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的力量:先告別母親 而後成為母親

母親的權威性在後代的成長過程中不斷受到挑戰,在現代社會,母親這一角色面臨的挑戰更多,力量似乎也更大了。

在孩子心中和其他成年人心中,強大女性的形象回應和改變著人們對我們生活中真實女性的態度。生下我們的母親,是第一位強大的女性。嬰兒從人生的第一天開始,就更愛看橢圓形而優先於其他任何形狀,他們要尋找一個類似人臉的形狀。聽到聲音的時候,嬰兒會看向一個說母語的人。所有嬰兒都會扭頭把嘴朝向任何碰觸他們臉頰的類似乳頭的物體。嬰兒來到這個世界時,就已經準備好與母親發生聯結。

從嬰兒的角度來看,母親擁有一切,知道一切,給予自己生命、奶水、愛、溫暖有趣的互動;她也可以不給奶水、愛、溫暖有趣的互動。她就是整個世界。難怪這個第一印象很棒!隨著時間的流逝,成長中的孩子將母親視為語言專家、道德選擇的權威,她知道如何烹飪和整理、如何做清潔和裝飾房子、如何玩遊戲和與他人相處。即使母親達不到做這些事情的最高成人標準,她在孩子眼裡也是權威。

在現代社會與在最古老的狩獵社會一樣,她還是一個供養者。而且,就像在那些最早期的社會中一樣,她有代理人幫助她撫養孩子,這顯然是她的支持團隊,在家庭中沒有比她更重要或更強大的人了。正如科茨所說:「保姆的關係在本質上是複雜的,從母親和及保姆的角度來看……保姆常常是令人困惑的角色,被視為家庭成員,但沒有權力。」有一個保姆意味著母親的力量甚至超過照顧這個孩子的成人。那使母親更加強大。

當一個孩子成長時,一個全知的形象也在成長。當孩子不能閱讀的時候,一個能夠閱讀的母親,可能知道如何玩樂器,知道歌詞,知道天氣、植物、動物、季節及自然界的所有屬性,知道如何繞過城市的街道、操場和學校的所在地,知道哪裡有食物、如何找衣服,知道什麼值得擁有、什麼不值得,以及外面世界的許多其他事情。

從孩子的角度來看,在孩子出生前,母親就已經有了多年的經歷。母親有知識的力量,而且有力量讓她那蹣跚學步的嬰兒、幼童、青少年孩子獲得力量。博科維茨指出,一個自主的母親可以允許孩子依賴自己,也可以允許聯結而不害怕在聯結的過程中失去自己的自主權。從孩子的角度來看,母親是限制的設定者,也是尊嚴和自尊的可靠體現。一個不能認同強大母親的女孩,很難感到自信。一個強大母親的怨恨,不鼓勵女兒對她的認同,會導致年輕女孩的心裡產生對其他強大女性的怨恨。我相信,這是女性之間大部分嫉妒、競爭和仇恨的來源。當投射出去之後,這些感覺放大了糾紛和不滿。

女性的力量源於她們自己的體驗,有一個強大的母親可以認同,利用強大母親的形象來獲得自己的自我價值感。這適用於男孩嗎?不太適用,認同母親會讓他們變得「娘娘腔」。他們越是認同女性特質,就越難以感到自己會被其他認同父親的男孩所喜歡。對於男孩來說,與他們的強大母親「去認同」(dis-identifying)是一項有困難的任務。一些男孩認為自己是在男孩身體里的女孩,報告說在他們還是孩子的時候從來沒有強大的男性可以去認同,所以就保持著對母親的認同。

與母親的「去認同」(dis-identification)讓她不一樣,由於她被視為外來者,她就是危險的,那將導致不信任和貶低,乃至最終不信任和貶低所有女人。這一連串的思想,在許多社會群體中是如此普遍,因為維護男性特質的需要在所有時代和國家裡都是共通的。男孩有壓力要與母親「去認同」並維護男子氣概,被同輩群體所強化,這些群體從男孩六歲開始就變得重要,到了青春期更甚。成為男孩的要求跟女孩和女人不一樣,要更優越。

對女孩來說,對母親的「去理想化」和「去認同」是之後才出現的,而且只是部分的。它使用代際而不非性別差異作為關鍵區分。當遇到一個強烈而痛苦的危機時,就像珀爾塞福涅,這個開始感到男人對自己有性吸引的一個女孩,就覺得跟男人比跟自己的母親更親近。這些作者相信,神話描述了女兒與母親的分離,但母親對於女兒的離開有困難。從神話中女兒的角度來看,是她的性慾讓自己離開的。她與母親分離,但又與母親保持聯繫的能力被象徵化地表現為,她只吃了石榴的六顆種子,這樣她每年與母親在一起六個月,與丈夫在一起六個月。性慾的禁止及其隱藏的本質被表達為她嫁給了一個生活在地下的男人。他是地底下的,但是有著巨大的能量,就像性慾。

當女兒獲得力量,變得可以生育並體驗到性慾,她可以報復母親,因為在女兒沒有性權力的時候母親卻有。年輕女性擁有性吸引力的力量。男人把她視為能夠拒絕他們的女人,她可以通過拒絕羞辱他們。年輕女子「蠱惑」男人,激起他的慾望,可以毀滅他的自尊,或者同意跟他做愛以增強他的自尊。年輕女性在這方面的力量甚至可以讓她們不計後果地引起男人的興奮,結果卻未能保護自己免受不想要的性。

可生育讓一個女人強大,繁殖或不繁殖的力量令她來到了強大母親的位置。但是,更年期和喪失性吸引力,以及喪失生育能力會導致女性像乾癟丑老太婆一樣可怕。衰老後,她們可能成為年輕女性憤怒報復的目標,報復那個時候母親擁有生育的力量而小女孩沒有。塞勒姆女巫審判,其中十幾歲的少女和十歲前的小女孩譴責已過更年期的老女人,是一個年輕女孩怨恨老女人的公共版本。老女人被視為一個懂很多的人,有過很多的快樂和成就,是一個嫉妒、鄙視和恐懼的目標。嫉妒導致對報復的恐懼。

在戲劇《嚴峻的考驗》(The Crucible)中,阿瑟·米勒(Arthur Miller)突顯了嫉妒和報復的主題。他寫作的時間是麥卡錫時代,當時尤其針對成功的藝術家和學者有類似歇斯底里的指責。藝術家創造性的力量,就像女人的創造力,吸引這類嫉妒和毀滅創造者的慾望。

隨著現代技術的發展,越來越多的女性變得更加強大。不能自己懷孕的女人可以捐贈卵子,使用捐獻的精子,使用代理人去懷孕和生育,或者這些操作的任意組合。納迪婭·莎爾門(Nadya Sulemon),一個昵稱是「八胞胎媽媽」的女人,使用現代醫學技術將六個胎兒同時植入她的子宮(來自維基百科)。她聲稱有兩個胎兒是孿生的,從而使她同時孕有八胞胎。她的壯舉將技術受孕的力量達到了可笑的比例(grotesque proportions)。這種女性力量的展示使她開始作為一個媒體人的職業生涯,儘管她明顯對自己生下的十四個孩子的健康缺乏關心。她的懷孕和分娩是一次運動和技術的壯舉,讓人想起那些遠在公元前23000年時的生殖崇拜形象。這是超出人類範圍的母性。

「八胞胎媽媽」納迪婭·莎爾門(Nadya Sulemon)

女性在科學領域也獲得了權力,例如居里夫人發現了鐳。女性成了重要的精神分析學家,像安娜·弗洛伊德、梅蘭妮·克萊茵等許多其他人。有的女性作為藝術家、攝影師、音樂家、演員、作家、電影導演和商界領袖獲得了力量。母性的力量只是一個女人潛在力量的一種。教育使許多有才華和努力工作的女性實現了與男性同行相同的成就。平衡這些外界成就與母性的力量,是當代女性的一個重要問題,對各個時代的女性也同樣如此。但是它現在更加劇了,因為很多的婚姻失敗了,很多女性成了單親媽媽,很多使母親可以有時間外出工作的家庭網路(network)被破壞了,因為城市化導致家人生活在不同的地方,所以祖父母、阿姨、叔叔都不在附近可以照顧嬰兒和幼童。

現代女性的力量維持一個新的平衡。一個這樣的女人告訴我:「我知道,即使當我還是青少年的時候,我也永遠無法忍受像我母親那樣待在家裡做飯、清潔和縫紉。我要雇一個保姆照顧我的孩子。我會待她很好。」另一個說:「我有一個妹妹,她很喜歡孩子。她會把我的孩子跟她的一起帶大。」這種問題解決方式意味著這些有才能的女性會在外工作,會將母性的部分力量給予其他女性,以換取一段從事其他工作的時間。力量意味著妥協,現實地對待自己可以做什麼和不能做什麼。對當今女性的力量而言,平衡不同的力量是尋找作為一個女人的快樂和滿意的關鍵。

本文節選自《女性的力量:精神分析取向》第一章《女性的力量?》,較原文有刪節,經出版社授權發布。

《女性的力量:精神分析取向》

[美]阿琳·克萊默·理查茲 著 劉文婷 譯

世界圖書出版有限公司北京分公司 2017年4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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