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界到處是禮物,只要你睜眼觀看 | 心靈雞湯
這世界到處是禮物,只要你睜眼觀看by 安妮·迪拉德
我在匹茲堡長大,六七歲的時候,我經常將自己擁有的一枚一分硬幣藏起來,讓別人找到。那是一種奇怪的強迫性舉動;可惜得很,自此之後,再也沒犯過這種毛病。不知何故,我總是將那一分錢「藏」在同一段街邊的人行道上。譬如說,嵌在一棵桐葉楓樹根部,或是人行道上缺了一角而形成的洞里。然後我會拿支粉筆,從街頭和街尾兩個相反的方向畫上大大的箭頭引人尋錢。
學會寫字後,我還在箭頭上做標示:前有驚喜或這裡有錢。畫箭頭的時候,想到那第一個幸運的行人,不管是好人壞人,將以這種方式得到宇宙所送的一份免費贈禮,心中感到十分興奮。但我從不躲在旁邊看,我會馬上回家,不再多想,直到幾個月後,衝動又起,非藏另一分錢不可。
一月的第一個禮拜還沒過,心中起了好主意。我一直在想著觀看。有很多東西可看,拆開了的禮物和免費的驚喜。這世界裝飾得很美麗,到處散落著一位出手大方的人撒的一分錢。但是——這是重點——誰會為一分錢而興奮?假如你順著箭頭走,假如你一動也不動蹲在岸邊觀看水面激起顫動不已的漣漪,結果看到一隻小麝香鼠由洞穴里划出來,你會不會認為那幅景象不過是塊銅片,懊惱地走開?如果一個人營養不良且疲憊不堪,連彎下腰去撿一分錢都不肯,那真是悲慘的貧困了。
本文選自《聽客溪的朝聖》
(美) 安妮 迪拉德
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
2015-6-1
《聽客溪的朝聖》是美國作家迪拉德以一整年的時間對弗吉尼亞州藍山聽客溪進行獨自考察後得出的成果,與梭羅在瓦爾登湖的經歷類似,作家本人把這一過程稱為「朝聖之旅」。一年的時間之中,作家觀察和體驗植物/動物/天氣現象等等,從中發現天地運轉的奧秘,並以詩化的語言呈現。作為一本觀察與描述大自然的著作,《聽客溪的朝聖》最具特色的地方,是拋棄了高高在上的觀察者角度,作者本人選擇與大自然融為一體,在所有生命平等,不對大自然進行干預的前提之下,獲得了獨特的生命體驗。作家最終的詩化表達,很容易讓人想起《道德經》中「天地以萬物為芻狗」的「天地之道」。在美國,此書一出版被譽為「最有影響力的當代自然文學的範本」,「代表了最優良的寫作」的自然文學經典,評論界認為「比《瓦爾登湖》更具膽魄」,使得作者在29歲那年因此而奪得普利策文學獎。
但是假如你培養一種健康的貧困和簡單,找到一分錢實質上也讓你有個美好的一天,那麼,正因這世界實際上到處都藏了一分錢,你的貧困卻為自己買下了一生的日子。就那麼簡單。你看到什麼就獲得什麼。
我以前常在空中看到飛蟲。我會往前看,看到的不是馬路對面那一排毒胡蘿蔔,而是蘿蔔前面的虛空。我會定睛看著那一片虛空,找尋飛蟲。後來我想,我大概失去興趣了,因為我不再那麼做了。現在我看得到鳥。也許有人可以看著腳下的草堆,就發現所有在爬的東西。
我很希望認識草類和蘆葦類,而且會去關心。如此我最尋常的世界探尋之旅都會是田野調查,是一連串歡欣地認識東西。梭羅以開闊的胸襟歡呼:「花苞可以寫成一本多麼精彩的書,或許,還包括小芽呢!」要能這樣想就好了。我自己在心裡刻划了三個快樂、滿足的人。一個人收集石頭。另一個——一個英國人好了——觀雲。第三個住在海岸邊,收集海水,然後用顯微鏡仔細檢視並裱褙起來。可是我不看專家看的東西,因此既看不到整幅畫面,也與各種形式的快樂無緣。
不幸的是,大自然是一會兒來一會兒去的。一條魚一閃而過,然後像鹽一樣在眼前溶解。鹿兒顯然整個肉身升了天;最鮮亮的金鶯幻化成樹葉。這些蹤影之消失攝我心魄,使我靜默而全神貫注;他們說大自然高高在上,毫不在乎地將一些東西隱藏起來,他們又說洞察力是上天有意的饋贈,是一位舞者,專為我除去七層紗後所顯露的。因為大自然確實有所顯有所隱:一會兒看得到,一會兒又看不到了。
去年九月有一個禮拜,隨季節遷徙的紅翼燕八哥,密密麻麻地在屋後的溪邊覓食。有一天我去察看那喧嘩;我走向一棵樹,一棵桑橘,結果上百隻鳥飛了開去。就那樣突然從樹裡面冒出來。我看到一棵樹,然後一片顏色,然後又是一棵樹。我走近一些,又有上百隻鳥飛走。所有樹枝,所有枝椏都紋絲不動;那些鳥顯然既無重量又隱形。
要不就是,彷彿桑橘樹的樹葉給鎮在紅翼燕八哥形狀的魔咒里,如今恢復了原形;鳥從樹上飛走,在空中吸引了我的視線,然後消失。我再看那棵樹,葉子又都聚攏一起,好像什麼也不曾發生。我直接走到樹榦旁,最後的一百隻頑抗的鳥出現,散開,而後消失。怎麼會有那許多鳥躲在樹上,而我卻沒發現?那棵桑橘一葉不亂,與我在屋中所見未有不同,而那時其實正有三百隻紅翼燕八哥在樹梢叫著。我望向下游它們飛去的方向,已不見蹤影。舉目搜尋,一隻也找不到。我信步往下遊走去,逼它們出手,但它們已飛越小溪,各自散去,只上一齣戲給客人看。這些出現眼前的東西哽在喉頭;這些就是免費贈禮,樹根里亮亮的銅錢。
這一切介看我有沒有張大眼睛。大自然就像給小孩玩的線條畫「找找看」遊戲:你找不找得到藏在樹葉里的鴨子、房子、小男孩、水桶、斑馬和一隻靴?專家可以找到隱藏得極為巧妙的東西。年輕時讀過的一本書,推薦了一種方法,可以很容易地找到毛毛蟲來養:你只要找到一粒剛排出的蟲糞,抬頭一看,你要的毛毛蟲就在那兒。前一陣子有位作家勸我不要為了草原上一堆堆割斷了的梗子傷腦筋,那都是田鼠弄的;他們把草一截一截地弄斷,才拿得到草頭上的種子。
假如草長得很密,譬如成熟的穀子田裡,葉片似乎不會因底部斷了一次就倒下;斷了的梗子只會垂直下跌,讓碎了的穀子給撐著。田鼠一次又一次地割斷底部,梗子就一次矮個一寸,最後草頭夠矮了,老鼠就夠得到種子了。與此同時,老鼠也就積極地讓一堆堆的斷梗把田裡弄得亂七八糟,而那本書的作者很可能就經常給絆倒。
如果我看不到這些細節,我還是會盡量張大眼睛。我總會留意沙土裡的蟻獅陷阱、乳草附近的王蛹,刺槐葉上的幼蟲。這些東西都再平常不過,但我一樣也沒看見過。
我曾遇到水邊的空心樹,可是到現在為止還沒出現過鼯鼠。在平坦的地方我觀看每一個日落,盼著綠光。綠光是一道罕見的光,會在日落的那一刻像噴泉般於太陽中升起;光在空中抖動兩秒然後隱去。這是張大眼睛的另一原因。佛羅里達州大學的一位攝影教授,正好看到一隻鳥在飛行途中死去;痙攣一下,死去,掉下來,撞在地上。我眯起眼睛看風,因為我讀到斯圖爾特·愛德華·懷特的句子:「我一直認為,假如你看得夠仔細,就可以看見風——那淡淡的,幾乎看不見的,細微的碎片高高在空中奔去。」懷特是個極好的觀察者,《山》裡面有一整章都在寫觀鹿的主題:「一旦你忘掉那理所當然顯而易見的,而建造出人為的顯而易見,那麼你也會看到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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