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希拉里還是川普，美國外交只是換了一層皮？

OPEN開腔 2016-08-03

上周，美國民主黨總統候選人敲定。希拉里·柯林頓成為美國歷史上首位主流政黨女性總統候選人，將與共和黨之前確定的候選人唐納德·特朗普爭奪美國總統職位。

雖然希拉里和川普對中國都保持了強硬姿勢，但國人更喜歡有商人背景、更加靈活的川普。但是兩位上台之後，美國的外交會有本質上的不同嗎？

本期OPEN開腔［聯合國搭理會］欄目邀請了政治學愛好者 寄餘生、社科院美國所助理研究員 diaodaming、美國休斯頓大學政治學系博士研究生 所南心史、記者 大象、中國現代國際關係研究院美國所副研究員 張志新、Suffolk Law Jason，一起分析美國的外交形勢。

01

美國在奧巴馬總統的八年里一直都有媒體說奧巴馬極大的改變了美國的面貌，

奧巴馬在這八年在外交上真的有很多變化？

關於這個問題，嘉賓們各抒己見。

Jason認為沒有改變，剛開始還有點理想主義，後幾年就是赤裸裸的實用主義，共和黨說奧巴馬外交就是天天道歉，這可能是個改變.這次巴西奧運會限制俄羅斯參加，後面可能有美國的參與。如果美國參與的話，說明戰後的冷戰格局還沒有改變。而張志新覺得還是有很大改變的，比如說結束兩場戰爭，比如說亞太再平衡的實施。我覺的主要是因為民主黨與共和黨相比，更願意承認美國實力的相對衰落，所以，奧巴馬該抽身的時候抽身，該縮手的時候縮手。

如大象所說，奧巴馬的亞太再平衡是一個重要的標誌性外交政策，其實可以從奧巴馬現在的收尾來判斷，伊拉克阿富汗撤軍，伊核問題達成，美古恢復邦交，恢復對越軍售，這些都是奧巴馬在給外交政績交答卷。

寄餘生認為，和布希年代相比，美國的外交上當然有很多變化，但是也有繼承或者說轉變不大的地方。亞太再平衡是一個區域重心的調整，是否算變化要看如何定義。但是中東問題的處理、對俄羅斯以及古巴的態度是有路線的反差的。所南心史感覺變化的核心主軸有三點：從中東的大規模軍事介入中逐漸抽身、更加註重軟實力與柔性路線，以及與伊朗、古巴等國家日益修好。民主黨對於多元國際秩序和國際間組織應該比共和黨相對更尊重和多考量一些。恭賀房內相對較少保守色彩的傑布布希曾抨擊奧巴馬的外交路線是「使我們的盟友不再感受到我們的支持，而我們的敵人不再畏懼我們的存在」。

02

國會對政府的外交政策到底有什麼樣的影響？

是會直接影響到總統的外交總統制定吧？

2015年時內塔尼亞胡曾公開說，雖然奧巴馬已經為以色列做了很多，但是明顯還不夠，而且奧巴馬對於伊核問題太過幻想，他沒有充分認識到伊朗不僅在試圖摧毀以色列國，而且希望徹底消滅猶太民族和人種，如果好鬥的伊朗成功擁核，以色列將遭受滅頂之災。國會的影響其實主要是人事任命權和預算審議權。

03

說到了共和黨現在「美國第一」的外交政策核心，

我們一直在說美國的外交政策向來是以美國利益優先，

那麼「」美國第一「該說是美國外交政策的繼承么？

雖然都是民主黨，但是希拉里和奧巴馬的外交政策還是有不少的差距，美國的外交策略就是維護美國的全球領導地位，二戰後就一直沒變過。美國第一和例外主義這些措辭都是美國要維持全球領導力，這一點在戰後沒有出現太大變化。儘管不少學人曾經稱讚奧巴馬的外交政策是非常實用主義和非常現實的，善於運用軟性手段去處理多變的局勢，但是鑒於目前美國國內兩黨鬥爭日益白熱化，奧巴馬如果要達成一個外交政策，他將不僅僅要確定這個政策本身質量是過硬的和被美國民眾廣泛接受的，而且更要確定這個政策能夠經受住共和黨全面主導的國會的檢驗與支持，以保障其實際可操作性的層層貫徹實施。在外交政策層面共和黨現在老愛說的標誌性口號是：就算什麼協議都達成不了，也遠遠好過達成了一個「壞的」協議。

04

今年共和黨眾議院有種準備拋開白宮自己大幹一場的架勢，

外交這一面共和黨可以依靠國會來直接主導外交政策么？

國會不可能篡奪總統的外交權力，顯然民主黨的態度不會因為選舉結束而變化，如果這麼強調民主黨，那也就無所謂lame duck session 與否了。三權分立的相互遏制體制並不會再下一任出現大紕漏，加上全球的民族主義的發展，很難有政治家敢冒著政治風險強推跨太平洋夥伴關係協定（Trans-Pacific Partnership Agreement，tpp），即便這一協定有利於美國。而且國會民主黨人也未必同意奧巴馬的每一個主張，參議院外交關係委員會民主黨方面的領袖Robert Menendez就曾毫不留情地痛批奧巴馬政府在對古巴問題上所持的解凍態度，和奧巴馬政府試圖直接和伊朗協商解決核武問題的立場。

05

如果川普上台，基於"美國第一「的外交政策會不會讓美國有大規模的軍事收縮？

大規模的應該不會有, 這不僅相當於美國自己放棄霸權地位, 軍方也不會答應, 實際上，奧巴馬政府也有類似的抱怨。回縮這回事是不可能的了，但是可能會有所調整。在一定程度上，川普的世界觀遙遙反映著一種勢力範圍式的觀察視角：歐洲應該照顧好烏克蘭，而俄國應該管束好敘利亞。在對外關係上川普一直強調的都是外國在佔美國的便宜：墨西哥是通過非法移民，中國是通過經濟上耍花招，伊朗通過的是核談判，沙特通過接受美國軍事援助等等。川普提倡要對這些國家採取懲罰性手段，讓他們自己去給自己買單。川普外交政策已經浮現的幾條主軸：一是正面與墨西哥和中國在貿易、移民等問題上發生直面衝突，二是與俄羅斯進行更多合作，三是主張日韓核武化對抗中朝。認真思考下這個問題就能看出，中國其實是川普的一個重要潛在靶子。從共和黨的競選綱領看，涉華那部分和之前的也沒有多大區別。川普說過一旦當選要在中國東海南海加強美國軍事存在，對中國造成更強勢遏制。川普曾經多次抱怨美中之間的貿易往來是「不平等」的，並多次誇大美國對華的貿易赤字,他試圖倡導美國對華髮起一場貿易戰爭（trade war）。川普曾經明確稱中國為「人類歷史上最大的貨幣（惡意）操縱方（主要指蓄意貨幣貶值）」，說「中國試圖金融綁架美國」，並曾經多次在各種場合說：「中國人在試圖殺死我們（美國人）」，並說一旦他成功當選，將會向從中國進口商品徵收45%的稅，「如果中方不按照（川普所欲求的）規定從事的話」。對於那些指責川普在政策上的不可預期性的評論，川普曾經給出了一個看似有理的解釋：他強調作為一個成功的商人，你需要保持讓人們無法看穿你的布局和路數，而這就是使得川普事業成功的要素。這一點也許不無其道理，但是, 作為一個競選超級大國政治領袖的人，這恐怕無論如何也算不上是一種對自由民主制度充分坦誠和負責的態度。

06

希拉里以前有個「巧實力」的說法，這次會再提起來么？

巧克力走了來了巧實力。發明一些政治辭彙對於政客的個人標籤還是很有用的, 比如「亞太再平衡」，假設希拉里上台，那麼她的智囊班子有多少原班底，很可能會左右她在此政策上的決定。希拉里在外交上估計不會亞於任何男性領導人。特朗普目前的外交政策顧問Michael Flynn是個鷹派。要說聰明還是特朗普最聰明，商人的頭腦在政治秀場階段還是奏效的，但是當了總統就不一定能當好。

外交政策在這次大選中成為一個很奇特的問題。比如 從美國國內意識形態光譜而言，已退選的候選人盧比奧算是接近共和黨主流，川普最強勁的對手克魯茲則接近極端保守派。但是到了外交政策上，反而盧比奧較接近新保守主義者的立場，克魯茲則介於新保守主義和自由意志主義者所持的不介入干預政策二者之間的一種觀望狀態。雖然外界無法預測川普未來當選究竟會如何出牌，但也不排除他會在結束黨內初選之後向共和黨主流靠攏，成為新保守主義的新旗手。學界也有挺川的 如馬里蘭大學教授Peter Morici堅持認為川普的外交政略是一種內在自洽的現實主義路線，比起現行的讓人「失望不已的」奧巴馬主義強到不知哪裡去了。

07

那麼歸結起來其實美國外交的變化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大了？

換了希拉里還是川普美國還是美國，可以這麼說么？

跟其他地區的地緣政治關係變化所產生的影響相比，誰當總統對美國外交政策的影響其實不大，新總統一上來，必須先把盟友先鞏固一遍。特朗普確實在伊拉克戰爭問題上有反覆，早年支持，現在反對。確實，希拉里上台美國基本上在既定道路上前進，特朗普上台的話，美國可能要變個樣。

不少美國主流外交政策分析人士都說過 一旦川普真的成功當選，他將會認識到美國總統這個職位其實是極大受限於憲法、法律、條約、國會、司法等現有制度的，而他也將會很快調適自己的政綱重回主流區間，最終他那些競選時發下的種種驚人之語恐怕僅僅只是象徵意義的而已。

美國之後的外交政策又會如何？這大概還如大象最後所說，要看「美國新總統的百天小考」，還是要等新總統上任一百天才能對美國的新外交政策有個確實的觀感啦。

生活已如此困難，何不痛快開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