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倩】徵婚廣告(13.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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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報紙的中縫裡經常有徵婚廣告，因為是以字論價，往往言簡意賅，比如——「61年本1.78米省公務員正處房車」或者「65年本1.76米外企高管房車無孩」，乍看上去簡直密不透風，但十三四個字，就能把年齡、學歷、職業、經濟條件和婚姻經歷一一交代清楚，漢語的精簡可見一斑。

上周有南京的海歸博導也登了個徵婚廣告，一石激起千層浪。這則由博導花了兩個月時間數易其稿、洋洋洒洒三千字佔地面積半個版耗資兩萬元的徵婚廣告一出，以往那些「房車離無孩」頓時低到了塵埃里。

到處都是標題黨，一時間甚囂塵上的是「博導徵婚秀四國語言辭藻華麗」或者「徵婚廣告中英俄德四國語言對照」，你要真以為這是個聯合國會議級別的文本，顯然就上當了。讓我們刨掉其中那兩句用GOOGLE在線翻譯就能搞掂的德語和俄語句子，看看剩下的中英混雜超長文本透露了什麼。

寫論文用的是科學語言，戀愛婚姻用的是日常語言。博導留美13年，想來深諳學術領域的話語體系。無可否認，英語在科學技術領域有絕對的強勢地位，他要求學生在表述藥品名稱、實驗器材或是查閱論文時都用英文，完全可以理解。但回國來征個婚，在文本中夾雜大量在我看來百分之百都可以用漢語清晰順暢表達的英文單詞或句子，要麼是中文水準不夠，要不就是成心炫耀。問題是，炫耀「party」這種初級辭彙和羅列各國地名，真能給自己加分么？

全文用了至少2500字來寫「I」，雖然他想做的是一件把單數的「I」變成複數「We」的事。第一人稱的觀察和敘事帶有很強的個人主觀色彩，它只講「我」看到聽到感覺到和經歷過的事情，離開「我」視野的世界根本就不存在。因此這種敘述的局限性就很大，成熟作家多半更喜歡第三人稱全知全能的「上帝」視角。雖然博導撥冗言及能做另一半的「高山滑雪的教練、溜冰的玩伴、游泳的救生員、勉強可以應付必要場合的ballroomdancing leader,出門旅行時的司機、導遊和翻譯……」孔雀開屏的成分恐怕更大一點，現實點的姑娘也許應該直接跳到後一段的房情車事。但也別忘了，一個深度自戀自我中心的男人成為好丈夫的幾率要小得多。

其實，如果真是只想征個婚，大可不必這麼破費，不如直接寫：「男69年1.68米未婚海歸博士後三房二車位欲覓80後溫柔賢惠體健貌端未婚南方女」，訴求直接也許還真能在2013年把這個結婚項目給辦了。當然了，徵婚廣告規模效應的好處是，為男方的殷實經濟做了背書。不過，說得越多暴露得越多，雖然有人嚷嚷「看完都想嫁了。」但更有人從中看到「這種寫作style就是他找不到wife的reason」。

亦舒在《圓舞》里寫道：「真正有氣質的淑女，從不炫耀她所擁有的一切，她不告訴人她讀過什麼書，去過什麼地方，有多少件衣服，買過什麼珠寶，因為她沒有自卑感。」這話對男人也適用，不管有沒有博士後頭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