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可法抗清及揚州十日

揚州歷史大事件——
史可法抗清及揚州十日

崇禎之亡,因李自成軍與清軍雙重逼迫,而南明之亡,則主要因為內訌。《揚州文庫》若干有關史可法抗清的書中,不僅揭露了南明時期江北四鎮不顧大局、只圖私利、鉤心鬥角、爭奪地盤之丑狀,也再現了弘光年間史可法力挽狂瀾,試圖聯合各鎮,收復中原失地,但終因南明朝廷朝野異心,江北四鎮互相掣肘,復國之事不可為,史公最後以身殉國的忠義之舉。

揚州變略(明)佚名撰

作者姓名、生平皆無考。明徐芳烈《浙東紀略》記南都敗後浙東志士奮起共謀復明之書,書後附錄《寧海將軍固山貝子功績錄》、《揚州變略》、《京口變略》、《淮城紀事》諸書,謂《揚州變略》不著撰人。明末清初之山河劇變,非但事關民族矛盾,且亦關係階級矛盾與權力矛盾。崇禎之亡,因李自成軍與清軍雙重逼迫,而南明之亡,則主要因為內訌。是書寫南明時期江北四鎮不顧大局、只圖私利、鉤心鬥角、爭奪地盤之丑狀。所謂四鎮,即靖南侯黃得功、廣昌伯劉良佐、東平伯劉澤清、興平伯高傑。大敵當前,四鎮擁兵自重,置民族、國家利益於不顧,只想佔據繁華富庶之揚州城以圖自保。孔尚任《桃花扇》反映這段歷史云:「你佔住繁華廿四橋,竹西明月夜吹簫;他也想隋堤柳下安營巢,不教你蕃釐觀獨誇瓊花少。誰不羨揚州鶴背飄,妒殺你腰纏十萬好,怕明日殺聲咽斷廣陵濤。」正與該書所寫契合。史可法正是在此險惡形勢下,肩負調停四鎮重任而往揚州。書中所謂「有四鎮,不可無督師,督師應屯駐揚州,適中調遣」,即言可法。但實際上史公之調停,成效不顯,而高傑之強悍,未嘗收斂。揚州士紳鄭元勳欲以私誼安撫高傑,允其入城,導致民變,公然被殺,誠為可驚可怖之事。書中說「元勳闇於世務,輕犯公憤,自取大禍」,自是公允之論。南明朝廷內部矛盾紛爭如此,天不滅之可乎?是書是南明歷史研究的珍貴史料,此書版本眾多,通行者有《甲申紀事》本、《中國野史集成》本、《中國內亂外禍歷史叢書》本等。本《文庫》據清宣統三年《痛史》鉛印本影印。

維揚殉節紀略一卷首一卷(明)史得威撰

史得威(?-1645後),一作德威,字龍江,號愚庵,大同左衛人。明崇禎十四年,史可法巡撫淮揚,得威為援剿都司。清順治二年,清兵南下,可法以大學士、兵部尚書督師駐揚州,時得威署內營副總兵,力助死守。已而文武多降,可法召得威,相抱痛哭,命為後嗣,曰:「我為國死,爾為我生!」因作家書授之。城陷,可法死,得威取所遺衣冠葬於揚州梅花嶺。後避居溧陽,不與外事,死葬揚州城北鐵佛寺西。是書為南明史料。書前有《御制書明臣史可法復書睿親王事》、《睿親王致明史閣部書》、《明史閣部答睿親王書》諸文獻。本書主要述弘光乙酉年史可法揚州殉節詳情。史公死守揚城,因無子,故收威作義子。據全祖望《梅花嶺記》載:「順治二年乙酉四月,江都圍急。督相史忠烈公知勢不可為,集諸將而語之曰:『吾誓與城為殉,然倉皇中不可落於敵人之手以死,誰為我臨期成此大節者?』副將軍史德威慨然任之。忠烈喜曰:『吾尚未有子,汝當以同姓為吾後。吾上書太夫人,譜汝諸孫中。』」得威初力辭,至可法下拜,方泣拜受命。史公之遺囑,《明史》記為「死葬我高皇帝陵側」,《梅花嶺記》記為「我死當葬梅花嶺上」,得威記為「我即死,當收葬太祖高皇帝之側;萬一不能,即葬於梅花嶺可也」,當以此記持中。書後附錄史公同時殉難之文武官員吳爾曛等數十人姓氏。又附史公絕筆《遺豫王書》、《上太夫人書》、《遺夫人書》、《遺伯叔兄弟書》、《遺史得威》諸篇。袁枚《題史閣部遺像》云:「且喜家書在,銀鉤字數行。凄涼招命婦,宛轉託高堂。墨淡知和血,篇終說斷腸。當時濡筆際,光景莫思量。」詠其家書。書末有嘉慶己巳張海鵬跋。此書有《借月山房彙鈔》本、《甲申朝事小紀》本等。本《文庫》據《借月山房彙鈔》本影印。

廣陵十日記(清)王秀楚撰

王秀楚,生平不詳,明末揚州秀才。一說為史可法幕僚。是書一名《揚州十日記》,為明末戰爭倖存者私人日記。作者在書中申明:「自四月二十五日始,共十日,其間皆身所親歷,目所親睹,故漫記之,遠處聞風者不載也。」清順治二年四月二十五日,清兵攻破揚城,作者幸而未死,將破城之日起十天內見聞如實記錄。略謂四月二十五日下午,揚城風傳「大兵入城」消息,但「大兵」究指明靖南侯黃得功援軍,抑或清豫親王多鐸北兵不得而知。四月二十六日,大火燒一夜後勢頭稍減,清兵持刃到處殺人,搶劫財物,掠奪婦女,揚城「堆屍積貯,首足相枕」。四月二十七日,清兵繼續殺人,「至午後,積屍如山,殺掠更甚」。四月二十八日,屠城仍在延續中。四月二十九日,清兵大肆放火,「烈火四起,何家墳前後多草房,燃則立刻成燼」。五月初一,清兵封刀,但殺人之事仍不止,「勢雖不甚烈,然亦未嘗不殺掠」。五月初二,僧人開始焚化積屍,「查簿載數,前後約共八十餘萬」,不包括落井、投河、焚死、自縊、被擄者。五月初三,官方出示放賑,作者到缺口關去領米,目擊搶米現象。五月初四,揚城「每數步積白骨一堆,扉扇門屏殆為之盡」,因焚屍致使「如煙如霧,腥聞數十里」。五月初五,藏匿百姓開始走動,但仍有搶劫事件發生,「初不知為清兵,為鎮兵,為亂民也」。作者一家「共八人,今存三人」。十天記載,大致如此。是書在清代被列為禁書,晚清被革命黨用來作推翻滿清、鼓吹革命之宣傳。《劍橋中國晚清史》雲,當時激進主義者「傳印和散發了成千本王秀楚的《揚州十日記》,這是據說有關滿人在揚州所犯暴行的驚人的、但禁止傳播的記述」。此書鈔本、刻本繁多,書名或稱《廣陵十日記》、《揚州十日記》,或稱《揚州十日錄》,作者或作「無名氏」,或作「無書人姓名」。早期版本有日本天保五年即清朝道光十四年自修館刊本,但尚非最早。光緒間國內出版《明季稗史彙編》,包括《揚州十日記》等晚明史料十六種。本《文庫》據上海圖書館藏抄本影印。

揚州城守紀略一卷(清)戴名世撰

戴名世(1653-1713),字田有,號南山,別號憂庵,安徽桐城人。康熙二十六年授知縣不就,四十八年中進士第一,授翰林院編修。因被劾所撰《南山集》中有南明抗清事迹,下獄論死。著有《四書朱子大全》、《戴南山先生全集》等,是書為南明史料。內容主要敘弘光年間史可法力挽狂瀾,試圖聯合各鎮,收復中原失地,但終因南明朝廷朝野異心,江北四鎮互相掣肘,復國之事不可為,史公最後以身殉國。全書以可法生命最後階段之堅苦卓絕矢志救明為中心,重在述其受馬士英之流排擠,以督師身份前往揚州,在各種利益尖銳衝突中,企圖調停彌合以圖大業之悲壯歷程。是時,江北由靖南侯黃得功、廣昌伯劉良佐、東平伯劉澤清、興平伯高傑割據,四鎮之間相互視如仇寇,抗清之事無從談起。而可法苦口婆心,不啻對牛彈琴。最甚者,當史公危急之際,各鎮均無一人援手,即書中所謂「史公檄各鎮兵來援,皆觀望不赴」。尤有甚者,朝中馬士英、阮大鋮輩非但弄權納賄,結黨營私,排斥忠良,而且處處與史公為難,乃至不發軍餉,奪其兵權。史公一書生耳,而令其帶兵,已經鑄錯;況又無兵可帶,更是荒唐。乃至史公不得不依賴悍將高傑,高傑一死,則國事不可為,亦可悲之極。書中又記鄭元勳事:「江都進士鄭元勳,負氣自豪,出而調停,入往傑營,飲酒談論甚歡,傑酬以珠幣。元勳還入城,氣益揚,言於眾曰:『高將軍之來,敕書召之也。即入南京,尚其聽之,況揚州乎?』眾大哄,謂元勳且賣揚州以示德,共殺之,食其肉立盡。」令人心驚。清兵破城後,有屠城之舉,史稱「揚州十日」。十日,成數也,非屠城十日之謂。名世書載:「城破,豫王下令屠之,凡七日乃止。」此正與王秀楚《揚州十日記》所載相合。南明之亡,非關天意,實乃人事也。此書記述歷史,直言不諱,堪稱力作。此書又名《弘光乙酉揚州城守紀略》,有《荊駝逸史》本、《揚州叢刻》本等。本《文庫》據《揚州叢刻》本影印。

韋明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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