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迷夜話】王熙鳳的華麗衣著是穿給誰看的？（外一篇）

王熙鳳的華麗衣著是穿給誰看的？在《紅樓夢》中，王熙鳳第一次出場的衣著真是彩綉輝煌，恍若神妃仙子:頭上戴著金絲八寶攢珠髻，綰著朝陽五鳳掛珠釵；項上帶著赤金盤螭瓔珞圈；裙邊系著豆綠宮絛，雙衡比目玫瑰佩；身上穿著縷金百蝶穿花大紅洋緞窄裉襖，外罩五彩刻絲石青銀鼠褂；下著翡翠撒花洋縐裙。俗話說得好，女為悅己者容。我們不僅要問，王熙鳳這些華麗的衣著是要穿給誰看的？或著說，誰喜歡王熙鳳穿成這樣？有人可能會說，這王熙鳳是天生愛穿成這樣。我卻不這樣認為，原因有二。一是王熙鳳自幼是「假充男兒教養的」。男兒教養，最起碼包括衣著吧，從賈寶玉把一個小戲子打扮成耶律雄奴這一節可知，女子扮男妝在當時也是一個時興，王家世代任武職，王熙鳳在娘家時很可能也愛著男裝。二是從王熙鳳的兩個姑媽的身上也可以看出王家的姑娘們的審美愛好。王夫人的卧房陳設在《紅樓夢》中一連用了三個「半舊」這個定語來形容。王夫人身邊的丫頭也被王夫人自己減去不少，且王夫人不喜丫頭像晴雯那樣的風流打扮，只喜外表笨笨的像襲人那樣的樸素的人，可知王夫人即使是年輕時也不大會像王熙鳳那樣打扮的。再說薛姨媽，薛寶釵的閨房很樸素，薛姨媽也很為女兒自豪，曾說過，寶釵不喜戴什麼花呀什麼的。可見王家的兩位長輩都沒有好奢之風，因此，也可以想見，王家是沒有好奢之風的，也可以說，王熙鳳衣著奢侈並非天生如此。既然王熙鳳衣著奢侈並非天生，那麼她這一穿著是穿給誰看的呢？只有一個人，那就是賈母。賈母好奢，在游大觀園一節中，對林黛玉房裡的窗紗的評價，對薛寶釵房裡缺少擺件的不滿。都可以看出賈母是一個品位很高，很會打扮屋子的人。這也與賈母經歷過賈府的鼎盛時期有關，王夫人就曾說過，林黛玉的母親才像個千金萬金小姐，現在家裡的姑娘們和黛玉的母親一比，簡直不像樣子。賈母愛奢，王熙鳳為討賈母喜歡，自己衣著也就奢侈起來。賈母見王熙鳳衣著華麗，既撐了賈府的臉面，又看了賞心悅目，怎能不一見熙鳳就開心呢？熙鳳能哄了老太太開心，自己掌家的權利自然就更加鞏固了。由此看來，王熙鳳的衣著是穿給賈母看的，賈母喜歡，王熙鳳因為衣著而鞏固了自己的管家的權利，不能不說，熙鳳實在是高！賈雨村——一個寒門的讀書人《紅樓夢》中的賈雨村在困窘當中受了甄士隱的幫助，得了士隱的銀子後才得以進京趕考，但卻不辭而別，走時只留下了一句，「讀書人不在黃道黑道，總以事理為要，不及面辭了」。可見雨村一個寒門讀書人的作派。

甄士隱對一個落魄的窮儒懷有深深的同情，願意與之結交。在言談中知道雨村的才學和抱負，慷慨解囊，本身就說明士隱是雨村的知音，受他人的恩惠卻不辭而別，難怪士隱聽說後，「也只得罷了」。士隱的罷了，恐怕也有一絲看錯人的失望吧。讀書人讀過書更應知書而達禮，滴水之恩湧泉相報，何況這是五十兩白銀並兩套冬衣。黃道白道的說法就說是虛無縹緲的，但這人與人之間交往的必要禮節竟然都沒有，讀書何用，誰還會與這種忘恩無禮之人交往。如果沒有士隱的慷慨解囊，雨村恐怕還得在這葫蘆廟裡多住幾天呢，又怎會這麼急著要走。可見，雨村這類人，眼睛始終往翻，過了河就不再看橋了。得了士隱的銀子後，士隱再無可利用的價值了，所以不辭而別就不難理解了。在與士隱的交往中，雖處窮困潦倒之時也不大低身俯就，士隱請他吃酒，他就吃酒，興緻高時，便口號一絕，以抒大志，簡直視士隱如無物，為何？士隱無官無職，對於他賈雨村做官就不能有太大的幫助，你看他賈雨村在林如海面前，在賈政面前是如何儘力地表現自己的恭敬與順從的。當林如海說已寫下薦書推薦雨村做官時，雨村是一面打恭，謝不釋口。見賈政前，雨村先整了衣冠，拿著「宗侄」的名帖，然後再去見的。可見雨村並非不知人與人交往的禮節，而是因人而異。所以雨村的禮是行給他認為值得行的人，他具有實用主義的傾向，有用的人他會禮節很細，對他無用的人他會粗枝大葉起來。這種表現也是後來賈雨村判斷葫蘆案時，甚至對賈家落井下石時的一個伏筆，人的品行是有跡可循的，賈雨村確實是那個時代寒門讀書人的一個縮影，一個不得不不計後果，一個不得不不顧道德往上爬的人。但對於生於豪門的人本就不需要讀書，官帽就會門靠祖上的功勞而戴在頭上，如賈赦賈珍之流，他們本就不需要往上爬，他們就在上邊享福受用，他們的道德也不見得就高到哪裡，他們有更需要他們使壞敗德的地方。因此，賈雨村確實可恨，但是否也有他一個寒門的讀書人可悲可嘆的地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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