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歲統一竹聯幫,曾以八敵百血肉相博,陳楚河之父陳啟禮,一部60年台灣風雲錄!
每一個亂世梟雄的個人史,其本質就是一部時代史。
在古今中外傳奇的黑幫大佬中,陳啟禮沉默得幾乎讓人忽略——但也只是幾乎而已,一旦翻開他,立刻就發現他不僅是一個叱吒風雲的黑幫老大,還是中華文明沉默的守護者,台灣最後一代有家國情懷的人。他一生渴望回歸,一生沒有實現,在一個刻意蒙眼遺忘的時代,他為清醒地記住而不斷戰鬥,為此身陷囹圄,矢志不渝。
1949年,廣東一個港口,對面是從來不知道它在何處的台灣。戰敗的國民黨殘部與衣衫襤褸的家屬們只知道,他們要去那裡「躲躲雨」。輪船的汽笛在遠處不耐煩地長鳴著,數不清的接駁小船在狹小的港灣里碰碰撞撞地來往接送。
這裡面就有陳啟禮,那時候他才六歲。他未來的竹聯幫兄弟們也夾在其中,都是些哇哇亂叫的孩子,此刻他們還素不相識,還不知道未來他們將走在一起,
他們住的地方,後來成為台灣一個時代坐標:眷村。所謂眷村,就是國民黨眷屬群居的建築群落,每一個狹小的房間里里都拉著幾道布簾,每一個布簾後都住著一戶人家。眷村裡日後會出眾多巨星,例如鄧麗君,林青霞,以及陳啟禮。
當時台灣剛結束了日據時代,經濟雖然不錯,卻始終迫切的希翼著回到祖國,跟隨國家一起發展。他們終於盼到了來接收台灣領導台灣的國民黨高級將領陳儀,以鄉紳為首,全島人熱淚跪拜迎接。
沒想到陳儀一來台灣就實施暴政,殘酷剝削台灣百姓,又對國民政府謊稱此地謀反,讓被誤導的國民軍直入台灣,血腥鎮壓了反抗暴政的台灣人民,將當時維護台灣穩定、一心祈求回歸的台灣鄉紳階層幾乎屠殺得乾乾淨淨,也在當時的台灣百姓心裡種下血海深仇。
陳啟禮他們就是在這種時候來到的台灣,他的少年時期幾乎就是一部台灣大陸對抗史。
小學第一天起對抗賽就開始了,班裡68個同學,只有三個外省的,一下課,本省同學居然就自發自動地一擁而上,對三個外省同學就是一頓痛毆。
於是全班打他也沒有讓他屈服之後,全級同學聞風而動,一下課就湧來打他,他堅持對打到最後一刻,後來全級同學都打頹廢了,初中部的同學接力來打他,以至於陳啟禮回憶到那時候說:「那時下課的鈴聲,對我來說就是搏擊賽開始的鈴聲。」
當時台灣學生文化是涇渭分明的,只乖乖讀書的同學,基本沒有人來特意找麻煩。加入黑幫有一些特別的儀式感,例如當時流行穿喇叭褲,如果穿了喇叭褲,就意味著自願加入「遊戲」。
但是對陳啟禮這樣的外省學生來說,其實是沒有選擇的。
台灣本土的本省人和外省人之爭越演越烈,學生之間的衝突也進一步升級,很快台灣本省學生聯合起來組成黑幫,這種黑幫叫本省掛,作為地頭蛇,他們優勢極大,規模龐大,成員年齡長,實力強,例如四海幫。
外省不甘被打的學生也聯合起來,組成了竹林聯盟等外省掛幫派。於是本地學生與外地學生之間的戰場從教室轉移到整個台北,從學生鬥毆升級到了黑幫火拚。
陳啟禮更是不逞多讓,他12歲就加入了黑幫,15歲進入竹聯幫,而17歲的時候,他居然就已經統一了竹聯幫。
竹聯幫本叫竹林聯盟,原本是一個非常鬆散的組織,是原中和幫幫主因為殺人入獄後,外省學生為了對抗鋪天蓋地的強大四海幫的攻勢而組織起來的。陳啟禮靠個人的威望和號召力,將竹聯幫統一起來,並且與元老張安樂等人一起,依照清朝八旗制度重新組織了竹聯幫的結構,他們以狼、鳥、鵝、鴨、雞等動物名成立堂口,雜糅以顏色,形成白狼、灰鴨等名稱,而陳啟禮就在鴨部,後來就被叫做旱鴨子。
每一個黑幫老大都有一些當年賴以成名,後來變成名片的標誌性特徵,陳啟禮的標籤有三個。
第一個標籤「有種」,是所有舊友們提到陳啟禮,豎起大拇指說的第一個詞。
無論是何種不可逢生的絕境,抑或多麼顯赫的對手,他從來沒有低過頭。從入小學第一天遭遇突如其來的群毆開始,即使面對再多的對手,再強大的威脅,陳啟禮從不認慫,有寧可死我也要跟你對砍的意志。他的這種性格,對並肩作戰的兄弟來說,就是最有效的定心丸:無論何時,他不會逃跑,不會叛離,像山一樣可靠穩固。
而陳啟禮一戰成名也是因為以少敵多。那時候他已經大學畢業,擔任香港一家西餐廳總經理,四海幫屢次來收保護費受挫,有一天晚上就帶了一百多個兄弟來,團團圍住了這個餐廳,白色武士刀刃上冷冷的反射著光線,路邊的人嚇得倉皇逃竄。在一百多人滿眼不屑和威脅、等著看陳啟禮笑話的時候,陳啟禮帶著七個人推開門出來了。
那場血肉相搏、力量極為懸殊的近身搏擊戰打了整整一夜,直到第二天,天剛剛發白,最後一滴血才落下來。那一戰陳啟禮以八敵百,居然大獲全勝,讓整個台灣的黑社會大佬們都極為震動,也是從那以後,竹聯幫和旱鴨子陳啟禮就畫上了等號。
第二個標籤是不昧私。
很多黑社會老大是這麼做的:放出小弟去賺錢,得來的大頭歸自己,去拚命的小弟得到的寥寥無幾。可是陳啟禮不一樣,他重情義,卻不重財,他從來不多佔一點點便宜,到後期他轉去經商,把自己企業賺的錢用來補貼竹聯幫,而且幫助兄弟時毫不手軟,誰問他要錢他都給,對自己卻無比小氣,以至於明明是數個企業的大總裁,自己卻負債纍纍捉襟見肘,他的妻子被氣哭很多次。
第三個標籤,是智慧。
竹聯幫的高層都是高學歷高智慧,而警察局長就曾經憤憤地控訴過,陳啟禮的頭腦讓人特別心煩,他總是既能準確地預測警察可能有的動向,又會規划行之有效的行動路線,導致他們每次抓人都要撲空。
古往今來黑幫劫獄和劫持人質,提出的要求雖然千奇百怪,但都逃不出「要錢」「要自由,放了我」這兩件事,可是竹聯幫尊堂堂主鄭立德去劫獄時,跟警方交涉提出的是「取消有罪推論」、「監獄內勞有所得,實現基本公平」這種專業律師才會探討的專業內容,最後談判失敗,鄭立德等六人放掉人質,從容飲彈身亡,沒有傷及一點無辜。
陳啟禮的母親為此偷偷哭了很多次,她說我實在想不明白,我的兒子怎麼能是一個黑社會?在中國從來沒有學生混兄弟的,連青紅幫(青幫老大是杜月笙)都沒有這樣的先例。香港14K大佬陳惠敏年老時說的話也是:「以我受教育的程度,能獲得這樣的社會尊重,足夠了」。
然而沒有辦法,這就是時代。人生在何種時代,是人的宿命。
如果不是去了台灣,以陳啟禮父親法官的背景,他們在大陸應該過著中產階級甚至上流社會的生活。可他們被驅趕到台灣後,住著布帘子隔出來的幾平方米的眷村房間,在這裡一切秩序都被重塑了,他們成了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陳啟禮對兄弟吳敦說過:「我小時候為什麼那麼能打?因為我上公立小學,就證明我是普通人,高官的孩子有人保護,而我能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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