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的兩隻蝴蝶

06-04

歷史上發生了兩件事情。公元1583年，明萬曆十一年，遼東總兵李成梁率兵攻打建州女真部的古勒城。明軍遭到激烈抵抗，久攻不下，於是女真人塔克世和父親兩個人冒險進城勸降。沒想高勸降未成，此時突然城破，明軍衝進去不分青紅皂白，竟把塔克世父子也殺了。父子倆本來是為明朝做事，不料遭此慘禍，明朝解釋這是誤殺，給塔克世的兒子賠了30匹馬了事。誤殺了兩個邊塞草民，對於大明王朝來說，簡直不算個事，誰也沒把他放在心上。

塔克世父子被殺45年後，公元1628年，崇禎皇帝即位了。此時的明朝已是風雨飄搖。內憂外患，連年征戰，耗資巨大，朝廷陷入了財政危機。崇禎剛剛登基，便下令在全國整頓驛站，裁撤驛卒，以節省財政支出。驛站的主要職能是傳遞公文，並為過境的官員提供服務，驛卒就是這個機構中最底層的人，幹活辛苦，收入極低。裁員進展順利，也受到了預期效果，據說，僅此一項，每年就能為朝廷節省白銀68萬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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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簡機構，截流開源，本來就不失為明智之舉，但是朝廷只管裁減，卻不負責安置。與皇帝的江山相比，百姓的死活顯然是小事一樁，但這對銀川驛站的驛卒們來說，卻是天大的事！當時西北連年大旱，餓殍遍野，樹皮都吃光了，人吃人的慘劇時有發生。在這種情況下，失去了生活來源，要麼等死，要麼揭竿而起。餓死事死，造反也是死，兩條都是死路，要做出選擇一點都不難，與其做餓死鬼不如做飽死鬼，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能封妻蔭子，留名千古。

在這批下崗的驛卒當中，有一個名叫李自成的年輕人。李自成是陝西米脂人，時代貧農，小時候給地主發放過羊，長大後在銀川驛站謀了個驛卒的差事，好歹能混口飯吃，沒想到崇禎新官上任三把火，一紙令下，就斷了他的生路。康熙《米脂縣誌》記載：「明末李自成，銀川驛之馬夫耳。因裁驛站，饑荒，無所得食，憤臂一呼，卒至土崩，不可救！」李自成走投無路，被迫走上了革命道路。

1644年春天，李自成率農民軍攻入北京紫禁城，順便搶了崇禎的皇帝寶座。當年的銀川驛卒以彼之道還彼之身，崇禎終於嘗到了下崗的滋味，絕望中上吊自殺。崇禎恐怕做夢都想不到，當年裁掉的一個小小驛卒，竟為自己培養出一個掘墓人！後悔也沒用了，如果不是打仗缺錢，崇禎也不會想到裁撤驛卒。跟誰打仗呢？明朝當好似最主要的敵人，就是山海關外的清軍。那麼清軍又是怎麼冒出來的呢？這就要提到61年前發生的那件小，因為明軍當年誤殺了兩個女真人，即前面提到的塔克世和他的父親，塔克世有個兒子，名叫努爾哈赤。史書記載，努爾哈赤以13副遺甲含恨起兵，從「含恨」二字不難看出，他為什麼要造反。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但他不敢與明朝公然為敵，只能暗中積蓄力量，苦心經營。幾十年後，努爾哈赤統一了女真各部，建立後金政權，雄踞關外。努爾哈赤死後，他的兒子繼位，該國號為大清。

清軍野心勃勃，開始逐鹿中原，不料被明朝精銳擋在了山海關外，無法前進半步。恰在此時，李自成完成了對明朝的最後一擊，天賜良機，清軍趁機揮師入關。1644年的北京城，就像一個熱鬧非凡的大戲台，你方唱罷我登場。李自成搶了崇禎的位置，可惜只當了42天的皇帝，又被清軍趕走，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紫禁城再次易主，大清順治皇帝即位，他就是努爾哈赤的孫子。61年前，努爾哈赤的父親和祖父被明軍誤殺，只賠了30匹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