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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談北歐:這些你不知道的事兒

文/VincentChen文森陳

瑞典人Mike,是北大中文系學生,隨口能說出宋朝中國的人口數量,在成都生活過半年,目前在江南暑期旅行,開學後會返回北京。我們初次見面,話匣子一打開,就再也停不下來。起因是,我提到了一個許多人都知道的比喻:Hard模式。

北歐呢,自然是Very Easy模式,這我也一直耳聞:高工資高福利,監獄像酒店。

今天,跟Mike聊天,又聽到了另外幾個數字:

1. 14歲開始,所有瑞典學生每個月能領相當於800人民幣的政府補貼,當零花錢。沒有任何條件,只要滿14就能領,一直領到上大學。

2. 所有瑞典人,大學學費全免。另外,每個大學生每年能領3000人民幣政府補貼(比中學生少,因為已有生存能力)。跟上面那條一樣,也沒任何條件,上了大學就能領。

3. 差不多五年前,隨便哪國人去瑞典讀大學,學費都可以免。最近剛取消。

可以想像,這些福利背後需要多龐大的財政支撐。

「活得短暫又凄慘」,是伏爾泰在250年前,對瑞典人生活水平的評價。在歷史上,瑞典幾乎從未擠入歐洲強國行列。放眼全境,除了斯德哥爾摩,其他地方根本沒什麼像樣的古建築和城市,說明自古文明水平發展並不卓越。所以,這250年究竟發生了什麼,讓瑞典成為如今這個星球上最富裕的國家之一?

總結下來,我感觸最深的是: 人與人之間的信任水平,已經大大超出了中國人的想像能力。

我有個朋友,在美國亞馬遜買東西。寄到的時候發現貨物損壞,聯繫客服。客服居然二話不說,馬上再給他寄了一個過來。一不要求驗貨、二不等待退貨,讓我那個飽受某寶凌辱(說實話,其實已經不算差了)的朋友大大感嘆美國的誠信社會。

而在瑞典人看來,這些都是小兒科。

我問Mike:「傳說中,兩個北歐陌生人見面,一個人是可以直接讓另一個幫他照看錢包的。」

Mike說:「歐,是啊。我老媽經常這麼做。她經常把放著皮夾手機的包,隨機交給陌生路人看管,自己去上廁所。」

如果說中國陌生人之間的信任度有20%(真的嗎?),北歐人就是80%。正是因為這種信任程度,維護生產運作的成本相當小(警察、律師非常少)。交談之中就拍板,沒人抵賴、玩文字遊戲、爾虞我詐。生產、商業行為簡單得像聊天。這樣一來,大家都把注意力集中在創造更多價值上,內耗也會變少。加上和德國一脈相承的認真嚴謹,發家致富幾乎是必然。

都說人性本惡,所以,接下來的話題自然就轉到,「你覺得為什麼北歐人能發展出這樣的高誠信?」

最常見的思路是:人口。人少嘛。但Mike隨即又提醒我,荷蘭的人口密度高於中國。人家自然資源又不算多,人也不少。倉不稟實,何以知禮節?這裡說的禮節(信任)主要指兩層,分開討論,原因可能有以下幾點:

1.民眾間的信任。

從民族性來說,作為維京海盜的後代,驕傲與自負早就融入了他們的血液。所以瑞典民風獨立,能自己做的事,絕對不靠別人。比如說,一個13歲的孩子,到了要選高中的關頭,除非他求助,沒有爸媽會給意見。每個人都知道,一旦真的被別人開口求助,說明那人已經絕望,因此也樂於幫助。而驕傲的人也更磊落,惺惺相惜,因此互信。從社會制度來說,整個社會完全透明。任何人只要知道名字,可以查出另一個人的住址、年齡、電話、身份證號碼、甚至稅單、犯罪記錄、高中成績單。所有個人信息完全公開,任何人可查,只要知道姓名。(為什麼會形成這樣的制度?後面有討論)從生存環境來說,近200年,北歐無戰事。人民安居樂業,未被戰爭打磨。會破壞信任關係的人性惡之花,還來不及綻放。

2. 民眾與政府的信任

最早出身法律系的Mike,向我介紹了self-interest-well-understood的概念。

自1500年前以來,北歐人已然形成平等的社會文化,即使農民,也能在當時類似議會的政府機構有一席之地。因為各個階級都可以參政議政,對公共決策可以有影響,所以這種公開透明,讓大家對別人的利益保護,就像在保護自己的self-interest(個人利益)。沒有特權階級的存在,我知道,我幫你就是在幫我自己。因為我們會被平等對待,一視同仁。既然社會的公共利益已經自然轉換成了每個人的個人利益,而人類對自己的利益一定瞭然於心,所以,民眾自然非常願意讓渡自己的權力,交給政府做決策。民眾默認,政府對我們要什麼,一定是知道的。因為政府就是我們。而且,因為各個階級都參政議政,民眾自己的政治水平和洞察力也得到了極大的鍛煉,對政府的決策更傾向於理解,而不是陰謀論。

再者,因為歷史的原因,北歐國家的軍隊,一直不在王權手裡。威權即使想強加於民眾,也沒有國家機器配合。所以民眾更傾向於把政府當做平等階級。

綜上,地理位置偏僻可以躲避戰亂、歷史機緣巧合、傳統文化倡導平等獨立,造就了今日的斯堪的納維亞,上帝為人類留下的榜樣和標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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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是主要話題,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分支。

1. 今日的北歐,超過半數人口已經不再結婚。即使長期同居,即使有孩子。而家庭結構也偏向了多元化,一男N女、一女N男同居共同撫養孩子的情況,用Mike的原話說,也是「Extremely common」(極其常見)。北歐甚至發明了一個新的單詞來形容這種關係:together partner。

2. Gap year,這並不是北歐特色。上了大學以後,任何學期可以在任何時候繼續:第一學期讀完,休息個一年半載,繼續第二學期。Mike說,還有人休息了10年才繼續!而Mike利用gap year, 25歲已經完成了週遊世界。

3. Mike在敘利亞和埃及旅遊時,都參加了當地的反政府示威。被警察逮捕後入獄,之後被驅逐出境。短暫的入獄經驗,讓他對中東有了不一樣的看法。譬如:當他被反剪著雙手送入監獄時,一路的獄卒,雙眼誠懇熱情,笑容燦爛:「歡迎來敘利亞!」在一片Welcome和Thank you聲中,他來到自己牢房。而獄方為了防止他被撿肥皂,給他一間單間,把一個三人間里的獄友全都移到另一個三人間。放風的時候,Mike看到很多獄友在對他指指點點,小心肝撲通撲通地跳,想上去解釋,其實我也不想讓你們六個人擠一擠。結果一漢子向Mike緩緩走來,小心翼翼地解釋:我們大家商量下來,我們這個小組有幸成為第一個能請你喝下午茶的小組,希望你賞臉~~

監獄長是基督徒,審訊的時候請Mike喝威士忌。Mike在各種經濟犯罪組、小偷小摸組和重大刑案組之間輪流喝茶,過了幾周被奉為上賓的生活後,出獄離境。

4. 談話近2點的時候,我說,你肚子餓不餓,要不要我叫點小龍蝦夜宵?我解釋不清什麼是小龍蝦,只好給他看照片,他說,這東西,瑞典也有!而且,每年八月是小龍蝦節,每個人至少吃40隻。以後你8月來瑞典,帶你去玩。

優秀評論選登:人口數量不重要,國土幅員還是有影響的。但最關鍵的還是價值觀趨同和貧富差距小,否則這種信任就是不可能的。(這一點必須有高福利」的平等自由主義來支撐。因為與平等自由主義相反的)放任自由主義之下,貧富差距必然會拉大。這是因為個體的天賦和運氣的自然分布必然是不平均的。在這種情況下,雖然階層是流變的,永遠為個人夢想的實現保留了空間,但是階層與階層的割裂卻是一種常態。而這種裂縫過大的社會很難產生足夠的互信和幸福感。(政府只有通過「劫富濟貧」的高福利政策來抹平這種差距,才能填補這種割裂。)

但是這種「小而完美」的社會模板,還是缺少一種改變世界的力量。而且對於其他無數「不完美」的社會來說,它們的經驗因過份簡單而難以借鑒,實在是一種無奈的悖論啊……

簡書百科:

Hard模式:這個說法來自於某個熱帖:「當年投胎選了hard模式,結果生在中國,還好沒選very hard,不然生在朝鮮了」算是對當下社會狀態的暗諷。

北歐的婚姻制度:目前,北歐五國的法律規定,未婚同居的男女和已婚夫婦一樣,享有完全平等的社會地位,子女福利待遇相同。一旦分離,同居期間的財產平分。對於生育,無論結婚或同居,政府都有優厚補助。因此許多北歐人只同居,卻不走入「圍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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