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上王家衛，吳亦凡就能成為下一個金城武？

吳亦凡要演王家衛的新片《繁花》，女主角據說是章子怡。

算下來，王家衛應該算凡凡合作的第四位大導了（管虎、徐克、周星馳）。

還不算上他要同《西遊記》原班老戲骨們合作的這部《敢問路在何方》，據說演白龍馬。

網友紛紛表示鬧心。

可以理解。合作了這麼多大導演，但吳亦凡的演技並沒什麼改觀。過去不是面癱，就是表情管理不太對，還把劉亦菲襯托出了演技值max的效果。

到了最近一部《西遊伏妖》，一樣。

所以這次，我們要不要相信王家衛能調教好吳亦凡？

畢竟，王家衛當初調教「花瓶」的本事可是出了名的牛——《旺角卡門》普遍被認為是張曼玉演技的轉折點；「木頭」金城武在《重慶森林》里的表演到現在還被津津樂道……

為啥演員到了他手裡，就突然變得會演戲了？

先來看墨鏡王調教演員大法之第一式——磨。

《繁花》號稱2020年上映，但墨鏡王自己都說了，「我這個人沒什麼時間觀念」，當年《春光乍泄》就是踩著點送去戛納參賽的。

所以有網友大膽預測了《繁華》真正的上映日期，2046年。

到那時候吳亦凡都已經千年的媳婦熬成婆，就算還沒演技也有了人生閱歷，高啊墨鏡王！

說正經的，墨鏡王的慢，其實是反覆拍、慢慢磨。

拍《阿飛正傳》時，全劇組都到齊了，墨鏡王卻遲遲不開工，整天去尋訪阿根廷的華僑，說要感受到在異國他鄉漂泊的滋味再開始拍戲。

梁朝偉被困在劇組沒戲拍，比黎耀輝被困阿根廷還要慘兮兮。

《一代宗師》磨了八年，章子怡一場雪景戲就拍了兩年。

木村拓哉演《2046》，拍了五六年，每天都是一件事：等。

最後戲份還只有七分鐘。回憶起這件事，他還自責地表示：「我真是個沒用的男人！」

最誇張的是張曼玉。就因為《花樣年華》拍了15個月，拍片期間她完全沒時間回巴黎跟老公團圓，結果就……離婚了。

但墨鏡王的慢不是拖沓，是精益求精。

《一代宗師》里，王慶祥一進組就拍重要情節「老猿掛印」，這段只拍兩小時就過了。

然而歡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一個打八卦掌的鏡頭，王慶祥反反覆復打了一上午，墨鏡王也沒說個「過」字。

拍著拍著，他才發現這就是墨鏡王的風格：有時候一個鏡頭已經通過了，過幾天他又有新想法，又得重新拍過。

最後一場戲拍了90小時，現場睡的睡，躺的躺，當墨鏡王說「最後一個鏡頭拍完了」時，所有人都哭了。

《阿飛正傳》里，劉嘉玲有個擦地板的鏡頭。她擦了27次，又舊又油的地板已經被擦得一乾二淨，墨鏡王還是不滿意。

直到她大汗淋漓、頭上冒熱氣，王家衛才通過。他說，「我就是不要你優雅地擦，我要聞到你的味道、感覺到你的氣溫。」

這還不算，比「磨」更折騰的，是沒劇本……

《阿飛正傳》里梁朝偉有一場戲，開拍之前王家衛什麼都沒有說，只是遞給他一堆撲克牌、零錢、梳子、手帕、煙，打火機，還有指甲刀，讓他自己演。

同樣NG了27次。戒煙的梁朝偉，不得不連抽27根。

後來王家衛才建議他，去問問真正的賭徒，出門前會做什麼。他問過之後，發現好賭的人很重視自己雙手。

劉嘉玲後來回憶：那段時間裡，梁朝偉回家話也不說，一直擦窗戶、吸塵，然後一邊掉眼淚一邊說「我發現我原來不懂得演戲，一句台詞說了幾百次都說不好。」

《東邪西毒》，林青霞想提前找墨鏡王要劇本做功課，墨鏡王卻告訴她，沒有。

進組第一天，林青霞根本不知道該怎麼演，後來劇組為她端出蛋糕慶生時，她還急哭了。

張曼玉也經歷過同樣的痛苦，每天到片場第一件事就是問墨鏡王：「我是誰？我要怎麼演？」後來還是常年被虐的梁朝偉告訴她，別想太多。

因為你問墨鏡王只會越問越迷茫噠！他拍的時候其實連劇情結尾都沒想出來好嗎！

《2046》里梁朝偉和章子怡的船戲，劇本就是墨鏡王臨時手寫的一張小紙條，6個字——內景，公寓，纏綿。章子怡當場就崩潰了。

（順便說一句，由於墨鏡王的字太潦草，只有梁朝偉看得懂，然後把他的意思翻譯給大家）

沒劇本就算了，多給幾個鏡頭也行啊！可墨鏡王還有個惡趣味，愛刪戲。

《阿飛正傳》特意找來當時被稱為「花瓶之王」的劉德華當主角，在老鼠滿地跑的九龍城寨拍了三個月，怕老鼠的華仔每天跳來跳去避老鼠。

結果墨鏡王拍著拍著覺得張國榮好有味道，最後劉德華成了配角，九龍城寨的戲份全部被剪，搞得華仔很有意見。

《花樣年華》里梁朝偉和張曼玉的配偶，連個臉都沒露出來過。

拍《春光乍泄》拖太久，張國榮因為演唱會回香港去了，接下來的戲咋拍？墨鏡王一個電話叫來張震拍了好幾個月，最後他的戲卻被刪到沒剩多少。

更慘的是這片的女主角關淑怡，拍完了墨鏡王覺得這應該是純粹的男男戀啊！於是她在成片里，完全消失了。。。

但即使被往死里折騰，王家衛依然是眾多演員爭相想合作的「香餑餑」。

章子怡為了同他合作《一代宗師》推掉了好些別的工作，從學武到殺青，搞掉了三年；梁朝偉也為了這部戲一年沒接別的電影，只為他練習武藝，連手都弄斷。

辛苦幾年，又常常因為墨鏡王的剪刀手，最後只在時長兩小時的電影內出現幾十分鐘到一個小時。

但，值啊。

同王家衛合作，往往意味著演藝生涯的大躍進（當然要是戲份被剪光了就另當別論），演技派能獲得更大認可，連公認沒啥演技的偶像派也因此打通戲路，往演技派轉型。

金城武就是其中一個被他「撥通」的前偶像。

說到金城武，也許很多人會認為他的演技巔峰是《不夜城》，但第一部讓人看到原來金城武也能演戲的片，是王家衛導演的《重慶森林》。

說起當日的金城武，也湊巧，跟今日的吳亦凡又有那麼一點共性——歌影多棲的偶像派，演戲似木頭。

《現代豪俠傳》

所以當王家衛找他演《重慶森林》，周圍也充斥著一片不看好的聲音，說金城武總是傻乎乎的。

很多人就跟我說

你慘了 他的外號叫木頭

看著鏡頭就是那麼傻乎乎的

但王家衛不這麼認為，他看來，金城武雖然表情不豐富，但肢體語言很豐富，有喜劇感。而且作為一個新人，金城武演戲靠的並非技巧，而是自身反應，和想像力。

而這部片的製作方式恰又給了他發揮的空間——《重慶森林》玩的是街頭偷拍。

王家衛將這個劇組直接丟到街上，現場有什麼就拍什麼。

那個時候，我們上街扛著機器偷拍，最難的是時間的壓力不允許演員NG。可能這個鏡頭拍完就要上車，再過一個小時才有可能回來偷拍。

加上王家衛拍戲沒有固定劇本，所以演員常常沒轍，只能靠想像，或者「做自己」。

所以我們看到這樣一個放很開，很好玩的金城武。為了被拋棄的鳳梨罐頭挺身而出，欺負弱勢的罐頭，小心我抽你丫的。

給前女友打電話，啰啰嗦嗦地跟伯父伯母都聊了一圈，就是不捨得掛電話。

我們都能想像到王家衛給他下的指令：喂，你去那裡給前女友打個電話，我不管你講什麼，反正一定要講夠N分鐘。

自由發揮，臉不僵了，表情也不木了，居然開始會演戲了。

接著，由《重慶森林》的第三個故事拍出來的《墮落天使》則將金城武的肢體語言優勢發揮到極限。趴在死豬身上給它馬殺雞：

還有完全拋開偶像包袱，「What are you 弄啥咧」的場景。

這兩部戲出來後大家就發現：偶像派金城武也是可以放開演戲的；而金城武本人也發現：原來拍戲這麼好玩，這麼享受。

從此他才確定不再唱歌，要把事業重心放在演戲上，專心做演員。

還有王菲。

在遇到王家衛之前，王菲就演過戲——主要在小熒幕上：《壹號皇庭2》

無論是女檢察官、歌女，還是主角的女朋友，王菲（當時還叫王靖雯）的角色基本可以用一個意思概括：中規中矩、存在感不強的美麗女花瓶。

但在《重慶森林》里，王菲很不一樣。她變成了一個男同胞都會有點想要的田螺姑娘。

神叨叨的，會闖進意中人家裡，給他搞衛生，玩他的小飛機。

她會追著你跑，但當你回過神來，她又跑遠了。

神秘、誘人，抓不住。

這也是北京大妞王菲本人身上遊離特質的放大體現——

一個你永遠搞不清楚她在想什麼，採訪時會語出驚人，記者會上當眾走神的女神（經病）。

對這樣的王菲，王家衛喜愛有加：

因為她是不用用力演戲的，她不需要用力，她很有天賦。你叫她做什麼，她有辦法讓這個角色成為她自己的一部分。她是很無所謂就做到了。

不過由於王家衛對王菲表演太「放任」，她本人是對這次演戲經歷有點莫名其妙：

我在《重慶森林》裡面要做很多好奇怪的事，例如在別人的家裡玩飛機、將一檯布鋪來鋪去……我覺得演起來很尷尬。我猜不到整件事是怎麼樣的，只感到好奇怪！

其實……在我們大部分群眾眼裡，天后你自己也挺奇怪的。

看得出來，王家衛對演員的調教，其實主要就那幾招。

一是慢磨，讓他們不停做角色在戲裡做的事，例如反覆擦地板的劉嘉玲，打詠春好幾年的梁朝偉。

二是輕撥，把演員直接丟在某個場景里，讓他們自己發揮，「做自己」。像自由發揮的金城武和王菲。

但歸根到底，是要讓人戲一體——打磨也好點撥也罷，目的都是讓演員成為角色，融入角色，強化角色。最後釀出來一種你看過便忘不了的戲味。

張曼玉就說過：「王家衛特別敏感，能夠看到其他導演看不到的地方，永遠會把我最好的一面拍出來。他為我打開了一扇門，使我明白：表演不僅僅是一種陳述，而是要發自內心，需要整個身心的投入，而不是光靠臉部或眼睛。」

你看這輕歌曼舞里的戀戀難捨；神經兮兮里的年少逍遙。

擦肩而過，那~么~慢~是因為拂過你身邊的這個瞬間，漫長又溫暖。

對於電影和演員，王家衛的想法是：

希望不只是單純地做一個商品，也能有點意思在裡面，可以回頭看。有時候，你看一個演員，不是看他拿了多少的獎項，多少肯定，你要評價他是一種味道，最難的就是這一點。好電影也是這樣，會讓你念念不忘。

任何演員到了他手裡，都能被挖掘出屬於自己獨特的味道。

張國榮、章子怡、張學友唯一的金像獎都是和墨鏡王合作才獲得的。梁朝偉更不用說，五次金像獎影帝，四次是因為墨鏡王。第三次拿金像獎影帝時，他的獲獎感言就只有一句，「謝謝王家衛」。

當然，《擺渡人》里的Angelababy是例外。

她似乎是所有導演的「調教黑洞」。無論是《狄仁傑》時徐克親自躺下來給她做示範，還是《建黨偉業》演對手戲的劉德華幫催淚，演技這個詞似乎永遠跟她沒關係。

不過話說回來，比起演戲，當明星應該才是baby的主業吧。畢竟，摳圖、找替身演戲、哭戲用催淚棒、把老公黃曉明當榜樣……這些哪是一個想好好演戲的演員，會做出來的事？

你永遠都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你也永遠都別想調教好一個不想認真演戲的人。

好，最後我們回到今天的核心問題——你覺得王家衛能不能調教好吳亦凡，找到他特有的味道？

嗯。。

嗯。。。

嗯。。。。

總之，讓吳亦凡轉型演技派，提升鮮肉演員平均演技水平的重任，就交給你啦墨鏡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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