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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花鳥不精湛?!還是尚未得到應有認同?——剖析李苦禪

問診專家

陳傳席:當代著名美術史論家、美術評論家

梅墨生:中國國家畫院理論研究部副主任

劉墨:北京大學歷史文化資源研究所研究員、畫家

李苦禪1979年的大寫意巨作:遠瞻山河壯

名家點評

苦禪先生曾經跟悲鴻學過素描。雖然他一直畫大寫意,但他的藝術生涯中既吸收中國傳統繪畫的優秀技法,也吸收了很多西方的寫生技法。苦禪先生的大寫意體現了中西結合的優秀風格……他的畫叫人看了覺得很豐富、很豐厚。——廖靜文

李苦禪在畫史上還不應該被遺忘。最突出的是,他畫老鷹把鷹眼變方,更突出鷹的銳猛。八大山人、齊白石、徐悲鴻畫鷹,眼睛仍是圓的,李苦禪則化圓為方,並且把鷹眼的比例增大,這是他的獨創。——陳傳席

劉墨:李苦禪藝術特色鮮明但並不精湛

梅墨生:他的花鳥畫藝術尚未得到應有認同

李苦禪,因師從齊白石,與擅畫山水的李可染一道被稱為「齊門二李」。雖同出齊門,但如劉墨所言,過了這麼多年,李可染一直被人們提到,而李苦禪卻很少有人提到——歸根結底,李苦禪的藝術特色雖鮮明,但並不精湛。然而梅墨生卻認為,李苦禪花鳥畫的藝術價值並未被徹底挖掘出來,他的藝術受到了不應有的「現實冷落」。

白天學畫晚上拉黃包車維生

幾乎單線傳承了白石老人

李苦禪,山東省高唐人,1925年畢業於國立北京藝專西畫系。早年家境貧苦,在北京上學期間,通常是白天學畫,晚上拉黃包車維持生活。因此為陳傳席惋惜,李苦禪早年太苦,又無家學,到了20多歲再讀書,已經晚了。這也是造成李苦禪藝術停留於形式的缺陷的原因之一。

站在今天的角度來看,這一遺憾是難以消除的。而李苦禪比同代人幸運的是,他自24歲起,便拜偈一代國畫巨擘齊白石老人門下學繪畫。據梅墨生透露,直至齊白石去世,李苦禪幾乎是單線傳承了白石老人。[1]而當時,李苦禪正是一個靠夜間拉黃包車維持生計的北平國立藝專的普通學生,卻受到了齊白石很高的期望。在李苦禪27歲時,白石老人在李的畫冊上題道:「論說新奇足起余,吾門中有李生殊。須知風雅稱三絕,廿七華年好讀書。」而這一時期的齊白石,還尚未名聲大振,其藝術亦正受到京派一些真正守舊派的攻擊。由此可見,李苦禪年輕時能選擇拜齊白石為師,足見他的藝術審美眼光有其獨到之處。

說到這裡,亦需要提起同為「齊門二李」的李可染。同出一門,然李可染拜齊白石為師時已40歲了,且是一位多次成功舉辦過畫展,並享有一定聲譽的北平國立藝專的副教授了。對此,梅墨生指出,二李均師從齊白石,均有所成。重要的是,他們所各自建立的「李派大寫意花鳥」樣式與「李家山水」樣式已然是一種歷史存在,已在、正在、還在發生著不小的影響力與作用力。[1]

在這裡,我們就李苦禪的「李派大寫意花鳥」樣式,論其在現代美術史上的影響力及地位談起。如梅墨生認為,在現代美術史上,自跨邁兩個世紀的藝術大師吳昌碩於1927年去世以後,大寫意花鳥畫派的繼起高峰首推齊白石,其次就是有「南潘北李」之譽的潘天壽與李苦禪了。然而畫壇對齊、潘均予以公認,似乎唯李苦禪的花鳥畫藝術尚未得到應有的認同。

因此,他分析,這種現象之出現,有其合理因素在內。即李苦禪藝術自身或許有它的某種不足,這都是值得探討的地方。執於這一觀點的梅墨生表示,只是想為李苦禪的大寫意花鳥藝術進行一番個人角度的,但近乎歷史的客觀評估。[1]

淡墨為一難 李苦禪實勝擅之

其寫意花鳥畫堪稱獨步

貢獻是歷史性的

在翻閱有關李苦禪的藝術評論中,不難看到,站在客觀中立的角度,就李苦禪的藝術而給予中肯的觀點者,並不太多。如梅墨生所言,人們認為,李苦禪藝術主要是學習齊白石,基本沒有什麼創新。如果從筆墨的體系與作品的流派上看,似乎如此。

從齊白石老人給李的畫上題詩之句可見:「苦禪學吾不似吾」。梅墨生進一步分析,站在審美判斷與藝術研究的角度看李畫,不難體會到一顆與齊白石有同感有異感的心靈。李苦禪在上世紀30、40和50年代的作品,受齊白石影響很大,面貌上接近,學齊甚得神韻;但自50年代末,特別是60年代前後,他的畫作有了一種質的變化,風格上個人特徵已經很成熟,筆墨大氣磅礴,構圖也是大開大合,逐漸確立了清腴厚重的筆墨、簡中寓繁的構圖等屬於自己的表現形式。如1959年的《荷塘蒼鷺》、1962年的《枯木雙鴉》、《蘭石雙鳥》、1960年的《睡鴨》、1964年的《荷塘》、《菊瓜圖》等大量作品,都很典型。應該說,李苦禪作品在某種筆墨領域,既繼承了齊法又發展了齊法,如《柳汀》(1964年)。與齊白石的花鳥畫境界不一致,畫面上用灰色墨階組成的銀色調子,被留空的河水與兩隻水鳥頭尾的重墨色襯托得異常富有趣味,通幅透脫著一種靜謐而淡逸的氣息。

紙本《過秋節圖》(60x60cm)1963年 李苦禪紀念館藏

梅墨生還以為,淡墨為一難,李苦禪實勝擅之。在古今花鳥畫史上,苦禪先生花鳥於此堪稱獨步,其貢獻是歷史性的。《過秋圖》(1963年)、《菌菜》、《玉簪》、《水鄉》(1964年)等作品,猶如一首淡墨的詩,一首灰色的抒情小夜曲,置諸水墨畫史之中,亦為獨響。應該指出,李苦禪一生崇尚的八大山人也善用灰色的淡墨(特別是山水),但八大山人是用干筆,李苦禪活而用之,用非常的筆墨功力駕馭著濕潤的淡墨,更見自然之趣。[1]

再站在現代畫壇上橫向比較,梅墨生認為,李苦禪一類寫意花鳥正是集中體現了傳統繪畫「以形寫神」、「以神寫形」、「形神兼備」創作觀念的代表性藝術。他的繪畫表現是深得傳統的「寫意」精神的——直接八大山人以及吳昌碩、齊白石一派的文人寫意繪畫餘緒。這一特徵不僅標識了他的鮮明自家面貌,也在現代畫壇標幟了一個時代的一種代表性的表現風格,品位格調絕對是一流的。[1]一如李苦禪在80歲時寫到:「畫至書為極則,書至畫為上乘。」這一思想貫穿其書畫藝術之中,且「畫至書為極則」是他寫意花鳥畫的靈魂。

點線、用筆、用墨 還欠不少火候

常常會有「任筆為體」的弊病

李苦禪 山嶽鍾英 紙本設色 北京畫院美術館藏

如何點評李苦禪在繪畫藝術上的得失?是被冷落,還是其藝術的確存有不小的缺憾?劉墨直言,歸根結底,就是李苦禪的藝術特色雖鮮明但並不精湛。為何?他認為,李苦禪是現代畫鷹畫得最好的畫家了,即使他是一遍又一遍不斷地在畫鷹,也沒能像齊白石畫蝦那樣提煉出極精彩的東西來。[2]

為什麼會這樣呢?是因為他在點線、用筆、用墨的錘鍊上還欠不少火候。結果線、筆、墨之間生髮互滲,就顯得很「生」。劉墨指出,這個「生」不是美學意義上的「生」,而是少了精熟的意思。也就是不細膩了,顯得粗拙,好多東西只剩下一個大的輪廓,少了齊白石畫中的生動性。齊白石能將水墨、筆形控制得恰到好處。李苦禪就不能,在水分的控制上,他還有任其漬漫的痕迹,筆形也不太控制,常常會有「任筆為體」的弊病。[2]

陳傳席也分析,李苦禪的功力很過硬,尤其是他的書法基礎很好,但他的字缺少較深的文化修養,如前面所述讀書太晚所致的遺憾。此外,李苦禪個性強烈,不巴結權貴,有骨氣,因此,他的畫的特色,亦是個性突出的自然流露,但缺少文化的過濾。所謂「質粗而文細」,但其文不細,不知追求什麼,這是他的缺點,因此亦阻礙了他的藝術達到最高境界。[3]

梅墨生卻認為,李苦禪的畫被輕忽有其歷史時代的原因。從李所處的時代分析,寫意畫備受冷落。當時的花鳥畫家要在複雜變化的社會生活中生存,並不懈於自己的藝術求索,是要「耐得住寂寞」的,是需要勇氣的。而如果不從根本上否定儒家的道德思想乃至美學觀念,如果不想輕落中華文化的崇高人文理想,似乎也應該重新確認李苦禪所代表的藝術精神及其藝術價值。[1]有意思的是,劉墨曾補充了這樣一則故事:聽畫界的前輩說李苦禪的筆墨功夫實際是非常了得的,他知道筆墨水在宣紙上的任何一個細微的變化,而且可以控制得非常好,在這方面,不比任何前輩畫家遜色。但為何從他的畫中看不出來?原來,李苦禪在畫畫的時候,不是唱戲,就是與人聊天,幾乎沒有看到他專心致志地畫畫的時候。原來他將自己的精力分散了。[2]這一發現,不得不令世人為之惋惜。

簡介

李苦禪 1899-1983年,原名李英傑,改名英,字勵公。山東高唐人。1923年拜齊白石為師。曾任杭州藝專教授、中央美術學院教授、中國畫研究院院務委員。擅長畫花鳥和鷹,晚年常作巨幅通屏。

李苦禪談用筆

齊白石說持筆無法,拿結實即可。運筆可以快一下子,停;再按一下子——走如風,立如釘;一若太極拳——行雲流水。

連年有餘圖

我體會,用筆如同國術:走如風,站如釘,像太極拳一樣行雲流水,重氣韻。任何地力不要露,太突出;要含蓄,雲行泉流,不緊不慢。

本版參考文獻:

[1]、梅墨生《論齊門二李》

[2]劉墨《20世紀中國畫名家批評》

[3]陳傳席《大寫意畫家·李苦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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