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檔被遺忘的綜藝,我總算看到真正的明星
一部好節目。
這是看過人的評論——
一部冷門節目。
這是看過的人(少到連評分都沒)——
那麼,讓Sir來推一推?
《我們在行動》
節目名:
我們在行動。
長得就跟一般綜藝節目不一樣:《這!就是街舞》,得,一定是關於街舞比賽的;《明星大偵探》,嗯,明星扮演偵探破案;即使稍微繞一點的《聲臨其境》,顧名思義,也是聲音的較量。
《我們在行動》指向什麼?
第二眼你就明白了。
海報四個大字:精準扶貧。
沒錯,這就是一檔下鄉扶貧行動的全記錄。
喂喂喂,先別被它的正能量嚇跑。
它絕非那種渾身散發著偉光正光芒的宣講課,也不是那種凄凄慘慘的苦情戲,就算扶貧,它也拒絕眼淚,拒絕濫好人人設,而以一種平等、互助的方式來表達對貧窮的態度。
但憑這,你至少就該給出五分鐘理解它。
《我們在行動》的規則很簡單——
節目每次來四位公益大使,有明星,有企業家。
他們的任務是——
在貧困村待上三天兩夜,進行田野調查,了解村民的謀生方式、貧困原因;之後,為村民制定脫貧致富的方案,並策劃產品訂貨會;最終完成精準扶貧的任務。
扶貧這麼高精尖的任務,明星+企業家的組合能完成?
走著瞧。
第一站是陝西省澄城縣的劉卓村。
公益大使有凌瀟肅、陳蓉(主持人)、馮侖、孫冕。
劉卓村,是一個有2000年歷史的古樸小村莊。
土窯洞、老灶台,是這裡的常見景觀。
全村1500人,貧困人口(年收入低於3070元)有206人。
公益大使們一番調查後,被劉卓村的手工挂面吸引了。
別小看這普普通通的挂面,可大有來頭,從明末清初算起,至今已有400多年的歷史。
2010年,還被評為非物質文化遺產。
可手工挂面正面臨失傳的危機。
以前,村裡家家戶戶都會做手工挂面。現在,只剩一戶人家在做了。
因為這是一件「吃力不討好」的苦差事:多達十幾道工序,需要起早貪黑地忙活,耗時又耗力。
不討好還在於,做面成本高,成品價格低(一斤七塊錢),銷路也不好。
誰願自討苦吃?
張鵬翔就願意。
他是村裡唯一還在做挂面的人。
挂面手藝是從張鵬翔的老爺爺輩傳下來的,到他這已是第四代了。
老爺爺輩傳下來做面用的家什,都100多年的老古董了,被他當成傳家寶。
在張鵬翔看來,做挂面,是一種謀生方式,也是對祖輩手藝的傳承。
我只要能維持住
我的家庭生活就可以了
我要把這手藝傳下去
我(做)挂面就是傳承祖輩(手藝)
大使們在他家,真正見識了什麼叫高手在民間。
他雙耳失聰了,卻對做面有一份神奇的感應力。
無論選麥、磨面,還是和面、上面、習面、鋪面,每一道工序,無不用心到極致。
你看他做面時那種專註和靈活——
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麋鹿興於左而目不瞬。
手中的面彷彿是他的愛人,做面,就是跟愛人面談。
做手工挂面,心、腦、手,缺一不可。
最難的一道工序,叫上面(把麵條交叉盤在竹竿上)。
多難?換初學者孫冕試試你就知道了——
手忙腳亂不說,還把面給禍禍了。
你再瞅瞅張鵬翔。
人家有秘訣的,拉麵要掌控力道,麵條粗細要均勻。
一交一叉,一道完整的上面工序,張鵬翔只用了三分鐘。
外人看了難免好奇:為什麼不用機器做挂面呢,效率高,還累不著人。
張家人說,機器,永遠比不上手工。
機器做的面,有鐵腥味;
手工做的面,每一根都是空心的,口感筋道。
能當吸水管的挂面
說到口感,Sir是沒吃過,但從試吃大使的「吃相」:好吃到,停不下來;好吃到,叫人想哭。
隔著屏幕也能感覺出張家的面不一般。
最普通的面,最見真功夫。
哎,這麼好吃的面,但年輕人都不想學。
曾做過一檔節目《百心百匠》的孫冕說:
大多數匠人都遇到的同樣一個問題
(是)誰來傳承
我們如何去對待(手工技藝)
假如,劉卓村手工挂面重返盛世——家家戶戶做挂面,在品牌、包裝上下足功夫,價格提高,全村人不也脫貧了?
大使們的第一關是說服領頭人——張鵬翔夫婦跟別家合作。
但張鵬翔夫婦拒絕了。
他們擔心別家做的面品質不好,「一個工序沒做好,這一挂面就廢了……」
更主要的,是他們對品牌挂面沒多少信心。
這時,孫冕再次出馬。
他拿出小賬本,當著張鵬翔的面,算了一筆賬(一個人一年能做6000斤挂面,1斤面單價7塊錢)。
打造挂面品牌後,能不能脫貧致富?
一人一年6000斤面×1斤面7塊錢=4萬2千元。
品牌做起來後,1斤面15塊錢呢?
一人一年6000斤面×1斤15塊錢=9萬。
看到猛漲的收入,張鵬翔心動了,他放下原來的偏見,想跟全村人一道做挂面。
接下來的任務,就是訂貨會了。
大使們要為劉卓村手工挂面施魔法了——
大家群策群力,取了一個有故事的名字:爺爺的面;
設計包裝,給原來土裡土氣的挂面,穿上一身洋裝。
會上的訂貨量直接反映挂面的受歡迎程度,量越多,越能激起村民參與挂面事業的信心。
要知道,很多村民就因為看不到做挂面的前途才放棄這門技藝。
經過大使們的吆喝,客戶的試吃。
一時間,挂面名氣爆漲。
各大客戶預購的挂面總量,加起來居然有四萬多斤。
村民們看見了手工挂面紅紅火火的前程。
張鵬翔也看見了,他在會上說:這面不是我家的,而是劉卓村的。
如此好吃的面,城裡人想吃卻買不到。這不也是一種不公嗎?
也許,離劉卓村手工挂面成為爆款面的日子,不遠了。
大使們的行動還在繼續。
Sir再說一站。
這站的大使有,鍾漢良、胡靜、錢程、錢東奇。
要去的地方叫馬鹿寨村,位於雲南省玉溪市,屬於極少數民族、極偏遠山區。
那裡有不少人深陷貧困。
有的住著土坯房(包括D級危房),有的老人孩子留守在家,有的男人沒錢娶媳婦,有的靠親戚救濟而過活,還有的因病致貧……
又是大使們幫扶手藝人的故事?
不,這次的主角,是一種美味水果。
沃柑,長得橙黃透亮,飽含汁水。
用鍾漢良的話說,吃一瓣沃柑,滿口清香,不想說話。
馬鹿寨村原來的經濟作物是甘蔗、玉米,但只靠它們,一年到頭,賣不了幾個錢。
直到村裡引進沃柑,建立沃柑基地,村民的生活才有起色。
有的貧困戶加入沃柑基地後,年收入從兩千多,提高到五六萬;有的還能分到土地流轉費和銷售提成,加起來一年能有十萬。
大使們預感沃柑基地是潛力股,能幫全村脫貧。
但很多村民不這麼看。
他們不願加入沃柑基地,接受所謂「外來企業的管理」;他們不了解沃柑市場,不相信種沃柑能改變貧困現狀。
他們更習慣的,是老老實實種地,或外出打工賺錢。
結果,一方面,村民照舊過窮日子,另一方面,沃柑基地人員短缺。
擺在大使們眼前的任務,是撬動村民的固有觀念,動員他們加入沃柑基地。
說服村民前,四位公益大使先研究了一番沃柑,像采沃柑、做沃柑衍生品。
有調查才有發言權嘛。
「勞模」大使鍾漢良,就用帶些許瑕疵未達標準的沃柑,自創出了漢良牌果醬。
另一個關鍵問題是,得讓村民們知道城裡人多愛吃多想買他們無污染原生態的沃柑。
不然,沃柑的命運永遠是,養在深山人未識。
所以訂貨會,需要把沃柑每一樣的好呈現出來。
同樣是給沃柑取品牌名、設計包裝、宣傳……
鍾漢良還給沃柑設計了俏皮的插畫。
所以,最終他們的沃柑訂貨會成果如何?
Sir就不過多透露。
坦白講,遍觀今天熒屏,要不一味嬉鬧,要不一味洗腦。要不娛樂至死,要不主義至上。
像《我們在行動》這種親自投身塵土飛揚的現實,並腳踏實地地實踐本心的節目,確實少之又少。
不必諱言,這節目也有槽點——
比如先前的走訪調查不盡專業全面;比如村民觀念的轉變讓人感到突兀;比如成功的訂貨會不代表成功的脫貧,需要時間驗證;比如有時村民被呈現得愚鈍又被動。
但《我們在行動》,可貴就可貴在沒有任何高高在上的姿態。
它的扶貧方式,是跟村民平等協商出來的。
這是一次正常的公益。
它尊重村民的意願,承認村民們才是夢想的主人、改變的主力。
它認同經濟獨立是脫貧的第一步,不是一廂情願的下鄉送溫暖送物資。
所以它主張協商,調動村民的參與感,哪怕是名人、企業家、村長,也得苦口婆心。
因為貧困並不可恥,也不需要多餘的憐憫。
為什麼今天的公益在很多人眼裡被曲解成富人審美。
就是因為許多節目、報道一味訴諸捐助、煽情,結果大家都忽視結構問題,或間接鼓勵被幫助者的懶惰。
比如,在四川大涼山,曾有公益組織給村民送幼豬,希望他們通過養豬賺錢,但是很多人領到幼豬後,沒有走上養豬之路,而是把豬殺了吃肉,因為村民們信息太匱乏,對養豬沒什麼信心。
真正可持久的幫助,不就是思維的破局嗎?
授之以「漁」,「漁」,不就是賦權、賦能嗎。
Sir一直認為,真正的窮困,是教育的窮困,是意識的窮困。
因為信息匱乏,貧民眼界短,不自信,最終導致在看似勤勞實則懶惰的重複勞作中,原地打轉。
《我們在行動》的出現,及時擺正了這兩點——
扶貧是公益,而公益,講究人人參與。
扶貧不是金錢、實物的再分配,而是讓我們看到每一個身陷貧困的人的精神困境,並一起尋找突圍的路徑。
不管結果如何,它至少走在正確的方向。
單憑這,就值得看,值得轉,值得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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