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克、爾冬陞、陳可辛...... 共同追憶張國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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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近年來採訪過的一些知名人士中,他們曾對我們追憶過與張國榮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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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水流年 張國榮 - Salute(24K GOLD 日本版)

他的笑容欺騙了我們

—— 徐克

徐克:我曾經寫過一個劇本給張國榮,在這個劇本里,我想把我很喜歡的希區柯克一部電影中的很經典的一場戲搬過來,加工重拍,我真的把他變過來了,他用水我用火,整個背景放在深圳的一個公寓裡面,弄成一個中國的東西,可是這戲拍不成,因為張國榮沒有拍,那個時候。

因為他不在了嗎?如果他在的話,你真的就會那麼做?

徐克:對,這個劇本我跟他談了好幾回了,他離開的那天晚上,我是約了他的。我約他10:00,他7:00跳的樓。那個時候離開鏡還有兩個禮拜。那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事後他們問我,這個劇本怎麼辦,我說不拍了,我找不到一個人代替張國榮。可能我對那個人物的感情是對張國榮的感情,所以我沒有法子找一個人代替。

你說你經常會被電影中的某個鏡頭感動,在生活中你會被什麼感動?

徐克:黃霑去世,別人以為我會很激動,我聽到他去世那天確實很難過,但我沒有什麼大的反應。我就在想他過去的一些事情,也沒有什麼特別大的事情。以前我們創作時常常在一起,已經知道他得病了,總會有這麼一天的,只是沒想到我沒見到他,他就去了。

之前我已經經歷了梅艷芳、張國榮的離去。我說黃霑是很自然地去的,梅艷芳是很突然地去的,張國榮是更突然地去的。我記得張國榮去世的那天晚上,我不聽電話,我不知道應該講什麼好,可還是有一個記者打進了我的電話,他問我有什麼話講,我說沒話講,我不知道應該講什麼,我覺得突然間很空白。張國榮就住在我家旁邊,很近,我覺得他沒有走,我覺得某一天還會在街上遇到他。當時許多人都跑到那個現場去,我沒有去。

無法面對?

徐克:沒想要去。他們要我在喪禮上講話,我就去找林青霞,因為她母親去世時她也在靈堂上講過話,我當時跟林青霞講這事的時候,腦子裡還是一片空白。我問她:「你當時是怎麼講的?」她說:「想怎麼講就怎麼講。」喪禮那天我才感覺到他真的去世了,我看到那個棺材我才知道他是真的去世了。我就上去講話,其實根本不是講話,說了一大堆含含糊糊的話。

還記得你講了什麼嗎?

徐克:我提前寫在了紙上,我怕我思維會亂。在家裡,我練習念,每念一次就控制不了自己,(沉默,哽咽,使勁吸了一口已經滅了的雪茄)我的文字說他真的已經死了,好像你真的在判定他死了一樣,寫是寫出來了,但我念不下去,每念兩段之後我就開始念不下去。(沉默)後來我在葬禮上還是念了,結果沒人聽得懂我念了什麼(無奈地笑)。我說,張國榮的笑容欺騙了我們,我認為他是很開心的人,可是心裡的話他一直沒法說出來。

摘自報道《徐克 武俠是一種浪漫》(2005)

《倩女幽魂》(1987)


那一剎那他內心太痛苦

—— 爾冬陞

爾冬陞:「拍《槍王之王》時腦子裡會想起張國榮,拍完之後我覺得其實他也有份的,如果他沒有去世,可能還會客串一個角色呢。」

雖然你說《槍王之王》和《槍王》之間沒什麼聯繫,但大家看到這部電影后,可能還是會想到張國榮。

爾冬陞:張國榮、梅艷芳,兩個人的最後一部戲都是我監製的。他們倆的葬禮,我都幫著去籌備,後來,我跟所有人說,以後不要再叫我去參加這種葬禮,我太理智,在現場沒辦法宣洩我的感情。張國榮的葬禮上,有很多影迷來送他,我的工作就是安撫他的影迷。到了梅艷芳去的時候,我也在做同樣的工作。我們有友情在,現在距離《槍王》10年了,我是想紀念一下的。

張國榮的最後一部電影《異度空間》是你監製的,有人質疑,他是演這部戲時入戲太深,抑鬱症加重導致了自殺。

爾冬陞:我看媒體報道里有寫過。我不太相信這個說法,因為他去世前一個禮拜我們還通過電話呢。「哎,下個禮拜吃飯啊,好好好。」我覺得可能是他剎那間決定的事情。他比較追求完美,加上各方面的原因,導致情緒不好……可能那一剎那他內心太痛苦,焦慮呀、憂鬱呀都出來了,我是有過疑惑的。

摘自報道《爾冬陞 我不會受演員的氣》(2010)

《槍王》(2000)


他不是平凡的人,

你甚至會覺得他是一個仙

—— 陳可辛

陳可辛:「《金枝玉葉》是我為張國榮度身定做的一部電影。我前面的幾部電影都是很『人』的,都是講普通人的,很市井。突然間,我拍張國榮,就覺得他很不『人』,你會覺得他不是平凡的人,你甚至會覺得他是一個仙。」

摘自報道《陳可辛 我的作品裡沒有火 》(2007)

《金枝玉葉》(1996)


我第一個劇本就是寫給他的

—— 陳嘉上

你和張國榮是很多年的朋友,他走的那一刻你在做什麼?

陳嘉上:我在籌備金像獎。我22歲就認識他,他是我很好的朋友......(沉默,哽咽)很多人不知道,我第一個劇本就是寫給他的,《緣分》。當時他還不是紅星,是票房毒藥。我們倆個人傻瓜似的,他說你覺得我行嗎?我說我覺得你行啊,不要想太多。《緣分》過後,他就紅了。永勝娛樂的第一部戲是我拍的,我跟他們說我要拍張國榮,他們說,張國榮願意嗎?我說你跟他說就好了。張國榮一聽是我,就說好,我拍了。我們不是非常親密,可是我跟他的信任誰都不能理解。反正張國榮一直在說,只要嘉上拍,我都來。我說你要聽故事嗎?「不用聽了,我來。」

他的追悼會你去參加了嗎?

陳嘉上:是我最後參加的兩個葬禮之一,往後不去任何葬禮了。(另一個是黃霑)

摘自報道《陳嘉上 市場殘酷誠意無用》(2012)

《緣分》(1984)


文學本身,

其中一個重要主題就是讓我們了解悲傷

—— 林夕

這些年,你有後悔寫過的歌詞嗎?

林夕:這些年沒有,原來有過,是因為我的想法偏激了點。覺得寫那些太悲情的歌好像是作孽,播下那些悲傷的種子。那是2003年的想法,這幾年覺得這個世界方方面面的東西都可以寫。

2003年,張國榮去世。

林夕:對,整個世界都處在一種悲傷的氛圍里,悲傷得太多。幾年以後,我慢慢回到一個原點,想明白文學本身,其中一個重要主題就是讓我們了解悲傷。

你懷疑自己作品中悲傷的情緒傳遞給了張國榮?

林夕:有過一點點。

知道張國榮去世時,你在做什麼?

林夕:我下了班在睡覺。被朋友的電話叫醒,知道了這個消息,當時腦袋一片空白。我沒有太激動,一片空白以後,慢慢就有了顏色,有了顏色以後就知道這個是已經發生了的事情。就在想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慢慢地回想起在做專輯《Crossover》的時候已經聽過有關他的一些事情,當晚就把這些事情聯結起來了。

參加他的追悼會了嗎?

林夕:有。我負責葬禮的場刊,最難過的不是參加追悼會,是在難過的時候還要用一個很理性的工作態度去搜集資料。本來你應該發泄一下情緒,可是不行,要負責這個工作。

數過給張國榮寫過多少歌詞嗎?

林夕:數過,六十多首吧。

摘自報道《林夕 我是通過愛情來認識這個世界的》(2011)

影片《金枝玉葉》(1996),林夕為這幕戲中插曲《追》填詞


他教會了我很多做人的道理

——莫文蔚

進入娛樂圈後對她影響最大的人是張國榮。因為媽媽在電視台工作,7歲時她去看歌唱比賽,並為選手獻花。「張國榮當時是一個新人,沒人知道他。我一看到他就眼前一亮,太帥了!長大後認識了,跟他一起合作,他對我很好,像親人一樣,什麼都教我,技巧方面就不說了,更多是教我做人的道理。」

摘自報道《莫文蔚我不怕別人不喜歡我》(2009)

《阿飛正傳》(1990)


我很開心,

尤其是得到他的稱讚

——何韻詩

2001年何韻詩出了唱片,拿了一堆新人獎項。剛出道那會兒,她還曾在梅姐家裡見過張國榮,「我們每次見到他周圍都有很多人。記得有回在梅姐家裡,剛好那段時間我出了一首《再見,露絲瑪麗》,那首歌其實是講兩個女生的愛情故事,那天我到那邊後他就突然走過來抓住我說,『啊,這首歌不錯!』我就很開心,尤其是得到了他的稱讚。」如今,這也是她關於「哥哥」的惟一記憶,短暫卻深刻。

摘自報道《何韻詩 我有輕度人群恐懼症》(2013)

《英雄本色》(1986)


他特別在乎別人的感受

——胡軍

胡軍:對,哥哥一直陪在我們身邊,為我們造勢。他曾經說過一句話,你們這個戲(《藍宇》)不光是給同性戀看的,是給所有人看的,雖然同性戀是小眾群體,但是你們這個電影的格局是非常之大的,這點我敬重你們,我也尊重這部電影,而且我很喜歡你的表演。所以說後來,張國榮還拉著我要跟他拍一部電影,我、梅艷芳、張國榮,都想把這個電影給做成,甚至連建組會我們都開了,還去青島看景。結果,沒能成,他就走了。

他走的那一天你在幹嘛?

胡軍:我們在拍《畫魂》。那時候香港的朋友給關錦鵬打電話說哥哥走了,關錦鵬不相信,又打了兩三個電話。當時關錦鵬就暈倒了,我和劉燁是架著他離開現場的。那時候正是SARS最嚴重的時候,那個刻骨銘心的感受,我一直記在心裡。哥哥對我的那份好,給我過生日,他送給我的生日禮物,我到現在都保存著,特別好。

你會用什麼詞形容他?

胡軍:精緻,非常精緻的一個人,非常有愛,也特別在乎別人的感受。雖然我們接觸的時間只有3年,但只要在一起的時候,都給我留下特別深的感觸。他是個特別豪爽,又特別精緻的人。

摘自報道《胡軍 我不想成為藝術家》(2015)

 霸王別姬(19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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