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句10.哪些單數字能變通？

對於格律詩的平仄格式，我們雖然只學了五絕七絕，而尚未談到過五律七律，我們現在要弄清楚在格律詩的平仄格式上哪些單數字能變通，會不會言之過早？回答是否定的。現在打算弄清楚這一點，不僅有必要，而且有可能。必要性容易理解。知道格式上哪些字可平可仄，評人家作品或自己寫作品便心中有尺度，懂得怎樣才是對或錯。可能性又表現在何處呢？表現在構成五絕七絕評仄格式的材料同樣是構成五律七律平仄格式的材料，構成五絕七絕平仄格式的哪些句式，其單數字哪些可平可仄，這不僅適用於五七言絕句，也將同樣適用於五七言律詩。即不必等到談完律詩才去研究變通。

前文說過，構成五絕七絕平仄格式的材料計有五絕格式的四種句式和七絕格式的四種句式。現在還應該揭示其中隱藏的一個秘密：實際上七絕格式的四種句式已經把五絕格式的四種句式包含在內。請看下圖：

平平仄仄平平 仄

仄仄平平仄仄平

仄仄平平平仄 仄

平平仄仄仄平 平

不難看出：七絕去掉開頭一個停頓就成為五絕，而反過來，五絕添加一個停頓就成為七絕。所以，從構成七絕格式的a1、b1、a2、b2中，完全可以看到五絕格式的a1、b1、a2、b2的存在。既然構成五律七律平仄格式的材料，用的也是構成五絕七絕平仄格式的材料，那麼，作為七絕格式結構材料的a1、b1、a2、b2，自然也是格律詩所有平仄格式結構材料的代表。換句話說，作為七絕平仄格式結構材料的a1、b1、a2、b2，它們的單數字變通情況，足以反映格律詩單數字變通情況的全貌。

我們分析了大量唐人所寫的七絕作品，發現構成七絕平仄格式結構材料的a1、b1、a2、b2，每一種句式的單數字都可以不拘平仄，當然句末字除外。這樣的用例絕不是個別的，為免繁瑣，以下每個句式只舉兩例：

（一）七絕格式的a1——平平仄仄平平仄

①軟綾腰褥薄綿被，（仄平平仄仄平仄）

涼冷秋天穩暖身。

一覺曉眠殊有味，

無因寄與早朝人。

白居易《曉眠後寄揚戶部》

②竹徑茅堂接洞天，

閑持麈尾漱春泉。

世人車馬不知處，（仄平平仄仄平仄）

時有歸雲到枕前。

張繼《題崔山人草堂》

（二）七絕格式的b1——仄仄平平仄仄平

①樽前花下長相見，

明日忽為千里人。（平仄仄平平仄平）

君過午橋回首望，

洛陽猶自有殘春。

劉禹錫《洛陽春末送杜錄士》

②水色簾前流玉霜，

趙家飛燕侍昭陽。

掌中舞罷簫聲絕，

三十六宮秋夜長。（平仄仄平平仄平）

徐凝《漢宮曲》

（三）七絕格式的a2——仄仄平平平仄仄

①京中曹局無多事，

寒食貧兒要在家。

遮莫杏園勝別處，（平仄仄平仄仄仄）

亦須歸看傍村花。

王建《寒食憶歸》

②江月去人只數尺，（平仄仄平仄仄仄）

風燈照夜欲三更。

沙頭宿鷺聯拳靜，

船尾跳魚撥剌鳴。

杜甫《漫成》

（三）七絕格式的b2——平平仄仄仄平平

①昔人已乘黃鶴去，

此地空餘黃鶴樓。

黃鶴一去不復返，

白雲千載空悠悠。（仄平平仄平平平）

崔顥《黃鶴樓》

②去年別我向何處，

有人傳道游江東。謂言掛席度滄海，

卻來應是無長風。（仄平平仄平平平）

李白《東魯見狄博通》

以上由（一）到（四）是構成七絕平仄格式的四種句式，也是構成格律詩全部平仄格式的四種句式。這四種句式在實際詩句中的變通用例，我們特別標明它們的平仄組合。把這些組合與四種格式加以對照，可以清楚地看到：格律詩平仄格式上的單數字，在唐代作品裡，全都可以找到不拘平仄、靈活變通的用法，當然句末字是除外的。

關於格律詩用字的「一、三、五不論」，目前，詩歌理論界有一派主張從嚴，認為除句末字外仍然有些單數字不能不論；有一派主張從寬，認為除句末字外所有單數字都可以不論。關於這個問題，下次再來討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