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從文與張兆和：師生戀的結局如你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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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鬼子六

審核：喵大大 編輯：耕讀

有專家說，要全面禁止師生戀。

男老師天生有光環、有權勢，在師生戀中處於絕對王者地位，萬一動了邪念，女學生就慘了，要禁止師生戀還是很有道理的。只是想了想，如果全面禁止師生戀，楊過與小龍女這樣可歌可泣的愛情又將如何出現？我們距離北宋已經有1000多年了，觀念到底進步了多少？

作為師生戀的一個代表，我想講講沈從文和張兆和的故事。是悲是喜，是浪漫還是嘆息，讓人五味雜陳。

從很多很多年前，剛剛對民國大師們的槽邊往事感興趣時，沈從文就是個繞不開的人物。尤其是讀到他追張兆和的故事時，更是覺得這個滿腹柔腸的文學家可愛。遇到了自己喜歡的女生，哪怕是自己的學生，也不管不顧去追求。

何止不管不顧，簡直有點死皮賴臉了。

沈從文

1929年，沈從文被胡適先生聘請到上海吳淞中國公學當老師（中國最大的大學之一）。他只有小學文憑，又來自於湘西的窮鄉僻壤，站在大上海的講壇上心裡有些慌。第一次講課就出醜了，他站在講台上，半天講不出一句話來，臉憋得通紅。上海的少爺小姐們樂壞了，湊過去捉弄這個拘謹的「鄉下人」。這其中，就有那個讓他一見鍾情的姑娘張兆和。

張兆和一開始十分乾脆地拒絕了沈從文的示愛。

張兆和是民國赫赫有名的「張家四姐妹」中的老三，曾祖父張樹聲歷任兩廣總督、代理直隸總督，封疆大吏的門庭，後代又經商致富。女子個個容貌秀麗，才華卓絕。在上海中學追張兆和的人排成排，每天都收到幾十封情書，她連拆開看的時間都沒有，男子愛慕上她，有些見怪不怪了。

張家四姐妹：左下 允和 元和 左上 充和 兆和

只是這個男人是她的老師，而又特別善於寫作。放在今天就是一個自媒體達人，天天在給一個自己的女學生寫情書。

沈從文一封「不知為什麼，我忽然愛上了你」的表白信，開啟了他長達三年零九

個月的瘋狂「情書攻勢」。

在民國，老師追女學生並不是什麼稀罕事。只是沈從文身上有一種湖南人的「霸蠻，不講理。

「我行過許多地方的橋，看過許多次數的雲，喝過許多種類的酒，卻只愛過一個正當最好年齡的人。」

遇到了他愛的人，他就義無反顧，粉身碎骨。

這樣的痴情男子，自然博得許多人的同情，積累起無形的聲勢。

他的愛洶湧澎湃，如痴如狂，經久不息地拍打著張兆和築起的堤岸。

她有些怒了，堂堂一個老師，這麼高調追求自己的學生，這是要鬧哪樣？沈從文不僅不罷手，還放出風去，如果張兆和不答應，他就去自殺。

讓我們從張兆和的角度想想，她當時也面對著沈從文施加給她的巨大壓力。一個老師苦苦追求自己的學生，不僅鬧得滿世界皆知，還尋死覓活，她該怎麼辦？

張兆和也是性情剛烈，一怒之下拿著一摞沈從文的情書，去找校長鬍適告狀。校領導明顯站在了沈從文老師的一邊，笑著對張兆和說，沈從文是個天才，他需要好好呵護。

張兆說，自己不喜歡沈從文。

溫文爾雅的胡適急了，大聲對張兆和說：「你要知道，沈從文是在頑固地愛著你啊！」

那又怎樣？張兆和也大聲地對校長說：「我也是頑固地不愛他啊！」

校領導轉而勸她，「你只要給一點點愛，就能夠拯救他的靈魂，更何況他那麼有才華。你為什麼不肯做做善事呢?」

愛情難道是做善事嗎？一個老師有天分，就該犧牲一個女生的愛情去遷就？一個男人在專業領域有一定的造詣，獲得個「大師」「長江學者」的寶貴頭銜，一切人都該圍著他轉？這是什麼道理！

張兆和向自己的父母求助，父母對於這個送上門來的大學教授女婿，到並沒有什麼明顯的拒絕態度。於是，老師逼她、校領導勸她、父母也不支持她，女學生張兆和有些孤立無助了。

當所有輿論都覺得張兆和應該嫁給沈從文時，張兆和心軟了，認命了。

她嫁給了老師沈從文。

她是嫁給愛情嗎？不，她是嫁給了自己的善良。

這對當時人眼中的神仙眷侶終於走在了一起，許多人覺得沈從文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終於戰勝了世俗的偏見，娶到了自己心儀的姑娘，沈從文全身都沸騰著浪漫的情愫。

而誰又會站在張兆和的角度上去想想？當所有人都覺得她應該嫁給一個自己不喜歡的男人時，這是一種怎樣無形卻又駭人的壓力。所有人都笑著跟她說，這是你的幸福，大家都是為你好。又有幾個人會問問張兆和，你到底喜不喜歡這個男人？

他們在世人的矚目下走到了一起，但同一個屋檐下有太多世人看不到的風雨。

婚後的生活並不幸福，兩個人出身背景差異太大，所謂的「門不當戶不對」說的就是他們兩個。

在生活中，兩人性格不合，矛盾日多，更可怕的是多情而敏感的沈從文，對別的女人動情了。

沈從文婚外戀的對象是詩人高青子，她是沈從文的鐵杆粉絲，見面時她按照沈從文小說里心愛姑娘的描述打扮自己，沈從文心領神會，感觸到這種無聲的示愛。他的內心也躁動不安。

1936年春，沈從文按捺不住內心的波瀾，將自己跟高青子的戀愛和感受告訴了張兆和。張兆和沒想到當初那個用海枯石爛的誓言追求自己的咯是，竟然也會移情別戀。她意外、震驚、憤怒、悲傷，一氣之下回了蘇州娘家。

沈從文後悔了，但對於一個感情世界豐富而敏感的作家來說，他真的能夠一心一意只愛一個人嗎？作家孫陵在《浮世小品》書說：「沈從文在愛情上不是一個專一的人，他追求過的女人總有幾個人，而且，他有他的觀點，他一再對我說：『打獵要打獅子，摘要摘天上的星星，追求要追漂亮的女人。』」

本來，沈從文與張兆和的感情就橫亘著條條溝壑，這樣的婚外移情，就像一個重磅炸彈，讓兩塊大陸斷裂開來，漂浮在同一個海洋，卻不再相連。

此後，沈從文和張兆和很少在一起。兩人都在北京，卻住在兩處。沈從文每天吃了飯便走，兒女滿室，竟然也沒幾句話。

1988年，沈從文帶著對張兆和的痴戀離開了她。

張兆和思及往事，寫道：「從文同我相處，這一生，究竟是幸福還是不幸？得不到回答。我不理解他……」

對於沈從文來說，他一聲無怨無悔，對一個女人的痴愛不渝。只是這份愛對於張兆和來說有些過於沉重了。

晚年時，有人拿起一張沈從文的照片問張兆和，「認識他嗎？」

她搖了搖頭，「好像見過。」

又點了點頭，「肯定認識。」

參考文獻：

[1]林宛央著，若無相欠，怎會相見，收入《時光深處 我心優雅》，117頁。

[2]李勇，閆巍著，《流淌的人文情懷 近現代名人墨記 四》，35頁。

[3]張文振著，《從湘西到北京：沈從文早期文學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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