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戀人格障礙案例分析
自戀性障礙特徵應該和暫時發生的自戀分清不同,例如某個人因為獲得某種程度的成功而變得自大起來一段時間,我們則不能簡單得視為自戀性人格障礙,儘管這兩者似乎有類似.但自戀性人格障礙應該是從童年起到目前一貫的表現,而非暫時短期的行為.
因為人類最深刻得恐懼是死亡恐懼,它的具體表現就是「同化恐懼」,同化恐懼便是自戀的核心。恐懼一切美好最終必然幻滅,要把自己和外界區分開,對自己的外貌、癖好、細節乃至一切打上「我」的烙印的人和物品,都極端執著。
自戀者的強烈自我意識與他的先天的反社會性決定了他們孤獨的存在,孤獨也因此成為他們抵禦外界的一種武器,一種可靠的武器。
這種孤獨首先體現在它是一種主觀選擇的結果:自戀者們自願選擇了孤獨。從心理學上來說,這就是同化恐懼。同化恐懼就是自我意識的一種本能的保護——自戀者往往藐視社會規範,視社會規範為一種庸俗規則,因此他們寧可將自身處於一種孤立環境也要保全自我,因為這個「自我」一旦處在人群中就有被同化的可能——如果被同化的話,你的那個強烈的「自我」還有什麼可寶貴的呢(上面已說過那個強烈「自我」就是自戀者的永不可放棄的精神核心)?。所以他們選擇遠離人群以保證自我的安全。客觀來說,這種遠離人群的結果就是:孤獨(這種遠離人群是心理範疇而不是人際交往的範疇——自戀者還是有社會交往的)。因此自戀者對外界和他人持清高、高傲的態度,力圖把自己與外界拉開距離,因為他們深深恐懼著被世界與他人同化。另一方面,自戀者的這種清高的姿態在社會與人際交往中是被人敵視的,因此在客觀上必遭受大眾攻擊與社會放逐。所以,這種孤獨就成為雙面的,——自我放逐與社會放逐。但自戀者們在其中自得其樂。
我們知道,在家庭與婚姻里存在著一種事實上的集體合作精神。而我們又知道,自戀者面對他人時總免不了同化恐懼,那麼他們如何解決這個問題呢?答案就是:不可能從根本上解決。首先他們對於與「他人」的共同生活已經未雨綢繆地產生了恐懼——這個人將在你的眼前活動終生,你的任何舉動從道義上再也無法避開這個親密的人——這種情況連想想都夠令人恐懼的:));其次他們實際上已經缺乏了愛的能力,——若你全心全意地愛著你的自我,你怎麼可能再分出精力去愛他人呢?——而我們知道,愛他人實在是一件很耗費精力的事情:))
當一部分人被外界的未知事物所同化而喪失了他在這個社會的本來屬性時,那麼他們就會被主流社會視為異化了的群體並加以警覺。但當他們尚未被發現,正潛移默化的在你我周圍散播這種同化的力量時,這個被外界同化的群體將可能進一步壯大成為主流的群體並影響社會的走向。那時,主流社會發生了異化,未被同化的人就勢必成為了異端。
同化的本質是將異己轉化為適合自己的融合方式。同化一般有兩種形式:一是強制型,就是以消滅異體的方式完成同化,雖形式有急有緩,但目的都是一樣的,帶有極強的排他性。二是被動型,弱勢個體自願要求被強勢個體所同化,以換取更適宜的生存條件。這種現象在自然界也比較常見。在生物界,生物為了繁衍生息所進行的一系列化學反應,被稱作為新陳代謝。而新陳代謝就是在同化與異化中吸取能量,同時由活性大的來取代活性小的,這個過程就叫做置換反應。
自戀起源於死亡恐懼,這種死亡恐懼的一個具體的表現就是同化恐懼,自戀就是與同化恐懼為核心的自我中心。在死亡和死亡恐懼的背景下,自戀者充分意識到自我存在的價值,意識到自我的獨特性、不可重複性和不可替代性,並因而把對生存的執著,變成了對自我的執著。我們不妨說:自戀著據於反抗死亡的堡壘是他的自我,而在自我之外的一切,則往往被視為死亡或死亡的象徵。自戀者之所以放棄外部世界,是因為他們內心始終有一種強大的恐懼,即害怕被世界和他人同化。同化被自戀者視為死亡……」接著馮川舉例說明了自戀者的同化恐懼,如尼採的獨立特行和托爾斯泰的離家衝動,特別有趣的是把尼採的厭女和弗洛伊德德性生活等量齊觀,原來這都是自戀的表現,對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是貝克爾做出的——「弗洛伊德41歲就終止了與妻子性關係,而且我們知道他是嚴格的一夫一妻者。他的這一行為應該說完全是其神化工程的一部分,是自戀性的自我膨脹:拒絕依賴女性肉體和物種命定的角色,努力把握和保持自身個體性的力量和意義。……可以假定這位天才是這樣推理的:『我的存在並非是為了物種的利益而被人當作生理性繁殖的工具;我的個體性如此完整和不可分割,以至我的肉體也包括到我的神化工程中去了。』……照此邏輯,妨礙一個人精神才華自由飛翔的任何東西,必然被視為降低人格的。就男人的生理性而言,女人已經成為一種威脅。避免和其交媾,只是一個小小的步驟。人力圖用這種方式保護自己仔細圈定的中心,使其不被解體,不被含糊不清的意義所損害。大多數男人都滿足通過避免婚外關係而牢牢把握自己的意義;然而與此相比,自戀甚至可以更多地保持自己的意義。」
同化恐懼這個術語雖然並沒有指明其本能來源,但作為一個描述性術語確實是很準確的。童俊的《自戀型人格障礙的儒家文化背景》中的A先生的癥狀簡直就是照著「死亡恐懼—自戀—同化恐懼」的模型來患病的。特別值得注意的是,馮川判斷為自戀的尼采、弗洛伊德和童俊診斷為自戀型人格A和D一樣,都對女人和性避而遠之。而且童俊和馮川對自戀研究都試圖從中國古代文化中尋找一些線索。
屈原的愛國主義是一種弗洛姆所說的「集體自戀」,弗洛姆說:「集體自戀是一種具有重大政治意義的現象。畢竟,人們生活的社會對自戀的發展會有所限制。——有什麼東西能夠助長可憐的自戀呢?如果自戀者沒有社會地位,甚至孩子也會對他冷眼相看。他是微不足道的——但如果他能把自己和國家聯繫起來如果他能把個人的自戀轉向國家,那麼他就聲名顯赫了。」用Kohut的術語來說,屈原的愛國是他把國家當作自身客體了。當然,這也是一種社會學所說的假性利他行為。但竊以為,用升華這種防禦機制來描述也無不可。
遠離他人與遠離他人,從一開始就是自己基於同化恐懼而蓄意要達到的目標;沒有人要強迫自己這樣做,這樣做完全是自願的;自己今天走到這一步,甚至也不能歸咎從小所受的教育;外在的教育只是出於個性化和自我實現的需要,才進入自己的人格結構的。因此,如果個人的狂妄是一種『罪』,那麼個人對此是難辭其疚的。
無論用什麼話語模式改造儒家,最終都會被儒家文化同化。所以一個人越是批判儒家,他越是像儒家。區別不過是像孔子多點,還是像朱熹、陸王多點而已。歷次的改造儒家文化的壯士烈女不過是自己被儒家收了做家丁小妾罷了。即便懂得精神分析的自由聯想和釋夢也不濟於事
一個現代「柳下惠」的故事
求治原因及一般情況 A,男性,37歲,已婚。某名校應用數學專業畢業生,現為一合資企業中方總經理。有自已的車和房,並稱擁有的存款一輩子也花不完。但覺生活沒意義。自16歲起就一直為「人終究避免不了一死」 這樣的問題所困擾,感到緊張恐懼。二十年來常用努力工作和學習來轉移注意力。近幾年來,每當想到死亡問題時就控制不住恐懼不安,需用拳頭捶打自已或牆面,直到出血方能控制。有時在飛機上出現這樣的問題時甚至有劫機的衝動,伴隨而來的是更深、更沉重的犯罪的恐懼。A困惑不解自已並不是個膽小鬼為什麼患了「恐死症」( 患者自己給的診斷),因為越來越覺痛苦,故下決心仃止工作半年來治療自已的心理疾病,並計劃如果在中國找不到好醫生就去美國治療。在對其作了排除器質性疾病的檢查後,我思考:他的精神癥狀下隱藏的是些什麼意義呢?我不排除這個癥狀包含著人類面對死亡的焦慮感。但這並非他的主要問題。我腦子裡有了這樣的假設:這種自瘧性的行為可能是種反向形成④,即將指向他人的攻擊性轉向自已,因為這種指向他人的攻擊性被患者認為是不道德的,是需要壓抑的。
狂妄的自我與缺乏自我界限的人際關係模式 A在最初幾次會談中表現出傲慢,較多地介紹自已的輝煌,聲稱自己患的是絕無僅有的病。以前問過其他心理醫生聽說過「恐死症」 嗎,皆曰否。這次是因為聽說我是從美國回來,故才來試試。在這種情形下我試著探討了一些關於人生的問題並對他的痛苦表示了同情與理解。幾次面談後,A迅速將我理想化,覺得是遇到了最好的治療師,自已的所有問題都會得到解決。對我用盡了讚美之詞。誇張地聲稱在中國,我是唯一能治療他的人,正是由於我如此的淵博才能解決他如此特殊的問題。並反覆要求我查查外文資料,看看國外有無類似疾病的報道。他在講這些時,並未顧及我的感受,似乎是與一個他意向中的人的對話,給人一種距離和情感上的空白感。作為一名觀察者,我的感覺是:A在敘述自己的輝煌和特殊的疾病時,是要治療師將其當作一個特殊患者對待,這是典型的病態自戀。這類病人如此讚美治療師時實際上是在讚美自已,就象一個漂亮的人要配一件漂亮衣衫一樣,特別的病人需要特別優秀的治療師相配。這來自於他過去的經歷----是對早年缺乏肯定接納式關愛的代償。當然這也是他無論是讀書或工作總是比別人優秀的動機。 緊接著不久一次,A看見我買盒飯,在面談時,A迅速將我貶值,稱我與家庭婦女沒有什麼區別,不象他想像的那樣,A為此感到失望並嘲笑我不打扮,不化妝且收費太低。我對這一切表示理解與寬容,因為對A來說,他擁有的治療師的價值正是他自身價值的一部分,他因為不允許自已平凡故而也就不允許他的治療師平凡。他缺乏將他人與自已獨立區別開來的能力。 在這一階段中,A呈現了他的人際關係模式,理想化對方,並希望對方如他想像的十全十美或神化。反過來說,他把對方看作自已希望的化身。但現實中,不可能有不食人間煙火的神,這就讓他經常失望。我想探究的問題是:是什麼原因讓一個人不敢或不願去做一個平常的人?
家庭背景及個人成長史 A出生在一個農民家庭。爺爺和奶奶靠著勤扒苦做創下了一份產業(中農)。父親是當地的文化人,A家是當地的書香門弟。A有一兄一姐,A兄與A在恢復高考後相繼考上了大學。爺爺在A出生不久去世,在當地有較好的聲望。父親儘管很有才學,鄉親們一應文字上的需求皆是父親代勞。父親一生不得志,自「土改」起一直在大隊或公社做著寫寫算算的工作,但一生也沒有農轉非。母親出生在大戶人家(外祖父被鎮壓),從小被教授三從四德。A稱母親善良勤勞賢惠,是典型的中國傳統女性。母親儘管能幹賢惠,做事利落,但對父親百依百順,父親在家時,連刷牙的牙膏也要幫他擠上。父親因工作在外,家裡一應農活皆由母親打理。 父親在外有好名聲,父親對鄉親們的事有求必應。A稱父親喜歡人家求他和崇拜他。記憶深刻的是:每當他從公社回來,絕不先回家,必圍著村子轉一圈讓所有他的崇拜者知道他回來了。這樣,父親在家時,家裡總有鄉親圍著他聽他高談闊論家事國事天下事。父親經常教育他們哥倆的是,男人當「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並告訴他們哥倆「扶老攜幼」 是人生第一要務。但A沒有留下父親向家人表達感情的記憶。 父親還有一件必做的事情是:每年大年三十,吃團年飯前,必開一次家庭會,每個家庭成員必須檢討一年的生活學習和工作,這種狀況一直持續到哥倆離開家上大學。當A回憶這些時說:「那真是些要命的記憶,桌上擺著一年中難得一見的好飯萊,村子裡鞭炮聲聲,家裡在開批鬥會,我們得一個一個將自已的缺點講夠講透,馬虎應付還不能通過」。 父親經常對他的崇拜者們說的是:我堂前教子,枕邊教妻。 有幾件事A記憶深刻,A 4--5歲時,與父母一起去鎮上,母親背著一袋米,好幾十斤重,幾十里的路,就沒看見父親幫母親一下。另有一個傍晚,父母親帶著A訪親回來,途中經過村中的墳場,A知村中一位很熟悉的並抱過自已的老奶奶剛死不久,埋在那兒,因而嚇得大哭。父親呵道:這樣膽小,將來能有什麼出息。自此之後,A數次試著在傍晚走過墳場,但每次都因害怕而未成功。以至後來白天都不敢經過,為此,當A上學時,因必路過墳場而要母親護送了二年。16歲患病後,曾想以獨自穿越墳場來克服自己一想到死亡問題就恐懼的情緒,此次償試獲得了成功,情緒因而好了一陣,但終不能持久。 A的姐姐上學時成績很好,但家中認為「女子無才便是德」, 女孩子不需要讀那麼多書, 因而初中畢業後便輟學在家。 A上學後,學習一直很好,父親經常與老師聯繫要其對兒子嚴加管教,因此,在學校如有任何差錯父親必然教訓一頓。A稱父親一輩子對我們指責多,誇獎極少。 A第一次反抗父親是初中二年級:「你自已沒有蠻大的能力,你憑什麼教訓我」但事後,A深感內疚,覺得自己不孝。大哥自上大學後,一直與父親關係緊張。大哥也很成功,是所私立學校的校長。最近幾年一直都不願意回家看望父親,因大哥是長子,父親對他更苛刻。 A對父親最終的評價是為人不圓滑,只會講直話。但對家庭是個負責任的人,他生活節儉,抽劣質煙,他那樣做是想幫我們成長。 在談到父親時,A呈現出明顯的怨恨心情,但又對這種感情感到內疚。並稱象「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扶老攜幼」 這些父親常說的話好象銘刻在了自己心中。這表現在工作上永遠是最優秀的,自己掙錢後資助了許多親戚。A稱自已大學時的很多同學儘管他們已是教授或博士後,但仍然喜歡到自已的家中,不管多遠一年中總要聚會幾次,並且自已仍象大學時一樣是他們中的頭。我心裡明白A內化了父親的行為和價值觀。當A講到這兒時,我提醒道:這情景與你父親年經時經常邀請鄉親到家裡的情形有沒有一點類似?A顯得震驚,但沒有反駁。
對神性自我的追求 A告訴了我,他求治前生意上的首次失敗(這也是他癥狀加重的原因),自認為很丟面子,也不願在家人面前流露沮喪情緒。這階段A回顧了初中時一次考試成績不理想,父親帶其到老師面前表態下不為例的情形。事後,父親寫了一幅對聯貼在A的房門上,具體內容記不清,好象是頭懸樑,椎剌骨的意思。談到這裡,A顯得很激動,似乎意識到了什麼:「我好象總在跟自己脆弱的意志博斗,小時候,過墳地怕鬼遭父親斥責後,總認為自己是膽小鬼,一直想在夜裡穿過墳墓。讀大學時,有一中學女同學(在另一大學)愛上了我,拚命追求我,有一次周末,我去她學校玩時,她留宿了我,我們睡在一張床上,一晚上,我剋制住我的衝動,對她秋毫無損。兩年後我們又一次睡在一張床上,這次,這位女同學主動脫光了衣服,一晚上,我仍然未對她怎樣。」我說:你似乎可以避免兩人睡在一張床上,你不見得愛這位女生,但你要用這種行為證明你的理性和道德感。柳下惠坐懷不亂也不見得到你這種程度。A接受我的這種分析。
過份社會化的付反應 隨後發生的一件事情讓我堅信了我的假設----癥狀下壓抑的是對他人的攻擊性。因為我的一位好友患病去世,我陷入了深深的悲痛中。當A又一次談起死亡問題時,我自已有一種強烈的慾望要談這個話題,此時的我已違背病人中心的原則,當這個話題佔去40分鐘時,A喃喃地說:「我要發作了……死亡不可控制……童醫生;我對你很失望……我不能對你失望……你是最優秀的醫生……你是最好的……」A邊說邊將倆只捏得緊緊的拳頭打向自已。在這一瞬間我讀懂了A病症的全部意義。正象美國著名分析家科胡特(Kohut)所言: 分析師的治療室就是一個實驗室,在這兒我們能夠觀察到人類最細微的精神現象。象所有的心理障礙者一樣,癥狀只不過是表面的偽裝。此時的分析師在A眼裡是父親,道德說教的象徵,分析師並未真正理解A內心的需要,甚至違背了A內心的需要,A為此有滿腔的憤怒,但這種憤怒被更強大的道德倫理所壓制,最終這種攻擊性轉向成自瘧式的癥狀。我向A解讀了他癥狀的含義。A有種防線攻破的感覺。訴述了自已總希望得到讚美,總希望得到別人肯定的需要,訴述了對父親的憤怒:「他這輩子並未給家庭帶來任何益處,但對子女百倍苛求並操縱子女的選擇。我原想當一名教師,可他硬是不讓。他扼殺了我想當一名教師的願望。他從來也不曾了解過子女們的需要。而且還要口口聲聲說這是為我們負責任」。
以已為出發點缺乏共情能力的行為方式 A撕去了自己婚姻美滿的假象,訴述了婚姻中的許多問題。並告訴我,想在孩子18歲後離開妻子。他說妻子沒有什麼才華,又不願做賢妻良母,沒有母親一半的賢良。並告訴我:女人還是做賢妻良母的好,應以相夫教子為已任。我明白這是A內化了父母行為的表現。這期間,我約見了A的妻子。她稱丈夫算得上好丈夫,事業也成功,對自已在外人看來確實不錯。但自已有種感覺,他好象是做給別人看的。他總是在同學聚會時做得最好,鬧得每次聚會,他那些男同學的妻子都要他們的丈夫向他學習,他喜歡別人在各方面讚美自己。A再次來訪時,我們討論了他的婚姻問題。A說:「我總記得男人的職責是哺老攜幼,我總是將最好的盡量地給我的妻兒,但我妻子並無感謝之意。」我說:「你認為好的並不見得就是妻子需要的,就象你父親認為他將自己最好的東西----做人的準則給了你一樣,但你並沒感覺到他顧及了你的需要。」A感到震驚,並開始反省自己:「我既在反抗父親,很多方面做的卻與父親類似。父親很聰明,讀書也不錯,他年輕時有好幾次機會可以離開家庭外出發展,都被奶奶以長子不離中堂拉回。也許他是把自己未實現的慾望放在了兒子身上。他一身懷抱「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 的抱負,但一輩子仕途不濟,只好在家裡操練。我記得有幾年,他總拿著一本《紅旗雜誌》在村子裡轉,我現在認為,他是要在鄉親們面前顯示自已。晚年,他總以他的兩個兒子來做他教子有方的資本。這幾年,大哥不回家,對他打擊很大。去年春節,大哥在我的勸說下回家了,但父親一見面仍是教訓人,大哥都四十好幾了,他沒有想要尊重一下。」 與A的每次面談都讓人觸動,一個具有正統儒家「修齊治平」 理想而又懷才不遇的父親,將家當成了變相展現自己慾望的戲台,因「家」「 國」 在中國人的心理層面有一體的定勢。A在這種環境下壓抑了太多的正常的慾望並內化了父親的價值觀。這種現象是這個家庭的獨特現象還是具有某種普遍性?在與A面談的同時,我還見到了兩例幾乎與A一樣家庭背景的自戀型人格障礙的患者。當初,正是這種類似一次一次地剌激了我要從中探究一點什麼的慾望。
案例B B,男,30歲,未婚,大學畢業,電腦工程師。以自已喪失感覺象行屍走肉一樣來診。他來自於幾乎與A一樣的家庭。父親是位山村教師,母親是具傳統美德的中國婦女。這是一個在當地被視為楷模的家庭。在貧窮落後的鄉村裡,兩個兒子,一個在加拿大念搏士,一個考取了名校的計算機系,現在是熱門的電腦工程師。這個家庭的女兒們也和A家一樣沒有念太多書而留在了農村。在這個家庭中,父親是絕對權威,孩子們從小就被教導如何懂禮貌,如何做人才是正人君子的行為。有一次父親告訴B:你知道為什麼給你取名叫「有為」 嗎?男人建功立業才叫「有為」。哥哥儘管事業有成,但家庭關係很糟,前不久剛離婚。B稱自已從來體驗不到愛是什麼感覺,故不願結婚。他也談過不少次戀愛,但一發現女方愛上自已時就趕緊逃掉。B稱:「父母勤勞,嚴於律己。特別是父親。他既要種地,又要教書,很勞累。對我們子女也很嚴歷。在我們那一帶,我父母是好家長的楷模……我爸平常說話口氣挺重的, 他總說我媽頭髮長, 見識短,沒頭腦,沒知識……從我記事起,父母除了教我怎樣守規矩外,我從來沒有體驗到他們是怎樣愛我的…..我父母經常對人誇我, 從三歲起, 就很懂事, 對人禮貌……」
案例C C,男,38歲,已婚, 中國哲學博士, 副教授。曾在西方國家作過一年訪問學者。C因面臨著做父親而感極度恐懼來診。C有一連串不成功的戀愛史,稱目前的婚姻是理性的產物,與女方相識三個月後結婚。婚後,內心一直不願意要小孩,此次,要小孩是妻子的意願。 C來自一鄉村書香門弟。爺爺,父親都是讀過老書的人。父親在鄉政府做些文職工作。C是家中長子,有二弟一妹。三個兒子都受過高等教育,女兒除外。C選擇哲學專業,是因為心中有許多困惑。C說:「父親在外面是個『仁者』,在家裡則是個不折不扣的暴君,他說一,母親不敢說二。他對子女從來沒有好言語。我一直與父親關係不好,因為,我從來沒感到他的關愛。我從他那兒得到的只是訓斥,訓斥,再訓斥。許多年來,我一直在反省自已,因為我是學哲學的,弗洛伊德的書讀過不少,我和我父親也許都是非常自戀的人。父親在外是謙謙君子,那是做給人看的,壓抑的憤怒就在家裡發,什麼內圓外潤的人格,什麼園融,實際上做不到。也許我是個大逆不道者, 也許我註定要下地獄, 我父親去世時,我居然一滴眼淚都沒有。但我一直在尋找父親……尋找一個理想的父親……我的脾氣也暴躁, 我妻子也對我百依百順……真的, 我非常害怕我的孩子重走我的路……我怕我不能勝任教育他的責任……」
三個如此相似的患者,我覺得他們好象是從一個模子里出來的,在探究這種相似性的原因時,我想起了霍妮的話:「同一文化中的大多數人都會面臨同樣的問題,這是由存在於我們時代和我們文化中的種種困境造就的。」
二、官員知識分子家庭出身的患者
案例D
柳下惠之二 D, 男,25歲,未婚,建築系畢業生 ,某設計院工程師。以長期抑鬱情緒就診。就診時稱:「你們的專家簡介上,有三個人有國外留學的經歷,一個男的,我不喜歡,因為他剪著小平頭,象我奶奶的司機。你比他們顯得有身份。我的問題複雜得很,不是誰都看得好的。」我問:「身份這樣重要嗎?」他答:「那當然,沒身份,省委1號院讓都不讓你進去」 我心裡明白他是在暗示他特殊的身份。 接下來,D靠訴我:「我現在有點麻煩,一個女大學生瘋狂追我,但我不愛她,又不忍心傷害她,結果讓對方發生了誤會,這讓我心裡很煩。」我問:「經常有女孩子這樣愛你嗎?」D答:「我比較有女孩緣,但我對她們都是負責任的」我問:「你愛過她們中的誰嗎?」D答「你一問就到點子上,一聽到別人這樣問,我就犯糊塗,我不知道我有沒有愛過誰。以前,我有一女友,是我大學的同學,她很優秀長得也很美,家裡很有錢。我們戀愛了三年,本來,我以為我很愛她,結果有一天,我的一位室友問我:你愛她嗎?我一下子就糊塗了,我不知道我愛不愛,我開始看心理醫生。後來,她的父母請我去南方,算是確定我們的關係。她是獨生女,她父親的生意很大,兩位老人也很喜歡我,還帶我去看了他們的房地產工地,那意思也很明白,我就是未來的繼承人。在那兒住了半個月,吃喝玩樂很開心。但回來後我就寫了斷交信給她。她弄不清是什麼回事,不停地給我打呼機打電話。我既不接電話也不回呼機,關係就斷了」我問:「你能談談當時你是怎麼想的嗎?」D答「我當時想,我剛大學畢業就有這麼好的成績(指找到這樣好的對象),如果再歷練幾年,不知會怎樣?」「你想到過沒有,這會對她造成什麼傷害?」我再問。D答:「沒想過,她有錢又漂亮又有個性,追她的人可多呢,當初,我就是在一群人中追到的她……再說她現在也確實不錯。去年夏天,也就是我們分手一年後,我去了她那個城市,去了後,我才知道我主要的目的是為了見她,她不願見我。我就去她家門外等,第四天下午,我終於見到了她。當她從家門裡走出來時,我發現她比從前更嫵媚更美麗了。她對我說,你不要再來打擾我了,我已經有了自已的生活。當她徑直從我身邊走過時,我不由地嘆息了一聲,這時,她迅速回頭,那目光讓我感到只要我立即迎上去,她仍然是我的。」D繼續說:「我站著沒動,看著她上了車,但我的心情很好。回來後,我覺得這件事總算完結了,以前一直有「沒完」 之感。我自己也更有信心,我想,我可以重新開始啦。」「 你花了一年的時間來檢驗你的魅力,這一次是去照了一次鏡子,她就是你的鏡子,這面鏡子很美,你證實了她還對你有感情,所以鏡子美,你也美。當然,這一切都不是你有意識的。」D聽了我的分析,刷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顯得很激動,表示要在我這兒做長程治療,並問:「我這人是不是很虛偽?」我回答:「我們這個專業不習慣去做道德評價,我們要關注的是為什麼會發生這一切?」
在接下來的日子裡,D很快將我理想化為能為他解決所有問題的人,表達了無限的崇拜之情,並認為他喜歡的我也一定會喜歡。我明白,這是他不能將他人與自已區別開來的一種人際關係模式,他認為好的,別人也一定認為好。如果此時,一個被理想化了的治療師與自已一樣,這也讓自己感覺在讚美或依賴他人時也是在讚美或依賴自己。這反映了他對讚美的極度需求和對依賴他人的恐懼[Henry.M.Seiden,1989]。隨後不久,我們談到了D的家庭和他的成長過程。 D的爺爺是較早參加革命的那一類人,來自北方農村。參加革命前,已娶妻生子(D的父親)。解放後li婚再娶。離休前是副省級官員。奶奶遭離棄後一直li婚不離家,在老家農村照顧公婆,哺養幼子。奶奶是那一方有名的賢德媳婦。父親到上學的年齡被爺爺接到城市。因爺爺再婚後生了兩個女兒,故父親是爺爺唯一的兒子,D是唯一的孫子。整個家族都告訴D,你是你爺爺唯一的香火。在D的記憶中,父親很怕爺爺。小時候常聽爺爺教訓父親:「你看某某跟你是同屆大學畢業,都做了市委書記,我在你這個年齡在治國平天下,你看你在幹什麼。」D稱儘管當時自己並不完全明白治國平天下的意思,但認為一定是些了不起的事。父親大學畢業時正值文革,在甘肅呆了好多年。媽媽很能幹,外表上,我們家是父親說了算,實際上,我看得出來,父親很依賴媽媽,我有時甚至想一個依賴女人的男子肯定干不出事業來。D有點瞧不起父親。但又同情父親一輩子過得很壓抑。 D崇拜爺爺,認為他屬於很有人格的官員。而且很年輕時就做了高官。爺爺對家裡人和外人一視同仁,比方說,當家裡有外人來訪時,他向外人介紹自已的親戚時常說:這是某某同志。D認為 但D對爺爺也有不解之處。奶奶在爺爺家操勞一輩子,包括爺爺的父母老了後都是奶奶照顧的,但奶奶死時,爺爺也沒回去看一眼。
D告訴我十幾年來總做著同一個夢,總夢見自已與mao主xi或d小ping在一起開會或拍記錄片。D常用這樣的詞形容我們的交談:「我們象在開11屆3中全會,埋葬過去,開創未來。」就這點,我給了D一個解釋:你的夢和你說話的方式都顯示了你治國平天下的慾望。治國平天下似乎已內化到你的生命中,成了你生命的一部分。你爺爺那個時代,剛好有這個機會。但這些對你來說,可能就是你痛苦的源泉。 D點頭說道「我總想表現得與眾不同,總想別人讚美我,象上了癮一樣。我跟某某談戀愛時,女友嫌學校環境不好,我們在外面租房子住了半年。我告訴我的同學我們並沒有xing關係時,居然沒人相信。有一次,女友甚至脫guang了衣服,我又幫她穿上,連女友都罵我是傻冒。」 我巳經不只一次聽見這樣的故事了。表面聽來,似乎是有道德,但我更多地認為,他們是用這種方式來考驗自已的意志,來試探自己的修為理性到了哪一步。D的父親在D的眼裡是一個依賴女性的不被家裡最高權威爺爺認同的人,D害怕象父親一樣。我們再看看被D理想化了的並在D的成長過程中起了重要作用的爺爺是怎樣的一個人,我們就不難理解D的行為。D一次又一次使女孩子愛上他而又逃開,只不過是一次又一次地試驗自己的這種功夫。這與感情毫無關聯。這也是為什麼D聽到別人問「愛不愛的問題」 就犯糊塗的原因。後來,病人有一段這樣的反省:「我發現我以前的生活是在演戲,潛意識地將一些社會規則象演員背台詞一樣,是為了展示,表現,這樣活著很累。」
案例E
E,男,31歲,未婚,大學畢業,電腦工程師,移民澳洲,因患抑鬱症回國求治。E不是武漢人,回國後因害怕在親戚朋友中丟面子,故未回自己家鄉的城市,而與母親在武漢租房居住。 E父是一個大型研究院的副院長,母親是該院里的高工。外公外婆以及父親家裡的一些人都是早年參加革命的高幹,且家族中有密切的來往。E為獨子,上有一姐。E在澳洲的失敗並非不能吃苦,他在華人的豆付店打過半年工,每天干很重的活,老闆對他的工作也還滿意,專業上也通過了電腦工程師註冊考試。E在澳洲的主要問題是人際交往障礙。表現在能很快地將他人理想化,但要發現對方有缺點就馬上與其斷交。如:他在豆付店打工時,遇到一位從日本來澳洲的中國搏士,心裡很高興,認為對方是博士,比自已的學位高,認為對方是了不起的人,因而對其十分欣賞。不久以後,發現對方喜歡講下流故事,馬上對其厭惡,為了躲避他而從豆付店辭職。 E在講到自己的家庭時稱:「我爸在院里幾乎是人人稱讚的好人,別人說,這個年代象他這樣的好人不多。我媽說,你爸只要有人說他的好話,叫他幹什麼都行。小時候,我爸對我管的很緊,對我說,我們家幾代書香,出的都是知書達理之人,可不要在你這兒壞了。即使在外被人欺付了,父親從來都是壓制我。要我先反省自已。父親在外面要表現得十全十美,但經常在家發脾氣,跟媽媽開口就凶,好象家裡人都欠他的。我現在想。他在外要表現高尚的人格,壓抑多了就在家裡發。我爸總認為我媽不能幹賢惠,對我教育無方,怕將我慣壞了。回國後的這一年來,我腦子裡翻江倒海,總在思考這些問題。我發現我和我父母都是人格比較幼稚的人,我來尋找心理治療就是覺得再也不能這樣下去了」
三、知識分子家庭出身的患者
(也許這算不上一個嚴格的劃分,因為上述家庭也都是有知識的。但這裡所舉的案例沒有農村及官員的背景)
案例F一個精神戀者的自述 F,女,31歲,機關文員,未婚,雙學士。這是一個非常娟秀的女孩,外表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年輕得多,因戀愛睏境來診。F敘述了她的一連串內容類似的毫無結果的戀愛史。聽她的故事時,我常常將她前一個男友與後一個男友弄混,因為他們實在太相似。 F 目前的痛苦是,她的新男友與別人結了婚,但聲稱愛的仍然是她,這樣的愛情又一年有餘,F成了不折不扣的第三者。 我問:男友背著你與別人結了婚,是什麼原因使你還要與他保持情人關係? F答:「我們之間有種默契,彼此之間象是一個人。有時一種表情,一個眼神或一個動作就能理解。而且,他還是那種有身份又特別有氣質的人。」 我問:「包括娶別人你也能理解?」 F答:「因為他是一個特別優秀的人,那個女人勾引的他,悄悄生下孩子後要挾他,他為了對孩子負責才與那個女人結的婚,如果他不與那個女人結婚,我倒覺得他不是一個有責任感的人,我也不會這樣愛他。」 這聽起來象一個天方夜譚的故事,但它實實在在發生在我的求詢者身上。在聽她的故事時,我有種劇本早寫好,讓這些男主人公們輪番上演的感覺,當然,她的潛意識是她的總導演。 F繼續說:「我追求的是種精袖之戀,我從來也沒有與他們中的任何人有肉體關係,他們說現在象我這樣的女孩幾乎沒有,他們說我是民國時期的古懂,很特別。」 她每次由一段愛情向另一段愛情過渡,似乎都是一個模式:開始時一見鍾情,迅速陷入羅漫蒂克的關係中,不久後以自已也不明白的原因分手,也不見得痛苦多久,馬上又進行下一段。我感到她在玩自戀的遊戲。 在接下來的面談里,她也象其他的患者一樣迅速將分析師理想化。一次我問:「在你眼中,你的心理醫生是怎樣的人?」她回答:「前幾次,我覺得你了解我,我感到對你有些依賴,就害怕,但我每次來的感覺特別好,說實話,我把醫生當成我自已的那一部分,我嚮往的那部分,我沒有把醫生當具體的人,而是當成我生命中完美的那一部份,我想要達到的那一部份」 聽了她的話,我感到震驚,這是典型教科書式的語言:自戀者愛他人是因他人是自已的一部分,是從屬於自已,因而這類人分不開哪是他人的需要,哪是自己的需要
F出生在知識分子家庭,父為建築師,母為中學教師 。上有一兄 ,有較重心理障礙,這幾年總想在全國範圍內找一最窮,最僻避的地方居住,一直被父母阻止。哥哥從來不笑。 F說:「我媽是一所重點中學的教師,她退休前一直是學校里的優秀教師。她有個特點,跟她保持點距離的人都跟她好,她的學生都挺崇拜她的。但只要跟她太親近的人,誰都受不了,好象她不能為別人著想。父母親戀愛九年結婚,他們倆人在一起易吵架,我爸將工作調到南方,人為地造成分居後,他們的關係反而好了。我從小跟我大嫁嫁(媽媽的姑姑)長大。因我媽的母親死的早,媽媽由姑媽帶大。大嫁嫁是典型的傳統女性,她小學畢業,知書達禮,溫柔漂亮。不到30歲死了丈夫,一直守寡。大嫁嫁是公認的好女人。在父親眼裡,大嫁嫁是中國女人的楷模,他要我和媽媽向大嫁嫁學習。我曾聽大嫁嫁教導我媽:對男人,要順著他的性子來。我的父母都出生在大戶人家,父親十五歲前是爺爺最寵愛的大少爺。爺爺是國米黨的文官。爸爸經常告訴我,一個好女人坐要有坐姿,要文雅,舉手投足要講禮儀,跟男人交往要保持距離。爸爸總是嫌媽媽風風火火,不溫柔。我看媽媽也拚命想溫柔賢惠。爸爸曾有過二年的婚外戀史,對方的丈夫上門扯皮時, 是媽媽出面解決的,而且媽媽沒有抱怨過爸爸。但奇怪的是,我媽媽並不覺得痛苦,因為,前幾年,媽媽告訴我,那二年是她一生中最幸福的日子。」 就象你現在寬容你的男友一樣,你媽媽感覺到自己是賢德的,她為此而陶醉。我給了她一個冷酷的解釋。 F流淚了,我也有想流淚的感覺。在儒家文化中,女人的一切操行似乎都依男性需求而定,但當對人的價值評價過份地與這些規則掛鉤時,人們對規則的虔誠早已超過了人本身,這樣就使得一切有了濃郁的表演成份。 F繼續說「你說的有道理,我的男友說我並不愛他。我的爸爸也不快樂。爸爸在外面溫和可親,在家的表情總在面無表情和發睥氣之間變化。 有時,我問為什麼這樣大的差別, 爸爸說: 我在外面戴著面具生活, 在家不能真實一點?儘管人人都誇大嫁嫁,但我小時候,常常看見大嫁嫁偷偷地哭,我覺得她過得挺苦的。」 「媽媽一有管我很緊,這幾年尤其歷害,我只要外出與男友約會,過了她規定的時間,她就打電話來,有一次,我不回她的電話,她打110報警,她要幹什麼就幹什麼,從不顧我的感覺。她反覆告訴我,女人要保持貞節。這幾年,我看了不少的心理學書籍,也懂一點她的心理,我爸爸一輩子都認為她身上少了一些傳統美德,她就要在我身上實現。」 隨後不久,F母來見我。這是一個很有風度的老年知識女性。她開門見山地說他是來了解女兒的心理治療的,並要求我不要將她來訪的事告訴她的女兒。她說:「我的女兒的任何事情,我都是知道的。我這是對她負責任。我害怕她遇到不負責任的人,她單純,容易上當受騙。她現在比較相信你,請你一定要她不要輕易失身,我就害怕她在這件事上隨便。」 F的父母都是很自戀的人。他們行為的目的想要表明:看,我是多麼合格的人。社會文化的過份要求導致了自身的異化,它將人推向非常次要的地位,將對他人的關愛演變為對人的踐踏。父親在外是謙謙君子,在家則是另一付面孔,如此的反差只會在幼年的F心裡留下這樣的印記:這一定是我不好。怎樣才算好呢?溫柔賢惠格守貞操。所以F要以反覆的戀愛且不與對方發生性關係來證明這一點,以此來得到男友們---父權的象徵的讚美。
四、商人家庭出身的患者
案例G一個視感情為怪物的家庭 G,男,31歲,已婚,大專學歷,做生意前為中學教師。現在資產過千萬。父親是產業的創始人。其父為企業的懂事長,G為總經理。G因為抑鬱症而要求心理治療。 G 簡單地介紹完一般情況後說:「你可不要把我當作一般的商人,我是儒商。我一直準備考研究生的,總是成堆的事情。但我讀了不少書。這一次如果你將我的心理問題解決了,我就去武大或華工讀讀書。也想去美國看看,能有機會學習一下最好,覺得老是這樣活著沒意思,有錢有什麼用,我又不象那些賺了錢但沒文化的傢伙,吃喝嫖賭樣樣干盡。我絕不會幹這些事。我經常在反省自已,象孔子說的那樣:吾日三省吾身。今年我還通過報社資助了兩名貧困大學生,都是名牌大學,我是通過資助人來自我實現。但我總是覺得靜不下來,不知生活的目的是什麼。我有一弟一妹,弟弟二十九歲了,他還沒有結婚的意思。我有一個四歲的女兒,家裡還想要我再生兒子,我不想要,我覺得我當兒子當得很累。我是個做什麼都想做出色的人,要麼就不做。」 G掃見了我辦公桌上的煙具,問我:「還有人在你這兒吸煙,我不吸煙,我覺得吸煙不是一個有教養的人所為」 G的開埸白讓人感覺到他內心明顯的混亂,且有外強中乾之感,他害怕不被人接受,是什麼原因讓一個成功的男人有這樣的感覺呢?我對此保持著好奇。 G接下來的幾次面談中繼續著他的思路「我妻子責怪我沒有情感,她總在問我愛不愛她,我覺得她煩,婚姻就是婚姻,我對她比我爸爸對我媽媽好多了。她還抱怨我對女兒也沒感情,說我從來就不抱女兒。我們家是跟別的家庭不一樣,家庭內很少交流,沒有親情,現在表達親情的唯一方式就是錢」
我問:「是不是因為發了財,大家忙才這樣?」G答:「沒親情交流是我們家一貫的傳統。父親是個工作狂,沒有任何愛好,現在可以說是家有萬貫,但父親任何好壞嗜好都沒有,除了工作還是工作。他是那種想作『聖人』的人。去年九月,他第二次肝腹水住院,很危險,但他出院後照樣瘋狂地工作。我不知他怎麼有那樣大的承受力,他可能是那種朝聞道,夕死可矣的人。別人都說他是在為我們打拚,其實他是在為面子而活。現在他一個兒子酗灑,一個兒子患抑鬱,他都漠不關心。去年我去杭州看抑鬱症,到現在來看心理治療,他問都不問,頂多說一句,你看心理醫生去了,再不多說。」從G痛苦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多麼希望父親來了解一下自己的內心。然而,G的努力顯然是失敗的。 G說:「我的家庭算是當地的書香門弟,爺爺讀過老書,是他那一輩里的文化人。先在鄉里做事,四清時回家務農。父親是家裡的長子,書讀得很好,66年從一所著名高中畢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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