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的蘆葦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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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的蘆葦灘離我們家七八十米就是江堤，堤外就是蘆柴灘，灘外就是滾滾長江。入秋之後，坐在家門口就能看到堤外隨風搖曳的蘆花。鄉村農家是離不開蘆柴的。蘆席可以鋪床，蘆扉可以蓋屋，蘆穗可以編掃帚、編毛窩鞋兒，蘆柴根還能入中藥，蘆柴更是上等的柴火。江邊的蘆柴灘相連十多里，一眼望不到頭。蘆柴灘是魚、蝦、蟹、龜、鱉、蛇、青蛙等水生動物繁衍生息的樂園，也是白鷺、江鷗、野雞、野鴨、野雁、麻雀等鳥兒的天堂。蘆柴灘里還有野兔、野獾、野狗出沒，真是一個神秘的世界。經常有些獵人鑽在蘆柴灘里捕鳥、捉魚、捉螃蟹、拾鳥蛋、打野兔，還有俯拾皆是的蟛蜞。蟛蜞殼硬肉少，一般沒有人要。家門口的蘆柴灘對我們這些小孩是很有吸引力的。我們經常帶著一二十口蟹網、蝦網，在灘外的江邊釣蟹釣蝦；也時不時聽到人們打鳥打野兔的槍聲，縴夫弓著腰拉縴的號子聲……有時候，我們嫌釣魚、摸魚麻煩，收益又不多，便在灘中挖塘取魚取蝦。一般水塘挖二尺來深，兩三尺見方，江水漲潮的時候，弄點米粒、蚯蚓、青草放在塘里，塘水滿了之後，一些魚蝦、龜鱉見到塘里有好吃的，爭先恐後搶食吃。吃飽之後就高枕無憂在塘里舒舒服服閉目養神，休息休息。一些龜鱉魚蝦樂而忘憂，不知江水已經落潮，待它們發現蘆灘已露出水面時，已成瓮中之鱉，想逃也逃不了啰。我們就下到一個個水塘里，撈魚摸蝦捉螃蟹，這叫瓮中捉鱉，大獲豐收。每到中秋節，蘆葦灘又忙開了，家住江邊的千家萬戶，都得到蘆葦灘打粽箬包粽子，不僅自家包粽子，還要送給高田地地區的親友家，更有不少人打些粽箬上街賣點小錢家用。不過也有些小孩子，在蘆葦灘里玩得忘掉時辰，不知江潮滾滾而來，後浪推前浪，真有些怕人。有的小孩在茫茫蘆葦灘里玩得忘了時辰，看見高潮湧來，一下子嚇得迷失方向，被大潮捲走，四五里外才找到屍首。蘆葦灘還有一個高潮期，就是初冬割蘆葦。割蘆葦是個大苦活兒。一般蘆葦灘地多的人家僱人割蘆葦工錢給不起，就採取一個奇巧的辦法，讓人割蘆葦，管頓中飯不給工錢，灘地上的穰草、碎蘆柴、蘆葉抵割蘆葦的工錢。割一天蘆柴，穰草、蘆柴、蘆葉也有幾大捆，差不多一家人可燒一個冬天，算算還是划得來的。光陰似箭，日月如梭，當年首尾不見的蘆葦灘，早已圍成農田，建起一座座住宅，或是一座座港口，蘆灘換新顏了。昔日蘆葦灘是典型的濕地，生態學家警告說：濕地應當加以保護，不能無節制開發，否則，將威脅到人類自身的未來。我以為，這是忠言！不是么，這些年來，家鄉不是已經嘗到大水坍江的苦頭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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