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明是有利於創作的孤寂—博爾赫斯
《深沉的玫瑰》·1975序言激發詩人靈感的繆斯的浪漫主義是古典詩人信奉的理論;詩歌作為智力活動的古典理論,是一位浪漫主義詩人埃德加·愛倫·坡在1846年前後提出來的。這一事實相當矛盾。除了個別孤立的、從夢中得到靈感的例子——比德提到的牧人之夢,科爾律治的著名的夢——之外,兩種理論顯然都有其真實的成分,只不過分屬詩歌進程的不同階段而已(至於繆斯這個詞,我們應該理解為希伯來人和彌爾頓所說的「靈魂」和我們可悲的神話稱之為「下意識」的東西)。就我個人而言,那一進程多少是不變的。我首先看到一個彷彿是遠處島嶼似的形式,後來演繹成一個短篇小說或者一首詩。我看到的是結尾和開頭,而不是中間部分。如果吉星高照,一部分逐漸明朗。我不止一次在暗中摸索,有時不得不從原路退回。我儘可能地少去干預作品的演變。我不希望作品被自己的見解所左右,我們的見解是最微不足道的東西。加工訂貨的藝術是天真的想法,因為誰都不知道執行的結果如何。吉卜林承認作家可以構思一則寓言,但不可能深入它的寓意。作家忠於的應該是他的想像,而不是一個假設「現實」的短暫的情景。文學從詩歌出發,也許要經過幾百年之後才能辨明散文的可能性。盎格魯-撒克遜人歷時四百年才留下一些值得讚揚的詩歌和勉強稱得上是清晰的散文。語言本身是魔法的符號,後來遭到時間的變本加厲的耗損。詩人的使命就是恢復——即使是部分恢復——它原來具有、如今已經泯滅的優點。詩歌的任務有二:一是傳達精確的事實,二是像近在咫尺的大海一樣給我們實際的觸動。有維吉爾的詩句為證:悲從中來,泫然淚下。還有梅瑞狄斯的詩句:爐火逐漸熄滅之際,我們才探索和星辰的聯繫。或者盧格內斯的這句亞歷山大體詩,他的西班牙語頗有拉丁古風:芸芸眾生,飽經憂患滄桑。這些詩句在記憶中繼續著他們變化不定的道路。我多年從事文學,但沒有什麼美學原則。我們已經收到習慣的自然限制,何必再添加理論的限制呢?理論好像政治或宗教信仰一樣,無非是因人而異的刺激。惠特曼寫的詩不用韻腳,自有他的道理:換了雨果,這種情況就難以想像了。我讀校樣時,不太愉快地發現這個集子里有一些我平時沒有的為失明而怨天尤人的情緒。失明是封閉狀態,但也是解放,是有利於創作的孤寂,是鑰匙和代數學。1975年6月,布宜諾斯艾利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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