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氏傳奇小說連載：鴻鵠志（二）

二、鄉下人進城

武吉有兩個愛好，一是愛耍槍弄棒，二是愛喝酒，人有愛好是一件好事，但為了愛好弄得口袋裡沒有錢過日子那就是一件窘事。

武吉常常為錢發窘，鄉親整天罵他不好好地物弄莊稼，好好去弄點其它營生，謀點收入，就知道把力氣打煞在槍棒上，把精氣神花費在灑里，真是一個敗家子。

當武吉把最後的茅草屋賣掉換成幾個大錢後，渭西村他也就沒法住下去了，鄉親都說，幸好武吉的父母死的早，不然，真會被他活活氣死，好好的百畝良田給他變成了酒，好好的山林被他變成了酒，好好的大房子被他變成了酒，到了最後，連放雜物的茅草房也變成了酒，百年都難遇到這種敗兒。武吉瀟洒地拎起酒壺，猛喝了一口酒後，對苦口婆心要勸說教育他的六叔公道：「六叔公，你老保重，活長命點，我這就要進城去，發達後一定錦衣回來，你請我吃頓飯，我送你一間房。」

六叔公脹紅了臉道：「走吧走吧，看不見你，我可以多活十年。」

武吉笑了笑不再答話，把根鐵棒放於肩上，棒一端挑起個酒壺，朝著太陽升起的地方邁起大步。

武吉白天行於路上，夜裡睡於樹下，不知不覺就來到都城朝歌。望著那高得讓人頭暈的城牆，看著那些衣甲鮮明的軍士，武吉心裡不由暗道：「這城裡果然比那鄉下出息，我要是進了這個城，他日必當比這些軍士威風。」

武吉大眼四處瞄，滿懷壯志，激情飛揚，腳步就大跨而起，很是想擺出個威風凜凜的樣子走入都城，卻不料迎面奔來一根鐵槍，讓他不由地往後退，定睛看時，只見一個軍士滿面怒容，張口大喝道：「那裡來的野人，竟然目中無人，不懂規矩，都城之門是可以隨便進的么？過來接受檢查，沒問題後交二十錢再進，如若反抗，軍爺有眼，這槍可無眼。」

武吉胸里一股怒氣升起，這軍士簡直就是強盜，可轉念一想，這畢竟在王城之中，他們行這規矩，肯定是有上頭指使，自己初來乍到，身上雖打煞了一些氣力，可終究雙拳難敵四手，況且這一鬧開，那絕對來的不是四手那麼簡單，接著而來的可能是無數的鐵槍，到時可真是有命鬧事，沒命見明天的太陽。罷了，好漢不吃眼前虧，於是，武吉攤了攤雙手道：「軍爺，鄉下人沒見識大場面，失禮了，我正想進城找事做，口袋裡沒有錢呢，您就通融一下，待進了城賺了錢，我一定雙倍交回給您。」

那軍士冷哼一聲道：「沒錢，就別進城，每個人都像你這樣，我還管個屁王城，這王城不也變成你那鄉下雜事場？你以為我這腦袋好扛啊？」

武吉苦笑了一下，伸手摸了摸口袋，中午把最後幾個錢換了酒和飯後，他已身無分文。

軍士見武吉一臉酸苦樣，把鐵槍朝他一掃喝道：「沒錢先讓開路，你不進，有錢人還要進呢。」

武吉無可奈何把鐵棒頭的酒壺摘下，然後把鐵棒一伸，那軍士以為武吉想動武，大叫放肆，其它幾個軍士聽到大叫，迅速轉身圍過來。

武吉連忙把鐵棒丟到地上道：「軍爺別誤會，別誤會，我是想用這個鐵棒當押金，這鐵棒可是我花了幾千錢請人打造的，是我心愛之物，今日沒錢進城，就先押在這裡，如何。」

軍士見武吉無惡意，才放下槍，撿起鐵棒在手裡掂了掂，鐵棒沉重，果真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好棒，軍士心裡暗喜道：「見你誠心進城，就先通融，這棒壓在這裡二天，二天不來贖，就當抵押，你可有意見。」

武吉能有什麼意見？人為刀殂，我為魚肉，有棒時都不敢說一個不字，何況現在棒都在對頭的手裡。離開的是百般無奈一臉窩囊的武吉，留下的是一臉欣喜拿著鐵棒對同事炫耀的軍士。

都城繁華，街上車水龍馬，到處都是雕樑畫棟的樓房，滿眼都是衣著華貴之人，武吉那身衣服在鄉下倒還沒顯得多嗆眼，在這王城，簡直就可以說是乞丐的穿著，然而，現在的武吉連乞丐都不如，乞丐可以名言正順的要錢，甚至那碗里都已經有了錢和物，而武吉卻是身無分文，有的是一個空空如也的肚子正努力地跟他鬧騰跟他作對。空著肚子在王城轉了一天，武吉真正體會到沒錢的鄉下人在王城裡的苦悶，在這裡沒錢是難混，更難混的是一個外鄉人沒錢來這裡賺錢連門路都沒有。他到處找工作，僱工的都賺他是個鄉下人，用他不踏實，除非有王城人介紹；他看到兵營，兩眼一亮，想著自己一身武藝，可以投軍奔個錦繡前程，可人家要幾千錢的體檢費，他沒有；他餓得無奈，低下臉皮，伸出手學乞丐樣想討點東西吃，人家卻羞辱他這麼個孔武有力的人還好意思乞討。武吉兩眼茫然的看著王城，最後決定，到王城雜市去看看有沒有苦力活可干，能賺點東西吃，如果再過一天弄不到吃的，為了安撫他的飢腸，他將不顧臉面不顧理想，不顧性合，不顧一切的一切，去偷去搶去弄吃的。到了雜市，他竟然看到有比他命還要重要的酒，整個腦袋轟得一下子漲了開來。

作者：呂勇明，男，揭陽陳江人，揭西縣作家協會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