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2增速30年來首次跌破兩位數的三重啟示

「5月末，廣義貨幣(M2)餘額160.14萬億元,同比增長9.6%，增速分別比上月末和上年同期低0.9個和2.2個百分點。」央行「2017年5月金融統計數據報告」中看似非常平常的一句話，其實隱含一個重大的趨勢性變化。

這就是，廣義貨幣(M2)增速明顯偏低。為此，央行還特地發了一篇「人民銀行有關負責人就5月份貨幣信貸數據答記者問」，對M2增速放緩進行解釋，總結起來有三個原因：一是隨著監管逐步加強，金融體系主動調整業務降低內部槓桿，表現在與同業、資管、表外以及影子銀行活動高度關聯的商業銀行股權及其他投資等科目擴張放緩，由此派生的存款及M2增速也相應下降，下拉M2增速約1個百分點。二是5月份財政性存款增加5547億元，較上年同期多增3928億元，也暫時性地下拉M2增速約0.3個百分點。三是隨著市場深化和金融創新，影響貨幣供給的因素更加複雜，M2的可測性、可控性以及與經濟的相關性亦有下降。

應該說，央行的這個解釋基本上可以回答5月份M2增速放緩80%以上的原因。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因素，央行沒有說，這涉及社會融資規模增速與M2增速背離的問題，留待下次再談，這裡只說M2增速偏低的意義。要知道，M2增速放緩並非是5月份才出現的新現象，而是自2009年就開始了(下圖)。當然，2013年、2015年M2增速有過短暫回升，但總體上是持續回落的。在5月份，M2增速首次跌破兩位數，這是30年來的第一次(央行從1986年開始才系統地對外公布M2數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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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央行強調M2的可測性、可控性以及與經濟的相關性在下降，但年初政府工作報告對今年M2增速的預期目標是12%，這說明對於5月份9.6%的M2增速，肯定也是大大超出央行預期的。

M2增速回歸個位數意味著什麼?在筆者看來，至少有三點：

第一，對研究者來說，貨幣超發論可以休矣。過去十多年、特別是2009年以來的四五年，以M2/GDP指標為依據的貨幣超發論大行其道，現在M2增速跌破兩位數，而一季度名義GDP同比增長11.8%。如果這一趨勢持續下去，M2/GDP將迎來拐點並逐步回落。一個被好多「專家」討論了好幾年的大「風險」，就這樣自我修復了。

第二，對銀行來說，高增長時代謝幕。對銀行來說，M2就是銀行資產負債表上的各類存款，銀行過去這麼多年的高速增長，根本源泉是M2在高速增長。你或許會說銀行存款是由貸款派生的，但貸款派生存款也是條件的。5月份M2增速放緩確實很大程度上受非銀同存收縮的影響，但如果不是央行在2011年、2015年先後調整M2統計口徑，M2增速恐怕早就下降到個位數了。

第三，對個人來說，錢將值錢了。M2是銀行存款，更是企業和居民的資產。M2中屬於居民的那部分叫儲蓄存款，以前也出現過低至個位數的增長，比如2000~2001年，那是經濟低迷、大量下崗工人的年代;再比1997年中至1998年初，那是股市大漲、居民存款向股市搬家的年代;2014年中至2016年中，儲蓄存款增速持續保持在個位數水平，那是股市分流和理財分流並行的時代。2016年中以來，儲蓄存款增速仍然較低，同時理財增速也明顯放緩，這才是真實的趨勢。儘管貨幣高增長時代存在分配不均的嚴重問題，但按照經濟增長「涓滴效應」理論，富人吃肉、窮人至少可以喝口湯。現在整個蛋糕增長都放慢了，大家錢袋子都會緊張，但也意味著貨幣滿天飛、錢不值錢的年代結束了，通貨緊縮雖然還遠的很，但今年以來的蛋、肉價格不斷回落，或許是一個徵兆。這讓我想起近日著名經濟學家鍾偉的一個演講：千萬不要亂花錢，未來錢很值錢。(付兵濤系中國農業銀行戰略規劃部研究員)

第一財經轉載自「 宏觀濤評」微信公眾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