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總是那麼快樂，一定是假裝的吧？

我始終懷疑，如果一個人一直快樂，那就是硬撐的。

這樣一句話，不偏不倚，直擊內心當中最柔軟的地方，有時候我真的很好奇，上帝是有多偏袒，賦予這個男人如此奇妙的說話能力。

一直以來，很多人對他的印象都是來源於一個叫做《康熙來了》的綜藝節目，在那些個與娛樂八卦齊飛的青春時光里，佔據了我們大部分時間的一檔電視節目。

熒屏上他總是一副氣定神寧的樣子，像一個運籌帷幄的軍師，又像一個老成周到的主人翁，服務著他的來賓，寵溺著他的女伴。

直到後來他親手結束了做了12年的節目，來到《奇葩說》，那一次的節目里，他用手抵著嘴唇，講話的時候嘴巴微微發顫，眼眶濕潤並斷斷續續地說著，我們並不是妖怪。

一直以為那樣一個心思稠密的人，該是不會讓自己主動處於一個被人看穿看凈的境況，一直以為那樣一個總能讓別人如沐春風的人，該是能獨自把人世間所有的憂愁與苦悶化解。

這不是他第一次承認自己出櫃，早在2001年台灣一檔電視節目里，代班主持李敖突然問及蔡康永，「你是不是GAY？」他笑著說：「對啊，你要介紹人給我認識嗎？」

在毫無預期的情況下坦承自己的性取向，把自己一層一層剝開在人前。

硬撐著的快樂，背後其實是常人所無法企及的強悍。

馬東說他，「你有一顆特別惡毒的心，你胸口有一個特別惡毒的眼睛去看這個世界，你問問題如同溫柔一刀，那個惡毒的點讓人特別佩服。」

聽上去似乎惡毒和溫文爾雅的他完全不搭調，而後轉念一想，這份惡毒恰恰就是洞悉人性的表現，找到你最柔軟的地方然後準確無誤地掐住它。

你聽著他的諄諄善誘，無論是展現的說話功底還是為人水平，總是那麼地恰如其分，其實這又何嘗不是一種悲憫的表現，只有遍歷世事的人，才有一股子看透了的溫和和寬容。

他的父親蔡天鐸，是台灣很有名氣的大律師，從前的他名氣更大，是1949年沉沒的著名豪華客輪「太平輪」的船主。

吳宇森導演的電影《太平輪》講述得就是離騷之年那些悲痛的故事，家庭的變故，以及父親老來看盡浮華、索然無味的人生觀影響了幼時的他，蔡康永曾寫過一篇文章《我家的鐵達尼號》，講述著那個時代餘燼的一絲溫暖和些許繁華。

這與白先勇《台北人》里對轉去台北的大陸客描述到底不同，《台北人》寫那些從上海過去台灣的闊太太，總是樂此不疲參加著原是上海百樂門紅舞女尹雪艷攛掇的局子。

「好像尹雪艷周身都透著上海大千世界榮華的麝香一般，熏得這起往事滄桑的中年婦人都進入半醉的狀態，而不由自主都津津樂道起上海五芳齋的蟹黃面來。」

蔡康永的《我家的鐵達尼號》也寫回憶，寫從輪船上拿下來的扶手椅，皮墊邊緣釘滿了黃銅圓釘，聽自己的父親說，那是老蔣總統坐自家輪船時，最喜歡坐的椅子。

然後也只是回憶，聽不出什麼留戀和不舍，「有時候，我用眼睛見證這餘燼覆蓋的繁華」，這聽起來有一種禪意，有一種歷經風霜之後「檻外人」的深意，看破不說破，溫和不無情，更不啻以最大的惡意揣測世界。

太平輪雖已沉，但京戲聲猶在，他說他記憶中的家好似一個應酬場所，打麻將是那時候極為重要的交際法則。

記憶中的母親一起床就會像電影里的好萊塢女明星一樣，穿著絲質晨袍走來走去，等著下午時分貴婦和官夫人們上門來打麻將。

虛與委蛇的社交，繁雜而又微妙的氣氛，使他養成一種客套而又得體的處事態度。

即便與古靈精怪的小S搭檔如此之久，他就算放下了文人的身段，更多扮演一個好似陪襯的角色，大體也是克制而又壓抑著的。

就算嬉笑怒罵，也是無傷大雅，總是笑嘻嘻，好像沒有什麼大不了。

就是這樣一個一舉手一抬頭，總有一份世人不及的智慧或是超然的形象，在《奇葩說》中再談出櫃，當場淚崩，把所有人都嚇壞了。

嚇住之餘，我也看到了一個總在人前笑嘻嘻的人，像個孩子一樣，把自己的脆弱在人前展露無遺。

此後的他，開始愈發有了情緒，或者說情緒更放大了些，在淚水和哽咽中結束自己的節目，聲稱親手將《康熙來了》安樂死；在面對一個幾乎等量齊觀的「對立面」高曉松時，他會變得認真而又興緻極高，兩人你來我往，你打我一拳我必回你十拳。

你會感覺，這樣的蔡康永，無論是插科打諢，還是猛地一句毒舌的話，都有了更多的煙火氣息。這樣的煙火氣息，偶然之間，會讓人覺罷無疑也是常人，也很真實。

氣質可以假裝，通常可以假裝一晚上都不穿幫，快樂也可以假裝，然而再周到萬全的人，也是做不到假裝一輩子的。

所以我們珍視快樂，更珍視悲傷，珍視每一種真實的情緒。

我們從幼時長到成人，真實在我們身上總會漸行漸遠，我們用習得的教養和處事手法把自己儘可能包裝得八面玲瓏，我們從成人繼續長成，逐漸脫離yes先生yes小姐的境況，是不是又能夠把真實找尋回來？（文/老妖）

作者簡介：老妖，青年作者，出版圖書《好姑娘光芒萬丈》。女孩成長學院、公眾號「好姑娘光芒萬丈」創始人。堅持分享自己的每一步成長，鼓勵那些和她一樣敢於追求夢想的人，探索每一個成就更美好自我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