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剛經》妙理剖析 ?正文重點、難點解說(1)
金剛經
何為成熟/就是比昨天
更能承受卑賤/更能承受委屈
《金剛經》妙理剖析:
正文重點、難點解說
一、名稱含義
《金剛經》正確翻譯的全名是《神聖能斷金剛般若波羅蜜多大乘經》。「神聖」是與「凡俗」相對之詞,說明這部經典所說的是與凡俗知見相對立的勝義諦真理,即諸法性空之理,是聖道智慧,所以叫「神聖」,不是世俗的哲學或科學的見解,它是另一種智慧的領域。
「能斷」是指般若智慧破障斷惑的功能。「金剛」指「般若」的無滯、無礙、無堅不摧、戰無不勝的作用。
「般若」是智慧。
「波羅蜜多」是「到達彼岸」,「般若波羅蜜多」意思是「彼岸智慧」,即佛地智慧、超世智慧。
佛地的智慧是一般人不通過學習訓練達不到的一種智慧境界。一些人往往把佛地的智慧和世俗的智慧作比較,這是不能相比的。
一個學禪的日本人說:「佛地智慧是一種直覺」。
從感性思維到理性再回到直覺思維,這是思維的三個過程。現代哲學上高級階段是理性思維。從佛法上來說,高級階段不是理性思維,理性思維是世俗思維。
佛地思維是一種直覺的東西,就像我們用眼睛看到的感性的東西,不需要思索,這是智慧的高級階段,所以叫佛地智慧或者超世智慧。
彼岸智慧與世俗智慧沒有共同之點。「此岸」指世俗、輪迴,「彼岸」指超脫輪迴的境界,說明這種智慧是與世俗智慧即分別智完全不同的另外一種智慧。
這種智慧是通過聞思修,徹底消除世俗觀念、世俗惡習、虛幻意識,使智能結構得到徹底改變後所產生的直觀直覺境界,非世間經驗範圍的知見。這就是佛地境界,得到的途徑是聞思修,聞就是聞法,思就是進行思考,然後就是長期的修鍊體驗。
通過這種途徑,把世俗的智能結構、思維、世俗觀念整個模式進行徹底改變。我們世俗的智慧都有框架,觀念是習慣形成的,在怎樣的文化環境下就有怎樣的思想和觀點。認識的方式和看問題的習慣,總的來說都是一種虛幻意識造成的。
佛地智慧就是要徹底熄滅這種世俗的智,改變這種智能結構。
禪家提「不立文字」,認為文字般若無用,這種說法過於片面。般若智慧還需要用般若知識和抽象的思維來認識,這種般若智慧是在認識的基礎上再經過修鍊體驗來驗證產生的智慧,與通過我們的觀念思維、理性思維、抽象思維獲得的智慧不是一回事。所以說,般若智慧是「非世間經驗範圍內的知見」。
「大乘」指的就是「菩薩乘」,「乘」指運載工具。「小乘」是獨木小舟,是只求自脫的工具,因此把自求超脫的佛法稱作小乘法。
「大乘」是輪船、航空母艦,它的超脫對象是世間一切生命,有大慈悲、大智慧,故稱「大乘」。大乘分顯乘、密乘兩種,顯乘如普通的飛機、輪船,密乘如太空梭。
密乘有很多顯乘所沒有的修定、修慧和破障斷惑的巧妙方法,所以密法被稱做佛法的精華。
宗喀巴大師說:「佛好得,但密法難得。」原因是在賢劫一千佛中傳密法的只有四位佛。因為密法是一種高層次的破障斷惑法和修慧法,所以能即身成佛。
空慧是顯乘的最高境界,但在密法中它只是基礎法。徹底悟了性空道理後,就成佛了。
有人說「密法也是得到性空之法」,這完全不對。密法是在性空的基礎上才修鍊的,無上瑜伽的好多經典都是在性空的基礎上才能修,空法是前提。
現在很多人喜歡密法,說密法修鍊快。為什麼這樣說?因為它的起點高,要在菩提心和悟空、出世心等三根本法的基礎上才能修密法,所以來得快。若顯法的基礎都未達到,修密法的快速是根本不可能的。
因此《金剛經》對密法來說也是一個必備的基礎法。所以學習《金剛經》對學顯學密的人都是非常重要的。
《金剛經》的內容概括起來就是「用空慧斬斷二執」(人我執和法我執)。人們以假當真,在虛幻中產生種種妄相、造種種業、受種種苦、執迷不悟就稱「凡俗」;豁然醒悟、瀟洒自如就是「解脫」。迷者為凡人,悟者為佛。
有人說「凡人就是佛,佛就是凡人」,這種說法不對。從佛性的理論來說,凡人覺悟了就是佛,佛是覺悟了的凡人,凡人是沒有覺悟的佛。為什麼這樣說呢?因為任何人都有成佛的可能性,這就叫「佛性」。
佛性遍及一切眾生,就是說眾生具有可塑性,可以改好,可以把虛妄的見解和本身的有始以來的缺陷除掉,成為完善的人,這就是「佛性「。
迷的根源是人心中無始以來形成的虛妄意識、執實執真的知識障,破除這種執著,思想就會進入另外一個境界,人格就會起質的變化。所以成佛和成仙是不同的。
人格和智慧上起一個質的變化,就是成佛,並非死後升到佛國或者到天堂,佛不是這樣的。
世人的苦都是思想上的感受,人生是苦海,輪迴是苦海。嚴格地說在苦海當中是沒有幸福可言的,即使我們認為是幸福的東西也是幻覺造成的,本質上說是沒有幸福的。苦和樂都是一種感受。比如四禪天的時候,不單是苦,連樂都覺得是一種思想上的負擔,就乾脆拋棄了。這不需要到佛地,四禪天就沒有苦樂了。三禪天還有樂,樂也會成為思想上的煩惱,所以,到四禪天時什麼苦樂的感覺都沒有了。苦樂是人們不同的感受,同樣的遭遇、處境,對不同的人苦樂就不同。從本質上說沒有什麼是苦、什麼是樂。為了干一件事各種困難都可以克服,也不會覺得苦,苦和樂都是一處暫時的因緣和感受,所以說:苦樂無自性。
人的一生的道路不平,就是人心不平,道路都是一樣的,人心平了,道路就平了,「心平道路平,心寬天地寬」就是這個意思。我們尋求解脫的辦法就是要從這裡下手,破執後心境就像天空一樣寬闊無邊。
天空是無滯無礙的,平不平是有相的東西。地球、山脈是看得見的有相的東西,就有高低。虛空就沒有平不平的問題。
思想上有了相,有了執著,就感到有不平,有苦,有樂。
佛的智慧沒有局限性,所以才能涵蓋萬物,遍及一切。有局限性的東西,始終是有限的。例如我們的眼睛就能被牆擋住,有形的東西,靠眼睛、色根看,受時空限制,而我們的心是看不見的,所以,牆是擋不住的,一剎那間你可想到印度,你可想到紐約、想到地球,因為它是無形的,沒有滯礙。
智慧也是這樣,有了執著就有了局限,沒有執著的智慧就是沒有局限性的佛地智慧,能涵蓋萬物,遍及一切,所以他的慈悲、平等心才不受局限。
因為我們思想上有執著,所以慈悲心有限得很、小得很。佛的慈悲心、平等心都不受對象的局限,不受時空的局限。對佛來說,沒有親和仇,沒有敵人和朋友,眾生中並非人比動物更重要,這就是佛的智慧和慈悲的平等心。
大家聽說過有一個常哭菩薩,由於他的慈悲心,使他看見眾生而經常流淚。佛的捨身飼虎也就是這種慈悲心形成的。看一個人有無佛性,不僅僅是看他有無智慧,主要是看他有無慈悲心。「慈悲是佛法的基礎,智慧是佛法的根本。」所以說破執法是佛法的根本大法。
美國有一個學校講般若經時,有些學生談他們的感受時說:「般若智慧就像推土機一樣,把人心全部推平了。」我覺得說得很好,這樣你就會感到到處都是佛國了,是極樂世界了。
極樂世界並不一定就是特指一個清閑的世界。對每個人來說,自己的極樂世界是不同的。
思想變了,人間就是極樂世界;若思想上有執,極樂世界也不是極樂世界,因為苦和樂只是人的一種感受。《金剛經》有四句話點破了《金剛經》的主題思想,這四句話是:
一切有為法,
如夢幻泡影,
如露亦如電,
應作如是觀。
意思是說一切有為法,即凡一切因緣所生之法,沒有一個例外,都是虛妄顛倒之見形成的,如夢幻、如泡影、如露、如電,即虛幻不實、即生即滅、幻滅無常。在佛家的觀點來說,一切都是這樣的,沒有一個是永恆的,包括佛都是如此。
二、說法的情況記載
經文一開頭「如是我聞……千二百五十人俱」,說明了此法的來源、說法時間、地點和說法對象。「如是我聞」就是「我聽到有一次佛是這樣說的」。
佛示寂後,佛的幾位大弟子把佛的開示演說分類整理成了文字的東西,叫做「結集」。結集共有三次。
佛當時講法是應機說法,隨便提問題,隨便解答,隨處碰到人就談話,談話就是說法,當時沒有佛經。
佛圓寂12年後,第一次結集,第二次結集是80年左右,第三次結集有的人說是300年後,有的說是180年後,現在無具體資料可查。三次結集是把佛的語錄整理成冊。
第一次結集「經藏」的是多聞第一阿難。阿難是佛的堂弟,從佛出家直到佛圓寂,他一直在佛的身邊侍奉,佛每次講話他都在身邊,他聽到的法最多,所以叫「多聞第一」。
結集「律藏」的是持戒第一的尤波離,他的戒行很好。
結集「論藏」的是修持第一的大迦葉,漢文經典中叫頭陀行(也就是修持的意思)第一。他們是佛的十大弟子中的三大弟子,他們各自結集。
修禪獲得法陀羅尼時就會產生聞法不忘的記憶功能,所以,佛滅度後佛的得道大弟子們就能一字不差地把佛言記錄下來。
結集「般若部」的是大迦葉,《金剛經》是般若部的經典,所以,這個「如是我聞」當然是大迦葉說的。說這句話的目的是為了證明這部經是佛親自說的,是如實記錄的,而不是自創的假法。
所有真經文,開始都有「如是我聞」。如《心經》全本上也有「如是我聞」,現在流行的《心經》開始沒有這四個字了,唐代玄奘翻釋的、藏譯的《心經》都有「如是我聞」。是不是真佛經,以開頭是否有「如是我聞」來判別。佛經都是記錄的,所以佛經都有「如是我聞」,因為佛沒有親自寫過字,也沒有寫過書,都是演講錄。
佛教四根本之一是不說假話,眾親傳弟子推舉主持結集,對結集人的戒行、德性、智慧是堅信不疑的,在眾多親聞弟子面前他也撤不了謊,因此這句話就有證信的作用。
現在的佛弟子不能和過去的相比,幹什麼的都有,隨便編創假法,隨便騙人。
但佛親傳弟子堅守四根本戒,犯了四根本戒,就像斷了樹根一樣,樹就死了,就沒有再修的必要了,是不可恢復戒體的罪行。有的戒犯了,經過懺悔還可以修,但犯了四根本戒,就無救了。
例如僧人殺了人,再不能第二次受戒,律里是絕對不容許的。
《水滸傳》中殺了人的花和尚魯智深到五台山出家,這在藏傳佛教是絕對不行的,犯了重法還能修佛嗎?律條上有規定,犯國法的人,不能進寺,寫小說的人不懂佛律就亂寫。
「一時」就是當時。佛陀從35歲開始說法,總共說法45年。漢傳佛教上有佛陀說法50年的說法,這是把佛的修鍊的時間作為6個月來算,即佛從29歲出家修了6個月就成佛了,從30歲開始說法到80歲。但藏傳佛教都說佛修法6年,從36歲開始說法。這一點上漢、藏佛教說法有所不同。
般若部屬第二法輪,是中期所說的法,具體時間無法確定。有人解釋《金剛經》時說:「印度人沒有時間觀念,不能說哪一年,只能說一時。」這不能怪印度人,因為時間太長了。若反問一下《黃帝內經》和《道德經》是哪一年寫的?恐怕也確定不了,不能由此證明中國人沒有時間觀念。
「舍衛國祗樹給孤獨園。」是說此法的地點。「舍衛國」是中印度僑薩羅國的首都,是佛陀以神通戰勝六大外道師之地。當時印度有六個國家,僑薩羅國是其中之一,位於中印度(現在的印度和過去的印度在概念上也不同了,如佛出生地蘭比尼,現在在尼泊爾境內)。
當時佛在舍衛國設了一個比法場,從正月初一到正月十五比法,現在西藏的祈願大法會就是根據此事來的,也叫神通法會。每天比一種神通,從初一到初八,顯有限神通和外道不分上下,從初八到十五是顯無限神通,最後把六大外道師破了,他們就皈依了佛法。
「祗樹給孤獨園」是祗多太子和給孤獨長者為佛陀修建的著名的精舍園林。「給孤獨」是施捨、救濟鰥寡孤獨的一位大財主(孤即孤兒,獨就是獨男、獨女之義)。長者名叫須達多,是舍衛城的巨富。佛說這位大財主曾經供養過過去的六世佛,福德無量,能看到地下的寶藏,隨便可以取用。
他有一次在王舍城見到了佛陀,就崇拜得五體投地,喜淚盈眶地跪在佛陀的面前,請求佛陀到舍衛城去說法。
佛允許後,他便在舍衛城尋找一座園林,想供佛說法之用,最後看中了祗多太子的一座園林,準備購買。由於祗多太子很喜歡這座園林,不想賣,便開玩笑說要以金錢鋪地的代價方肯賣這座園林,想以此話嚇住給孤獨長者,但給孤獨長者卻答應了。
他回去後就用金錢鋪地,在他快要鋪滿園林的時候,他把祗多太子請到園林中說,這裡即將鋪滿了,等到鋪滿了以後我再給你。
這下感動了祗多太子,他說「剩餘的這塊地方就算我給佛的供養。」就這樣這座園林被稱作「祗樹給孤獨園」,專門用來供養佛和數千比丘。
佛聚眾說法的園林有好幾處,其中王舍城的「竹林精舍」和舍衛國的「給孤獨園」最負盛名。
「比丘」是梵文譯音,意思是「乞食向善」,是受過大戒的僧人的稱號。大戒中「比丘」的戒律是253條,「比丘尼」的戒律是364條。由於婦女的生理原因,其戒律要比男性多一百多條。這叫大戒,受了大戒的才能叫「比丘」或「比丘尼」。其餘字句好懂,沒有必要解說。
在藏譯文中有「有無數大菩薩眾」一句,與唐義凈大師的譯文相同。唐朝義凈大師翻譯的《金剛經》,譯文非常精確。漢地翻譯的《金剛經》有六七種,譯文最精確的是唐義凈大師譯的。
當時經常跟隨佛的比丘有1250人,佛傳中有記載。三個大迦葉外道皈依後佛有一千弟子,另外還有其他皈依的弟子共有二三千弟子。此外還有無數大菩薩---觀音、文殊、普賢、大勢至、地藏王等大菩薩。這是說法的對象,當時佛講經時在場的。
「須菩提」是佛的十大弟子中號稱解空第一的大弟子。他對空慧的理解特別深刻,所以般若智慧佛對他講得多。相傳他出生之時,家中的金銀財物突然不見,故稱「空生」。七日後,金銀財物復現,因此又稱「善現」。須菩提就是善現的意思,這就說明他悟性很高。他在這部經典中是替眾弟子向佛請求說法和進行提問的人。
「爾時世尊食時,著衣持缽,入舍衛大城乞食。」
「爾時」就是這個時候,「世尊」就是佛,就是說這時一天只吃一頓飯的佛到了吃飯的時候了,他穿好衣服,拿著缽,拿著錫杖,到人家門上去要飯。後來的佛弟子就變了,本應過著艱苦樸素的生活,卻過著豪華的生活,和佛律相離甚遠。有人開玩笑說「釋迦牟尼是乞丐之王」,說得不錯,他當時的思想就是這樣,把皇位視為糞土,棄掉嬌妻、愛子去討飯,對現在的人來說是不可思議的。
「於其城中次第乞已,還至本處。飯食訖,收衣缽,洗足已,敷座而坐。」就是說到城中挨門要飯(有時候一家不一定給足一頓飯,可以再要幾家,但不能多要,吃一頓要一頓,不能把今天的飯存到明天,如果多要了就是犯戒。衣服也不能有兩件,這一件破了再去要一件,或者揀一件),要飯後回到原來的地方,吃完飯,洗完缽,將衣服和缽收好,然後洗腳(印度人是不穿鞋的,佛也是這樣,僧人也不穿鞋,所以,在蒲團上打座前要先洗腳),坐在浦團上。
現在佛教供佛時有一項供水(供兩碗或四碗),就是從印度傳來的。印度人家中來人時,主人要親自端著水盆,給客人洗腳。因為印度天很熱,如果不洗的話,汗臭味很大,所以必須要洗。洗完後要灑香水、點香,現在供佛時點香就是從這裡來的。
「時長老須菩提在大眾中,即從座起」,長老就是大比丘中為首的僧人或出家受戒20年以上的僧人(現在就不一定了),在自己的座位上起來。
「偏袒右肩」,袈裟蓋住左肩,右肩袒露。義凈譯作有「是時比芻來詣佛所」,是說這些僧人到佛住的地方。「頂禮雙足」,「頂禮」就是叩頭,「雙足」就是把佛的腳放在自己的頭上,表示特別尊敬的意思。「右繞三匝」是表示敬意。藏傳佛教中,繞寺右轉三圈表示尊敬。「退坐一面」,退坐下去。「爾時具壽妙生」,具壽妙生是須菩提。「在大眾中,承佛神力,即從座起」,受到佛的啟示後才提問。「偏袒右肩,右膝著地,半跪,合掌恭敬白佛言」。鳩摩羅什譯的《金剛經》是:「即從座起,偏袒右肩,右膝著地,合掌恭敬而白佛言:『希有世尊……』」
「希有世尊」是對佛表示尊敬的稱呼語。有人說這是恭維客套話,其實這話絕不能和世俗的客套話相比。藏譯本此處是「勝俱超、如來、斷惑士、圓滿正覺」。「勝」是戰勝四魔,即煩惱魔、五蘊魔、天子魔(亨樂欲)、死亡魔。「五蘊魔」就是身體受控制,要穿衣吃飯、怕冷熱、怕飢餓、生病,這些對人都是一種負擔;「天子魔」就是人人都有一種亨樂的思想;「死亡魔」,生了就有死,佛是超脫死魔的,所以叫「勝」。「俱」是具有無上功德;「超」是超脫輪迴;「如來」是獲得清凈法性;「斷惑士」是破除煩惱障的阿羅漢,從破除煩惱障來說佛也是大阿羅漢;「圓滿正覺」是徹底破除知識障,獲得圓滿智慧。
義凈譯本是「希有世尊,希有善逝、如來、應、正等覺」,和藏譯本意思基本相同。「善逝」就是如來,翻譯過來即圓寂或者涅槃的意思;「應」是「應供」,意思是得到人天的供養;「正等覺」就是圓滿覺智,與羅漢小乘人和未成佛的菩薩相區別。對人天導師佛陀的稱呼,句句有所指,字字有來歷,怎能比作世俗的客套話語?
「如來善護念諸菩薩,善付囑諸菩薩」,義凈本譯作「能以最勝利益益諸菩薩,能以最勝付囑囑諸菩薩」,與藏譯本相同。「護念」是愛護幫助;「付屬」就是教導應該怎樣做。「付屬」指佛對眾弟子的三屬咐,即一、囑咐親近善知識,二、持二利(利眾利己)之法,三、行利益眾生的善行。藏文中還有一句:「世尊,真了不起!」。
以下開始提問。
三、真如發心三問
須菩提問:「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云何應住?云何降伏其心?」羅什版只有二問,義凈版和藏譯版有三問:「發菩提心者,如何住心?如何修行?如何調伏其心?」羅什版缺第二問。
「阿耨多羅」漢語是「無上」,無上就是最高的法,任何法都無法相比;「三藐」是圓滿即「正覺」;「三菩提」是「正確的覺悟」;「三」是正確,「菩提」是覺悟的意思,即「正覺」。全句意是「發無上圓滿正菩提心。」發菩提心就是發願立志,為利益眾生,修證圓滿正覺。
利益眾生是目的,修證無上菩提是手段。有些人誤認為成佛是主要目標,利眾是附帶的,那就本末倒置了。彌勒的《現觀莊嚴論》中講得很清楚,因為只有得到無上菩提,獲得全知全能,才能最大限度地利益眾生,否則雖有利眾之心,卻無利眾之能力。只有成佛後,才有佛的智慧、功德、能量和神通來最大限度地利眾。
「無上菩提」指悲智、德能的最高境界。「悲」中包括慈,這種悲心就是愛心和同情心,同情苦難的眾生,愛護眾生,這是佛最大的特點。發菩提心是菩薩乘的入門,修菩提心是菩薩道的核心。
入佛法之門是皈依三寶;要進入大乘佛法時必須發菩提心,這是入大乘之門;要入密宗之門,必須得到灌頂,在藏傳佛教中稱為「三門之法」。
以上為獲得無上菩提即成佛利眾,這是菩薩乘修證的終極目的,所以《金剛經》一開始就提問如何發菩提心,因為學大乘佛法首先要發由悲智為基礎的菩提心。
發菩提心的動力是什麼?主要是慈悲,沒有慈悲心是不行的。首先修練慈悲心,有了慈悲心,才能夠有利眾的思想產生,這時才進入大乘法。一切大行都是從發心開始的,這是第一步,也是關鍵性的一步,所以,沒有慈悲的人是學不了佛的,也得不到菩提。
大悲大智是大乘佛法最重要的兩條,八萬四千法就歸結為這兩條。「佛」就是悲智合一的精神境界,也叫做智德雙修,智就是智慧,即性空智慧,德就是指慈悲心。慈悲心也叫佛的種子。能不能成佛就看你思想上有沒有這個種子。所謂有佛性,就是每一個眾生心中有一點點慈悲的種子。任何人、任何一個動物都有一點這個種子,不管在任何時候,都會表現出愛的一個方面。即使野獸,它對它的孩子也有愛心,這說明它還有愛心這個種子,所以在這一點上佛就講過眾生都有佛性。
「如何住心?如何修行?如何調伏其心?」是發心方面的三個重要問題,《金剛經》實際上就用各種方式解答了這三個問題。
「住」就是心住一境、思想高度集中,就是修定。做好任何一件事情,都要全神貫注,三心二意是辦不成任何事情的,何況修證大法。清心寡欲才能心定神清,心定神清才能明察秋毫,獲得正見,所以戒、定、慧缺一不可。
「戒」就是以理智遏制慾望和不良行為,達到清心寡欲,為修定排除干擾,創造條件。「定」是因,「慧」是果。「住心」舊譯「奢摩他」,住心是修禪的基礎,諸禪的功德均生於住心,修住心的理法,在宗喀巴大師的《菩提道次第廣(略)論》中有詳細的介紹,這裡不再多說。
比如九住心就是可以採取的一些修定的方法;還有一個圖解,把修定比喻為馴服野象。人的心很野,無法定下,用強制性的措施來進行制服,像野象要戴上籠頭拴在樁上。心定不下來哪裡來的禪?一切功德都產生於住心。現在修行的也好,練氣功的也好,修住心是第一功。
密宗里有更多善巧的修住心的方法,是積極的住心方法。積極住心和消極住心是不同的。消極的辦法是什麼也不想了,實際上在想;積極的辦法是把思想積極地引導到一個目標上,別的都不想了。
「修行」就是修菩薩行,大乘佛教的修行就是修舍、戒、忍、精進、定、慧六度――這是菩薩行的總綱。
修行就是修六度,也叫「六波羅密」,萬法歸宗就是歸到這六條。六度又可以歸結為智慧、方便二法門。方便法門是指利眾行為,它的基礎和動力是大慈大悲心。用通俗的話說:
「舍」是無私的利眾奉獻心,包括奉獻自己的生命和肉體。
「戒」是戒除損人利己的行為。
「忍」是忍辱負重,是寬容,是耐心,忍是最大的德行,如果人人有忍性,社會摩擦就少了。
「精進」是指上進心,是堅定不移、頑強奮進的精神。
「定」是調伏散亂之心,就像「聚光」和「調焦」一樣,一般散心時看到的問題和在定中看到的問題是不一樣的。所以,收心、定、禪都是集中精力、思想達到高度集中的最佳狀態。這也是非常難練的。這也是密宗的基礎,沒有這種基本功的修鍊就是浪費時間。
「慧」是「透視」和「顯微」,是明見真理。「顯微」就是起顯微鏡的作用,明察秋毫;「透視」即不僅看到事物表層的現象,而且要看到事物的本質。智慧就應有這兩種功能,這樣才能看到什麼是真理。真理不是從書本上得到的,而是在長期修定過程中才能獲得的特殊的智慧境界。
人身上有由於社會環境、文化的影響(佛經上說由於前世的因緣)長期形成的惡習熏染。人貴有自知之明,但一般人難以做到,只有成佛時才有真正的「自知之明」。
修六度合起來也叫智德雙修,或福慧雙修。「調伏」就是調伏身心,就是制服劣根性、粗野心,改變陳見惡習,培養良好的品德。佛法的總旨就是「調伏」,戒律也稱「調伏法」。整個佛法在佛經中比作「良藥」,眾生是「病漢」,貪、嗔、痴是「病」,佛法就是治這些病的良藥,佛就是「醫生」,所以佛法也就是「調伏法」,也就是進行思想修養、智慧修養、道德修養。
佛告訴須菩提一段中「諸菩薩摩訶薩,應如是降伏其心」,在義凈本作「若有發趣菩薩乘者,當生如是心」,與藏譯本同。「菩薩摩訶薩」義為「大菩薩」。佛經之所以難懂就是因為直譯比較多。直接譯者,是不得已的辦法,因為兩種語言翻譯時很難有完全相同的兩個詞,只能近似翻譯。
「佛言:『善哉善哉。』」誇須菩提理解得很好。「如汝所說」。「汝今諦聽,當為汝說」就是「你注意聽著,我給你講」。「唯然,世尊,願樂欲聞」就是「好,世尊,請你講,我願意聽」。
「所有一切眾生之類,若卵生、若胎生;若濕生、若化生」是指四類化生(佛經中把轉生的生命分為四類)。「卵生」指卵生動物,如鳥類,佛經中說古代有卵生的人;「胎生」指胎生動物,人和哺乳類動物;「濕生」是指靠潮濕和溫度繁殖的有情識的生命(如細菌類和海里的細微生命);「化生」主要指色界、無色界天人,應化出來的,「蓮花生」也屬「化生」。
「若有色,若無色」指有形體的和無形體的兩類生命,後者如無色界天人(沒有身體,只有靈識)和諸種無形精靈、中陰身。「若有想,若無想,若非有想非無想」是從意識狀態進行分類的。「若有想」指意識活動明顯的生命,如欲界和色界大部分生命(如人、色界天人);「若無想」指處於無意識狀態的生命,如四禪天、廣果天、處於滅盡定的生命(如昏迷狀態的人,意識活動不明顯。滅盡定的人呼吸和心跳均已停止,一坐就是幾千年、幾萬年,但生命卻未停止,彷彿和死了一樣)。
「非有想,非無想」是意識活動極微弱的生命,如無色界第四重天。「非有想,非無想生命,若說想吧,意識又很微弱,對外部的知覺、感覺都息滅了,但意識又未完全消失,所以叫做「非想非非想生命」。以上指三界的生命。
「我皆令入無餘涅槃而滅度之」就是說「發菩提心,就是要度脫三界一切從生進入無餘涅槃」。這是發菩提心的目的,要三界眾生都成佛。
「無餘涅槃」是指煩惱、知識二障完全破除,不留殘根,煩惱業體不復存在,進入寂靜安寧、自在狀態。小乘的有餘涅槃就是指這一生煩惱障破盡了,再不轉世了,可以得到其他果位。但是這一生的肉體還是業體,還未放棄,還是累贅,故稱有餘涅槃。無餘涅槃就不需再轉世了,沒有業體的因了。這裡的無餘涅槃指斷除二障,證得二身:色身、法身。
色身就是佛的報身和化身;報身是菩薩可以看得見的;化身是眾生看得見的佛身。
法身就是佛除去二障的思想涅槃境界,慈悲、智慧、能量、事業都包括在佛的法身里,所以叫四身、三身、二身。
二身是色身、法身;三身是報身、化身、法身。
智不住世、悲不離世為無上涅槃。所謂「智不住世」,就是國為證得智慧了,看透世俗了,不會墮落到世間來,不會再造業流轉;「悲不離世」就是雖然自己可以脫離輪迴了,但因自己的悲心不願離開世人,而在眾生中度眾,不像羅漢進入寂靜狀態。「滅度」就是熄滅煩惱識火,度脫輪迴苦境。
「發心」分為事發心和理髮心兩種,上面說的是事發心。事發心又分「願心」和「行心」兩種,願心只是一種願望,行心是實現願望的思想行為、實際行動。
修菩提心的實際行動就是修前面說過的六度,願望目標很重要,但沒有實際行動,就像畫餅充饑一樣不解決任何問題。念十萬遍經,不如做一件好事,就是這個道理。
「如是滅度無量無數無邊眾生,實無眾生得滅度者。何以故?須菩提,若菩薩有我想、人相、眾生相、壽者相,即非菩薩。」這是從理髮心的角度上來講的。這段經文義凈本作:「雖令如是無量眾生證圓寂已,而無有一眾生入圓寂者。何以故?妙生,若菩薩有眾生想,則不名菩薩。所以者何?由有我想、人生想、壽者想,更求趣想故。」---和藏譯本完全一樣。「想」和「相」實際上是一回事,「相」是從思想上產生景象這個角度上來說的,「想」是從主體思想上來說的。一個是從客觀上來說,一個是從主觀上來講的。「想」中形成的觀念就是「相」。原文中是「想」,羅什翻譯的是「相」,這一點義凈本和藏譯本完全一樣。「壽者」是「有生命活著」之意(非「年紀大了」)。「相」和「想」都指觀念。
任何事都有事和理兩個方面,所以叫二諦觀。從事諦的角度來看是一種緣起,是一種「有」,是一種不可否認的存在;從理諦的角度來看是一無所有,是空的,這就是事理合一,當體即空。從事相的角度來說,是色,是生;從理體角度來說既不是色,也沒有生,也就是「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這段話是在說理性,「理」指性空之理,理為事之帥。
發度眾之心,行度眾之事,卻不能在發心這件事情上產生執著,把發心的本質看成無可執著的緣起空相是這段經文的究竟了義。
雖然要度眾,雖然要發心,雖然要行善,要施捨、受戒、修定、修慧,這是不可否定的,這是事相方面的;但從思想上來說不能執著,不能執實、執有。思想上盯著不放,這就是執著「相」。這是很難理解的。
什麼叫執著?就是把一件事看得太認真了,經常想著不放,甚至幾十年都忘不了。什麼利、什麼害、什麼得、什麼失、什麼榮、什麼辱,都是太認真的原因。所以說路不平是自己的心不平,這些不平是執著造成的。菩薩的慈悲是無緣慈悲(沒有一定的對象、原因),菩薩的智慧是無相智慧。人的慈悲是有對象的,愛子女,愛親人,恨仇人,都有一定的對象,都有一定的原因。平常說「沒有無緣無故的愛,沒有無緣無故的恨」。
佛家講的就是無緣慈悲,不講原因,這是三種慈悲中的最高慈悲,沒有局限性。有緣就是有局限性,把人分成好的、壞的、親的、遠的,這就有緣了,有界限了。有相有想就不能稱作菩薩。
如果執著於我相、人相、眾生相、生命相,執著度脫之事,例如度脫時,總想著我度脫了幾個人,我做了幾件好事,把它記在自己的功勞簿上,這就有了執著相。真正的干好事,不是為了出名、為了獲利。有名相時,做好事時就影響到你的動機,執著自己為度脫者,眾生為被度脫者,陷於利害、得失、我他的計較分別之中,就不能像陽光和空氣那樣無分別地利益眾生。
太陽沒有分別心。某些地方照不著,是由於本身位置不好,而不是太陽的原因。佛光、佛心也是像太陽一樣普照一切。佛沒有想要得什麼好處,空氣也是這樣無分別地利益眾生。有執著是世俗之心,無執著才是佛心。有執著的善行是有限的,無執著才能融入無限悲天慧海。
《金剛經》自始至終貫穿了一條「事」和「理」、「立」和「破」的辨證關係。「立」---事相上的善德、善行必須要分明、要做。「破」---做了以後這種執著的虛妄相要破掉,不能斤斤計較。要用「理」來破「執著」,這種「執著」就是有史以來在人們的頭腦中形成的一種習慣的看問題的方法。對待一切人和事物都會產生一種觀念,如得、失、利、害、愛、恨等,因此帶來很多煩惱,使你不得安寧。
把這一切「相」都破掉了,還有什麼?誰來恨天?沒有人和虛空斗,沒人恨虛空,因為它是無形無相的。陽光沒有利己之心才能普照大地,若陽光有私心,說這個人不好,今天我不照他,那樣行不行?空氣若有私心,會使很多人窒息而死的,這就是有執著無執著的比喻。
將佛慧和佛的悲德比喻成陽光、雨露、空氣,是因為他無相無限,遍及一切。
一切有為法 如夢幻泡影
如露亦如電 應作如是觀
願你能成為 /你所在之處的 / 那道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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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們共同搭建一個沒有邊界的精神樂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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