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婚後，獨自撫養女兒的我原諒了那個恨了一輩子的女人

06-04

作者：龍方媛

出品：婚姻與家庭雜誌（ID：hunyinyujiating99）

我和東陽離婚了，女兒歸我，房子歸他，這樣的結局是我怎麼也沒想到的。

當初，為了和他在一起，我差點和家裡鬧翻。

我清楚地記得，第一次帶東陽到家裡時，他喝多了，表現不太好。我媽很不滿意：

「第一次來就喝多，還差點動粗，以後動手打了你還了得？」
「這不沒事嗎？他說過會戒酒的。」
「他張口閉口"我媽說』，自己都沒長大，怎麼照顧你？」
「他說了，現在聽他媽的，以後都聽我的。」

我媽依然不依不饒：「說起來容易，能不能做到，誰能保證呢？」

我的忍耐快到了極限：「你就不能盼我點好嗎？」

她好像沒看出我的異樣，繼續說著：「他家那麼遠，沒人照應著，怎麼辦？」

我徹底被激怒了：「這才是你真實的想法吧。你不就是怕我嫁得遠，沒人照顧你，害你兒子受累嗎！」

空氣突然安靜，她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卻再也沒說什麼。

她當然無話可說，因為這就是事實。打我記事起，她就偏心，什麼好東西都先想著弟弟。後來，父親生重病，只能有一個孩子繼續上學，她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弟弟，而放棄了我。

從那一刻起，我就知道，她心裡根本沒有我。不管將來我過成什麼樣，和什麼人結婚生子，她都不會在意。她也是這麼做的，就連反對我和東陽在一起，也不過是在為她兒子考慮。

她越是反對，我就越是堅持，最終如願和東陽結了婚。

熱戀中的女人總是一廂情願地以為，那個男人千好萬好什麼都好。只是，當愛情步入婚姻，一切都變了。或者，什麼都沒有變，只是露出了真面目而已。

東陽是典型的媽寶男，工作是父母找的，婚房的錢也是父母給的，他自己沒有任何規劃。孩子出生後，我想換個大房子，他媽不同意，他附和，說老人幫忙帶孩子省事。

說起帶孩子我就更來氣，我和他媽意見不和，他每次都站他媽。那次，他媽忙著打麻將，女兒自己找水喝，結果把胳膊燙了，留了好大一個疤。

他口口聲聲說要為了我戒酒，後來又說要為了女兒戒酒，結果全都是放屁。找朋友喝，自己喝，一喝就多，然後各種找茬。我說他，他不聽，還動手打了我。我媽的一句話就這麼成了真，想想真是諷刺。

我不想讓女兒生活在這樣的家庭中，也不想自己一輩子就搭在這個男人身上，我提出了離婚。他堅決不要孩子，他媽堅決要留房子，我都同意。

離婚離得很順利。只是，一時逞了英豪之後，我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我和女兒去哪兒呢？

思量許久，我按下了那串印在腦海中的電話號碼：「媽，我離婚了。」

電話那頭，傳來了抽泣聲，語氣卻無比堅定：「回家，有媽呢。」

我和我媽都沒有主動談及這段失敗的婚姻。我開始找工作，她也忙著為女兒聯繫新學校，一切過度得自然而輕鬆。

弟弟大學畢業後，並沒有像我想得那樣留在大城市，而是回了老家。結婚後，還把我媽來一起住。那天，我們一起聊天，他主動說起了那件事。

「姐，你是不是一直怪咱媽沒讓你繼續讀書？」見我沒做聲，他繼續講著，我才知道，自己這麼多年的執拗和怨恨是多麼可笑。

父親病重時，媽媽堅持要我和弟弟都讀書，但情況真的不允許。最後在親友的勸說下，她不得不選擇了抓鬮。

得知是我不能讀書時，媽媽哭了很久很久。這也成了她的一塊心病，總覺得對我有太多虧欠，想盡一切可能補償。

當得知我要遠嫁時，她那麼反對，是因為覺得自己可能再也沒辦法照顧我了。見我去意已決，她就拚命攢錢，只為買婚房時能多出些錢，不至於在婆家活得沒底氣。

在外那幾年，她每天都看我那個城市的天氣預報，讓我爸打電話叮囑我添衣保暖；我做月子，她想來照顧，被我回絕後病了一個多月；得知我被家暴，她哭成了淚人，恨自己當初沒能阻止這一切……

我一直以為媽媽欠我一句對不起，而如今，我才知道，是我欠她太多太多。

有天早上，我給女兒梳頭，媽媽在一旁看著。

女兒心血來潮，喊道：「媽媽，給姥姥也扎一個小辮兒吧。」

我媽連連搖頭：「姥姥老啦，扎不了嘍！」

女兒也搖頭：「姥姥不老，要扎要扎。」

我順著女兒的話說道：「就是，我媽怎麼會老呢？您坐這兒，我給您扎，就像您小時候給我扎小辮兒一樣。」

拿起梳子的一瞬間，我愣住了。

媽媽什麼時候長了這麼多白髮呢？是從我一意孤行地和她鬧翻臉那一天嗎？從我頭也不回地遠嫁那一天嗎？我竟不曾好好看過她黑髮飄飄的模樣，不懂感恩她為我付出最寶貴的青春……

「媽，對不起。」「媽，謝謝您。」我自顧自地說著，梳著媽媽的頭髮，一根一根，一縷一縷，淚眼婆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