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教入門 聖嚴法師 著 下篇一 修持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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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教入門 聖嚴法師 著 下篇一 修持方法一、學佛與日常生活 曉雲法師,信定法師,諸位同學,諸位居士: 今天是我第三次到蓮華學佛園來,第一次是五年前,在座的同學和居士之中,可能有人聽過或見過面。第二次是一個月前諸位的結業典禮。今天要我來作學術演講,實在不敢當,學術二字,我是談不上。 學術演講,就是要講學術。兩個星期前,我在文化學院演講時,把學術分為四個層次:一、不學無術──一無可取的人。二、不學有術──我國古代稱之為術士,有方術的人,可為人治病、看相、算命、看風水等。三、有學有術──在古代稱之為方士。四、有學有術有道──在我國歷史上叫做道士,這一名稱的出現,相當早,春秋 繁露中有「古之道士有言」之句。 我們出家人,人稱方外之士,我們自稱釋子、沙門,也可稱道士,這並不是道教人士的專稱,而是指有道之士。 今天在此地演講,應改為學術道演講才合適,因為有學有術,只是在方士的階段,在一般地方是可以的,而在學佛園應該加上一個道字,為學、術、道演講,但這就未免標新立異了。 我自問是不是有學、有術、有道?若說有,這是驕傲,是說大話。若說無,也不好,站在學術研究的立場,應該說有,我才能接受田教授的邀請。以一個學佛的人而言,還是說無才對。釋迦佛說法四十九年,他卻說他不曾說著一個字。像我們來說,知道的越多,說得越多,就是懂的佛法越少。既然佛陀一個字都沒有說,我們又何必多說?迦葉尊者是禪宗的第一代祖,但佛傳祖位的時候,卻沒有說一句話,只是拈花示眾,獨迦葉破顏微笑而已,這樣就算傳法了。有人問:「當時釋迦佛如果是拈根草,迦葉會不會破顏微笑?」我不知道,佛是一切智者,他一定知道,但也不能說出來,否則就不必拈花示眾。禪宗有很多語錄、公案、機鋒,都不可用常人的知見去分析,不要用常人的心態去理解。如果可以用常人的知見去衡量的話,就不是禪宗的公案了。以禪來講,知識越豐富,對禪的障礙越大,公案讀得越多,理解越多,離禪反而越遠。公案要參究,不能解釋,參悟以後,也無法用語言文字,和盤托出以示人,只能向比自己高或和自己相等的人,「比手畫腳」求印證,這叫做心心相印。現在講學佛;學佛是道,佛學是學說。 各位聽講佛法已很多,知道的也一定很多。我想就自己的經驗,分幾個階段來講:各位如果問我知道多少?可以坦白的告訴諸位,當我沒有看完大藏經的時候,覺得知道的很多,尤其在二十幾歲時,甚至有個很幼稚的想法,感覺自己知道的,比佛經還要多;因為我有很多的想法,沒有看佛經前就有了,如是我以為佛經里的知見,大概我都有了。後來有一個階段,不敢看佛經,為什麼?就怕自己發現的答案,再在佛經看見,就像孫悟空發現再翻也翻不出如來佛的手掌心一樣。自以為聰明的同學,恐怕都有這個毛病,後來我才明白,知道的再多,也無法超出佛法的範疇。第三個階段是拚命看佛經,所以才到山裡閉關,覺得自己太渺小了。後來把三藏教典看多了。告訴諸位,律部我看了三遍,阿含部看了二遍,大乘經論只看大半,現在若問我懂多少?可說什麼也不知道,也不懂得佛法。有一個時期,心裡很混亂,頭腦一塌糊塗,覺得自己知道的太多了。各位知道,從前有個外道,感到自己知道的太多了,怕把肚皮脹破,特地用銅條把肚子箍起來,這個經驗我似乎也有了。佛法浩如煙海,太深,看完瞭望洋興嘆。每看完一部經,逢人便講,但道行比我高的一聽,就知道我說的是什麼,後來看多了,反而沒話講,不知講些什麼。引經據典是鑽牛角尖的工夫,這叫循章摘句,謂之說食數寶,謂之千古文章一大抄,目前一般文章,學術味道太濃厚,而抄的成分太多,消化的少。假如希望人家理解佛法、佛學,也要先自己充分理解以後,再告訴人家,蓮池大師說:「人不要出頭太早」,要想文章洗鍊,必須多體驗。經典不是教人用來當學術研究的,而是教我們修行,有多少行持,才能對經典理解多少,有了修行的體驗,才能理解佛經里每句話的真義。中文的佛經從梵文譯成中文時,都是由有修行的三藏法師來主持,現在的人對佛學有研究,而無修持,理解出來的東西,自不會很好,只能從字面上翻給外國人看,無法充實佛教慧命,總有一層隔膜。所以學佛需要體驗。第一學佛要有出離心: 學佛有幾個基本原則,不能盲目的學,今天聽人說密宗很好,修來可即生成佛,就趕快修密,找金剛上師灌頂加持,以為幾天一學,就能如何如何。告訴諸位,學密要有真方便,現在不談。人家說禪好,現在在西洋、在日本,學禪風氣非常強烈,而我們從中國大陸來台後,禪的風氣已沒有了,找個禪堂很不容易,現在台灣寺院有禪堂的,有陽明山的永明寺,聽說有個古岩寺也有禪堂,禪可吸引人,因此大家來學禪。但有些人,禪和道分不清楚,禪和瑜伽也分不清楚,禪和靜坐也分不清楚,掛羊頭賣狗肉的人很多。我在美國教禪的時候,我的老師仁俊法師說:「我也打坐,但反對你教禪。」我說為什麼?他說禪是真常、是唯心的。我說不管他是什麼,我教的雖叫禪,事實是修行方法,為什麼一定是唯心、是真常?我教的是空,是般若,後來他聽了幾次,覺得不錯,他說我講的禪和空也能相應,和般若也能相應。我說:「禪本來就是空,是般若。」曉雲法師教的是般若禪,我雖沒聽曉雲法師講禪,但看過他的文章。學禪要跟真正有禪體驗的人才能學。有人聽念佛很好而念佛。學密而後學禪而後又念佛,結果一樣也學不成。我剛才講過,知見、知識越多的人,越難得到修行的效用。所以修行要一門深入,不要三心二意,見異思遷,看他人學得好而盲目跟從。修行更不能有患得患失的心,要有明師指點。我自己是不是明師?我不知道,明的人在我面前,我就是明師,暗的人在我面前,我就是暗師,這要*緣,有的人說某人本事大,我來試試看,這是試不得的。因此過去大德在參師訪道時,在某一大德座下一段時間後,這位師父告訴他,你的因緣不在此,可到某大德那兒去,去了一下,那位大德又講,你的緣不在我這裡,再回去吧!回來以後,這一下因緣成熟了。如果不出去一趟,光在一個師父座下,永遠不行。有的人一出去就不回來。這些都是要*緣。現在有好些師父,惟恐弟子跑了,這是不對的。華嚴經里的善財童子,五十三參,沒有那位大善知識看到善財童子不歡善,均有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一樂也之感!若刻意留住不放,有這種心,就不夠資格稱大善知識了。心量要大,心量越大,來學的弟子越多,我講的出離心,就是不執著,不要貪,無貪以後就沒有嗔,無嗔無貪,就沒有愚疑。愚疑就是不知道,為什麼要貪要執著,沒有智慧所以有貪,有鎮。有些人一講出離心,就說是逃避現實,是厭世主義。逃避,逃到那裡去?煩惱是跟著自已跑的,我們講出離是心出離,離五欲,欲是欲界眾生的大患,離欲才能修道,凡有所貪求皆為欲,討厭也是欲。諸位!八風知道嗎?五欲跟八風是連在一起的,佛經里正規的講法是欲,不離欲不能修定。離欲一定先要持戒,持戒才能離欲,因為戒有防非止惡的功能,持戒就是把自己防衛起來,如同用碉堡用防線圍起來一樣,把自己約束在一個範圍以內,不讓外界的誘惑引起我們犯罪,我們這世界的引誘太多太多。 我告訴諸位,我在日本還沒有得到學位以前,那時正好我國和日本邦交斷了,人心惶惶,國內情形不知怎樣,當時正是尼克森訪問大陸的時候,蔣總統有著處變不驚、莊敬自強的昭示。也有很多外國朋友,很同情我們中國人,稱我國是國際的孤兒,見我已變成孤兒的孤兒了,有人打電話給我,有人寫信給我,都是日本很好的朋友。我有一位教授,非常好,他就曾跟我講,他說:「你啊不要回國羅!就留在日本吧!」我說:「留在日本做什麼呢?」他說:「現在我告訴你,像你這樣的程度以及人品,要你的人很多。」我說:「那個學校要我啊?」他說:「現在的無人寺很多。」也有叫「空寺」的,甚麼叫無人寺或空寺呢?就是說住持死了,沒有住持的廟,需要個住持。日本寺院,若是住持死了,沒有兒子繼承住持職務,他的太太女兒,就要遷離,由他的總本山派人去接收。假如說這個住持死了,而他有一個很漂亮的女兒,或者是有很多的財產,那麼就可以找個人,要找和尚哦!普通人不要。找個和尚做什麼?去入贅,去做贅婿。我那教授是什麼意思?不用再講了,他說:「我那朋友已關照了我好久,現在我也照顧著他的未亡人,請你能成全他們,他們也成全了你。」我跟他笑了笑,不好講,抙他一頓也不好,只能搖搖頭,他說:「我把你帶到那邊去看一看好不好?」我說:「我沒有時間。」他還是沒有了解我的意思,有一天他把人帶到我那裡去了,來看我啦!同來的有一個中年婦人,帶著一個二十幾歲的小姐。我一看這苗頭不對啊!是什意思呢?後來沒有談什麼話,我請他們喝了茶,坐了會兒他們就走了。晚上我那教授打電話給我:「噯!怎麼樣啊!今天你看了,滿意不滿意啊?」像這種,這是誘惑,後來我就把師父給我的二句話,在電話里報告我的教授,我說我來日本求學時,我的師父給我二句話:「願汝為大宗教家,切勿為宗教學者。」他是希望我成為大宗教家,不要成為宗教的學者。我說我來日本的目的不是為自己,自己的生活問題,自已的處境問題,不是問題,我是來學法的;至於說日本佛教的制度,這是日本的制度,我還是我。我還告訴他:「日本沒有一個比丘,我是個受了比丘戒的比丘,請教授能夠原諒我。你如果理解中國的比丘,對女色有多大的警惕,你就會知道。」後來他非常的抱歉,那麼在日本這只是個例子,在我們這世界上,引誘太多,我們學佛如果不能有出離心,那是個嚴重的問題。現在下面我講「心出離」。 出離心已經懂了,現在把它倒過來,「心出離」,這話可能有人誤解,很多喊口號的人,利用它做為遁詞,告訴人家,你不要以為我有家有室,兒女成群,我也是過著與出家人同樣的生活,出家人不一定同我一樣,有這樣清凈哦!我雖然和太太睡在一起,好多年不動心哦。心不動身體還在動,有沒有這樣的事情?告訴諸位,這種人很少,這種人太少了,欺騙自己,但是反過來說,講出離,就是離開人間了對不對?不離開人間!我們有一句話,修道是要*眾威加持,在我們寺院里常常有二句話:「寧可在大廟裡睡覺,不在小廟裡辦道。」什麼原因?在大廟裡依眾、*眾、隨眾,你不修行也要修行,再懶的人在團體裡面,人家上了殿,你不能不上殿,人家在念經,你嘴巴不動,耳朵也在聽,人家在拜,你也不得不拜,所以在團體裡面修行,要比一個人修行好,是助道,有道侶、道伴。一個人修行呢?你們可要問我了,法師!你不是一個人在山中住了六年嗎?既然說不在小廟修道,你為什麼一個人在山裡面?一個人的修行哪,要有了基礎以後,一個人可以修行,懂得方法以後,一個人可以修行,最少在知見上要有很正確的基礎,才可以一個人修行。有很多人閉關,不一定成功;所謂「成功」怎麼講,閉關出來以後,有很多書跟著一起出來,這算不算是成功啊?有的人閉了生死關,沒有一個人知道,有這麼一個人用過功,那麼這兩種人,究竟那一個是真正修行的人?告訴諸位,如果善於用功的,兩位都是修行者,如果不善於用功的,二者都不是修行人;主要所謂善與不善在心,要在我們這心能夠離欲,能夠出離。在關房裡邊沽名釣譽,就怕人不知道我在閉關,我就拚命的寫信,拚命的發消息,大家知道了我在閉關,大家來看我,供養我,那麼這種是為自己。但是這心很難講是為己或為人,如果完全是以悲心,我自己用功,寫書也好,做什麼也好,講經也好,都不是為名利,而是為了悲願心。不為己就是出離心,為己就是執著心,就是染著心、貪著心。假如我們能自己問一問,我們學佛,我們弘法,我們修行是為什麼?是為了將來成大法師,為了成為高僧。 最近有人說:聖嚴法師啊!你還沒有到高僧的程度,你已是名僧哪,再上一步就變成高僧。對我來講,究竟那一種好,我覺得名譽高,不是重要的事情,實至名歸,有名也沒有關係,假如說什麼人也不知道,我默默做了很多事情,也沒有關係。人家認為我是個高僧,這點我要告訴諸位,我們常常看到某某地方做大法會,有五十位高僧在念經,做法會,這是大法會,跑了去看看是那些位高僧?一看是佛學院的學生,五十位佛學院的學生,幾位佛學院的老師,像這樣子你們說是不是高僧?可以說是高僧,為什麼,什麼叫做高,什麼叫做名?有名的人不一定高,高僧不一定有名,所謂高僧是有出離心的,完全是為悲心與菩提心來渡眾生,來做佛事,這個就是高。如果名氣很大,他沒有出離心,一切為自己,沽名釣譽,這個叫名僧,佛學院的同學們念經,絕對不會說我這次念經,報紙上都會見到我的名字,沒有這種心,對不對?所以他們是高僧,至少他在這種場合是高僧。有些人跑了去,今天是輪我站在中間,紅祖衣,黃海青,珠子擺得很長,一直拖到尾脊,新聞記者劈里拍拉地專門把鏡頭對著他。他還沒站好的時候,記者鏡頭若對著他,他會說慢慢照,等一下,我還沒站好。像這種人,在外表看起來像高僧,對不對?其實他這個念頭是名僧,這個是不是出離心?不是出離心,我們沒有意思要罵人,批評他,我們的心如果是出離的話,這出離心叫發心,發一念心,你們的導師曉雲法師他是天台宗,講一念心,這一念心是什麼心?諸位以為是清凈心,我告訴諸位,「是妄心」、天台宗叫妄心觀,妄心就是一念三千的妄心,與真心是相應的。 永明延壽禪師說:「一念相應一念佛,念念相應念念佛。」這個一念相應一念佛,念念相應念念佛,是什麼念?是出離心,學佛要有出離心。第二學佛要有慈悲心: 我們每天都喊慈悲慈悲,都是叫人家慈悲我,沒有叫我自己慈悲人。我很可憐哪!你慈悲慈悲我。我回來以後,在我們文化館,門雖設而常關。可是也有人,把門鈴一按,拿封信,很長很長,做什麼的?他說,你們這是慈善機關,要請你們發大慈悲心,救濟我,我家裡一家幾口,在生死邊緣,要請你們救濟救濟。你出去看一看,他滿嘴的酒氣,他剛剛喝飽了酒來的,像這種人,我想那裡都有這種人,那麼這種慈悲,要不要慈悲?也要慈悲是不是啊!禪宗有句話,「方便」就是慈悲。現在方便是下流,把慈悲也就解釋成為下流了,這「方便」,本來是一句很好聽的話,是說以方法去便利人求佛道,這是慈悲,可是現在把方便變成隨便,方便不是隨便,方便一過了頭就是隨便,一隨便就馬馬虎虎,這樣子一定教不出好的人來。可是呢,棒下出孝子,有沒有這句話?禪堂里叫香板頭上出祖師,你們那一個挨過香板啦!有幾個人挨過香板啦!我上次到你們禪堂里去看,看到香板很厚,那麼,這挨打是好事情,馬馬虎虎出不了好事情。所以慈悲二個字,不是姑息,慈悲不是隨便,慈悲是要以智慧來指導你,用恰到好處的方法,幫助眾生離苦得樂,這個是慈悲的精神。所以有人問我,他說觀音菩薩很奇怪,千手千眼的觀音,有的手上拿著刀、槍、輪、戟、繩子等很多很多的兵器。還有金剛,都是威武得很,都是面目可憎的這種人。他覺得奇怪,你們佛教講慈悲,為什麼有這樣的現象?他說今天有原子彈,你應該把原子彈裝到觀音菩薩手上去啊!是不是?諸位!我們將來塑像,塑千手千眼觀世音菩薩,是不是也把原子彈、大炮、飛機塑到觀音菩薩的手上去啊!假如有必要的話,可以的。為什麼?那個是象徵,象徵著菩薩的精神,千手千眼裡頭,也有花、燈、珍珠、藥草,這些都有,就是菩薩化度眾生的時候,以不同的身分,以不同的方法來教化眾生,慈悲是要講究方法的,不是隨便做濫好人,你們看到人,說這個人是好人,好到什麼程度,好到了沒有是非的程度,這種是不是好人?給他一種紅的顏色,他說好,藍的也說好,紅、黃、藍、白、黑通通好,你說強盜好不好?想一想,盜亦有道也好,是不是?對,樣樣都好,就怕得罪人,在儒家講,叫鄉愿,鄉愿是什麼?鄉愿德之賊,這是濫好人,不是慈悲。所以,我們在佛經裡面看到,大菩薩們現種種身,在我們高僧傳裡面,祖師們都是非常雄偉的,菩薩,金剛,這些都是佛渡世的方便,都是慈悲。假如說要我們殺人,殺不殺?不能殺,殺了以後就不慈悲?告訴諸位,要殺像毛澤東那樣的人,早一點殺掉就好了,可是共業所感,我們沒有辦法殺他,他自已死掉了。因此,我講到戒的時候,戒有開、遮、持、犯,主要講的是方法,持戒也有方法,也有方便,不是說一概而論。第三個要有菩提心: 即學佛的菩提心,我們前天因為文化館來了很多的人,結果很多的菜剩下來,吃不完,剩下我們幾個人在吃,那我就請他們幫幫忙,發發心,把它吃掉。發心這句話,我想了想不對,發心?發心吃菜?這個發,發是生長的意思,一粒黃豆或一粒穀子往水裡一泡,它就長大了,就是發了,發了以後怎麼樣?它的芽出來了,發生,一發它就會生,對不對?發菩提心生菩提心,發心,這發心叫人吃菜,不是辦法,這些菜吃完,心就沒有了。應該就是說,發心,發菩提心,菩提心本來就有。弘一大師要去青島的湛山寺以前,他做了一個夢,他把蓮子一把一把的撒下去,撒下去做什麼?種菩提種子。人家講,我到某某地方說佛法了,那個地方是從來沒有佛法到過的地方,是邊地,這次我去為那邊的人種下菩提的種子,這個話聽起來好像是對的,其實對不對?諸位,種菩提種,他們本來沒有菩提種,結果把它種了下去,然後他們有了,本來那是個荒地,撒了種子下去,就長起來了,是不是這個樣子?可以通的,對的。但再深一層講,有毛病,這是層次的問題。我們分為二個層次來講;第一個層次,在普通來講,從沒有聽聞佛法的人,我們撒了菩提種子是對的,但是,再深一層講,一切眾生通通有菩提心,通通有佛性,而只是沒有發,我去撒甘露水,這甘露水撒在什麼上面?撒在菩提種子上面,因此菩提的種子發芽,應該這樣講比較好一點。所以,我們先要自己發菩提心,很要緊,菩提心本來就有的,每一個人都有,人人都有,本來就有,涅盤經里如此講,華嚴經也是如此講,本來就有菩提心,這是始覺、本覺,菩提本無樹,那麼種子那裡來呢?這個是禪的問題,我們現在不談。發心,發菩提心,我們如果在一切情形之下,環境之下,我們不要忘掉了「菩提心」三個字,我們就能保持我們的安全。人只要有自信心,無事不成,喪失了自信心的話,你便一事無成。所以要建立對佛法的信心,修行的信心健全的話,一定要先把菩提心發出來,肯定自己有菩提心,菩提心是清凈的覺心。自己知道,並肯定自己有菩提心的話,你就很安全了,在菩提道上一直走下去,很平坦。這是說,有人雖是國王的兒子,當他還沒有知道自己是國王的兒子以前,他跟普通的人一樣,無所謂;有一天知道自己是國王的兒子以後,他就覺得跟人家不相同,自己應該像一個國王的兒子,像一個王子。當我沒有得到學位以前,我是普通人,得到學位以後呢?我覺得還是個普通人。人家就講了,噯!你的責任大了,我說對啊!得到學位做什麼的,一張紙沒有用,但是責任加重,我得的是責任感,榮譽不希奇。 一張紙毫無用處,而是責任感。有了菩提心,發了菩提心而責任感加重。學佛心要勇猛,藕益大師常常跟人講:「我一生毫無長處,唯一的長處是我沒有離開菩提心。」他時時刻刻沒有忘記菩提心,也勸人發菩提心,菩提心是我們生活之中的防腐劑,能防止我們生活腐化,能防止我們走入歧途,堅定我們對佛法的信心,健全我們修行的生活。 以上講的是學佛,以下講日常生活──第一是平常生活,第二是修行人每日的修行生活。 一、平常生活,就是平常人的生活,就平常人的生活來講,我們先要做個平常人,從平常人做起,而後做到不平常,做到不平常以後,再又回到平常。這不是賣關子,在我們初初進入佛門修行佛法的時候,先要把自己的生活導入常人的軌道,過通常人的生活。這在佛經中分為二類,一類是人與倫理生活,也就是社會生活,在六方禮經中講,有個善生童子,也名善生長者經,或善生經。長者之意,非年紀大的人,長者是有德之人,年輕有德也可稱之為長者,長者和童子是相對的,無欲為童子,文朱師利是法王子,事實是童子,六方禮經是講,父母對子女,子女對父母,主對仆,夫對妻,妻對夫,國王與大臣,也就是我們中國的倫理綱常,就是五倫。君臣、父子、夫婦、兄弟、朋友,倫理生活就是各盡其分,各盡其責,以上是平常人的生活。反對出家的人認為不孝有三,無後為大;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等等。因為出家人,又要燒疤、燃頂(燃頂從明末才有,明前沒有的,現在有人畫玄奘三藏像,頭頂也點十二個點,是沒有歷史根據的),又要離開社會,所以抙出家人是不忠、不孝、不義。實際則不,釋尊不但沒有忘記父母,更沒有忘記他的國家,他把佛法教給和他有關係的人,後來他的國家被人滅亡,他也遭受滅族的慘痛,他明知不可為而還是要去救護。今天我還想到這個故事,我對自己說,我要愛國,也護佛教,出家人也要對國家民族盡心。在人與人之間,要努力去求盡自己的責任和義務,一切不為自己,這是菩薩道的基礎,一切都為眾生。度眾生,要先從與自己有關係的人度起,不能度家裡的人,責任在自己,要檢點自己,是否盡到了責任。第二要看緣,有緣很快就能使人信佛。釋迦佛生生世世有個提婆達多和他搗蛋。佛不能度無緣的人,不能度的人,就要把他當菩薩看。家裡有人不信佛,不要認為是生在魔鬼之家而想逃避,越是有這樣家庭的環境,越要視為火中紅蓮,越要八風不動,越要對他們好,越要努力盡到自己的責任。直到死為止,你雖無法度他,他卻成就了你的道業,家裡如果出現了狠丈夫、凶太太,若自己是菩薩,他更是大菩薩。這是就佛法來講,先做平常人。 二、修行生活,離不開戒律,有祖師把戒律濃縮編輯起來叫<毗尼日用>,吃飯應怎樣,漱口應怎樣,起居應怎樣,理髮應怎樣...都有一定威儀,「三千威儀,八萬細行」,貫徹了三千威儀,八萬細行。另有一部<禪門日誦>,一般人說,禪宗不立文字,不立文字非不要經典,禪只是不著文字,不入任何形象、現象,任何形象、現象均可捉摸,不立文字就是不立現象,心裡一切形象、現象都沒有了就叫收心,不是眼睛在看,是心在妄動,<禪門日誦>是規定每天早上起來,一直到睡覺以前的五堂功課,乃是藉著念誦,幫助我們收心,指導我們修定。還有百丈清規,禪院清規──都是禪的生活軌範。曉雲法師不同於眾──威儀、風貌就能感動人,他講話的姿態能使人敬仰,走路很輕,從不慌張,見到人總是那樣和藹,使人如沐春風。他是藝術家,居所如入畫境。日常生活就是從平凡中體驗真實的存在,其實是假的,一切如夢如幻,在沒解脫以前,假的也要當真的做。業力是不假的,願力是很偉大的,我們要轉變自己的業力,以我們的願力把我們的生活改變為純佛教化的生活──做三寶弟子。學佛要從平常生活中著手,願心要擺到發無上佛道上去,難得好因緣,大家聚在一起,沾大家的福氣,願大家光明。一九七八年三月二十五日講於蓮花學佛院 盧城錄音·劉國香整理二、佛教的修行方法前 言 非常謝謝貴紀念堂理事長吳俠民先生,昨天、今天一再給我介紹。我非常感謝有此機會到多倫多來為僑胞們講佛法,同時也覺得非常難得的有醒華日報的總編輯簡許邦先生擔任翻譯。今天星期一,所以聽眾沒有昨天多,請各位盡量坐向前排,把你們和我的距離拉近些,因為佛教徒向法師們請教和學習,稱為親近善知識,意思是親切地接近被你們尊敬的人。修行的意義 今天的講題是「佛教的修行方法」。很多人認為修行是出家人到山裡去,或是關起門來在寺院里才能修行。事實上修行二字固為佛教名詞,但在每個人日常生活里也都用得到。修就是修理、修正或修持。我們房子壞了破了要修理,傢具破了壞了要修理,同樣的,我們的生理行為或心理行為如果不常檢點的話,我們也會漸漸變成壞人。中國的曾子所講的「吾日三省吾身」,就是說我們應該每天檢討自己的行為。每天若都這樣反省的話,縱有錯誤,也容易隨時改正。至於「修持」,是修正、修理而且要持之以恆,日日時時,乃至每一秒鐘都要修行。有些人做了錯事,當天或能覺察,且有悔意,到了第二天又會再錯,他沒有勇氣和決心把自己改正過來,那便不是修行。修行則一定要在發覺自己有錯誤之後,加以修正、修理,並且應該切切實實地照修正過的行為繼續努力下去。所以我們說修行要反省自己:不該做的事不再做,該做而尚未做的事,應該就開始去做。修行的器量 從佛教立場講修行,有大器和小器之分,也就是大修行和小修行之分。中國的孟子曾說;「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善天下」。以人的立場看,如果能獨善其身地修行,已經不錯,真正能達到這種程度,並不容易,可是在我們佛教來說,這尚是小乘。所謂小乘是對大乘而言,大乘不但自己要修行,而且要兼善天下,幫助所有的人都能修行。譬如說:我們現代的交通工具有很多種類,從腳踏車一直到飛機,從水陸到空中,有大有小。但腳踏車只能載一人,而且走得很慢,坐火車則快些又可以載很多人,有時還必須乘輪船或飛機。所以大乘和小乘,事實上就是說自修自度的人,是乘用小的慢的交通工具,自度度他的人,是乘用大的快的工具。能自度已不容易,自度度他當然更不容易。譬如說:自度不了而度他者,就像不會游泳的人,看見有人掉下水喊救命,便跳下水中去救人,結果救不了人,反而自己也淹死在水裡。因此要做大乘也好,做小乘也好,最基本的原則是切實的修行。修小乘也得先學修行小乘的方法,好像買不起飛機的人,至少先要有錢買輛腳踏車。不論小乘或大乘,修行是第一。修行的層次 我們在一剎那間就做大乘菩薩,是辦得到的,不過,大乘並非與小乘對立,大乘之中必包含了小乘,同時也包含了凡夫的人及天,所以大乘的本身共有五個層次:(1)人,(2)天,(3)聲聞,(4)獨覺,(5)菩薩。修行是一步步上去的,大乘不是比小乘顯得高超,乃在於發心的偉大,他們修行是為了度眾生,而非僅為自己求解脫。世界上有很多宗教家、思想家,都是站在自己的立場而專門批評其他宗教或其他思想是害人害世的魔鬼邪說,佛教則不必反對任何宗教及思想。在佛教的立場看,一切方法只要是在道德行為上有用的,都是好的,不過是有深淺高低的不同而已。昨日有位李先生,對我說他信道教,也信佛教,他認為佛道是相同的,問我可否同時修行?佛和道的基本立足點應該是相同的,但在修行的方法上及最終目標的證果上是不同的。雖然是同一立足點,由於方法不同,出發後的力量不同,得到的結果也就不同了。從同為一個勸善行善、造福人群的立足點上,佛教可以承認一切的宗教家、哲學家、政治家、軍事家、科學家,乃至一切行業的一切好人,都是佛法的一部分,因為佛教承認他們各有其本身的價值,可是他們所用的方法,因對象不同,程度不同,結果也不同。大乘佛教的特點,是教你先發廣大心,發心之後,你仍得根據你的程度來修行。你要先認清那一樣方法適合你的趣興和性格,或者那一樣是你所能接受吸收的。那麼,那一方法對你就是好的,不論高低,都是大乘法門。 現在,我們把五個層次的修行階段,一一講解下去。(一)人 我們不可好高騖遠,也不可小看自己,因為各人都有他們現在的立場和現在的程度。諸位曾否聽過「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這句話?你們信不信一個殺了很多人或牲畜的人,把刀一放,就可以成佛?假如真有這樣的事情,佛教便不值得信仰,佛也不足尊敬了。不過,這句話的確沒有講錯,因為「立地成佛」的意思,是指如果能夠把屠刀放下,不再殺生,從此即能開始一步一步地接近於佛,一點一點成功為佛。 還有一句話,「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意思是說,我們向海中一直游出去;或者在海中浮沉漂流下去,是上不了岸的,只有當我們希望登岸而掉過頭來時,就朝著岸的方向了,掉過頭來雖非立即登岸,但已面對著岸並且向岸接近,那是不容置疑的事。因此,我們發心要成佛,必須先從我們現在的立場和程度做起。我們是人,成佛就必得從人的本位開始,如果人尚不能做好,成佛自是不可能的。(二)天 「天」,是指各國家、各民族、各時代的一切宗教所信仰的對象及所嚮往的境界。宗教殊少不求升天,中國道教所謂「白日飛升」「長生不老」「羽化登仙」,都是要升上天去,西方的猶太教、天主教、基督教等,也都要求升天,但假如連人還沒能做好,能不能升天呢?的確,有的宗教認為只要信仰神,並且有幸被神選中的話,縱使做再多壞事,也能蒙神赦免而得救升天,這種說法,是不合乎邏輯的,應該說成:你做好了人,再信仰神,就有升天的可能。很多人都說佛教是主張出世的,其實,佛教更重視入世,如果沒有入世的基本道德的訓練,便不可能出世。很多人看到我做了和尚,而問我:「喂!和尚,如果人人都做了和尚,人類豈不會在這世界上消滅了?」遇到這種場合,通常我會反問他:這世界上有幾個像我這樣出家的人?」因為不是每一個人都可能出家和適合出家的。佛教固然願度盡一切眾生,離苦得樂,解脫生死,而事實上並不能使得所有的世人都出家。所以佛教認為先有好的在家人,才會產生好的出家人。如果做父母不盡父母的責任,做兒女不盡孝道,做師長不盡師道,做朋友不盡友道,這種人成為佛教徒的資格是有問題的,出家更有問題。唯有能完成做人的基本要求,才能進一步考慮是否適合出家修行,因此,做人既是升天的基本條件,也是成佛的基本因素。(三)聲聞 「聲聞」,是出世的,是把人做好了,做完美了之後,走上出世之路。但出世並不一定要出家,因此在聲聞里有四個不同的階段,我們稱為:初果須陀洹(七返生死),二果斯陀含(一返生死),三果阿那含(不還生死),四果阿羅漢(解脫生死)。從第一果到第三果,在家人都可以達到,第四果在家人也可以到,但到了那階段,自然而然會擺脫世俗一切名利權勢等慾望而出家去,此時,一切煩惱以及貪慾心、嗔恨心、不明是非之心都斷了,便真正做到了出世,也就是對於世間的物慾──財產、眷屬,乃至自己的身命,均己沒有了我及我所有的系縛心,這時才真正到了阿羅漢的境界。所謂解脫的意義,是不受任何思想及物質行為的影響,生活在身心自在、生死一如的境界中。所以請不必擔心著說:「如有一天人人都到了第四果,世界上就沒有人了。」我告訴你們:假如我們人人都是無煩無惱、無有苦痛的阿羅漢,豈不好嗎?但是這一天的出現並不容易。(四)獨覺 「獨覺」,事實上獨覺和聲聞是一樣的意義,但由於修行入門的不同而異其名。聲聞是聽到佛說法、僧說法或從經典中看到脫離生死的方法而修行證果的。獨覺則是在沒有佛教的時代,沒有佛經可看的時代,也沒有什麼人說佛法的時代,從自然界某種現象的啟發,得到佛法的真理及開悟解脫的。這兩種都叫做出世間道,也叫做出世的佛教。對一般人來說,實在是並不容易的事。(五)菩薩 「菩薩」,菩薩是最偉大、最崇高的,但也是最平易的,因為從普通人一開始相信佛教,就願意照著佛教所說的成佛方法去做,這便是初發心的菩薩。所以成菩薩要比成羅漢容易。不過,菩薩分成五十三階段,從最初一層到最高一層──佛的階段,要經過五十二個層次。初開始,我們要做個好人,希望人家也成為好人,不管你是否真有力量幫助他人得到幸福,只要你心裡確是如此希望,這種心就是菩薩心了。現在請問諸位,比如這座房子發生火警了,外面警鈴在響,到處是煙,此時你怎麼想?我想,最初的反應,是想自己如何逃出去,這種只是關心自己安危而不顧他人的人,是不能稱為菩薩的。如果有人首先考慮到,如何使得老弱婦孺離開火宅,而把自己的安危置之度外,這人就是菩薩心腸了。地藏菩薩曾說:「地獄不空,誓不成佛」,又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他的最大志願是到地獄去救人,而不在於自己成不成佛。這一點很重要,最初信佛的人,希望成佛,是必要的,當你信佛修行有了相當基礎之時,就要教你把成佛的念頭擱在一邊了,因為,希望成佛的念頭雖好,仍是一個「有我」的妄想,所以你如希望自己成佛,你將永遠不能成佛。有我的觀念,即是自私心,有自私心而能成佛,那就豈有此理了!菩薩先要試著忘了自己,專為他人,接著雖然終日為救他人而工作,卻把能救的自我,被救的對象,以及用以救人的智慧及事物,也全部忘了,那才真是菩薩。修行的方法 對修行者而言,一位高明的師父是不可缺少的,他可使你少走許多冤枉路,更不致走錯了路。在修行的準備工夫而言,節制五欲,是很重要的。這是由於五官的媒介而產生的種種不好的心理活動。這些由五官反應而生的種種是修行的障礙。所謂五官的反應,是指眼所見、耳所聽、舌所嘗、鼻所聞、以及身體所觸,而使心裡產生了喜怒哀樂種種情緒,這就叫做五欲。因此,修行的人,對日常物質上的生活要淡泊,不可被聲、色等五欲所迷亂,然後才能講到主要的修行方法。 大乘菩薩的主要修行方法,叫做六度。六度是用六種方法由有生死有煩惱的凡夫這一邊,到無生死無煩惱的那一邊去。也就是從生死的苦海到達涅盤;從煩惱的凡夫轉成菩提。就如乘坐一艘具有六種器具設備的船,航向對岸成佛的路上去,這就叫六度。(一)布施 六度第一是「布施」,布施是最容易的方法,通常說,有錢出錢,有力出力,無錢也無力的人怎麼辦呢?那你從旁用嘴說兩句好話好了,啞子呢?那就只要心想這是好事,我若有能力一定去做,人家做好事,我也滿心歡喜。可是如果有人,不出錢出力,專門叫人去做好事、幫忙人,是否也算得是布施?事實上他勸人為善的行為,即是出力的布施。世界上行善布施的人,並不全是富翁,甚至所謂同病才能相憐,自己有痛苦有困難,覺得需要人家幫助,因此見到別人有痛苦困難,便也希望有人去幫助。有人厭惡不肯出錢做善事、布施的富人,而稱之為「為富不仁」。其實富人的錢,如果不是橫財,原是由於捨不得用錢,把一個錢一個錢省下來,積聚而成富人;如果把錢全用了出去,他就成不了富翁。所以我們應該勸富人布施,但不可挖苦他。 布施有二個對象:一是布施貧窮的人,即是幫助需要救濟的人。另一是布施宗教團體,即是佛教說的佛、法、僧三寶。我在紐約曾對學生說,你們要多多布施給三寶,有一個學生嘻嘻笑起來,我說:「你笑,是不是因為我是三寶中的出家人,我要你們布施,要你們不可貪心,結果把錢都給了我?」他說是的。諸位有沒有想到為什麼要布施三寶?佛教說布施三寶比布施窮人功德來得大。我們用錢救助人,是希望以一個錢救十個人,還是希望一個錢救不了一個人?布施給三寶,三寶所做的事是,幫助所有需要救濟的人得到佛法。因為人類的真正痛苦,不在於缺少物質。佛教的重點是幫助人們在心理上解決痛苦、解決煩惱,這是徹底解決痛苦的方法。布施給三寶,三寶可以幫助更多的人解決重大的問題,所以布施三寶比布施窮人的功德來得大。也有人說,出家人不做生意,也沒有錢布施給人,是不是也修布施功德?告訴諸位,布施並不全是用錢,而且,用錢財布施只是小布施,用佛法智慧布施才是大布施。因為救濟人身的困難是小布施,救濟人心而得解脫生死的痛苦是大布施。昨天與今天,我在此地就是做的大布施。(二)持戒 第二「持戒」,持戒不僅僅是守清規的意思。持戒的本意是:所有不該做的壞事應該戒除,已戒除的壞事不應該再做;沒做過的好事應該去做,已做過的好事應該持續不斷地做下去。總而言之,諸惡莫作,眾善奉行。(三)忍辱 第三「忍辱」,忍辱不但要忍受一切侮辱,而且要忍受一切痛苦,更要忍受所得到的快樂。如果能忍受痛苦、忍受快樂的話,就是我昨天所說的「八風吹不動」的境界了。(四)精進 第四「精進」,精進是為了我們肉體的生命和佛法的法身慧命。所謂肉體的生命,是指血肉之軀的生活現象;佛法的法身慧命,則是我們的信仰所賴以延續的活動現象。為了神聖的悲願,我們要花最大的努力,不灰心、不退縮地做下去,便是精進,假若沒有精進的精神,便可能凡事虎頭蛇尾,或者一曝十寒。那麼,無論是對日常的生活,對身體的維持,以至信仰生活的修持,不是半途而廢,便是萎靡不振,無法達成預期的目的。(五)禪定 第五「禪定」,我教禪定,分成三個步驟,也可說分為三個階段,而達到三種不同的境界。第一是身心平衡,第二是物我合一,第三是物我雙亡。 (1) 身心平衡,就是使我們有健康的身體和健全的心理。做到了,我們便是正常而健康的人。 (2) 物我合一,是一般宗教經驗所希望達到的境界。即是我和世界萬物合而為一,凡是中西歷史上的大哲學家及大宗教家,都可能達到這一階段。 (3) 物我雙亡,只有禪才能達到這一目的。禪,就是教你達到「無」的境界,無,並非等於沒有東西,而是沒有之中,一切都存在,可又並不等於物我合一。物我雙亡是到了真正開悟之後,覺得我們這個世界完全是假的,雖然是假的,世界還是照常存在。在此三階段之中,我們又可以用三個名詞來解釋。 1.身心平衡是小我的階段。即是平常所感到的正常心理狀態之下的平靜安逸的自我感。 2.物我合一是大我的階段。此我的存在和宇宙萬物的存在合而為一,不管上帝在我心裡或我在上帝裡面,都是大我的觀念。 3.物我雙亡是無我的階段。既無小我,也無大我,只是清楚地、自然地、活潑地、無礙地存在。 諸位不要以為修禪定必須要坐在那裡的。修禪定有許多方法,靜坐只是一種基本方法而已,禪的開悟,並非只*靜坐,只是開始時,需要靜坐的基本訓練。實際上念佛、誦經、懺悔、禮拜、祈禱,無非是要使心力集中,而禪的初步工夫,便是如何訓練你的心力集中。所謂「誠之所至,金石為開」,「誠」;便是心力集中。心無旁□,只有一個念頭,集中在一個念頭,這就禪定的初步工夫。所以諸位不可把禪定的範圍看得太狹小,禪定是包括一切修行方法在內的,禪是通於大小三乘及顯密二教的。(六)智慧 第六「智慧」,智慧包括有三個項目:聞慧、思慧及修慧。聞慧是經由眼耳所見所聞的一切修行方法而得到的啟悟。思慧是看到、聽到、或學到東西以後,加以慎思明辨的工夫。修慧是從修行前面所說的布施、持戒、忍辱、精進及禪定的五種方法中所得的悟境。 以上六種修行方法,是一體的,其重心則在智慧上。不過,想要得到真正的智慧,則必須兼修其他的五種方法。如果撇開其他五種,僅修其中一種,譬如說老是打坐的話,縱能開悟,悟也不會深的。 在此,我要告訴諸位,為什麼六度把智慧放在最後,因為佛教的一切修行方法,無非希望修行者的最終目標是智慧,得到了智慧,即是開了悟,開悟可使人們擺脫煩惱。如果想得到智慧,一定要解除自己的煩惱,煩惱解除了,智慧自然出現,智慧出現了,煩惱便解除,這是循環而互為因果的,所以修行越深悟境越高,智慧越深煩惱越薄。 最後為諸位祝願,身心愉快,法喜充滿。一九七七年十月廿四日(星期一)講於加拿大多倫多市中山紀念堂簡許邦錄音·張劉佩珍筆錄三、在家居士如何學佛佛學與學佛 很多人都以為佛學很不容易懂,因為專門性的名詞太多、經典太多、論書太多、教理思想的派別也太多,初進佛門的人,頗有望洋興嘆而不知何取何舍的困難。即使是專門以研究佛學的學者而言,也很難找到幾位精通全部佛學而了無疑問的人來。因此,佛學兩字,對於一般人來講,的確是一門深奧的學問。 其實,我們的教主釋迦牟尼佛,宣講的佛法,是將他親自體證到的如何成佛的方法,告訴了我們。他的目的是希望一切的人,都能依照他教的方法來修學,他沒有希望他的教義,被視為一派哲學的體系,當然不會希望學者們把他所證得的佛法,看作一門學術,放到研究室和圖書館裡去,讓人家用科學方法去研究它。所以,從佛教的根本之理而論,只有學佛,沒有佛學。學佛,是信仰佛教的目的,唯有學佛,始有轉凡成聖而至成佛的可能;佛學,是研究的一門人文科學,它能告訴我們佛教在形態和地域上的演變,以及在思想上的發展,也就是將佛教的教團史和教理史,作各種角度的分析和考察,而視之為佛教的考古學、社會學、文學和哲學,它並不負有勸人信仰和實踐的責任。 一般人所說佛教的難懂,應該是指的佛學,而不是學佛。因為,釋迦牟尼佛當時向弟子們宣說的佛法,如果是難懂的話,他的教化,便不可能普及到各階層去,即使現在,我們從比較原始的佛經中,仍可體味到,釋迦佛陀的教義,相當樸實,與一般人的生活行為有密切關係。所以,我敢向諸位肯定地說,學佛很容易懂,大家以為難懂的,是指佛學。凡一樁事物,歷史久了,在它上面堆積的東西,必然越來越多,清理這些堆積物,便是一門深奧的學問,假如要想從這些堆積物里,找出最簡單、最根本、最平實的方法,來讓大家實行,便是學佛的工作,可是,要做這番找的工夫,也非普通的人能夠辦到。這就是我們身為法師者的責任,法師們應從難懂的佛學之中,找出易懂的學佛的方法,來告訴廣大的群眾及佛教徒。 因此,我們要弄清,佛學雖難,學佛卻易。佛學的研究,雖非釋迦佛陀設教的目的,站在文學的立場,對佛教作學術性的研究,仍是值得鼓勵的。不過,對於廣大的信眾而言,佛經不是讓你研究的,而是教你照著去實踐的,實踐佛的教義,便稱為學佛。學習成佛的方法 佛教,當然不是唯物論的宗教,卻是無神論的宗教。不像其他一神論的宗教,雖然也有各種對於道德生活的教訓,那是為了求得神的眷顧和救濟,信徒們才去遵守那些所謂神的啟示,因為他們相信他們所信的經典中記載的神,是宇宙間唯一的、至高的、至大的、至尊的,人們除了接受神的啟示,沒有別途可以選擇。所以,他們是為信仰神有權威,而遵守道德生活的教訓,他們無權因為遵守道德生活而求達到與神同等的地位,甚至也無權向神要求,非把他們救濟到天國去不可。 這在佛教,頗不相同,佛教以為,我們所處的自然環境,是由我們生活在這環境中的每一個人的業力感得的,也就是說:我們在過去的無數生死之中,造作了相同相類的行為,結果,便形成一個讓我們共同來接受和生存的自然環境。所以,佛教不承認宇宙間有任何絕對權威的神。 佛教,同樣強調信仰的重要,那是信仰釋迦佛陀所說的法──成佛的方法,絕對正確,絕對真實。可是在你信仰之後,便該照著佛陀所示的方法,來實行於你的日常生活之中。因此,佛教徒雖將佛陀視為崇拜的對象,與他們的生活有密切關係的,寧可說是佛陀的教法。依照佛陀所示的生活方式來做,漸漸地,便能達到解脫一切身心苦惱的目的。佛陀,是從一切的身心苦惱中得到了解脫的人,也是至高、至大、至尊的超世界和超宇宙的偉大人格,但是,佛陀的偉大,雖充滿於時間與空間,卻不佔固定的時空位置,所以,人人可以成佛。 釋迦佛陀在世的時代,隨緣開示,應機教化,所說的佛法很多,歸納起來,不出戒、定、慧三個項目的範圍,我們學佛,其實就是學這三項。世間可學的東西很多,那些都是苦樂相對的、有限的、得失交替的,變動無常的,所以佛教稱其為有漏之學。戒、定、慧名為三無漏學,學這三項東西,可以防止所得成果的漏失,繼續學到佛的程度為止。戒、定、慧雖分三個項目,事實上有連鎖的關係,如同一物的三個支點,缺一不可。要想求得智慧,須先有禪定的工夫,如希望得到禪定工夫,須先有持戒的宗教生活;持戒的宗教生活越清凈,越可助成高深的禪定,在深定之中,便能產生超人的智慧;迴轉頭來,再以智慧的判斷和選擇,來指導持戒的宗教生活,來監別禪定工夫的深淺和邪正。戒 戒的定義是:有所不為,有所不得不為,它含有訓誡、規勸、警告、指導等意思。通常的人,僅以為佛教的戒是消極地防止犯罪,事實上,那只是就有所不為的一點而言。這點固然重要,站在大乘佛教的立場,有所不得不為的積極態度,更為重要。損人利己和損人不利己的行為,佛教徒不可有,此為消極的要求;自利利人乃至損己利人的行為,佛教徒不可沒有,此為積極的要求。一個初信佛教的人,當做到第一點要求,信佛學佛較久的人,必須從第一點進展到第二點,第一點是止惡,第二點是行善;止惡是自利,行善是利他,有了自利的基礎,而不推展利他事業的話,便無從達到成佛的目的。因為,戒的內容,是從「貪」、「嗔」、「疑」的凡夫行為,凈化復轉變為「喜舍」、「慈悲」、「智慧」的聖者行為。 佛教的戒,雖因出家與在家的分別,而有繁簡不同的要求,對在家居士而言,共有,不殺生、不偷盜、不邪淫、不妄語、不飲酒的五條,稱為五戒。此與其他宗教一樣,凡是宣誓信仰佛教的人,從開始接受佛教信仰的同時,便也接受了作為佛教徒行為標準的五戒。因為這五戒是「貪」、「嗔」、「疑」三種心理行為,藉身體四肢及口舌行為所作的具體表現,故其雖為在家戒,實際上也是一切佛戒的基準。佛是人格的究竟完美者,沒有完美的人格作基礎,便無從成佛,因此,佛教的五戒,也是人類道德生活的共同要求。(一)不殺生: 佛教的戒殺生,雖與素食主義有關連,卻並不等於素食主義。佛教鼓勵少吃動物的肉乃至不吃動物的肉,是基於戒殺的要求。如果不是我親手殺的,不是特別為了我想吃肉而教他人殺的,不是他人為了我想吃肉而殺的,便不禁止。而且,佛教的戒殺,固然是為了對一切有生命的,施予愛護的慈悲心,最主要的是不可殺人。假如你不預備將來殺人,希望將來不犯殺人罪,這條殺戒是應當受持的。(二)不偷盜: 除了以正當的謀生方法,取得合法的利潤報酬之外,不貪取不義之財,乃是不偷盜的定義。為了警策我們,勿要從貪圖小便宜,在金錢方面與他人糾纏不清,而演成吞沒公款、收受賄賂、侵佔他人財物等的罪行,這條戒是應該受持的。(三)不邪淫: 除了正式夫婦之間,正常的性關係之外,不亂倫、不破壞他人的家庭、不沾污他人的妻女、不妨害社會的風化。總之,把男女的性關係,視為夫婦之間的責任和義務,乃是不邪淫的定義。為了維護家庭的和樂、子女的幸福、社會的安寧、自身的健康,這條戒是必須受持的。(四)不妄語: 此可分為大小兩類,通常的說謊、戲笑,是小妄語。為了名聞利養,自己不是聖者而妄稱是聖者,是大妄語,在家居士冒充聖者的不是沒有,可能性卻很少的。因此,諸位居士也能受持這條戒了。況且,為警惕我們不要變成搬弄是非的人,不要被人看作不可信賴的人和口不擇言的人,也應該受持這條戒的。(五)不飲酒: 酒的本身並沒有罪惡,飲酒的人也不一定是壞人,甚至世界上有很多宗教,以酒來作為人和神之間的媒介。禁酒乃佛教的特色之一,原因是飲酒能使人的心智渾濁,過量則能使人趣於狂亂如獸或愚疑如泥的狀態。佛教是個強調求智慧的宗教,酒性與智慧的原則背道而馳,所以主張禁酒。事實上,也唯有不飲酒的人,能夠經常保持頭腦的清明。在今日的社會中,多一分清明的頭腦,便多一分成功的可能性,既然要求在駕駛交通工具之前不可飲酒,在有重要的會議之前不可飲酒,在重大的決策待考慮之前不可飲酒,又何妨乾脆把酒戒掉呢? 與戒、定、慧的三無漏學,對照起來,貪、嗔、疑被稱為三毒,由於這三種毒物為害,不易行善,縱然行了善,也不能持久、不會達到純潔的程度,三毒好像是三個大漏洞,能把善行的功德漏掉,為了補好這個大漏洞,唯一的方法,便是修學三無漏學。最初著手修學之處,便是持五戒,能持五戒,至少能將三毒的毒焰壓住,然後再用禪定和智慧的水,來把三毒之火徹底熄滅。 五戒是戒除五項惡行,五項惡行與三毒的相互關係,即是身、口、意的相互關係,可用一張圖表來說明: 由貪、嗔、疑的三種心理行為,表現為身及口的動作,便成為五種惡行。五戒的功能,是從外表的身及口的動作,加以禁止,使三毒的心理活動,得不到向外表現的機會,同時用禪定的工夫使它平靜,又用智慧加以觀察、分析,漸漸地使之轉變為喜舍、慈悲、智慧的活力。這便是戒的定義:從「有所不為」而做到「有所不得不為」的地步了。其前後的關係,也可用圖表加以說明:定 貪、嗔、疑的特性是由心理活動,而表現於身及口的動作,再藉身及口的動作,發泄於人、事、物等的對象。戒的功能,是約束身及口的動作,定的功能,是將向外散漫的種種心理活動,拉回到內心,並且使之安靜而至於物我合一,乃至物我雙亡的心理狀態。但是,定的功夫,應該從日常生活中做起。因此,定的修學,可分為九個要點和兩重層次來加以說明。第一重層次-在平常生活中用功 (1) 堅固的信念:無論做任何事,無信則不立,當在對自己的立場和能力了解之後,也會明白何者能做與何者不能做了。不能做的事,不要動妄念,能做的事,應該建立自信心,勇往直前地做去了。同時要考慮到那件事的本身,是否值得去做,是否有去做的必要,也當聽聽他人的忠告。如果對那件事的了解已夠深切,那麼,對於那件事的一定要完成,一定可以完成,建立信心。有自信和信他的信念之後,便可衝破一切難關,百折不撓地來進行你的事業了。誠之所至,金石為開,堅固的信念,可產生無比的力量。 (2) 冷靜的思考:凡在從事一項工作或任務之前,應當多作準備,孟子所說:「豫則立,不豫則廢」,通常說,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要想開始得順利,必須多作事先的準備。在準備階段,就應該考慮到實行的步驟,和可能發生的情況。到了進行工作的過程中,則要隨時審察、檢點缺陷、糾正錯誤。好的情況要設法使之更好,壞的情況要設法使之改善。這種判別力和決斷力,均系來自冷靜的思考。 (3) 安詳的言行:一個人如果希望被人視為有品德的、可讓人尊敬和信賴的人,他就必須謹慎他的言論和行動,一個輕言狂語和輕舉妄動的人,他是得不到好評的,當然也不可能促成偉大的事業、博取崇高的社會地位。 (4) 專註的精神:不論做任何事,如果精神不專註,縱然做成了,也不會是傑出的。中國有一句諺語:「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意思是說:工作和職業是沒有高低貴*之分的,如果你能在你從事的那一分工作或職業上,全心全力,將整個的身心投注進去,便可能使你成為你這一門行業中的最傑出者。第二重層次-坐禪的原則和要訣 (1) 堅信修行的方法:在你實際進行坐禪之前,對於你所學到的方法,一定要有絕對的信心。你要相信佛陀不會騙我們上當,也要相信指導你坐禪的老師,是從親身的經驗中過來的識途老馬,你是一匹小馬,跟著老馬走,絕對不會有問題。當然,誰是值得被你信賴的老師,是重要的,如果你對他的信心不夠,對他指導你的方法,半信半疑,你就不要跟他學,否則那將對你有害無益。 (2) 思考修行的情形:修行禪定,不能沒有檢點和考察的工夫。要留心每次坐禪時,發生在生理和心理上的現象,有的使你覺得輕暖舒暢,有的使你疼痛難受,有的使你歡喜,有的使你恐懼,這些很可能發生在一個初學坐禪者身上的情況,如果你自己能夠明白其原因,是最好,否則,你當隨時請教你的老師,他會幫助你,使你安下心來繼續修行的。 (3) 調身:定的工夫的表現,是在身、口、意的三方面,也可以稱為身定、口定、心定。要達到這三定的目的,便得從調理它們著手。調身,是使身體完成一種適合於坐禪要求的正確姿勢。 (4) 調息:坐禪時的呼吸,要細、要長、要均勻。 (5) 調心:把向外衝擊、浮動和散亂的心念,收攝起來,最初的方法,是以念頭看住念頭,最後做到被看的念頭不起了,能看的念頭也不見了,清清楚楚有一切外在事物的存在,內心卻是寂寂靜靜地不波不動,好像鏡子的鏡面雖映現出鏡外的各種或動或靜的景物,鏡面的本身是靜寂不動的。但是,這樣的工夫,說來容易,得來卻頗不容易。 一般的人,從第二層次的坐禪工夫,可以得到第一層次的四點功力。不從第二層次中下工夫,第一層次的功力,便強不起來。我雖把它們分作兩個層次來說明,其實是一體的兩面。同時,我也常向跟我學禪的人強調,靜坐有三樣好處:(1) 能使身心健康,(2) 能使頭腦清明,(3) 能使人開悟。入定與開悟,當然不是容易的事,至少它能強健你的體魄,堅實你的心力,助成你所努力的事業。 現在將我為美國佛教會周日坐禪會所擬的「坐禪須知」,抄錄如下,以供有心學習靜坐的讀者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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