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帶一路的戰爭風險：葉門戰火與伊斯蘭內鬥

就在中國高層要在博鰲論壇闡述「一帶一路」整體戰略之前，阿拉伯半島的葉門爆發了大規模衝突，有人將其稱之為新的中東戰爭。雖然噱頭很大，但危險確實不容小覷。特別是在中國加強與中東通過「一帶一路」連接的當下，葉門的戰火，讓中國的全球政經戰略罕見面臨戰爭風險。葉門在哪裡？如果不是這次戰爭，可能很多人並不清楚。這個國家在歷史上就是中國通往西域的「陸上絲綢之路」的節點，同時還是鄭和下西洋所開闢的「海上絲綢之路」的終點。換句話說，葉門是歷史上中國「一帶一路」的重要樞紐，對文化、經濟的發展與交流做出過重要貢獻。如今，中國在復興「一帶一路」，包括葉門在內的阿拉伯半島和中東地區，是這一戰略布局的關鍵所在。然而如今的葉門卻與往日大相徑庭。這裡不僅已經成為多年內戰荒涼之地，更是伊斯蘭教兩大教派爭奪的主戰場。沙特與埃及等遜尼派穆斯林國家對葉門反政府胡塞武裝的空襲，很可能加劇地區緊張，中國處於政治和經濟利益考量，當然不願看到這種局面。

葉門這個國家位置很重要，歷史悠久又性質特殊，所以千百年來一直是各種力量爭奪的焦點。特別是二戰後形成的美蘇對抗體系之下，葉門也分為了社會主義和資本主義兩個國家。這是如同南北朝鮮和東西德國一樣，全球僅有的幾個同文同種卻因意識形態分歧，而被人為割裂的國家行為體。冷戰末期，如同東德的瓦解類似，社會主義的南葉門放下架子與對方談統一。僅僅4年後就爆發內戰，此後全國大大小小衝突始終未斷。更為可怕的是，這個本來就缺乏資源、環境惡劣、人煙稀少的阿拉伯國家，被「基地」組織和反政府的胡塞武裝盯上，該國中央政府基本只能控制四分之一國土。孱弱的政治和羸弱的經濟，讓葉門成為被全球遺忘的角落。幾年前的「阿拉伯之春」，葉門強人薩利赫被迫交權，該國算是迎來了一次「升級換代」。然而民主救不了葉門，沒有經濟根基的中央政府依然對四分五裂的政局格局束手無策。2014年底年反政府的胡塞武裝猛攻首都，合法政府幾個月後倒台。反對派實現了「武裝奪取政權」的宏偉目標。但無論是阿拉伯鄰居還是聯合國大會，對此政變均不承認。

胡塞武裝是什葉派組織，與伊朗關係密切。伊朗是中東乃至全球最大的什葉派穆斯林國家，被稱作什葉派的大本營。而波斯灣對面的沙特，既是葉門的鄰居，也自詡遜尼派宗主，與伊朗長期不和。胡塞武裝奪取了遜尼派政權，沙特當然坐不住，和幾個海灣阿拉伯國家對胡塞武裝的空襲，本質反映的是伊斯蘭世界遜尼派和什葉派在爭奪中東事務主導權。可以這麼說，教派分歧是天生的，但並非不可調和；而國家利益和政治安全是後天的，確是難以調和。其實這對中國人而言，過於複雜，也過於遙遠。但由於「一帶一路」戰略，中東是必經之路。如今這條路上不僅爆發了戰火，甚至還有可能蔓延，一旦沙特與伊朗在某個特定情況下「擦槍走火」，顯然對中國利益帶來很大影響，無論是海外僑民安全，還是經濟利益的延伸。長期以來，中國不介入伊斯蘭的「家務事」，一是因為太複雜，二是中國無力調和，三是平衡外交獲利最大，四是因為中國的穆斯林基本是遜尼派，過度關注可能會引發內部問題。但阿拉伯半島戰火失控可能會打破中東既有的教派爭端暫時平衡格局，戰火若擴大到出動地面部隊的情勢，當地事態將迎來較大變化。如果中國表態不慎，或者行為被過度解讀，可能將波及到「一帶一路」戰略的落地實施，抑或被無妄之災波及。葉門內戰和伊斯蘭內鬥，使「一帶一路」戰略罕見面臨戰爭危險，這也給中方如何細化該戰略分門別類的地區布局，做出可以長期複製的避險模式，提出了一個課題與思考。另外，習近平很快將首次出訪中東，如果沙特對胡塞武裝用力過猛，或將招致伊朗更強烈反彈。中國如何在沙特與伊朗關係間走平衡，又有所國際擔當，也是看點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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