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向陽》原創散文

　　那個冬天，媽媽回眸看了我最後一眼，為我做了最後一頓飯，然後離去。不諳世事的我，苦苦守候在家門口，等媽媽的歸來。在剛開始的幾天，總是想起她，想她的所有，我問爸爸：「媽媽，什麼時候回來啊？」他不言，只是輕輕地攬我入懷，撫摸著我的頭髮。我似乎有點明白了，後來，我不再尋她，將這血水濃情塵封在心底，讓那段記憶擱淺，漸漸的淡化了這段情。讓母女深情消散於心，有多麼難，多麼痛，我想，不是人人都可以理解的。

　　直到翌年夏天，法院傳票不期而至，再相見，我已不再有當初的期許，你的懷抱已無當初的溫暖，你呼喚我的乳名，擁我入懷，而我不再流連，便默許了一份疏離，一場逃離……從那一刻起，從宣判我只有爸爸起，我的世界就不再有你，「媽媽」這個詞從此不復存在，心裡的那一份痛，如寒冰一般，心裡的那一份傷，如銀針一般……儘管還會想起往昔的相依歲月，卻掩蓋不了你拋棄我的事實。同樣是母親，你為什麼要做別人的繼母，而不願意陪我長大？到底為什麼？這個問題一直縈繞在我腦海揮之不去……

　　五歲，彷彿一瞬間就長大了，我的性格也因此而變，敏感而堅強，有些憂傷，有些淡然。在我為此退學回家的那兩年時光里，我像一個野孩子，自由的成長著，吃過百家飯，過著寄居的日子，我想，這種生活，體驗過才知道其中的感覺。所有的悲歡交織成童年的回憶，奏響一曲名叫流浪歲月的歌！

　　爸爸，去建築工地上幹活，獨留我一人在空曠的院落里，一切都是寂靜的，所有都是荒涼的，唯一的活物就是那幾隻雞，他們是我的朋友，是我心靈的慰籍。我常與它們訴說心語，互伴成長。也許，正因為它們的存在，才讓時光不那麼憂傷。　　爸爸奔波於生計，無暇顧及我的感受，那兩年時光，點滴都是淚。記得，總有人問我：「你恨你媽媽嗎？」我不記得最初是怎樣回答的，亦或是沒有回答，但後來我長大了，很反感這個問題，不知，問這個的人居心何在？非要在別人傷口上撒鹽，才覺得開心嗎，曾經已然是曾經，又何必太在意……

　 在溫飽都是問題的日子裡，讀書就是奢望。我聽著校園裡傳來的讀書聲，就默默的蹲在校園後園的白楊樹下，用樹枝劃著我認識的那三兩個字，清風錯意的走過，樹葉緩緩飄落，落在我的發上，落在我的心裡，我迷失了方向於歲月的深處！　　在清淺的時光里，風雨算什麼，如若逆風雨而行，不也是一道靚麗的風景？如今回望，那是一段憂傷的歲月，但那段歲月中的我，並不憂傷，因為我還不懂得，幸好不懂，歲月才不那麼傷！

　　猶記那年，秋風襲發，襲肩，襲瘦弱的身軀。蹲在牆角玩耍的我，聽見大門響了，並沒有在意。直到熟悉而親切的聲音傳來，我欣喜的尋聲而去，看到您，心情是激動的，幸福的，您向我張開雙手，我就衝到了您懷裡，您將我緊緊抱住，用深情而寵溺的眼神看著我，那一刻，時間似乎都靜止了，而您撫摸著我的頭，眼淚掉了下來，我不解，只是用小手輕輕地為您拭去。　　爸爸看到這一幕，眼角也不自覺的濕潤了，說：「媽，您別哭了，孩子一直想你呢！哭啥啊，這不是見到了？」您點點頭，勉強微笑。您拿出自己蒸的包子說：「給，萍萍最喜歡土豆餡包子了，奶奶特意為你做的。」我開心的接過，吃了一個，真好吃，因為有愛的味道！

　　當初奶奶被媽媽趕走，本希望自己的離開可以給我們一個溫馨和睦的家，誰知道，結局是這樣？如今看到兒子，孫女如此可憐，她的心情是沉重的，更是複雜的。為此，流的淚是無法量化的；傷的心是無法修復的！　　終於，她決定回來，陪伴我們。奶奶雖不識字，卻贊成我讀書，她力勸爸爸送我去學校。爸爸沉默不語，只是一直在抽煙，一根又一根，煙霧瀰漫模糊了容顏。奶奶的堅持，終於讓我有了重返校園的機會，夢想終於可以飛翔！爸爸的猶豫不決，是因為沒有錢還是……往事如風，飄散無蹤，又何必再回憶呢！

　　時光緩緩，流年匆匆。在求學路上，我彳亍前行，但我並不孤單，無論怎樣，您總在我身邊。小學時，每到冬天，早上六點，您給我梳頭髮，看到外面的世界黑漆漆的，您總會陪我去學校，再獨自回來。中午，還未進門，就聞到了飯菜的香味，我想，它將是我最懷念的味道吧！ 下午，吃完飯，您坐在我身邊，看我寫作業，您就給我們做鞋，我說：「奶奶，鞋真好看，別人都誇呢，還問誰做的呢！可是，為什麼做這麼多啊？」奶奶笑了，說：「現在奶奶還能做，就趁有時間，多給你們做些，存著穿。」當初，也許不怎麼理解，但如今回想，心裡好難受，衣櫃里那雙粉色帶花的鞋，我試了又試，很舒服，可終究捨不得穿，只因那是最後一雙奶奶親手做的鞋子……中學時，第一次離開家，特別想您。 回家的那一刻心情是激動的，騎車臨近家門時，就看到了您的身影，原來歲月里有人為我等待。晚上睡在您懷裡，心是安然的。……高中時，離家更遠，思念就更深。您經常不辭勞苦，跨越千里來看我。站在外面，等我下課，一等就是幾個小時，更何況您那時的身體已大不如前。多種疾病，讓你痛苦不堪，幾次病危，令我們心驚膽戰。看到您的瞬間，我幾乎是飛奔過去的，心裡的滋味難以言表……

　　清晨的陽光透過木窗，照在我的身上，溫暖的感覺將我從夢中喚醒，睜開雙眼的瞬間，看到了沐浴在初陽中的您，而這一顆的陽光，絕美！　　因愛冰封的心，終因愛而解。誰的流年沒有風雨，誰的歲月沒有波瀾？請相信：終有一縷陽光為你而待，或早或晚，你的歲月會安暖如春！

推薦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