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這種動物,耐得住痛苦寂寞誤解貧窮,只戒不了女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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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這種動物,耐得住痛苦寂寞誤解貧窮,只戒不了女色。帝王們天真,覺得挨過了一刀,諒來沒法興風作浪,但還是敵不過明清二朝,太監和宮女對食解悶,有錢的太監還能蓄外宅。你可以說,宦豎們思想品質不過關,要有幾個高僧才行。豈不知宋元時節,大家心照不宣,把和尚當成色狼。世傳蘇軾還寫過戲語,叫做「一個字便是僧,兩個字是和尚,三個字鬼樂官,四字色中餓鬼」。你又能說,這都是假和尚,修為不足,把持不定,定要找幾位忠貞之士,才讓你們看看什麼叫君子……話說,西漢蘇武當年出使匈奴,被逼到北海邊放羊,餓吃氈,渴飲雪,十九年志節不變,名動天下;南宋胡銓上《斬檜書》,彈劾如日中天的秦檜,讓金國人都感嘆「南朝有人,中國不可輕」,被秦檜貶到了海南,前後累計被流放二十三年,後來得謚號「忠簡」。這兩位的操守品德,可謂完美。但他們有何類似處呢? 答:蘇武在北海,終究還是跟胡人女子生了孩子;胡銓後來被召回時,也和海南的黎姓女子成了夫婦。這兩位君子,一南一北,忠貞持節,可是無論是貝加爾湖的寒冷還是海南島的酷熱,還是流放地的凄苦,都沒擋住他們興緻勃勃生兒子啊…… 科學家會說,人類都有傳下後代的本能,所以男人到處找傳宗接代的伴侶,也沒辦法。沒法律約束時,男人舉著「男子漢三妻四妾,事屬尋常」;有法律約束時,男人只好偷腥。如此這般,就有了永恆的對決:男拈花,女吃醋。 李世民是個山西皇帝,愛拿醋開玩笑,比如聽說魏徵愛吃醋芹,就拿醋芹勾引他,看他失態的樣子好笑。他要賞宰相房玄齡幾個美人,房夫人說寧死不從。李世民就說,那死去吧,賜鴆酒,房夫人喝了,發現是醋——吃醋的典故,即出於此。這事情里,其實李世民很高高在上:男人既掌握話語權又掌握生殺大權,房夫人除了以死來表達抗爭,別無他途了。 當然吃醋也得細分。一類是吃酸醋,是源於一種封閉的感情,釀造久了,腐蝕性強,有破壞力。比如三國時袁紹死掉,他老婆劉氏立時殺了好多妾,塗黑臉,這種吃醋就是心理變態。劉邦歸天,呂雉立刻把戚夫人斷手斷足做成了人彘,這也是不知道憋了多少年。吃酸醋會成慣性。一對兒伴侶,男尊女卑久了,女的會生兩種心態。一賢惠處之一忍再忍,醋越積越深,一天底線破了,大怒,潑之。一潑辣,見醋就吃,男的畏妻如虎,敬而遠之,於是更怒,惡性循環。 懂夫妻情緣的,會懂得讓夫人吃些香醋。宋詞里有小令,一個郎君說花比姑娘好看,於是「一向發嬌嗔,碎捻花打人」,這等小醋,其實吃吃不妨,情趣還無限,不讓吃小醋,逼著女人當賢惠婦,很容易憋久了釀成大醋。但說到底,類似事情,總還是要有個了斷。日本和美國那些皆大歡喜的電影里,總是一個賢惠的老婆半推半就的承認了男人外面有女人這個事。看來和諧,其實總是女人受害。當然也有喜劇版的,比如《世說新語》的一個。說大權臣桓溫,娶了李勢的女兒為妾。桓太太是南康長公主,霸道慣了,拿刀子要去殺狐狸精,真見了該姑娘,感嘆其風度溫婉,拋刀抱住:「阿子,我見猶憐,何況老奴!」——我看了你都喜歡,何況那老混蛋!——可惜,這樣的喜劇笑過之後,寂寞的總還是正房太太。 在所有吃醋故事裡,都在強調女人悍妒。但實際上,如上所述,大多數女人最後也無可奈何,只好甘當受害者。其實再悍妒的女人都是好哄的。《紅樓夢》里,王道士都懂,冰糖燉梨,甜絲絲,膩死你,就治了妒了。大多數姑娘,幾句甜話一調和就行。甜話其實不需要營養,大多數女孩子其實很聰明,聽慣甜話,不會太當真。要緊的是態度為先,誰還跟你理科生畫圖線似的較真呢?有甜的吃,誰愛捻酸?張岱《陶庵夢憶》寫,說有個人聽了秘方,回去對付吃醋老婆,請她吃了顆什麼靈丹——其實是假的。該吃醋老婆吃了靈丹,立刻轉了性,逢人就說,老殺才還曉得心疼我,給我吃靈丹,不給別人吃,真好。 你看,再怎麼厲害的妒婦,其實骨子裡都是小貓咪。只要「老奴」、「老殺才」們哪怕稍微懂得把感情流動一點,講道理一點,懂得把甜話拿去哄一哄,哪怕吃的靈丹其實啥都不是,也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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