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粉中國行

記得90年代時曾有過一個電視廣告，裡面有一句經典的廣告詞「XX奶粉，十五樓養的牛牛」。這個廣告給我很深的印象，因為它把工業量產的奶粉比作自然生長的家養奶牛，沖奶粉竟然有擠牛奶的感覺，看完後頭一回覺得奶粉也能給人這麼天然的感覺。後來還看過許多奶粉廣告，但卻發現無出其右者。看後來的奶粉廣告，像是在上化學課，強調添加了許多化學添加劑，什麼AA、DHA、RNA，沖奶粉再也不能讓你聯想到你是在擠牛奶了，反而像是化學課上的試劑調配，在奶粉身上再也找不到那種天然的感覺了，食用時只感覺在吃化學品。

無法否認，時代在變化，化學的發展給奶粉帶來了新的革命，成就了添加多種元素的嬰兒奶粉。作為嬰兒的糧食，嬰兒奶粉添加多種成分讓其營養更加豐富，雖說人工合成成分居多，但多種不同的配方能適應不同人的需求，讓嬰兒能更好地吸收，能更健康地成長。但也正是借著化學的發展，國人把嬰兒奶粉變成真正意義上的化學品。

到三聚氰胺事件爆發時，中國的原奶產量排名全球第四，佔全球原奶產量的6%，奶牛存欄佔全球的8%，這樣的一個國家生產出來的奶粉竟然得不到本國國民的信任，可見質量問題多麼嚴重。其實中國的嬰兒奶粉作為「六五」期間重點攻關項目登上歷史舞台，早在1982年，中國就制定出國內第一套嬰兒奶粉標準。但是後來經歷了多次更改，都沒有按照國際標準設定每一道生產工序和相應檢查，只是將它作為一般的食品來對待。這就猶如學校說你考60分能合格，但卻從不設監考官，不管你怎麼考。這樣一來，考試合格的固然有平時認真學習的，但卻無法保證沒有通過作弊取得合格的人存在。因此在嬰兒奶粉里添加不能食用的添加劑似乎是無法避免的了。中國最早的假奶粉出現在民國時期，那時人們往原奶裡面添加米湯、豆漿、碳酸鈉或者氫氧化鈣。新中國成立後的第一起假奶粉事件出現在80年代的庵埠。被查出時，廠家宣稱這不是假奶粉，是添加了糖的糖奶粉。在奶粉中加點糖不算參假，但這種奶粉中添加的蔗糖成分竟達到了總重量的75%，這還能叫糖奶粉？我看只能叫做奶粉糖。

國人總是喜歡購買國外品牌的奶粉，原因便是對國產奶粉的質量不放心，擔心嬰兒吃到有害的東西。但當購買國外品牌的奶粉時，人們也喜歡到國外買的。為什麼？一是怕國內賣的外國奶粉不是在國外直接運過來的，擔心外國奶粉也會在到中國生產、分裝的時候受到污染；二是在中國購買外國直接進口的奶粉常常比較貴。按道理來說，直接到產地去購買，因為沒有途中的運輸和稅收成本，價錢的確比較便宜，但原因並不是這麼簡單的。

在歐美銷售的嬰兒奶粉一般都摺合人民幣120元左右。原因是歐美國家把嬰兒奶粉當作嬰兒的糧食，因此特別地重視，流通時的中間環節少成本也就大大降低，而且國家還會以不同的形式給予國民奶粉補貼政策。英國是以減免稅收的方式補貼嬰兒奶粉的，在英國銷售的所有嬰兒奶粉都是免徵增值稅的。而在荷蘭，它的補貼方式就是政府直接付錢給奶粉生產商。如荷蘭最大的奶粉品牌美素，超市價格是約9歐元。如果荷蘭以外的其他國家的經銷商去跟美素代理商購買，大概在12歐元，這個價格是其按照成本定的價，而9歐元這個價錢則是經過政府補貼了的。

丹麥沒有直接對奶粉進行價格補貼，但是卻採用生育津貼方式，給孕婦發放生育津貼用以資助孕婦在懷孕期間的生活和生育以後嬰兒的開支。2012年生育津貼稅前最高為每周3940丹麥克朗(1克朗約合1 .1元人民幣)，2013年則為4005克朗。產婦在享受公司帶薪假期間，政府用這一部分福利貼補公司在員工帶薪產假工資上的開支。如果公司在產假期間支付的薪水低於政府的生育津貼，那麼政府將補貼產婦其中的差額。

日本規定，每個新生嬰兒的父母每個月能獲得5000日元的育兒金，直到嬰兒兩周歲為止，到第三胎每月金額提高到10000日元，發放時間也延長到小孩滿12歲為止。而在法國，不管是自己生或是領養小孩一樣都有津貼的補助，每生1個或領養1個小孩，可馬上領3萬歐元的獎勵生育津貼；小孩三歲前，每個月可再領相當於1200元人民幣的補貼，如果媽媽決定專職在家帶小孩，每個月補助的金額會再提，獲得相當於2000元人民幣的補貼。而且婦女可留職休假3年專職帶小孩，享有職業保障及有薪假期，其間可獲得托幼兒津貼及居家保姆津貼，小孩越多，津貼額越高。此外，在法國生小孩能獲得稅收優惠。每多生一個小孩，繳的稅就更少。

美國沒有對奶粉價格直接進行補貼，所以奶粉也賣得比較貴。但美國政府有一個婦女、嬰兒和兒童的補充營養計劃（Special Supplemental NutritionProgram for Women,Infants,and Children），簡稱WIC。聯邦政府按該計劃撥款給各個州政府，再由州政府向低收入家庭寄送WIC支票，支票上印有幾種可購買物品的清單。因為新生孩子而獲得WIC支票的，清單里會列出嬰兒奶粉。所有在美國居住，年收入遠低於三口之家的3.5萬美元標準線的人都可以申請。申請人可根據懷孕時間、嬰幼兒的月齡、餵養方式、發育狀況等到WIC按月領取下一個月的支票。在領取支票的同時，WIC的工作人員會對母親和嬰幼兒的健康狀況進行檢查和提供諮詢。

可見，對於把嬰兒奶粉認定為嬰兒糧食的國家來說，國家財政的對奶粉的相關補貼是比較重要的。一方面它能本國的嬰兒能食用優質廉價的奶粉，另一方面也給相關奶粉廠家帶來豐厚的利潤，對於他們來說是雙贏的局面。反觀中國，它只把奶粉作為一般的商品來對待。因此中國對嬰幼兒奶粉幾乎沒有任何補貼。當然這個補貼也有點難以實施吧。給國內廠家吧，是在保護垃圾食品；給國外商家吧，又是在擠兌國內廠家。

中國的進口奶粉價格貴，原因出在哪裡？一罐洋奶粉進入中國的成本包括：關稅10%（部分嬰兒配方奶粉關稅為20%）、質檢費用10%、增值稅17%，然後總代理也要10%費用，經銷商20%-30%空間、渠道還有10%-20%的費用，再加上20%-30%的經營成本，部分公司甚至高達50%。因此，一罐洋奶粉進入中國，價格比在境外翻了一番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奶粉在中國還有一個很特別的現象。眾所周知，中國大力鼓勵國貨走出去，而奶粉作為商品，享受出口退稅的政策。而這相對於國內毫無補貼的奶粉來說無疑是個很大的優惠，我把它理解成是為了外國人能吃到中國奶粉而進行的財政補貼。不過，話說回來，雖說你將國內的奶粉銷售到國外，但外國人喜不喜歡這種中國特色口味奶粉，這隻有外國人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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