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名字叫「草庵里」
每次到鴻泰苑,這個「草庵里」的舊址,我都看見那個纖細少女,帶著失重的步履走過……
原來以為我一直可以守望她,有的是機會描摹她。可是那個叫「草庵里」的村莊,放棄了昔日的一切,放棄了日行月走人世更迭,消失在了我們匆匆復匆匆的背影里。
我回想童年留給我的餘溫,企圖用文字排列出她的輪廓,卻發現在漸深的光陰里,記憶都混沌了。我們都老了。
她的形態,我已經慢慢地陌生。我想,我之所以仍然要寫她,是因為那裡有我的父親母親。
是的,她已變得面目全非,門牌上的地址早已變成了「鴻泰苑」。事事要操心的母親,也成了一個偏癱病人終日在沒有電梯的樓上熬日子。
草庵里,我只能在我的想念里尋找她。我只能用這些支離破碎的文字,回到那個村莊。
置身那個叫「鴻泰苑」的小區,我常常會默默比照,哪裡是我家老屋,哪裡是村邊小河……
老屋,具體位置已經想像不出,只有一間屋,兼了卧室、廚房和起居,靠門處還搭了兔窩養了些灰兔。
有了這些灰兔,也許我們兄妹不至於因為每學期都交不出三塊錢學雜費而被罰站在粉筆畫的圈圈裡。
門外左手邊,是一條小河,這條小河在村莊的東面從村首流到村尾。
門前一處竹園,全賴愛花愛草愛樹木的母親打理,捉迷藏乘風涼,竹園給了貧窮的我們無窮的歡樂。
在外讀書那幾年,父母在拆了土廟挖了廟場上的銀杏而建的「農科站」後面,建起了新屋,對現在來說,也是老屋,是新的老屋。
新的老屋前,沿著「農科站」的院牆,母親常年栽種著花草。這會兒碼成文字,我對這些花草的名字猶疑起來。對花草的無知,又一次辜負了母親對花草的熱愛。
那時候母親真年輕。
被拆的土廟,給了我的村莊「草庵里」這個好聽的名字。記事的早年,土廟裡寄居著逃荒來的徐姓人家。母親在生產隊勞作的時候,嗷嗷待哺的我,要麼,一整天坐在田埂上,要麼,就是託付給土廟裡的徐家奶奶。
徐家奶奶雖然善良,可是家裡並沒有多餘的糧食喂我。父母至今還常會跟我說起一件我自己難以置信的事,那就是我竟然曾經差點兒餓死!
還有一些其他的,聽起來很不幸的生存現實,全是由父母向長大了的我描述,我自己完全不記得。寫這些,真的不是為了追求描寫疾苦的美學原則,我只是想說,對我們兄妹來說,再艱苦的生活都已在記憶之外,而對於父母,那是怎樣一種不容易呢!
父親喜歡孩子。若不是計劃生育,他是很憧憬有一大群孩子圍繞著他的,養不養得活那是另外一回事。在外面累死累活回來,只要有我們兄妹在他跟前,有我這個小棉襖坐他膝上,一切疲乏和煩惱就好象真的都沒了。那時候的父親,尤其很囂張很霸道地寵我,一家人,也就是我這個女兒可以和他頂撞、還嘴,針鋒相對。
父親不喜歡我放了晚學留在學校幫老師做事,對他來說,除了考試考100分,其他一切阻礙他的女兒早早到家跟他撒嬌的事都不是好事……
我又看到了那個學習成績很好,但卻自卑、自閉的小姑娘,那個把作文篇篇寫成範文來抵抗自己過度沉默的小姑娘。
最終決定命運的果然是性格。學習成績好沒有用,作文寫得好也沒有用。母親常說這麼一句話:窮人養diao貨。我不知道這個diao是哪個diao,但是很不幸地,應驗了母親的話,從「草庵里」出來,我真的「出落」成了一個女屌絲。
還有這麼一句非常雞湯的話:當下的自己是最好的。可是回頭望望,我發現自己從來不曾變得多有魅力,有的只是畢露無遺的屌絲氣質。
每次到鴻泰苑,這個「草庵里」的舊址,我都看見那個纖細少女,因為太瘦小也或者還有點好看,被人稱作「小仙人」的少女,帶著失重的步履走過。
低微的身份,平凡的生活,庸碌的現狀。這一切,和「草庵里」這麼詩意的名字太不相符,我對我生於斯長於斯的「草庵里」充滿了愧意。
日新月異,老屋不存,是歷史必然,也許,真的不必惆悵,因為草庵里好象又一直在。
我聽到,從前的鄰居在輕輕喚我的乳名。
(寫於2015年2月10日)
單位到醫院,如廁了吃飯……我在原地轉圈或下墜,世界無情運動或靜止。一霎眼,一年沒了。母親經常會認不出我來,會問我怎麼要叫她「姆媽」,那麼,謝謝記得我的生日的你,謝謝祝我生日快樂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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