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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覆無常的「金特會」背後,到底透露出什麼玄機?

這兩天最吸引眼球的國際新聞,毫無疑問是連續上演超級大迴轉的「金特會」了。

緊張的朝鮮半島局勢,在最近一個多月以來連續釋放向好行情,本來認為絕無可能的朝美首腦會談,也迅速地確定在6月12日。這一勁爆消息在中國丹東迅速掀起了一股炒房熱。美國白宮通信局還火速出品了會談紀念幣。

這波操作,很666啊!

然而,人們的樂觀情緒還沒有持續多久,兜頭一盆冷水倒下。

就在朝鮮炸毀豐溪里核試驗基地,表明和談誠意的同一天,美國單方面宣布,「金特會」取消!美國總統川普還洋洋洒洒地寫了一封分手信,將朝鮮嘲諷羞辱了一番,並宣布錯都在朝鮮。

這完全是騙炮渣男的伎倆好嗎,上床之前信誓旦旦,甜言蜜語,還弄了個紀念幣作為定情信物。「我會對你負責的,相信我吧!」然後提上褲子就翻臉不認人,還把責任推到對方身上。

這封信一開始出現在社交網路上的時候,人們都以為是好事者瞎編的。但沒想到居然是真的!

原來真是特朗普這個老花花公子把騙炮技巧,用到了大國外交上啊……

就在人們普遍認為朝鮮局勢又要轉向惡化的時候,朝韓突然同時宣布,雙方首腦將在6月1日舉行了一輪會談。讓人們至少放下點心,朝韓關係至少不會壞到那裡去。

然而,特朗普又宣布,希望朝美會晤能在6月12日如期舉行。

這一連串峰迴路轉的大轉折,讓吃瓜群眾看得目瞪口呆。無數政經評論的老司機紛紛被閃了腰,晃出了內傷。

把國家間的外交,玩成了小孩子的過家家遊戲,真是活久見了。

這一連串反常的背後,一定隱藏一些非同尋常的玄機。本文就來分析一下,反常的現象背後,到底隱藏了怎樣的邏輯。

首先我們得排除一種可能:坐在白宮裡的那位金毛大爺,確實如某些美媒所說的那樣患有精神病,因此反覆無常。

比如下圖,說的是35位美國精神病醫生聯名在紐約時報發表公開信,聲稱特朗普患有精神病。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麼美國人應該首先應該反思一下自己的政治體制,到底是怎樣的體制問題,把一個精神病人選為世界頭號強國總統?這可真是魔幻現實諷刺小說的絕佳素材。

(光這一篇小說,就能再造一個馬克·吐溫了吧?)

其次,特朗普費這麼大勁,消耗了美國的國家信用,總不至於是為了做局套住丹東的炒房者,更不會是行為藝術。

(寫完這句話後,我突然對自己的判斷有了一絲懷疑。

從特朗普的開發商本性來說,似乎也不能完全排除這一可能……

川普:朝鮮形勢發展太快,中國炒房者嗅覺太靈敏。老子還沒來得及入場呢,你們居然就把房價炒上去了。趕緊打下來,等我先抄了底再說!

但是無論怎麼說,這肯定不會是決定性因素,否則這個世界也太兒戲了)

如果排除了上述兩種可能,那麼,美國對外決策表現出嚴重的精神分裂跡象,就只剩下一種可能——派系鬥爭激化的外在表現。

中國人可能很難理解,一個國家的對外政策總是反覆自我打臉,是一種什麼體驗。但是這種反覆無常、搖擺不定的外交路線,其實正是多黨制國家,特別是兩黨制國家的固有特色。

這種特色,又在美國身上體現得尤其明顯。從美國還是英國的殖民地的時候,兩種路線的鬥爭就已經初現端倪,並伴隨著整個美國歷史。

二戰後期,英美兩國就戰後的經濟金融秩序進行了一系列的談判,英國談判代表梅納德·凱恩斯(對,就是你們熟悉的那個經濟學家凱恩斯)對美國態度的反覆無常大感頭痛,曾對美國代表抱怨說,你們國家最大的問題就是每四年選一次總統,導致美國不是在大選,就是在準備大選的路上。

這話的大概意思是說,美國人的話靠得住,可能性不高於母豬會上樹。

但是說這話的凱恩斯爵士似乎忘記了,美國人的這一秉性,正是來自英國的遺傳……只不過又發揚光大了一點點。

以往我們的印象中,美國兩黨雖然彼此鬧得很厲害,本屆總統否定上一屆總統政策這種事已經屢見不鮮,或者總統與國會互掐也很正常,但是在一屆總統任內,基本還是能保持政策的延續性。

而特朗普政府的特點則是,經常自我打臉而樂此不疲。

這是因為,特朗普以一介政治素人上台,在華府毫無根基,嚴重缺乏掌控力。他要是甘於做一個傀儡也就罷了,他還要推行一套與政治精英們截然不同的路線,因此他的領導班子成員相互打臉的事情時有發生。

然而,如今居然已經惡化到隔天自己打臉的程度,鬥爭的激化程度還是有點超出了北山的想像力。

在本公眾號的文章《中美貿易戰停戰,到底誰是最大輸家?》中已經提到過,如今的美國內部有兩股勢力彼此鬥爭,分別是經濟民族主義和金融資本主義。如果轉換為媒體常用的用詞,前者對應民粹派,後者對應建制派。

其中,民粹派背後的支持力量是美國本土製造業、農場主和廣大日趨沒落的白人中產階級,他們是反全球化的代表;建制派的背後則是一切從全球化中受益的群體,其中包括國際金融資本集團,互聯網科技公司、媒體教育集團等。

民粹派的政壇力量相對薄弱,主要是特朗普競選團隊的那些骨幹。建制派則人多勢眾,盤根錯節,廣泛分布於民主共和兩黨,或者也可以稱之為:既得利益集團。

前述文章中已經給出過判斷,中美貿易戰是由經濟民族主義者挑起的,建制派不主張與中國大打,最多希望敲打一下中國,爭取一些利益讓步。

為什麼會有這種區別呢?

如果探尋其本質,經濟民族主義者實際上是美國本土的供給側力量,例如農業、頁岩油、鋼鐵汽車等重工業。這些人的利益集中於生產環節,與中國存在直接的利益競爭,並且很難通過資本全球化配置獲得利益,只能與本土利益捆綁在一起。特朗普希望推動美國本土的供給側改革,因此與實力不斷增長的中國產生了矛盾,這些人就成了中美貿易戰的主戰派。

建制派對應的金融資本主義,其利益集中在經濟活動中的交易環節。他們不太在乎生產者是誰,只要交易規模擴大,就能獲得持續的利益增長。他們的主張與大城市的中產階級消費者利益相符,因此受到了沿海城市居民的大力支持。中美是全球前兩大經濟體,一旦爆發貿易戰,必然會使兩國之間的貿易規模受到影響,因此他們是天生的主和派。

如果大家熟悉中國歷史的話,主戰派與主和派的鬥爭,在兩宋期間表現得尤為明顯。只要宋遼/宋金戰事一起,必然會冒出一大幫主和派官員,處處掣肘主戰派,力主和談。比如大家熟悉的《說岳全傳》中的奸臣秦檜,万俟卨都是這一類人的典型代表。

問題來了,為什麼明知會遭至萬人唾罵,秦檜、万俟卨還要如此表現?

他們的動機是什麼?

兩宋是以商業立國的朝代,跨國貿易的利潤尤其豐厚,因此國際貿易十分發達。只要外戰一起,必然伴隨著封鎖邊境,因此跨國貿易萎縮,商業貿易集團的利益就會大受影響。這幫「和平主義者」就是商業貿易集團的利益代言人,哪怕喪權辱國地割地賠款,也要儘快恢復和平。

反正求和賠款的損失是國家背著,但是開戰造成的經濟損失可是自己來承受,如何選擇不是顯而易見嗎?

這些人的算盤打得精著呢!

在金融貿易更為發達的西方,這種現象更是屢見不鮮。

迦太基的當權者寧願弄死漢尼拔,接受恥辱的條件向羅馬求和,就是為了儘快恢復地中海貿易秩序,好讓他們繼續賺錢;荷蘭議會寧願接受太陽王路易十四的苛刻條件,用喪權辱國的條件換取和平,是因為當時荷蘭是世界貿易的主導者,多打一天仗,對荷蘭商人來說都是巨大的損失。英法對希特勒一再採取綏靖政策,那是因為英法是德國的大債主,跟德國打仗,債誰來還?

了解了金融資本的本性,我們就可以知道,中國只要不自亂陣腳,不暴露出致命的空檔,讓國際金融資本能夠成功發動金融「閃擊戰」,中美貿易戰就不可能大打特打,而是限制在一定範圍內。

中國只要有把握使出拖字訣,將貿易戰拖成「持久戰」,那麼國際金融資本就是和平的壓倉石,他們自會在美國的主戰派背後踩剎車,使絆子,讓貿易戰陰雲化為無形。

對於中國來說,自然也不能只是消極地被動挨打,見招拆招,也要適當地發起一些反擊。畢竟,最好的防禦是進攻。

那麼,如何反擊呢?

《莊子》講到庖丁解牛這個典故時,說到:「彼節者有間,而刀刃者無厚;以無厚入有間,恢恢乎其於游刃必有餘地矣」。

這個意思可以引申為:消除本方內部矛盾(無厚),同時利用對方存在的矛盾(有間),就可以遊刃有餘地打擊敵人。

前面已經談過了美國之「有間」。既然美國這麼大的空檔擺在那裡,不利用一下,簡直就是對不起自己。前文中也說過,將海南升級為國際自由貿易港,簡直就是神來之筆,其重要目的就是要結好美國的金融資本集團,給美國內部矛盾添一把柴。

那麼,如何做到無厚?

持續不斷地拍蒼蠅、打老虎,加強金融監管,打擊各種違規金融操作,穿白大褂的翔哥、AB系的吳老闆去把牢底坐穿,某喜歡自我標榜為民族企業的L記國際大廠被持續敲打,都可以看作服務於這一目的的不同手段。

奇怪的是,中國在國內持續打擊限制的勢力,與中國在美國結好的勢力,本質上居然是屬於同一股勢力!

這麼做,會不會自相矛盾呢?

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我們需要先認識一位法國人。他是十六世紀法國外交家、政治家——阿爾芒·讓·迪普萊西·德·黎塞留。

黎塞留是路易十三時期的法國首相,可以說是法國歷史上空前絕後的政治大師。如果路易十四或者拿破崙時代法國的外交水平能達到黎塞留一半的高度,可能法國早就統一歐洲了。

黎塞留生活的法國,仍然處於天主教和新教尖銳對立中。法國國內的新教徒「胡格諾」(意為「秘密結盟者」)與國外的新教政權內外勾結,圖謀分裂國家,或者顛覆政府,其中以德意志神聖羅馬帝國的諸多新教諸侯為最。

黎塞留上台後,嚴厲打擊國內的胡格諾派,鎮壓支持或同情新教的法國貴族,加強中央集權,發展經濟和軍備。

按理說,他對於挑撥法國內部矛盾的那些神羅新教諸侯,也應該是採取打擊的態度吧?

非也非也。

從十六世紀哈布斯堡家族的查理五世當上神羅皇帝開始,統治神羅和西班牙的哈布斯堡王朝就一直在圖謀統一歐洲,這就對法國的生存造成了嚴重威脅。為了對抗哈布斯堡王朝,法國甚至與異教國家奧斯曼土耳其建立同盟(史稱「瀆聖同盟」)。

查理五世時期哈布斯堡王朝的歐洲領土(綠色部分)

對於法國來說,與神羅之間的國與國矛盾,壓倒了意識形態之爭,是法國的主要矛盾。

黎塞留本人雖然是天主教的樞機主教,但是他的外交策略完全忽略意識形態差異,運用他天才的外交技巧,暗中挑動神羅的新教諸侯,支持他們反抗信仰天主教的哈布斯堡家族的統治。

在黎塞留的巧妙勸說和穿針引線之下,丹麥、荷蘭和英國三個新教國家結成同盟。在法國資助下,上述同盟出兵德國,幫助神羅的新教諸侯反對皇帝,把德意志的內戰升級為一場國際戰爭,這就是使得德意志乃至整個歐洲大傷元氣的「三十年戰爭」。為了使德意志保持分裂割據狀態,黎塞留還勸誘信奉天主教的巴伐利亞選侯馬克西米連一世脫離皇帝,保持中立,進一步削弱神羅皇帝的實力。戰爭後簽訂的《威斯特伐利和約》,使得神羅被肢解,從歐洲的棋手逐漸淪為棋子,法國則一躍成為歐洲霸主。

今天的世界,仍然處於該和約所形成的「威斯特伐利亞體系」中。

威斯特伐利和約簽訂現場

為什麼這些新教政權乖乖地受黎塞留的擺布?

答案很簡單,新教政權大都建立在商業貿易的基礎之上。注重短期利益忽視長遠利益,是他們的通病。對於這些人來說,一切超出商業領域的非市場行為,都超出了他們的認知範圍。

不同國家的企業競爭有兩種,一種是純商業競爭,另一種是通過打垮你的國家,從而摧毀你的商業帝國。直到今天,仍有許多中國企業家看不到後一種方法。

這是一種很嚴重的認知遮蔽。

其中尤以十七至十八世紀的荷蘭最為典型。

十七世紀的荷蘭是當時歐洲金融貿易的中心,從北冰洋的巴倫支海,到黑海之濱的克里米亞,從北美洲的新阿姆斯特丹(今天的紐約),到中國的台灣島,荷蘭人統治了海洋。在荷蘭人最強盛的時期,150萬荷蘭人擁有的海運網路覆蓋了6億人口的世界。

發達的商業和航運業,使得阿姆斯特丹成為歐洲乃至全球金融中心。荷蘭擁有世界最大的股票市場和期貨市場,各國政府發行的國債都必須在阿姆斯特丹的金融市場上發行,才能募集到足夠的資金。荷蘭成為歐洲財富的高地。

唯利是圖,是荷蘭致富的奧秘,但是也成為荷蘭衰落的根源。

十七世紀中葉,通過國內革命上台的英國護國主克倫威爾,為了維護英國民族工商業資本的利益,悍然挑起了與荷蘭的戰爭。

這是一場由貿易戰升級而成的熱戰。

新生的英國海軍面對海上的荷蘭老司機,雖然紀律嚴明,作風過硬,裝備也不弱,但是荷蘭海軍稱霸多年的底蘊擺在那裡,英國人遇到了很大的困難。最關鍵的是,荷蘭富英國窮,儘管英國的產業基礎不錯,但是拼長期消耗的話,也未必拼得過荷蘭。

然而,最後的勝利者卻是英國。為什麼?

具體分析的話,原因有很多。然而最讓人大跌眼鏡的原因是,荷蘭的金融資本為英國度過財政困難,立下了汗馬功勞。

英國為了募集軍費,在阿姆斯特丹發行國債,居然被荷蘭人搶購一空。原因很簡單,只有一條

——英國國債的收益率,要比荷蘭本國的投資回報率高。

利益當頭,荷蘭人似乎忘了本國正與英國處於戰爭狀態。

荷蘭人本是玩金融的行家,但是英國人卻通過金融工具,用荷蘭人的錢打敗了荷蘭,雄辯地證明了什麼叫「資本是沒有祖國的」!

如果荷蘭人知道什麼叫「吃一塹長一智」的話,荷蘭的霸權並不會就此旁落。然而,荷蘭人因為難以走出認知遮蔽造成的思維陷阱,始終在同一個問題上反覆跌倒。

根據自由主義經濟學原理,「資本總是自動向成本更低、利潤更高的地方流動,這是資本自由意志的體現,是偉大光榮正義的資本主義美德,政府對此的任何管束都是扭曲了市場,降低了效率。」

因此,荷蘭議會要與一切試圖干預市場,限制金融自由的政府行為做堅決地鬥爭。

在《荷蘭的「東林黨」如何以人民的名義把強大帝國玩殘的?》這篇文章中提到過,荷蘭也不是沒有民族主義者,帶領荷蘭走向獨立的奧蘭治家族勢力被稱為集權派,就是荷蘭民族主義的代表。然而荷蘭議會總是處心積慮地打壓排擠集權派將領,打壓削弱集權派的權力根基荷蘭陸軍,架空奧蘭治家族。

議會派聲稱他們自己代表了荷蘭人民,帶給人們民主和自由。諷刺的是,中下層荷蘭民眾經常遊行請願,要求將權力還給奧蘭治家族。民眾認為,只有在奧蘭治家族的號召之下,荷蘭才能團結在一起,否則就總是內訌不止,給外敵可乘之機,但是民眾的呼聲被議會派直接無視了,統統「被代表」。

荷蘭是歐洲的金融霸主,掌握全歐洲的金融資本流動。為了謀取利潤,荷蘭金融資本投資全歐洲各種有價值的產業。這意味著,荷蘭和任何國家發生衝突,都可能導致一部分荷蘭人的債券收益下降。為了避免遭受損失,所以荷蘭總是力求迴避戰爭,尤其盡量避免與大國進行交戰,甚至在敵人越過國境時還在乞求和平!

怎麼樣,是不是很有我國著名奸臣秦檜的風采?

然而,專制的法國政府卻利用這一點,高價收購荷蘭的軍火和戰略物資,那些出身商人的荷蘭軍官為了賺錢,不惜將荷蘭各堡壘庫存的軍火偷出來賣掉,進一步削弱荷蘭陸軍的力量。1661年法國還只有不到30艘戰艦,1671年就達到了196艘,數量幾乎與英國皇家海軍相當,其中大部分都是出自荷蘭船塢。

1672年英法聯合進攻荷蘭,荷蘭面臨亡國危機。荷蘭議長德·維特簽下極度喪權辱國的停戰條約。消息傳回國內,荷蘭立刻爆發革命,憤怒的民眾將荷蘭議長德·維特亂刀砍死後,扒光了掛在路燈桿上示眾。奧蘭治家族的威廉三世臨危受命,掘開海堤淹沒國土,才阻止了法國大軍的進攻勢頭。

荷蘭畫家簡.德.巴恩的作品:《德·維特兄弟的屍體》

然而即便如此,荷蘭金融家都沒有停止在阿姆斯特丹銷售英法國債……

在多國的聯合干預下,法國的侵略戰爭沒有實現目的。危機過去後,荷蘭故態復萌,再次解除了奧蘭治家族的執政權力,再次恢復到「民主自由」的無執政時代。

1780年英國挑起第四次英荷戰爭。這是英荷百年爭霸的最後一場大戰。在開戰之前荷蘭還是英國的最大債主,但是英國以戰爭為理由,悍然宣布停止兌付荷蘭持有國債的利息,造成荷蘭債券市場的崩盤。戰爭結束後,英國低價收購了這些崩盤債券,完成了對阿姆斯特丹的金融霸權的最後一擊。

從此,荷蘭從張牙舞爪的歐洲霸主,徹底變成了一個人畜無害的風車與鬱金香的國度……

很顯然,中國現在的表現有點像黎塞留時代的法國,而美國則如同十七世紀的荷蘭。

美國似乎沒有荷蘭這麼「和平主義」,但是要留意到,美國只在本方沒什麼投資、但是戰略位置十分重要的小國動手,通過間接製造緊張局勢,逼相關地區的資本迴流美國。比如科索沃戰爭就是如此,打的是南斯拉夫,劍指歐洲金融資本。

美國從來不與存在大量金融資本的國家動手,因為一打錢就蒸發了,那還搞什麼飛機?另一方面,美國的金融資本也從來不在可能會動手的地方投資,美國在伊拉克戰爭消耗幾萬億美金,卻幾乎在伊拉克沒什麼投資,奧秘就在這裡。

針對美國的上述特點,中國具體又是如何利用美國國內的矛盾,用最小的代價實現目標呢?

中國使用了兩千多年前的古老政治智慧——「二桃殺三士」!

中美貿易談判中,中國在農業、汽車和油氣貿易方面做出了讓步,但是對於建制派的根本關切——知識產權談判以及石油人民幣期貨,幾乎是寸步不讓,前者打了個哈哈,後者提都沒提。

對於特朗普來說,中期選舉將近,必須儘快撈取政績。美國的現狀是,紅藍兩派極化已經十分嚴重,因此對於爭取對方選民已經不抱希望,關鍵是保住自己的基本盤。

中國的讓步幾乎全部是針對特朗普的基本盤,搔到了他的痒痒肉,因此特朗普急於落袋為安,迅速達成協議。

但對於建制派來說,折騰了半天,幾乎什麼也沒撈到,完全是為他人做嫁衣。

尤其是對於華爾街來說,相對於美元對石油的定價權,美國賣多少石油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然而這一點談都沒談。就算以後談,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出個結果。因此他們對於特朗普極為不滿。

美朝和談也是同樣的邏輯。特朗普希望先與朝鮮緩和,達成一個階段性政績,好對國內選民交代,爭取中間派的選民。因此朝鮮方面消息傳來,特朗普都沒有跟幕僚商量,直接答應了。

但是朝鮮和平了,還怎麼在亞洲製造緊張局勢?

亞洲局勢不緊張,金融收割還能搞得起來嗎?

金融收割搞不起來,國債崩盤了怎麼辦?

因此,兩派針對和談問題出現激烈交鋒,也就表現出白宮的態度反覆不定。

對於美國的金融資本,中國也不是一味拉攏,而是有打有拉。打的是美元金融霸權,拉攏的手段是用投資中國未來的紅利作為誘餌,吸引一部分金融資本投靠。這樣就進一步在美國金融資本內部製造矛盾與對立,使得美國的國內政治矛盾進一步升級。

馬克思說,資本家會出賣絞死自己的繩索。而中國的策略則是,把刀子賣給對方的不同派系,然後看著他們互相捅刀!

中國的手段不僅激化了美國內部矛盾,也引發了美歐之間的矛盾。

以汽車行業為例,中國對外進一步開放了汽車市場,降低進口汽車關稅。然而,中國的利好政策主要針對的是燃油車,新能源車的補助反而出現的退坡。中國這麼做,特朗普不會有啥意見,特朗普大力鼓勵油氣產業的政策,本身也會對新能源車造成負面影響,中國「很貼心」地鼓勵燃油車,特朗普高興還來不及,又怎麼會反對?

然而,這裡面暗藏了一個殺招。

本來,美國資本市場的寵兒馬斯克對於中國市場抱有很大希望,但是如此一來,中國市場開放就跟他的特斯拉沒啥關係了。再加上特斯拉本身的種種問題,可能導致馬斯克變成「馬躍亭」。

馬斯克自己設計的破產惡搞照片

(他用幽默巧妙地化解了資本市場的焦慮情緒,

但是時間一長,問題遲早還是會爆發的)

特斯拉是美國股市神話故事的代表。神話得金身一破,相當於一個資本市場的「黑天鵝事件」,大家就會意識到,前期的海量投入有可能真的是血本無歸,搞不好會聯動造成美國股市的崩盤!

這只是暗藏的一重殺招而已,更致命的還在後面。

中國是世界頭號汽車市場,年銷量超過了排在二三四位的美、德、日的總和。汽車又是對整個國民經濟舉足輕重的行業,對於中國市場這塊大蛋糕,美、德、日都不會掉以輕心。

那麼問題來了,中國的市場再大,也是有限的,美國廠商份額增加了,就要相應壓縮德國和日本在中國的市場份額。這種「為了貧道渡劫,給道友挖坑」的行為,是日本和德國決不能忍受的。

更何況特朗普得寸進尺,將進口汽車的關稅從2.5%提升至25%。消息傳出後,寶馬和戴姆勒股價盤中一度下挫3.5%,大眾收跌2.5%。德國寶馬、戴姆勒和大眾合計佔北美高端汽車市場逾九成的份額。豐田和本田股價分別下跌3%和3.4%。

要知道,德國寶馬、戴姆勒和大眾合計佔北美高端汽車市場逾九成的份額,日本車是美國中低端市場的主流,特朗普提升關稅,相當於美國同時對德日宣戰。

上一次美國對德日宣戰,是以拯救世界的大英雄出現的,這一次卻成為全球的攪屎棍。這不得不說是一種歷史的諷刺。

因此德國大媽默克爾火速訪華,就是為了與中國磋商貿易的問題。安倍也迅速變臉,向中國靠攏。印度和澳大利亞也表達了與中國搞好關係的良好願望。

印度海軍司令Sunil Lanba說,美國是個豬隊友,上次洞朗事件忽悠我們上,然後他們保持沉默。下次要對付中國,誰愛上誰上,反正老子不上。澳大利亞更慘,本以為叼飛盤能贏得美國的支援,沒想到自己被孤立了。澳大利亞執政黨為此後悔不迭,反對派說,我們先去訪問中國,這樣下次大選就有底了。執政黨:mmp……

對於這種狀況,中國正求之不得。如果與歐亞大陸上的主要國家都結成貿易同盟,還怕美國挑事嗎?

好戰的特朗普不僅激怒了國內的建制派,也激怒了全世界,使得全世界逐漸結成以中國為核心的反美統一戰線,也使得中國倡導的「一帶一路」獲得越來越多國家的支持。

從歐洲對中國的態度轉變,可以很清晰地看到這一變化。

2017年8月31,德國外長西格馬·加布里爾(Sigmar Gabriel)說,歐洲堅持一個中國、中國也必須堅持一個歐洲原則、不能分裂我們。

2018年2月17日,前述德國外長再發言論稱,一帶一路威脅歐洲、分化東歐。歐盟應重新倡議、歐盟資金歐盟標準在東歐發展基礎設施。法國總理愛德華·菲利普(Edouard Philippe)表示雙手贊成,歐洲不能放任中國制定新絲綢之路的規則。德國總理默克爾則警告說,中國在巴爾幹投資、中國不應該將投資與政治掛鉤。

然後到了2018年5月24日訪華的時候,德國總理默克爾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她說,中東歐國家與中國優勢互補、是對歐盟內部建設有益的補充、無關於分化歐盟。

掌握了全球最大的消費市場,最全面的的生產能力,中國天然就是正義的化身啊,「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古人誠不欺我。

1938年,在日本侵華的危急時刻,毛澤東在陝北窯洞里不眠不休七晝夜,寫下著名的《論持久戰》。在舉國一片悲觀氣氛中,毛澤東駁斥了亡國論和速勝論兩種錯誤說法,堅持認為中日戰爭是一場持久戰,並且中國必然取得抗日戰爭的最後勝利。其中提出了獲得戰爭勝利的三個條件:

第一是中國抗日統一戰線的完成;

第二是國際抗日統一戰線的完成;

第三是日本國內人民和日本殖民地人民的革命運動的興起。

這三條與中國當前的對策和目標一脈相承。

這篇文章中還具體說明了投降派的來源、論點及其錯誤:

「日本的大陸政策已經確定了,那些以為同日本妥協,再犧牲一些中國的領土主權就能夠停止日本進攻的人們,他們的想法只是一種幻想。我們確切地知道,就是揚子江下游和南方各港口,都已經包括在日本帝國主義的大陸政策之內。並且日本還想佔領菲律賓、暹羅、越南、馬來半島和荷屬東印度,把外國和中國切開,獨佔西南太平洋。這又是日本的海洋政策。

在這樣的時期,中國無疑地要處於極端困難的地位。可是大多數中國人相信,這種困難是能夠克服的;只有各大商埠的富人是失敗論者,因為他們害怕損失財產。有許多人想,一旦中國海岸被日本封鎖,中國就不能繼續作戰。這是廢話。為反駁他們,我們不妨舉出紅軍的戰爭史。在抗日戰爭中,中國所佔的優勢,比內戰時紅軍的地位強得多。

中國是一個龐大的國家,就是日本能佔領中國一萬萬至二萬萬人口的區域,我們離戰敗還很遠呢。我們仍然有很大的力量同日本作戰,而日本在整個戰爭中須得時時在其後方作防禦戰。中國經濟的不統一、不平衡,對於抗日戰爭反為有利。例如將上海和中國其它地方割斷,對於中國的損害,絕沒有將紐約和美國其它地方割斷對於美國的損害那樣嚴重。日本就是把中國沿海封鎖,中國的西北、西南和西部,它是無法封鎖的。所以問題的中心點還是中國全體人民團結起來,樹立舉國一致的抗日陣線。這是我們早就提出了的。」

時隔八十年,這篇經典著作讀起來仍然是振聾發聵,發人深省。

八十年前,中國在抵抗外來強權的鬥爭中,煥發了民族精神,進行了徹底的自我改造,成為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重要轉折點。中國革命不僅改造了中國,改造了東亞,也改造了世界。

八十年後,中華民族復興之路來到了關鍵時刻,相信中國人民一定能夠頂住壓力,為中國和世界贏得美好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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