叫夜,聖人時期叫做日,太陽出來了,是光明的,如得無生法忍的菩薩,他是沒有我執,但我執的種子還在,要一直到佛,「金剛道後異熟空」,要金剛道時,這我執種子才完全熄滅了。這樣說就是聖人,還是有我,不僅是凡夫,只要是還沒成佛,都是有我。我執令人迷迷糊糊的,不能覺悟,日夜鎮昏迷。
我想了禪師語錄,雪峰禪師,一天有一個比丘尼到他那兒來參學。
雪峰禪師問:你從那裡來?
比丘尼答:我從大日山來。
雪峰禪師就說:你來的時候,太陽出來沒有?
比丘尼說:太陽出來了,就融卻雪峰。
比丘尼說完這句化,雪峰禪師就默然一會兒,「沒回應」,這意思就是有道理。
按佛法講,什麽叫太陽出來了,就是得無生法忍了,就是觀一切法畢竟空,聖人無我,無我所的智慧成就了,成就了,一切都是畢竟空寂不現了,以前我們說無相行的菩薩,一切法都是無相,當然這時候沒有雪峰禪師可參學,也沒有能參學的,所以說太陽出來沒有,是說你開悟沒有?
「太陽出來了,就融卻雪峰」,雪峰禪師認為這句話說得對,所以就默然,像寫文章一樣停下來,另起一段。
這個時候雪峰禪師就問:你叫什麽名字?
比丘尼答:我的名字叫玄機。
雪峰禪師問:你這個機日織多少?
比丘尼答:一絲不掛。(就是無所得,一切法不可得)
這樣子也是符合修多羅,和佛所說的法義是相契合的,所以雪峰禪師也就默然了,即同意這個回答。
雪峰禪師說:禪堂去。(你到禪堂去靜坐、參禪)
那麽比丘尼轉過頭就走了,這時雪峰禪師又來一句話:你的袈裟拖地了(這可能是事實,但其中也是有意義的),比丘尼一回頭看,還沒答話,雪峰禪師就拿起香板,好一個一絲不掛。這時這公案就結束了。
由此看這個比丘尼有多少通達佛法,但還沒完全通達。第七識能緣第八識,但是又有虛妄分別使令它不清凈。比丘尼頭幾句話是說得有意思,但後邊沒答出來就打香板了。袈裟拖地,還是有所得,未能真實開悟。
恆審思量我相隨,有情日夜鎮昏迷。執著我的一切的眾生,不管是白天或夜間,老是迷迷糊糊的,不能明白無我的道理。
四惑八大相應起,六轉呼為染凈依。「四惑八大相應起」也等於在解釋「有情日夜鎮昏迷」的意思。四惑就是我貪、我痴、我見、我慢。八大就是八個大隨煩惱,這麽多煩惱和第七識相應一起活動,所以有情日夜鎮昏迷,老是不明白道理,總是執著有我,就是作功德時,也執著功德是我作的,我能作功德,總是加上我在裡邊,變成有漏的功德,不是無相的功德。
六轉呼為染凈依。說第七識不但是有煩惱,它還有其他的作用,六轉就是前六識的活動,他在世間上為色聲香味觸法所迷惑,或者有時候他信佛了,修學佛法,就這樣轉動。「轉」就當「活動」講。有清凈的活動,有染污的活動,前六識修學佛法的時候,需要戒、定、慧,就是清凈的活動。
它要是惑、業、苦去流轉,造生死業,就是染污的活動,而第七識作它染凈的依止,染污的時候,第七識給它做依止,清凈的時候,第七識也給它作依止,因為如果沒有第七識的根,前六識是不能活動的。或者說第七識它是思量這個我,執著有一個我。
那麽執著有我,前六識造生死業固然是染污,作功德也是染污。受第七識的影響,第七識思惟無我,前六識就一定是作功德,這時就為清凈的功德,清凈的六轉識作依止,第七末那識是為前六識活動的依止處,它有這種作用。
但是這其中有一件事,我們可以思惟他,我們前面說過,我們造生死業,也以第六識為首,第六識是活動的領導者,我們修學佛法,轉凡成聖,也是以第六識為主去做這件事,並不是第七識,第七識它不會去作功德,也不會去造罪,那麽第七識它怎麽樣作染凈依呢?這個地方要思惟一下。
成唯識論上的解釋,第七識它不能去修行,就是第六識在修學佛法的時候,時常觀察一切法無我,入定,修學定,入定以後再觀察,逐漸的,逐漸的無我的智慧強了,第七識就隨著轉變了,是這樣子說法。
極喜初心平等性,無功用行我恆摧。這底下說無漏的、清凈的第七識,無漏的第七識從什麽時候開始出現的呢?到初歡喜地菩薩時,第七識開始轉識成智,成為平等性智,由第六識開始修學佛法,觀一切法空、無我、無我所。一直這樣觀察,第七識就受到影響。
到初歡喜地時,無我的智慧成就了,第七識的我執也就不活動了,這個時,第六識轉成妙觀察智,第七識轉成無漏的智慧時是平等性智。在沒有轉識成智時,第七識執著有我,要是執著有我,就有你,有「我」和「非我」的對立,是不平等,若觀察一切法空、無我、無我所,就自他平等,就是沒有凡聖的對立。沒有彼此的對立,觀一切法空,一切法平等了,一切眾生也平等了,凡聖也平等,這樣觀一切法平等性的無分別的智慧,就叫做平等性智,這是一種解釋。
要是執著有我,這個人沒有大悲心。執著有我,這件事對我有利,我可以做,對你有利,對我有利,我也可以做,要是對你有利,對我有害,這也可以做,要是對你有利,對我有害,這件事就要重新想一想。所以有我的時候就有私心,沒有無條件的大悲心出現。
所以第七識在凡夫有漏的時候,不能說有大悲心,要是破除我執,登初歡喜以後,無我了,沒有彼此的對立,就可以說大家都是一體,這時候有大悲心,因無我了。
能無條件的利益一切眾生,大悲心是因為無我才有大悲心,但這有個問題。初果、二果、三果、四果阿羅漢也是無我,他們也有大悲心嗎?這還是個問題。大乘佛法,佛常在經典上提倡,讚歎大悲心的殊勝,大乘佛法的高尚,訶斥小乘佛法的不圓滿,勸一切眾生髮大悲心,所以相信大乘佛法的人,在凡夫位時,已學習大悲心了,所以他入聖位時,去掉我了,大悲心是很勇猛的。
所以同樣是入見道得無生法忍,小乘佛法初果聖人約「智」,約「斷」而言是菩薩無生法忍,但小乘人的大悲心不如菩薩殊勝。菩薩得無生法忍以後,他自利,利益自己,因他功德還沒圓滿,要繼續用功修行圓滿功德,有這個能力,他要有能力去度化眾生,因大悲心很殊勝,聲聞人,初果須陀洹,這些人大悲心沒那麽殊勝。
初果、二果、三果、四果聖人,你說他沒有大悲心,是說他不如大菩薩那個悲心,不能說他不如凡夫,凡夫有的人也能發悲心去度眾生,但是那與我有點混合。
初果、小乘聖人,雖然不如菩薩那麽好,那麽勇猛,但是你要是求他事情,他也是能幫忙的,經論上說,初果聖人他維持生命的資糧只有這麽多,他要是把它吃下去,他的生命就能存在,如果不吃,他就會死,他能把這碗飯布施出去,不惜犧牲自己去供養佛,大阿羅漢,能救護他人,初果聖人有這種境界,凡夫就不容易,也不是說凡夫絕對不能,但不能和聖人比。所以「極喜初心平等性」小乘和大乘還是有分別的。
初心就是聖人初開始那個清凈心,就在初歡喜地這裡,初歡喜地也叫極喜地,這時候第七識開始轉識成智,成為平等性智,那麽成為平等智就一直相續下去嗎?不是的,初歡喜地時,有時入觀,有時出觀。他要是入觀,正念提起來,與一切諸法畢竟空、無我、無我所的聖境相應時,第七識就是平等性智。
但要是他從正念出來,他的眼、耳、鼻、舌、身、意和一般的色、聲、香、味、觸、法相接觸的時候,這個第七識,我執、我慢等煩惱又出來了,它不能常相續。初得無生法忍的聖人就是這樣子,到什麽時候他的平等性智才能相續不斷圓滿的、清凈的。
「無功用行我恆摧」,要到第八不動地的時候,第八地菩薩沒有出入觀的分別,一直都在觀裡面,就是那伽常在定,無有不定時,第八地菩薩就是這樣不出觀,第八地平等性智的境界一直能相續下去不間斷,不需要特別努力,應運的就能出現這種境界,叫無功用行。這個時候這個我執是恆摧,永久的破壞了,不只是被破壞,而是永久的,它不能再活動。
不能再活動,這個地方還有一些分別,就是補特伽羅,這個我叫「人我執」,或叫「生我執」,就是煩惱障這個我執決定是不能活動了,但是我執的種子還在,要到成佛的前一剎那,才能夠全部的清除、斷滅。這個法我執還是有一點,法我執是要初歡喜地時能夠就開始熄滅,但沒完全滅。到第八地「無功用行」時也還沒完全滅,法我執有時也會出現活動,一直到金剛道,才完全的清凈了,所以「無功用行我恆摧」,第七識的我沒有了。
「如來現起他受用,十地菩薩所被機」,第七識轉識成智,由初歡喜地時才開始轉識成智,要到第八地不動地的時候,我執才開始永久不活動了,是有這個次第,要到金剛道後,我執的種子才完全清凈了,所知障的種子也沒了。
成佛以後,平等性智是做什麽的?「如來現起他受用」就是做這件事。「他受用」這句話怎麽講呢?就是說佛的身體,在經論上說分成三種類,三身里第一個就是法身,是離一切相,我們讀金剛經說:「如來者,諸法如義」。就是法身,這是佛的不可思議的境界。
第二種就叫做「受用身」,受用身又分成兩種,一種是自受用,一種是他受用。「自受用身」就是佛三大阿僧只劫所作的無漏的功德,所成就的無量的功德莊嚴的身體,就是天台宗說的圓滿報身,這個自受用身,就是唯佛與佛才能見到的境界,也是和法身一樣。
「他受用身」就是他為了度化一切的法身菩薩,就是登地的法身菩薩,不能見到佛的自受用身,所以佛不能自受用身去度化那些法身菩薩,所以要現「他受用身」,也各有不同,初地所見的他受用身,和二地所見的他受用身也不一樣。三地、四地、五地,一直到十地所見也都不一樣。
這裡面也有差別,這個身體,在其他經論上也有名之為「勝應身」,或名為「尊特身」,特別尊上不同的境界,這個受用就是佛成就這樣的大功德境界。佛能領受清凈的,無量的法樂,他同時也能發揮出來無量無邊的作用,去度一切的法身菩薩,能現種種神通,轉大*輪,使無量無邊的菩薩也能領受無量無邊清凈的法樂,所以叫做受用身。
第七識轉識成智成就了平等性智以後,如來的平等性智會現起他受用身,依「自受用身」現起「他受用身」。
十地菩薩所被機,他受用身是教化十地菩薩,十地菩薩是他受用身所教化的眾生。前面的五識,五識所現的身體,三類分身息苦輪所現的身體就是化身,這個化身是教化一切凡位的眾生。
勝解行的菩薩,他還沒有得無生法忍,教化這些菩薩就是大的化身,千丈這麽高大身。教化凡位的凡位聲聞人,一切人的境界,凡夫位信佛的人,就是老比丘相,丈六金身。教化其他的眾生就是隨類化身,總而言之,這化身是教化凡位的人。他受用身是教化已經得法身的大菩薩境界,所以叫做十地菩薩所被機,這樣子前後是配合的。
佛的大悲心,如果他的自受用的境界教化大菩薩是不行的,大菩薩不能見聞那種境界,要教化凡夫菩薩用他受用身也不行,也不能見聞的,而菩薩的大悲心無窮無盡,可以繼續低頭轉變現出來你能見聞的境界,但是也是特別殊勝,這樣子來教化眾生。
現在唯識的經論這樣配合,前五識的成所作智負責化身的境界,第七識的平等性智負責他受用的境界,妙觀察智不管是他受用身也好,化身也好,他是為眾生說法的,見機說法,這樣子分別的。
如來現起他受用,十地菩薩所被機,到這裡第七識頌已結束。
現在講一小小的故事,我是在二十唯識論述記看到這故事,說到佛在世的時候尼乾子之外道,他有個徒弟叫長熱,到佛那兒去,佛就問他,你的師父為你說法,關於身、口、意這三業的罰。身罰、口罰、意罰。那一個罰是最重的?長熱說:身罰是最重的,瞿曇你認為那個罰最重?
佛說:意罰最重。
長熱回去後,他的老師問他到什麽地方去?長熱就如此如此的報告一下,這個時候尼乾子就讚歎他說:你真是我的徒弟,真能像我那樣說法,你該再回去教化瞿曇,叫他來給我做徒弟。
長熱說:這事辦不到,因瞿曇不論相貌、辯才都是超人一等,很多人做他徒弟,我不能把他轉變成你的徒弟。
這個時候,有個叫鄔婆離,也是尼乾子的徒弟,是在家的,這個人是個大富翁,尼乾子就說鄔婆離他有這種能力,能代表我與瞿曇辯論,長熱就不同意他去,鄔婆離就自告奮勇說能去,也就到佛那裡,同佛重提一遍長熱外道所提的。
佛說:你的意思是怎樣?
鄔婆離說:以身罰為重。他問佛的意思。
佛說:以意罰為重,不是身罰。
佛說:譬如說你從你的住處到我這裡來,你在路上走路的時候,你無意的踩死一隻蟲子,或有意的踩死蟲子,這兩件事,那個有罪?那個無罪?罪是輕是重?你講一講。
鄔婆離說:有意的踩死蟲子是有罪的。
佛說:你想一想再說。
佛又說我們現在居住的叫眉稀羅國,國都有這麽多人,如果一個人他手裡拿刀殺這個城的人,要多少天才能殺完。
鄔婆離說:如果用手去殺,可能要很久很久才能殺完。
佛說:如果入定的人,如仙人入定,他要用多少時間來殺這國的人。
鄔婆離說:一下子就可以殺死了,不需要幾天。
佛說:你想一想再說。
鄔婆離想了一想,就默然不出聲。
佛說:你說身罰為重,我說意罰為重,現在我問你的問題,你回答我的話,同你自己的話是矛盾的,是不是?
鄔婆離默然了一會兒,想了想就說:我現在知道尼乾子說話常欺騙我,他說的道理是不對,是佛說的有道理。
佛又開導他苦、集、滅、道的道理,他就得了初果。得初果以後,他就向佛說,我盡形壽歸依佛、歸依法、歸依僧。他自己主動這麽說。
佛說,像你這麽有身份的人,你要歸依佛教,你也該想一想再歸依,歸依了以後,應該默然。
鄔婆離說:佛這麽向我說,我更應該盡形壽歸依佛、歸依法、歸依僧。如果像我這種人,要在外道歸依了,他們一定會在街上打鑼說:某某人歸依了我,去宣傳,而佛不,佛叫我默然。
這時佛又為他說法:佛又囑咐他一件事,你相信三寶,歸依了三寶,你以前相信的尼乾子,你還應該供養他。
鄔婆離說:這件事我會處理,他就回家。
尼乾子認為派鄔婆離和佛辯論,他想應該會勝利,帶回好消息,但怎麽等,鄔婆離都不來。
尼乾子其他弟子到街上去聽說鄔婆離歸依三寶了,傳到尼乾子這裡來,他認為沒這件事,他就派長熱去看一看,長熱就到鄔婆離家,想要見鄔婆離。
看門的人說:我們家主人說只有佛教的比丘、比丘尼、優婆塞、優婆夷才可以進來,你們尼乾子從今以後不準進來,如果你想吃飯,我們可以拿飯出來給你吃。長熱回頭就走,回去報告尼乾子。
尼乾子這次親自帶五百個弟子來。來了,看門的人照樣說一遍,尼乾子說:我不是來要飯的,我要同鄔婆離見一面,看門的人就進去通知鄔婆離。
鄔婆離就說:你在中門擺一個座位大的,周圍的地方,另外擺小的座位,鄔婆離就坐在大座位上,叫看門的人通知尼乾子進來。
尼乾子進來就說:你是我的徒弟,你可以自己坐大座嗎?
鄔婆離就說:今天的鄔婆離,不是以前的鄔婆離,我現在勝過你了,所以我應該坐高座,你若願意坐,就坐小座。
這時尼乾子心裡很痛苦,說了很多毀辱鄔婆離的話。
鄔婆離說:你說了一些譬喻毀辱我,我現在也說個譬喻給你聽。譬如一個很笨男人,他娶了很聰明的太太,太太懷孕要生小孩子,就告知他,你到街上去給小孩買玩具來,他就到街上買獼猴回來。
太太說:不行,你把猴子拿到街上染衣服的地方,要把獼猴洗一洗後染上顏色,再舂一舂。她先生是很笨的人,就照太太的話把猴子拿到街上染衣服的地方,就把太太的意思向服務員說。
服務員說:要把猴子洗一洗是可以,要是染它可能受不了,要是舂一舂,那就更糟了,猴子就爛了,就不能做玩具了。
鄔婆離就說:你尼乾子教化人的這些法,就像獼猴似的,洗一洗還可以,你教授人去修習,就像染一染是不可以,所以不可以學,也不可以修,就是不可以舂,你講的道理只可以去染愚痴的人,不可以染有智慧的人,有智慧的人,你染不上的。這個時候,尼乾子很忿怒就走了,到另外一個國家就吐血而死。
在這故事中還有幾句話。
佛對鄔婆離說:你聽說過摩登伽的故事沒有?他說:我聽人說過。
摩登伽是個仙人,得了四禪八定的仙人,他在山裡邊住,但是城裡有個國王到山裡來玩,看見山裡有個女人,可能長得特別美,引起王之注意。就問:這山裡怎麽會有女人,旁邊的人就告訴他,這是仙人的太太。
王說:仙人是離欲的人,又不需要有太太,就把女人強迫的請到王宮去,仙人到吃飯的時候就盼望太太來,就是不見,就問旁邊的人,旁邊的人告訴他說國王來了把你太太帶走。
仙人就到國王那兒去,問國王說:我太太是你帶來的嗎?國王說是。國王還是說那樣的話,說你是仙人,離欲的人,不需要女人。
仙人說我有這個女人,她就是給我做雜事,給我預備些飲食,我還是需要,所以請你放還給我,國王說什麽也不放。
仙人就向女人說:今天夜間你要不斷的想念、憶念我,你要這樣做。
仙人就走了,回到山上入定,在定中起了惡念,惡念一起,虛空中有大石頭像下雨一般落下來,皇宮周圍立刻變成石頭山,所有的人都砸死,只有想念他的女人沒有死。
佛說這個故事,就證明意罰是最有力量的,而不是身罰,有神通的人,意罰是不得了,具有大力量。
我們造生死業,第六意識能造福業,也能造罪業,都是散亂心的境界,如果修學禪定,得四禪八定這不動業,這個力量是不得了。假設修行得阿羅漢果,得無生法忍的菩薩,八地菩薩以上的境界,也都是在禪定里有更大的神通境界,那也就是意業的力量更大了。
這是中阿含經鄔婆離品有這麽一段文,在窺基大師二十唯識論述記里引這段文有些和中阿含經不同的地方。
這些事情,凡夫的心,散亂的心,禪定的心,有漏的心到無漏的佛菩薩境界有種種不同的事情,唯有佛菩薩的一切種智,才能說出這麽多差別相,我們凡夫是不懂的。
頌第八識
性唯無覆五遍行,界地隨他業力生。二乘不了因迷執,由此能興論主諍。
浩浩三藏不可窮,淵深七浪境為風。受熏持種根身器,去後來先作主公。
不動地前才舍藏,金剛道後異熟空。大圓無垢同時發,普照十方塵剎中。
這是第八識的三個頌。
第一句「性唯無覆五遍行」。先說其性格,是善性、惡性、無記性,先說明這一部分,第八識的體性,它唯獨是無覆無記,它不是善,也不是惡,它不同善心所合作,也不同噁心所合作,它只是無記性的,不能說是善,也不能說是惡。
這地方說「無覆無記」是什麽意思?無覆是表示他沒有煩惱,它不起煩惱,也不障礙修行的事情,你要是想修行,它對你也是隨順,你要想造罪,它也隨順,它不干涉你的活動,所以叫做無覆。
要是第七識就有障礙,因第七識有我執。第六識不一定,善心所活動時,它能幫助你修行,它要煩惱來了,它能障礙你修行。前五識也不干涉你的活動。第八識是「無覆無記」,這樣說應該明白了。第六識有的時候起煩惱,有的時候也有好心腸。第七識它一直是執著有我。第八識不起煩惱,它也不做善,所以叫做「無記」,它也和五個遍行心所在一起活動,所以「觸、作意、受、想、思」是遍一切心,八個識都有這五個心所,如果沒有這五個心所,這個識是不能生起活動的,不過第八識是特別微細的,所以它的心所也特別微細,第八識是無覆無記,五個遍行心所也是無覆無記,它們是相同的。
我們從事實上去分別,我們自己只能感覺到有六個識在活動,做善也好,做惡也好,都是六個識,我們自己能感覺到,能夠反省這件事,但第七識和第八識我們不能反省,在事實上我們感覺不到,所以做善、做惡都同第八識沒有關係,說「沒有關係」,是指事實上它不參與活動,表示這個意思,要是從種子上來說,心識的活動都是第八識的作用,不能說沒有關係。
「界地隨他業力生」,底下說到第八識活動,它的作用的範圍,「界」是三界:欲界、色界、無色界。「地」就是九地。
第八識是普遍的,由欲界、色界到無色界都有第八識,人到地獄去,也有阿賴耶識,你就是到非想非非想天,也有第八識,前五識就不一定。
「隨他業力生」,第八識在八個識里它是非常重要的,但它不能夠做主,它需隨順前六識所造之善惡業力,生到三界九地去,第八識不是自己要到那裡去就到那裡去,它也沒有那個心要到地獄去或非想非非想處去,由前六識所造之業力推著第八識,叫它到那兒去就到那兒去,是這樣子。
「隨他業力生」,第八識它自己沒有欲,沒有愛煩惱,也沒有見煩惱,所以也沒有挑揀,只隨前六識所造之業力推動去,成為被動,從這句話看出,第六識的權力是很大,第六識要做善就做善,要做惡就做惡,第八識就聽它的話。
「二乘不了因迷執,由此能興論主諍」,這裡邊提到阿賴耶識在「大乘佛法」和「小乘佛法」里的情況,小乘佛法的人對在大乘經論上說的阿賴耶識,他們不相信。
「二乘」是「聲聞乘」和「緣覺乘」。聲聞乘是小乘,緣覺乘是中乘,如果合起來,就同名叫「小乘」。
小乘佛教的學者認為在阿含經里,佛沒有明顯的說有阿賴耶識,所以這些學者不知道這回事,為什麽不知道呢?因迷執,因他有迷惑、執著,因為有迷惑,所以他不知道,因為有執著,大乘經論里說了,他還不相信。
「由此能興論主諍」,因為這個關係,小乘佛教里的學者和大乘佛法的論師,就有諍論。大乘佛法經論上說有阿賴耶識,阿賴耶識什麽樣的相貌,怎麽怎麽回事,阿含經沒有明顯的說阿賴耶識,小乘佛教學者就不相信有阿賴耶識,所以大家在爭論。
可是我們要問:為什麽佛菩薩在阿含經里說出來阿賴耶識呢?佛菩薩也是說到有阿賴耶識,但沒說出名字,沒說出名字就不大容易懂。
解深密經上說佛為什麽不對二乘人說有阿賴耶識,就是恐怕他執著有我之關係。因佛沒有明顯的說阿賴耶識,所以二乘人,小乘學者不相信,就有諍論,這諍論不只一次,其他大、小乘不同的地方,也是有諍論的。
「由此能興論主諍」這個地方,在成唯識論里,說出十個理由來成立阿賴耶識,阿賴耶識是有理由承認它的存在,我現在簡單說幾個。
經里說一切有情皆依識住,所有的眾生,都要有飲食才能生存,「食」在佛法里把它分成四種:
第一個就叫做「段食」,段食就是我們欲界眾生的飲食,它是有形段的,有它的體質、形像、多少,一段一段的,我們吃下去,消化了能滋養我們的生命,這叫做段食,欲界眾生都有的,這是段食。
第二個是「觸食」,「觸」就是我們「眼、耳、鼻、舌、身、意」接觸「色、聲、香、味、觸、法」,「觸」我們在講「觸、作意、受、想、思」時,說有順苦受觸,順樂受觸,順不苦不樂受觸,就是有苦有樂,有不苦不樂,這麽多的觸受。
這麽多觸裡邊,「悅意觸」能令我們心喜樂的觸,也是我們的飲食。我們的內心和可愛的境界接觸時,心情喜樂,心情喜樂了,對生命的存在有滋養的作用,就像飲食一樣。要是我們的心接觸到境界,使令我們苦惱就不太好,人心常不快樂,也影響我們的健康,所以我們說話的時候,不要常觸惱人。
第三個是「思食」,「思」是有希望的意思,如做生意者,酌量情形能賺二千萬美鈔,其實錢還沒到手,但感覺有希望就有歡喜心,對生命存有滋養的力量。如果沒有希望,對於生命、飲食的作用是沒有的。可愛的境界雖然還沒現出,但是有希望,就有飲食的作用,叫「思食」。
第四個是「識食」。「觸食」也與前五識有關係,但是還是第六識強一點。「思食」很明顯的是第六識,因第六識才能感覺到這裡。「識食」,「眼識、耳識、鼻識、舌識、身識、意識」都是識,可是就是第八識的作用,對我們生命體也有一種維持生存的作用。「識食」在這個地方表示它是第八識,這個理由就是「觸食、思食」已經是第六識。「識食」應該是第八識。
佛說眾生有四種飲食,在「識食」里,佛就暗示了有阿賴耶識。這就是唯識的學習,引佛所說「識食」證明有阿賴耶識,在另外一個地方,從事實上看出來「識食」是第八識,怎麽知道呢?
有幾種情形,如「滅受想定」,是超過四禪八定之上,雖然四禪八定的境界很高,但還在第六識境界裡邊,不能超過第六識,但「滅受想定」就把第六識停下來,超過「四禪八定」之上,不是第六識的境界,因為第六識在活動的時候自己知道我現在心在緣慮什麽境界。
「滅受想定」時,那是不可知的境界,所以不是第六識。佛說得「滅受想定」的人,他在入「滅受想定」的時候,前六識完全不動,但他不是死了,他的壽命還在,他的身體還有暖(還有溫度),人死了就是沒有溫度。入「滅受想定」的人,他有壽有暖,識不離身,那這個識是那個識?前六識都沒有了,那這個當然是阿賴耶識。前六識完全停下來,這時他可以不用飲食,入定七天,入定幾千年都可以,他也不死,他的壽、暖還在,不死的原因就是有阿賴耶識在的關係。因阿賴耶識在,就能給他飲食,雖然識不活動,但是個活人。
入定很久不死,就是因為有識食的關係,前六識都沒有了,所以沒有段食、觸食、思食,只有「識食」,所以這裡面也可證明有阿賴耶識的存在,從識食證明有阿賴耶識。
其次有一種事情叫做「趣生」,或者說五趣,或者說六趣,六道輪迴。「生」就是胎、卵、濕、化。我們造了善、惡業,在六道里流轉,得人的果報,或得天的果報,或得三惡道的果報,我們姑且用人來作例,來說明這件事。
做人了,色、受、想、行、識的體質裡邊究竟是什麽?色、受、想、行、識真實的地方是什麽?在唯識的學者來說就是阿賴耶識,阿賴耶識是果報的主人,怎麽知道的?當然有其他的理由,成唯識論說十個理由,趣生是第三個理由,這個地方用什麽理由來說明有阿賴耶識?
第六識有時能夠有慈悲心,能夠做善事,是有道德的一種境界,但是有的時候,它也能造惡,三惡道的罪業都能做,它是忽然間善,忽然間惡這種境界。第六識做善的時候,能修「欲界定」、「未到地定」到「色界定」。或者修成「四空定」,修成了就高過人的境界,成為色界天的人或無色界天的人,不是人間的人。可是我們從表面上看,他還是人間的人。
說有個人他特別有權力或沒權力也好,他常常做惡事,怎麽樣的惡事都能做,沒然敢幹涉他,從表面上看,他還是人,不是地獄、惡鬼、畜生,為什麽會這樣子?
這段文的意思是說:因為有阿賴耶識的關係。「界地隨他業力生」,若隨業力生到人間做人,阿賴耶識就是人的境界,第六識做惡也好,做善也好,你修學佛法,發無上菩提心,得無生法忍,你是大菩薩也好,第八識還是保持人的境界,你還是人的樣子。
只要你的壽命還沒盡,你這段業力還發生作用,只要身體還存在,業力還存在,第八識就保持你原來境界不變,不是第六識有這個力量,它本身隨時會變。
為什麽他能做佛,也能做菩薩,他也能做惡,但表面上的果報不變(如做人因壽未盡,仍保有人身),就是因為有阿賴耶識的關係,從這個地方看出來,要有阿賴耶識,如果沒有阿賴耶識,他應該就變了(即隨時隨其所造之善、惡業而改變形體),如第六識做忽然做佛,就做佛了,第六識忽然間做惡鬼,就做惡鬼了,應該是這樣子。「趣生」這段文說出這樣的意思。
還有一段文我曾說過,「識緣名色,名色緣識」,這是在阿含經里有這句話,「名色緣識」這個「名」就是「受、想、行、識」,這四蘊「受、想、行、識」里有個「識」,而「名色緣識」里也有個「識」,四蘊里的「識」應該是眼識、耳識、鼻識、舌識、身識、意識。而「名色緣識」的「識」應是第八阿賴耶識,因「名」和「色」和另外的「識」是相依而住,互相幫助,可繼續生存下去。
在十二因緣里有「識緣名色」這句話,按人來說,人投胎以來,父母的遺體里有「識」,「識」和「遺體」和合起來,這時候就叫做「識緣名色」,這時父母的遺體,六根還沒長成,所以「名色緣識」,「名」里的識不應該說是前五識,因前五根還沒長好就不可能有前五識,第六意識是有的。
有的經論中說眾生開始在母胎,初開始結胎的時候,有的人是有福報的,有的人是沒有福報的,沒有福報的人他不知道是住在母胎里,他認為是住在牆角,或在草堆里,有的時候也聽到颳風下雨的境界。有大福德的人,他認為是在花園裡,或在大樓房裡,有很好的設備,在裡邊很自在,大福德的人就有這樣感覺我們在想,初結胎時,前五根還沒成長,就還沒有前五識,「名」里的「識」不是前五識,就是第六識,另外這個識(「識緣名色」的「識」)就是阿賴耶識,從這句話證明有阿賴耶識,但佛不明白的說出,小乘學者是不可以否認的。
其次這個「壽、暖、識」。「壽」可從兩方面解釋:我們生理組織四大的前五根和我們的識,我們的身體一部分是物質,一部分是精神,這二部分連合在一起不分離,這不分離的力量叫做「壽」,「暖」就是身體有溫度。「識」就是第八識,為什麽說它是「第八識」?這裡有個理由:說它是前六識是不可以的,因有的時候前六識停止活動,停止活動就沒有「識」,那「壽、暖」那個時候是誰?「壽、暖、識」這三個常常在一起,不分離,前六識如果不活動就分離了,佛是說「壽、暖、識」不分離,可見「壽、暖、識」的「識」是阿賴耶識。
成唯識論一共說出十個理由,我想我不必多說,說到這裡就好。
浩浩三藏不可窮,淵深七浪境為風。
「浩浩」是廣大的意思,廣大無邊的境界,阿賴耶識的境界是很廣大的,它能遍緣一切法界的境界。「三藏」就是「能藏」、「所藏」、「執藏」。
「能藏」就是世間上一切萬法都有它的種子,這個種子都藏在「阿賴耶識」里。我們的眼、耳、鼻、舌、身、意和外邊的境界接觸時,這六個識就發生作用,「觸、作意、受、想、思」或「貪、瞋、痴」煩惱,或有善心所的活動時,活動的時候,就在阿賴耶識里熏成了一種功能,做善的會熏成善的功能,做惡就在阿賴耶識里熏成惡的功能,不善不惡也好,它都熏成功能,不會有一點事情空過,所有善的也好,惡也好,善、惡都有不同程度,阿賴耶識都如實記下來,收藏在裡邊,那麽就叫做「種子」。
「能藏」:阿賴耶識能儲藏無量無邊的種子,你心一動,在阿賴耶識里,你前六識,第七識一樣,你心一動,在阿賴耶識里就收藏這個力量。你一動,就有力量,這力量就藏在阿賴耶識里,阿賴耶識能藏,所以叫「能藏」。
「所藏」:這無量無邊的種子,這阿賴耶識是所藏的處所,種子是所藏,阿賴耶識是能藏。
「我愛執藏」:第七識執著阿賴耶識的明了性是我的本體。「執」就是執著,他不容易轉變,他很執著,認為這個是我,如果換一句話說,叫做「愛」也可以,就是「我愛」,我愛著這個我,其實也就是執著,愛的關係也就是「藏」的意思。「藏」就有「愛」的意思在裡邊。
三個藏的境界,「能藏」、「所藏」的境界是非常廣大的,我愛執藏只限在第七識。不可窮這阿賴耶識的三個藏的境界是非常微細深奧,凡夫和二乘人是不能夠通達的,所以叫「不可窮」,如果佛不說,我們沒辦法明白,所以叫「不可窮」,佛在阿含經里沒明白說出,所以二乘人沒辦法懂,所以「不可窮」。
淵深七浪境為風:說到阿賴耶識和前七識的關係。「淵深」和「浪」是個譬喻,譬喻阿賴耶識是大海,大海是特別深,所以叫「淵深」。大海海水是譬喻阿賴耶識所藏無量無邊的種子,水怎麽有了波浪?「境為風」。就是境界一出現,七個識就活動起來。七個識的活動,境界的活動,即「能緣識」的活動,和「所緣境」的活動,都是種子的力量,那麽水就變成浪。
我們從這裡更清楚明白前七識和第八識的關係是分不開的。「大海」是阿賴耶識,「水」是阿賴耶識的種子,「水的波浪」就是前七識的活動,這是分不開的境界。
淵深七浪境為風,識的所緣境一出現就等於是有風了,有風了,海水就有波浪,第八識種子就動起來了,種子一動也就出現能緣識,所緣境的境界,這是分不開之境界。可見阿賴耶識和前七識並不是能分開的。在攝大乘論上的解釋能更明顯一點。
受熏持種根身器,去後來先作主公。
這底下說到阿賴耶識的作用,它的第一個作用是「受熏」,前七識在活動的時候就造成了一種力量,阿賴耶識能接受它的力量,就叫「受熏」,比如我們有衣服用香來熏它,熏久了,衣服就香了,要用臭穢東西熏它,熏久了,就是臭的了,它能接受好、壞的熏習,這是什麽原因呢?因為它本身是無記的,所以它對善惡的思想行為不排斥,它就能接受熏習。
如果是善的,惡的就不能熏習,如果是惡的,善的也不能去熏習它,那它就排斥了,而阿賴耶識是無覆無記,所以它不排斥前七識的熏習。
持種:受熏以後它還能保持所熏習來的種子不失掉。如果前六識它就沒有這種功能,它不能受熏,不能持種。因有的時候它不活動了,它就沒有這種受熏的功能,且前六識有時候善,有時候惡,它也對受熏這件事,它有困難,所以不能是前六識。
第八識就正好是這樣意思,所以第八識能「受熏」又能「持種」。「根身器」識種子受了熏以後,它能攝持熏來的種子,這是功能,這種功能的種子是做什麽?是「根身器」。就是以後它能夠有因緣,因緣成熟了,它就能在內裡面變現出「根身」。變現出有「眼、耳、鼻、舌、身、意」有根的身體,就是我們的正報,或者是地獄的、惡鬼的、畜生的、或者人、或者天。
外邊它能變現根身所居住的世界,就是「器世界」,它是滋養根身的地方,它能夠有房舍,種出種種的谷、菜,這都是器世界的事情。器世界要在我們欲界人間的境界來說,我們這世界,人也在這裡住,地獄、餓鬼、畜生也都在這裡住,器世界是大家共同居住的地方。
唯有「根身」有六道眾生之差別,從根身看,這是人,這是飛鳥,這是地獄,從根身看出其不同,所以根身是一個主要的果報,這叫「正報」。正報居住的地方叫「依報」,就是「器世界」。這兩種情況,都是阿賴耶識的種子變現出來的,我們通常說業力變現的,前面說「界地隨他業力生」,業力就是種子,煩惱也有種子,業力也有種子,所以叫「根身器」。
去後來先作主公。「去」就是死亡的意思,前五識先走,然後是第六識,最後的是阿賴耶識,所以說「去後」。「來先」:投胎的時候,阿賴耶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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