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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者無名(散文)

  ●老夫子

  翻弄歷史,似乎隱者如雲。能夠從文字著述中窺見到,最早的好像是姜太公。據說老薑年輕時做過殺牛的屠夫,也開過飯館,業餘時間勤於學習,生意做得不敢讓人恭維,倒是學得滿腹經綸。年紀大了,無所事事,整日坐在溪邊,頭戴斗笠,肩皮蓑衣,足蹬草鞋,拿一枚直鉤,垂釣日子。實際上,已經滿頭白髮的老薑一直在等待時機殺出江湖。很幸運的是,遇上周文王,便丟掉魚竿,做了周天子的參謀長,把殷給滅了。除了一段形式上的隱居生活外,姜子牙其實從來就沒有寂寞過,算不得隱者。

  比子牙稍晚的西周,有個叫匡俗的人,名俗人不俗,也是天上地下全知。那時候,識字的人不多,更何況識得天地玄機的曠世奇才呢,於是,西周威烈王慕其才學,屢屢派使者赴廬山請匡俗出山輔佐朝政,那匡俗死活不肯,逼急了,乾脆躲進某一不為人知的旮旯,從此音信全無,也不知是死是活。傳說中的匡俗最終羽化成仙,也不知其後究竟為何方神靈。匡俗才學到底達到何種境界,沒有人說得清楚,缺乏實踐檢驗的才學,終究只是海市蜃樓,未免有以訛傳訛之嫌,畢竟只是傳說而已。不過,雖是傳說,那匡俗也算是隱之大者了。

  其後,赫赫有名的隱者當屬陶淵明莫屬。陶淵明曾祖父陶侃曾是東晉開國元勛,官至大司馬,都督八州軍事,荊、江二州刺史,封長沙郡公。其祖父和父親亦做過太守。他本人呢,也做過小官,後因世事黑暗,做了隱士。未幾,復出從政,再辭,又復出任彭澤縣令,因接待上級不周被批評,再次掛靴。十三年的官宦生涯就此結束,「大濟蒼生」的抱負再三受到打擊,以致絕望,回到老家「採菊東籬下」去了。隱居後的陶淵明,除了與夫人耕種收打,主要的興趣就是寫詩喝酒,只活到六十有三。

  還有一位大名鼎鼎的隱者——諸葛亮。本來與丑妻在隴畝躬耕得很自在的,活生生被劉備兄弟三個拉去當了軍師,把大半輩子光陰交給了軍閥混戰,病故於五丈原。諸葛亮隱居那段時間,也是常常和幾個文友司馬徽、龐德公、黃承彥(後來成了諸葛先生的岳父)來往,在酒桌上指點江山。貌似平靜,實則一日也未曾放下對身外世界的牽掛,也算不得隱者。

  大概所隱之人,多為士,也就是知識分子,即隱居不仕,脫離宦海,因此,似乎隱者都不是一般的人。實際上,幾乎所有的隱士,只是一種「淡」或者「遠」,也就是從公眾的視線淡出,表面上超脫了,遠離了意識形態,但是,他們的內心卻包藏著無窮的痛苦,從來就沒有片刻的寧靜。這些隱者之所以隱,或懷才不遇,或蟄伏待出,或躲避政治風險,還有相當一部分是遇到挫折,躲到人少的地方給心靈療傷,也不乏神經質者。看不出有哪個骨子裡就屬於歸隱的類型。

  嚴格意義上的隱,應該是一種無為之隱,從來就沒有追求過除吃喝拉撒的身外之物,名利皆拋,無欲無求。古代知識分子在隱居之後,大多還存在書寫行為,這種行為本身與隱士生活是相互矛盾的,做不到真正意義上的心淡如水,所有喜怒哀樂通過書寫行為進行宣洩,沒有達到真隱的境界。這種境界對於知識分子來說,是不可能超越的。

  真正的隱者,其實就是那些偏居一隅,男耕女織,食僅果腹,衣僅遮體的農人,能吃飽肚子,能生兒育女,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足矣。

  此為上隱也。

  責任編輯/夏海濤

  陳夫龍點評:何謂「隱者」,這是一個人言人殊的問題,這個問題本身及對這個問題的探討始終是一種悖論。從這個前提出發,作者探究了歷史上幾類隱者的生存方式、態度及歸宿,並對之進行了辯證分析,最後得出結論:「真正的隱者」是那些恬淡自然的農人。「隱者無名」體現了作者的人生態度和價值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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