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載】蔣經國的80年代

轉貼時間:2015.01.13

作為台灣歷史上的「總統」,作為蔣介石之子,蔣經國自幼就在眾人的睽睽目光下成長。他曾是個嚮往共產主義的叛逆青年,之後他選擇蔣介石的路線。在台灣,他是蔣介石的繼任者,父子二人的政治性格均具有爭議性,但他得到的讚譽與肯定多過父親。他所為台灣人銘記的最大政績除了實現台灣經濟騰飛外,更重要的是解除了台灣長達近40年的「戒嚴」。

1988年1月13日晚19時,坐在電視機前的內地觀眾注意到,《新聞聯播》播音員張宏民罕見地穿著一身黑色中山裝,表情凝重。他播報的第一條新聞是,蔣經國在台北去世。當時的中國內地觀眾不知道,蔣經國生命最後階段開啟的民主化大門,使台灣正在發生一場翻天覆地的變化,最終將使台灣成為他們日常最關注的新聞焦點。蔣介石敗退台灣後,因獨裁統治需要,自1949年5月20日起﹐台灣進入戒嚴時期﹐配合著「動員戡亂」體制﹐白色恐怖的陰霾﹐籠罩台灣。直到1987年蔣經國解除戒嚴,1990年終止「動員戡亂」,台灣才逐漸脫離恐怖政治的陰影。蔣經國生命最後幾年是在緊迫地與時間賽跑,他要完成的任務太多:國民黨的本土化、政治上的民主化、兩岸關係的解凍……他在奮力衝刺中死去,輸給了時間,但卻贏得了歷史。蔣經國執政時期,被認為是台灣歷史上社會風氣最好、最有希望和活力的時代。圖為一張罕見的蔣氏三代的合影,1966年3月14日,蔣經國(右一)陪同蔣介石(左二)參觀到訪美國勇往號航空母艦,後邊著黑西裝站立者為蔣經國之子蔣孝勇。

台灣從1949年戒嚴後,國民黨當局延續了在大陸所謂「動員戡亂時期」的高壓政治手段,實行軍人參政的軍政府獨裁統治,隨之而來的通過情報特務機構推行「白色恐怖」。那是一個人人自危的年代,例如台北曾經沒有8路公共汽車,法國作家左拉的作品因為作者姓「左」而不可在台灣出版,連金庸的小說《射鵰英雄傳》,也因為暗合毛澤東的詞句(毛澤東詩詞中有「一代天驕,成吉思汗,只識彎弓射大雕」之句),而被迫在台灣改成了《大漠英雄傳》,這是台灣在戒嚴年代出現的荒唐事。圖為1955年所攝的台北街景,戒嚴期間慶祝第一屆軍人節。

圖為1961年,正處於蔣氏王朝戒嚴的年代,台北市警局少年組管訓不良少年。

作為台灣蔣氏政權的第一代獨裁者,被稱為「老蔣」的蔣介石保持的是傳統帝王領袖作風和派頭:從不輕易與人握手,非自家廚師的飲食不吃,矜持、刻板、嚴肅,能不與民同樂則絕不與民同樂,在公眾面前,處處要顯示出不凡的領袖氣勢與風度。而被台灣人稱為「小蔣」的蔣經國則完全是一套親民領袖的作風。可以與任何人握手,永遠滿面笑容,永遠與民同樂,低調、樸素,吃穿隨意,讓人認為他是人民一分子。在台灣他曾歷任國民黨台灣省黨部主任委員、台灣國民黨國防部總政治部主任、國防部副部長、部長、行政院副院長、院長等職,蔣經國可謂是台灣政府中為數不多的實幹家。圖為1974年,蔣經國視察福建外島馬祖,與當地百姓交談。

早年在蘇俄極端艱苦環境的磨礪,使蔣經國擁有超人的吃苦精神。1950年代台灣修築中部橫貫公路時,參與工地建設的蔣經國與築路「榮民」同甘苦。渴了,與工人一樣嘴對著水龍頭喝生水,或直接用炊具打水喝;餓了,隨手抓個饅頭就啃。其不避險阻更非常人可為:他在架在絕壁上的竹梯上爬上爬下,乘坐繩索加籮筐的簡易纜車來來往往。蔣經國在年逾六旬接班後,外出視察,餓了直接向小飯館買個盒飯就吃,這種親民秀絕非一般政治人物可以做到。而中山高速公路,北迴鐵路,中正國際機場這些工程都是蔣經國促成建設的。圖為後來當「總統」的蔣經國在火車站視察,向乘客抱拳告別。

圖為1978年5月20日,在台北「國父紀念館」舉行的就職典禮上,「中華民國」第六任「總統」蔣經國面對「國旗」及「國父」遺像莊嚴宣誓就職。

蔣經國就任總統後所面臨的卻是一個要求民主化的呼聲甚高的台灣。經濟突飛猛進發展後,更多的台灣人開始向蔣經國要政權,上世紀70年代開始,解除戒嚴和維護戒嚴是台灣各種政治鬥爭的焦點,解除戒嚴成為黨外人士的基本口號。進入20世紀80年代,台灣國民黨的黨外勢力活動日益活躍,要求民主憲政的呼聲,日益強烈。圖為上世紀80年代的黨外人士與國民黨軍警在街頭的抗爭。

上世紀80年代愈發頻繁的民眾示威活動則是以著名的 「美麗島事件」為開端:美麗島事件是1979年12月10日的國際人權日在台灣省高雄市發生的一場重大官民衝突事件。以《美麗島》雜誌社成員為核心的黨外人士,組織群眾進行示威遊行,其間發生一些小衝突,但在民眾長期積怨及國民黨當局的高壓姿態下卻越演越烈,竟演變成官民暴力相對,最後以國民黨當局派遣軍警全面鎮壓收場,為台灣地區自「二二八事件」後規模最大的一場官民衝突。圖為現場對峙照片。

圖為當時的新聞剪報。

美麗島事件發生後,有文章稱,蔣經國起初有意殺掉一批人,但是被捕的黨外人士得到了來自海外鋪天蓋地的聲援後,他發出「不能有死刑」的指示。最後在各界壓力及美國關切下,終皆以徒刑論處。此事件對台灣之後的政局發展有著重要影響,使得國民黨不得不逐漸放棄遷台以來一黨專政的路線以應時勢,乃至於解除38年的戒嚴,台灣社會因而得以實現更充足的「民主」。並且伴隨著國民黨當局的路線轉向,台灣「主體意識」日益確立,在教育、文化、社會意識等方面都有重大的轉變。圖為「美麗島事件」後,《美麗島》雜誌社總經理施明德微笑受審的照片。

當時國民黨政府新上任的「新聞局長」,是37歲的政治新星宋楚瑜,稱《美麗島》雜誌社表面上是雜誌,實際上是一個陰謀組織,有計劃的、有預謀的進行「叛亂」活動,「鼓吹暴力」。《美麗島》雜誌的領導者都為匪首及陰謀分子,而群眾都為「非理性暴民」,整個事件中警察則是「罵不還口,打不還手」。美國的《新聞周刊》和美聯社發表報道,指出台灣官方媒體在撒謊,「美麗島事件」本質上是一次對政治反對派的鎮壓。宋楚瑜立刻召開新聞發布會,以強硬的語氣駁斥《新聞周刊》和美聯社記者的報道,並宣布取消其在台灣的採訪權。

台灣島內要求政治改革的呼聲越來越高,台灣輿論界也開始把革新當成主要議題,大做文章。報刊稱新一波的政治改革潮為「丙寅變法」。然而,輿論界有的用捧場的方式,有的用批評的態度,有的用建議的形式,大有不同,各有奧妙,這是由於各報的不同政治背景在起作用。面對輿論,蔣經國一直在尋求良好的解決方法,逐步鬆動默認一些違反「戒嚴令」的活動。1986年9月27日,130餘位黨外人士在台北市圓山飯店集會,悄然成立了「民主進步黨」。民進黨突然戲劇性地成立,國民黨對此採取了容忍的態度,只是由法務部長施啟揚於9月30日發表聲明,稱目前台灣不宜組織新黨,違者將依法處置,然後就沒有了下文。圖為上世紀80年代,蔣經國在發表電視講話前,蔣經國的秘書宋楚瑜(左)等幕僚協助安排。

而蔣經國所領導的國民黨內部,也在積極尋求與黨外人士的對話與合作,圖為國民黨黨外候選人座談會會場。

1986年10月7日,蔣經國在接見美國《華盛頓郵報》董事長葛蘭姆時表示,不久將取消戒嚴令,並制定國家安全法取代戒嚴法。1987年7月14日,由蔣經國正式簽署發表,宣布將從7月15日零點起在台灣地區解嚴。可以稱之為世界戒嚴之最的、持續38年的「戒嚴令」的撤銷,成為國民黨政治改革的高潮,圖為蔣經國與葛蘭姆會談照片,後排右一為馬英九。

1987年台灣解除「戒嚴」後,出現了組織政黨熱潮,圖為台灣勞動黨成立大會。

蔣經國在台執政,頗受肯定的是對於自己「接班人」問題的看法: 1985年12月25日行憲紀念大會、國民大會憲政研討委員會第二十次全體會議、第一屆國民大會年度會議聯合典禮上,蔣經國主持會議並致詞時突然離開預先準備好的講稿說:「現在,有兩個問題,經國想做一個明確的說明:第一就是,總統繼承者的問題,只存在於專制和獨裁的國家。在我們以憲法為基礎的中華民國,根本是不存在的。……所以下一任總統,必然會依據憲法而產生,那就是,由貴會代表先生們代表全國國民來選舉產生之。有人或許要問,經國的家人中有沒有人會競選下一任總統?我的答覆是,不能也不會。……第二就是,我們有沒有可能以實施軍政府的方向來統治國家?我的答覆是,不能也不會。執政黨所走的是民主、自由、平等的康庄大道,絕不會變更憲法,同時也絕不可能有任何違背憲法的統治方式產生。」蔣經國的話一出,震動台灣政界,引起西方的關注。人們注意到,這是蔣氏首次在官方場合公開表態,斷言在自己身後結束『蔣家王朝』,放棄蔣家『獨裁』,排除軍人干政的可能性。並且對死抱不放的國民黨『一黨專制』,也提出修補計劃,表示要沿著「憲政道路」走下去。1987年是蔣經國最後一次主持的雙十節,圖為蔣經國坐在主席台上向群眾致意,晚年的蔣經國飽受糖尿病的折磨,只能依靠輪椅行動。圖中右三為他指定的「接班人」李登輝,左五為連戰。

1988年1月13日下午3點50分,蔣經國因心臟衰竭逝世。「行政院新聞局局長」邵玉銘晚間發布了蔣經國逝世的公告:「蔣總統是於上午7時30分起床時突感身體不適,並有輕度噁心嘔吐現象。經醫師檢查,血壓為110/70毫米汞柱,脈膊每分鐘70次,體溫攝氏36度。由於未進早餐,隨即以靜脈點滴注射補充營養。不幸下午1時55分,突發大量吐血,迅即引發休克及心臟、呼吸衰竭,雖經立即召集醫療小組以人工心肺復甦挽救無效,延至3時50分心跳停止,瞳孔放大,而告逝世。」蔣經國的「總統」執政生涯,政治上結束了台灣蔣氏政權的獨裁,使得台灣開放民主之風深入人心,蔣經國與蔣介石二人在政治上都力主「一個中國」的原則;在經濟上,蔣經國時代經濟飛速發展,成為「亞洲四小龍」之一,現在的台灣人,仍然懷念那段時代,並尊稱蔣經國為「先總統蔣經國先生」。

1991年8月18日,中、日、台、港、澳、五角武術賽是台灣解嚴後,海峽兩岸真正第一次正式散手賽,圖為當時台灣精英散手運動員林嘉富登上領獎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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