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舊情人更上一層樓

插圖：新垣結衣《水漾青春》寫真集清唱小羊說讀喬迦的這篇文章，像大熱天喝了一口冰爽的大碗茶，快意恩仇、酣暢淋漓。人是一種太過容易後悔的動物，我們總希望自己越來越好，於是對過去妄自菲薄。多少人嘴上說著無怨無悔，身體卻很誠實地不願意回頭望上一眼。無怨無悔地接納自己的過去，才是真正對自己的接納。況且愛情真的沒有什麼對錯與值得，你當初的願意就是所有的春暖花開，一世英明。願舊情人更上一層樓作者：喬迦鄭爽胡彥斌的戀情曝光。不知前不久在自己微博上自曝熱戀的張翰作何感想，有沒有一絲氣憤？有沒有一絲傷感？有沒有一份九曲迴腸千迴百轉？這世上有很多種奇妙的關係，其中最難撇清的，或許就是前任。儘管你可以老死不相往來，你可以非親非故陌生人，但你自己心裡清楚，這個人，與其他人，總是不同。關於前任，最常見的態度就是，我不希望他過得不好，畢竟相愛過，情已過，義還在，所以總是不大忍心對方過得不好，何況對方如果墮落成渣渣，貌似更直觀的證明是自己當初眼光有問題。

相較不希望對方過得不好，來得更猛烈的，是他當然不能過得更好！過得更好說明什麼？說明他遇到了更好的人，激發了更好的自己，那麼就是自己段位有問題，或者他變成了更好的人，遇到了新的合適的人，嗯哼，還是自己段位有問題……聽著就傷自尊。

所以，我們總是羞於提起前任。如果提得深情款款，貌似自己犯賤。如果提得咬牙切齒，貌似有失風範。

張翰公布戀情的當天，被罵成渣渣，鄭爽上了熱搜頭條，全國網民為鄭爽刷不值，說這姑娘把自己大好青春大好精力藏其光芒就為了在這個男人身邊扮小鳥依人，沒想到轉頭便是這樣。大家更執意於猜測，是張翰劈腿曖昧在先，所以鄭爽才委屈退出。關於事情真相，我不想再妄加推測，因為我今天要說的不是在一段戀情里，誰先劈腿，誰先對不起誰，誰受傷多一點，而是，過往裡，我們談過的那些愛情。

我們辜負過別人，也被辜負過。我們愛過別人，也被愛過。我們憎恨過別人，也被憎恨過。

我們贈予過別人歡暢的時辰，同樣，那也是我們人生中的良辰美景。這就是愛情。可是，有一天，我們就羞於提起來這些了。我們提到前任時，滿臉不屑，用「渣男」「傻逼」代替了那個人的名字，如果有人目睹了你當初的愛情，你恨不得殺人滅口。因為，在我們的界定里，這些戀情，成了我們的「暗黑記錄」，讓我們難以面對。我們難以面對自己當初熱愛的人，劈腿踩船。我們難以面對自己當初信任的人，無情背叛。我們難以面對自己那麼看重的人，忽視自己。我們難以面對自己不被愛，被傷害，不被珍視，被欺騙，被放棄……如此，讓我們覺得自己很廉價。所以，我們要果決地給前任扣上「傻逼」「渣男」這種頭銜，如此，便能體諒自己年少無知遇人不淑。

張翰是不是渣男我不知道，但渣男我遇到過，而且我很愛他。也曾有段時間，我受不了任何人在我面前提到他，恨不得將舊日目睹我戀愛經過的人全部滅口。直到有一天，曾經的一個追求者頗為諷刺的說「當初你那麼看好他」，言下之意就是我識人不明，辜負良人美意，所以自己最後承受的都是活該。我回答他「我跟他在一起，因為我喜歡他，最後出現問題，也是我們兩人之間的問題，你沒有權利去評價，我沒有答應你，同樣是我跟你之間的問題，並不是如果我沒跟那個人在一起我就一定會選你」。自此，我忽然明白，我們談過怎樣的愛情，值得或不值，讚頌或荒唐，我們都無需向其他人證明什麼。不需要否定自己失敗於什麼，不需要否定自己迷戀於什麼。如果再選一次，一個值得的人，也未必是我所愛的。多年以後，我們回頭評價一路的愛情時，只用了兩個詞，就是值得和不值得。值得的愛情，我們認為是好的愛情。我們承認它是好的愛情，就是我自己要是盈利方，在這段愛情里，我吸取了正面能量和養分。而壞的愛情，就是虛耗的，我沒有吸取任何正面的能量和養分，那麼這樣的愛情就是不值得。真的是這樣嗎？這是成熟懂事之後，我們的衡量標準。而在青春年少時，歡愉，便是衡量愛情唯一的標準。我跟誰在一起更開心，跟誰在一起更肆意，我願意跟這個人在一起，儘管我知道有人比他好，這便是愛。如此簡單。多年以後，我們羞於承認自己當初那麼肆意愛上一個「錯」的人。覺得簡直就是在打自己臉。所以，我們提到前任時，滿臉不屑，甚至不齒提起。愛過一個「錯」的人傷了我們的心，多年以後，即便我們不再傷心了，但我們執意它傷了我們的自尊和臉面。好像愛過一個「錯」的人，就等同於承認一個low的自己。

我不想討論什麼樣的愛情是不是對的，什麼樣的人又是對的？

我只知道，人生中，更多時候，我們是在做錯事，遇到並不合適的人去發生故事，沒有人一擊命中就找到那個「對」的人。沒有人一擊命中就能談到沒有遺憾沒有傷害沒有悔恨的愛情。

我們何必耿耿於懷記恨對方，苛責自己？愛情是什麼？是宮二保留的一綹頭髮，是葉問偷藏的一枚紐扣，是葉夫人點的一盞燈。是怦然心動，是芳心暗許，是當眾告白，是生死契闊的誓約，只要這些都是真實的。我們並不能說，有一天，心變了，情淡了，誓約沒有實現，良人牽了新人，那些過往的愛情就沒發生過，就變得不值得。世界那麼大，人生那麼長。我們可能要愛上不止一個人。我們可能要對很多人動心的。那些給過我們愛情的人也給過我們失望的人，並不是單純的「渣渣」。我們或更恐於坦誠自己對一個「不值得」的人還留有情義。所以，我們要用刀刃將自己打磨，雕刻得面目清冷，煙火不近，往昔不憶，舊情不提，我們要成完美石雕的樣子。可是，人之所以成為人的動人之處恰恰在於那些軟泥青荇的過往，因為那時我們是軟泥般的自己，我們願意將自己交給外界，與世界與他人相融，願意重新被打磨雕塑，願意呈現一個新鮮的樣子。直到有一天，我們被時間風乾了，我們看著更權威了，同時，我們離這個煙火世界也更遠了。我當然喜歡愛情。無論過去的，現在的，未來的。無論欣喜的，受傷的，難以捉摸的。因為，它終歸團著我們最初的軟泥般的柔軟、新鮮和無畏。願有情人終成眷屬。願舊情人更上層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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