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評 |《活著》
《活著》書評
活著,
承載了多少意義、情感和力量呢?
是進行時,
是生命的持續狀態,
是靈魂的永恆追尋。
美國的一首民謠《老黑奴》啟發了余華,寥寥數行歌詞終成長成了《活著》。作者化身為一位去農村收集民謠的年輕人,在一次樹蔭下休息時遇到了文章的主角,福貴。由此展開了對於活著的闡述,對於生命的參悟。
小說以時間為主線,講述了福貴如何從游混於社會的闊少爺變成一無所有的佃農,如何從剛開始無所事事的「敗家子」到最後持家生活的「頂樑柱」,如何從剛開始的淡漠親情到後來飽嘗白髮人送黑髮人的苦痛。
小說中,作者對於「死亡」的安排更是匠心獨運。父親的死第一次把他從生活中喚醒,使他開始謀求自己的生活;老全以及傷員們的死使他開始了解到戰爭的殘酷,生活的殘酷;就在他與家人團聚之時,母親的死更是引發他對自己深深的自責,也讓他剛剛品嘗到親情的心跌落谷底;就在一切趨於平靜的時候,兒子「有慶」的死再次給了這個家庭以沉重的打擊;女兒和妻子的死讓他嘗到了人生的百態;人近暮年,就連唯一支撐他活下去的希望——孫子「苦根」,也離他而去……
現在看來近乎荒謬的情況,也是當時人們生活中的各種遭遇,集中反映在主人公福貴的身上:社會的黑暗,生活的疾苦,親人的離去……一次又一次地體會著從天堂直墜入地獄的感覺。小說通過一系列的「死亡」來表現「活著」的手法,獨特之中又蘊含深意。
全書給我印象最深刻的是福貴的妻子家珍去世的那一段,一系列對家珍的描述給人一種心靈上的震撼。也給讀者一種感同身受的感覺,彷彿隨著家珍的體溫從指縫一絲絲漏出,自己的心中也好想少了一些什麼,迴光返照時,家珍緊緊抓住福貴的手,深刻地表現了她對福貴的不舍,雖然一個字都沒有說,但彷彿已說了千言萬語。
「我知道黃昏正在轉瞬即逝,黑夜從天而降了。我看到廣闊的土地袒露著結實的胸膛,那是召喚的姿態,就像女人召喚著她們的兒女,土地召喚著黑夜來臨。」作品的結尾,有著海一樣深沉的意境,當這樣一位老者的一生赤裸裸地展現在眼前,突然就覺得自己的一切都變得那樣渺小,微不足道。
福貴用這樣一句話回顧自己的一生:「做人還是平常點好,爭這個爭那個,爭來爭去賠了自己的命。像我這樣,說起來是越混越沒出息,可壽命長,我認識的人一個挨著一個死去,我還活著。」看著身邊所愛的人一個一個離開:令人膽顫的醫院,帶走了最親摯愛的親友,小外孫又這樣悲慘地離開了……福貴所發出的感嘆是那樣得蒼白、無力,卻又是那樣的撕心裂肺!
在對福貴一家的生活描述的同時,作者也不忘藉助旁人的遭遇來反映社會的動蕩:老全多次逃跑被抓,紅衛兵抓走隊長,春生被逼的上吊……作者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描述這些事件,看似平淡的語氣把當時社會的黑暗無理揭露無遺。
余華是一個冷酷的作者,不動聲色地用他冰冷的筆調讓我們目睹福貴的荒誕、破產和艱難;繼而又假惺惺地給我們一點點美好的希望,讓有慶得到長跑第一名,讓鳳霞嫁了人懷了孩子,讓家珍的病情有了好轉,讓某些時刻有了溫情脈脈。然而就在我們以為噩夢不再縈繞他們的時候,他絲毫沒有猶疑,鐵青著臉讓自己的角色們迅速以各種方式死去,毫無徵兆,近乎殘忍,只留下我們錯愕當場,驚覺原來命運竟是這樣作弄人。在小說的最後,悲劇和失敗越來越多,眼淚和痛哭幾乎成了家常便飯。
美國短篇小說作家艾米麗·卡特對《活著》的語言、情節,娓娓道來的敘述方法,簡樸、未曾雕飾的魅力及小說中關於生、死、命運的內涵都給予了高度的評價。艾米麗寫道:「如果現在要讀一些東西,顯然你應該讀一些永恆的東西。《活著》就是這樣一流的作品」。
從文學角度說,《活著》可以稱為一部不朽的著作。因為這一部小說,絕不是僅僅表達出作者的情感,它還客觀地反映了現實,並通過作家自己對於文字的駕馭能力,讓讀者從字裡行間感受到作者想要傳遞的情感。其間雖有誇張,但不失真實;雖有描寫,但不失質樸;雖然寫實,但不乏可讀性。
當身邊的人一個個遠去,福貴仍然堅強樂觀地活著,儘管這一路太過平庸,這生活如此艱辛,仍然埋頭活著,正如作者本人說到「人是為活著本身而活著的,而不是為了活著之外的任何事的活著」。也許,這就是活著的奧秘。
稿件來源:學習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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