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来西亚性印象
马来西亚性印象
念,我只问了她两个问题。1,如何对中学生谈“恋爱”?2,如何对中学生谈“性别多元”?我知道,这不仅是中国大陆存在争论的两个性教育议题,同样也是许多国家都存在的性教育议题。从对这两个议题的态度,我们就可以看出一个教师或一个学校的性教育理念基本上是什么派别的。 蔡老师说,对于恋爱,她并不会像有些教育工作者那样强烈禁止学生谈恋爱,而会讲,恋爱是美好的,但恋爱中需要有很多问题面对,需要处理好感情和学习的关系,需要把握好性的尺度,做到对自己和他人负责;在性别气质多元的议题上,蔡老师说,她并不会强烈男人应该如何、女人应该如何,而是在课堂上让学生们写出他们心目中优秀的品质,然后引导学生认识到:这些品质无论在男性身上,还是在女性身上,都是美好的,反对性别角色的二元划分。 这样的性教育理念,与我的是完全相同的。 我又问到如何讲自慰。蔡老师说,关于自慰的态度,主要是讲这样几点:1,自慰不影响健康;2,要考虑到隐私。蔡秀琴强调:教学的核心点是告诉学生,自慰没有害处。这又是与我的性教育理念不谋而合。 蔡老师介绍说,在她的性教育实践中,初一的时候侧重人际交往,初二侧重生理,包括月经、遗精的知识,初三的时候会讲到性安全,包括在课堂上以香蕉等为道具,示范使用安全套。 蔡秀琴的一个遗憾是,因为“独中”经济上不富裕,甚至无法给每个学生发一个安全套来体验。这节课只有二个安全套,一个是老师展示如何戴,另一个请一位学生上来展示如何带。蔡老师这样讲安全套,讲了近10年了。 蔡秀琴介绍说,每周会有一节心理辅导课,其中有一些课时用来进行性教育,在初三阶段时一学年会有12次进行性教育,但形式很多样,包括看影片,讨论等方式。在高中阶段,会讲到同性恋、性骚扰等议题。 我问到会不会有家长无法接受,蔡老师说,在“独中”招生的时候,会有一个针对家长的说明会,介绍这所中学的课程等等,其中就会讲到性教育课。所以,如果家长选择了这所学校,也就等于家长同意自己的孩子接受这样的教育。蔡秀琴自己的感受是,对于学校进行性教育,绝大部分家长都非常高兴,因为自己不用教了。 我最期望的一件事是:有中国的安全套企业可以向马来西亚的“独中”大批量赠送安全套,可以使他们再上课的时候,每个学生都有实践的机会。 电台性节目 马来西亚有华语的电视台、电台和报纸。 在马来西亚华人中,简繁体的中文通用,比如《星洲日报》、《南洋商报》这样的华文报纸,会用繁体字作标题,而文章内容则是简体的。蔡秀琴老师告诉我,用繁体字作标题是因为“繁体字好看”。 aiFM是一家国营华语电台。马来西亚还有三家民营的华语电台,但使用的都是台湾的“国语”,只有这家国营的aiFM,使用的是中国大陆的“普通话”。 aiFM从2005年开始,开播“爱要性福”节目,目前每周五上午11点至12点直播,通常会请医生、心理辅导师、性教育教师等相关专业人士到场,讨论一个话题。性学会的吴启铭、蔡秀琴等,也是这里的常客。 “爱要性福”从创办起,主持人便是黄敏明。敏明现在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女性,她和我说,将近七年过来,一路颠荡起伏的故事,映照出马来西亚华人社会性观念的变迁。我对此深信不疑。我告诉敏明,中国大陆许多省的电台也都有谈性节目,也经历了同样的风云,一些主持人还出版了自己的书,纪录作“性节目”的苦辣酸甜,所以我建议她也写一本书。 马来西亚是回教国家,国营电台有一些“禁律”,其中就包括“不能谈性”。但因为这档节目是华语的,专门针对华人的,电台的马来人主管又听不懂,所以也就“蒙混过关”了。这节目刚开播时,有些华人也受不了,纷纷投书报纸,说节目太“直白”了。但几年过来,大家都习以为常,不觉得什么了。 我因为远道而来,受邀先录了一期,又直播了一期。录的那期,谈的是青少年的性教育,直播那期,谈的就是成年人的性生活质量提升。节目播出的转天,性学会、aiFM电台和《南洋商报》联合主办了我针对公众的一场公开演讲,题目就是“成人性教育讲座:亲密伴侣的性和谐。” 那天晚上到现场一看,我颇有些吃惊。在我的想象中,应该是青年男女到场的比较多。却意外发现,几乎全部是中老年男女。头发花白的老爷爷、老奶奶至少要占到一半以上。 我有些不安。同样是我以往在中国大陆讲座的经验告诉我,老年人对于谈性更多避讳,对我的讲座更难认同,甚至有过现场强烈反弹的情况出现。我便和敏明私下说:“我谈的尺度是不是要缩小一些?”敏明告诉我:“不用,他们都是‘爱要性福’节目的听众,自己主动来听讲座,思想应该很开放的。” 我便依我所想,尽情地开讲,虽然内心仍然有些不安。但是,我很快自信起来了,因为现场的观众,包括明显七八十岁的观众,也都表情很放松,甚至很开心地听我讲,在该笑的时候就笑,而不像我以往经历的情况,该笑的时候表情愤怒。 针对现场观众年龄层特点,我多谈了很多老年人的性生活,说:无论你七十岁,八十岁,还是九十岁,即使阴茎完全不能勃起了,阴道完全干涩了,你也可以用自己的方式享受性生活。性爱不是简单的阴茎插入阴道,还有许多种形式……我一一例举,蛮详细和“情色”,我一边讲一边观察在场观众的表情,看到大家都非常愉悦,一些老年人还不断向我微笑点头。我悬着的心彻底放下来了。 观众的提问也非常踊跃。 这场讲座给我的最强感受就是:感动。我非常为这些老年人的开放、宽容,对性知识、性快乐的热爱所感动。他们不仅勇于报名来听这样的讲座,还能够那么开放地接受我的许多在年轻一代看来都有此“离经叛道”的观点。我想,这也许就是“爱要性福”节目多年“教育”的结果吧。我一直坚信:热爱性的人,一定是更加热爱生活的人! 压力下的性多元 马来西亚是多宗教国家,回教是国家的法定宗教,此外还有基督教、佛教、印度教、道教,等等。在马六甲老街,几百米之间,我经过不同宗教的寺庙,从基督教堂出来,进了印度教寺庙,从佛寺出来,几十步便进了回教堂。那种感受,对于中国人来说还是蛮奇特的。 马来西亚有国家的普遍法,还有回教法。马来族同时受回教法的约束。宗教局可以依据回教法随时抓人,令其接受宗教审判。宗教局比警察局和法院似乎更有权力。 马来西亚的朋友告诉我,针对性的态度,宗教也在变化。比如,佛教近些年也有检讨的声音,开始思考对包括同性恋在内的性多元的态度;但是,回教仍然是最严格的,基督教次之。 在马来西亚的普通法中,有一些关于性的规定,是非常严格和苛刻的。比如,刑事法第377A条规定,“非自然性行为”的惩罚监禁高达20年,另外可加鞭刑。包括口交和肛交,都会被判处20年监禁。也就是说,即使是夫妻两人自愿的,在家中关起门来进行口交和肛交,如果被曝光,也会受到法律的制裁。 普通法同时规定,强奸未成年人,包括与未成年的男孩子进行肛交,判刑5年。但两个成年男同志彼此自愿地性交,却要被判20年。难怪马来西亚欧阳文风曾出版一本题为《一个愚蠢的马来西亚》的书,对许多荒唐之处给以批评。 马来西亚的反对党领袖安华,便曾被以肝交罪名送进监狱,但民众普遍认为,这是政治陷害。 无论普通法,还是宗教法,都是反对变性的。1983年之前,马来西亚曾有医生帮助变性人完成手术,但后来出台了法律,对实施手术者进行惩罚。所以现在马来西亚的变性人,主要是去泰国或韩国完成手术。 在马来西亚,至少有四个法律反对变性。对于变性人,如果是非回教的,会以“伤害社会风化”为理由,处罚25-50马币,相当于50-100元人民币左右。而如果是回教徒变性,依据回教法,会处于1000元马币的处罚。更重要的是,还可能随时受到宗教局人士的虐待。 2009年的时候,有媒体报道,一个马六甲的男变女的变性人,被宗方刚
估计这题目会把马来西亚的朋友吓一跳,因为在这个回教国家,性仍然是非常禁忌的话题。
2011年8月31日至9月5日,应台湾性学会马来西亚分会(又名“马来西亚性学会”)之邀,我前往马来西亚进行讲学。其中除进行了12小时的性学专业培训外,还进行了2小时的公开性学演讲,此外,还与马亚西亚性教育、性研究、性运动的活跃人士进行了交流。所见所思,录此备忘。
念,我只问了她两个问题。1,如何对中学生谈“恋爱”?2,如何对中学生谈“性别多元”?我知道,这不仅是中国大陆存在争论的两个性教育议题,同样也是许多国家都存在的性教育议题。从对这两个议题的态度,我们就可以看出一个教师或一个学校的性教育理念基本上是什么派别的。 蔡老师说,对于恋爱,她并不会像有些教育工作者那样强烈禁止学生谈恋爱,而会讲,恋爱是美好的,但恋爱中需要有很多问题面对,需要处理好感情和学习的关系,需要把握好性的尺度,做到对自己和他人负责;在性别气质多元的议题上,蔡老师说,她并不会强烈男人应该如何、女人应该如何,而是在课堂上让学生们写出他们心目中优秀的品质,然后引导学生认识到:这些品质无论在男性身上,还是在女性身上,都是美好的,反对性别角色的二元划分。 这样的性教育理念,与我的是完全相同的。 我又问到如何讲自慰。蔡老师说,关于自慰的态度,主要是讲这样几点:1,自慰不影响健康;2,要考虑到隐私。蔡秀琴强调:教学的核心点是告诉学生,自慰没有害处。这又是与我的性教育理念不谋而合。 蔡老师介绍说,在她的性教育实践中,初一的时候侧重人际交往,初二侧重生理,包括月经、遗精的知识,初三的时候会讲到性安全,包括在课堂上以香蕉等为道具,示范使用安全套。 蔡秀琴的一个遗憾是,因为“独中”经济上不富裕,甚至无法给每个学生发一个安全套来体验。这节课只有二个安全套,一个是老师展示如何戴,另一个请一位学生上来展示如何带。蔡老师这样讲安全套,讲了近10年了。 蔡秀琴介绍说,每周会有一节心理辅导课,其中有一些课时用来进行性教育,在初三阶段时一学年会有12次进行性教育,但形式很多样,包括看影片,讨论等方式。在高中阶段,会讲到同性恋、性骚扰等议题。 我问到会不会有家长无法接受,蔡老师说,在“独中”招生的时候,会有一个针对家长的说明会,介绍这所中学的课程等等,其中就会讲到性教育课。所以,如果家长选择了这所学校,也就等于家长同意自己的孩子接受这样的教育。蔡秀琴自己的感受是,对于学校进行性教育,绝大部分家长都非常高兴,因为自己不用教了。 我最期望的一件事是:有中国的安全套企业可以向马来西亚的“独中”大批量赠送安全套,可以使他们再上课的时候,每个学生都有实践的机会。 电台性节目 马来西亚有华语的电视台、电台和报纸。 在马来西亚华人中,简繁体的中文通用,比如《星洲日报》、《南洋商报》这样的华文报纸,会用繁体字作标题,而文章内容则是简体的。蔡秀琴老师告诉我,用繁体字作标题是因为“繁体字好看”。 aiFM是一家国营华语电台。马来西亚还有三家民营的华语电台,但使用的都是台湾的“国语”,只有这家国营的aiFM,使用的是中国大陆的“普通话”。 aiFM从2005年开始,开播“爱要性福”节目,目前每周五上午11点至12点直播,通常会请医生、心理辅导师、性教育教师等相关专业人士到场,讨论一个话题。性学会的吴启铭、蔡秀琴等,也是这里的常客。 “爱要性福”从创办起,主持人便是黄敏明。敏明现在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女性,她和我说,将近七年过来,一路颠荡起伏的故事,映照出马来西亚华人社会性观念的变迁。我对此深信不疑。我告诉敏明,中国大陆许多省的电台也都有谈性节目,也经历了同样的风云,一些主持人还出版了自己的书,纪录作“性节目”的苦辣酸甜,所以我建议她也写一本书。 马来西亚是回教国家,国营电台有一些“禁律”,其中就包括“不能谈性”。但因为这档节目是华语的,专门针对华人的,电台的马来人主管又听不懂,所以也就“蒙混过关”了。这节目刚开播时,有些华人也受不了,纷纷投书报纸,说节目太“直白”了。但几年过来,大家都习以为常,不觉得什么了。 我因为远道而来,受邀先录了一期,又直播了一期。录的那期,谈的是青少年的性教育,直播那期,谈的就是成年人的性生活质量提升。节目播出的转天,性学会、aiFM电台和《南洋商报》联合主办了我针对公众的一场公开演讲,题目就是“成人性教育讲座:亲密伴侣的性和谐。” 那天晚上到现场一看,我颇有些吃惊。在我的想象中,应该是青年男女到场的比较多。却意外发现,几乎全部是中老年男女。头发花白的老爷爷、老奶奶至少要占到一半以上。 我有些不安。同样是我以往在中国大陆讲座的经验告诉我,老年人对于谈性更多避讳,对我的讲座更难认同,甚至有过现场强烈反弹的情况出现。我便和敏明私下说:“我谈的尺度是不是要缩小一些?”敏明告诉我:“不用,他们都是‘爱要性福’节目的听众,自己主动来听讲座,思想应该很开放的。” 我便依我所想,尽情地开讲,虽然内心仍然有些不安。但是,我很快自信起来了,因为现场的观众,包括明显七八十岁的观众,也都表情很放松,甚至很开心地听我讲,在该笑的时候就笑,而不像我以往经历的情况,该笑的时候表情愤怒。 针对现场观众年龄层特点,我多谈了很多老年人的性生活,说:无论你七十岁,八十岁,还是九十岁,即使阴茎完全不能勃起了,阴道完全干涩了,你也可以用自己的方式享受性生活。性爱不是简单的阴茎插入阴道,还有许多种形式……我一一例举,蛮详细和“情色”,我一边讲一边观察在场观众的表情,看到大家都非常愉悦,一些老年人还不断向我微笑点头。我悬着的心彻底放下来了。 观众的提问也非常踊跃。 这场讲座给我的最强感受就是:感动。我非常为这些老年人的开放、宽容,对性知识、性快乐的热爱所感动。他们不仅勇于报名来听这样的讲座,还能够那么开放地接受我的许多在年轻一代看来都有此“离经叛道”的观点。我想,这也许就是“爱要性福”节目多年“教育”的结果吧。我一直坚信:热爱性的人,一定是更加热爱生活的人! 压力下的性多元 马来西亚是多宗教国家,回教是国家的法定宗教,此外还有基督教、佛教、印度教、道教,等等。在马六甲老街,几百米之间,我经过不同宗教的寺庙,从基督教堂出来,进了印度教寺庙,从佛寺出来,几十步便进了回教堂。那种感受,对于中国人来说还是蛮奇特的。 马来西亚有国家的普遍法,还有回教法。马来族同时受回教法的约束。宗教局可以依据回教法随时抓人,令其接受宗教审判。宗教局比警察局和法院似乎更有权力。 马来西亚的朋友告诉我,针对性的态度,宗教也在变化。比如,佛教近些年也有检讨的声音,开始思考对包括同性恋在内的性多元的态度;但是,回教仍然是最严格的,基督教次之。 在马来西亚的普通法中,有一些关于性的规定,是非常严格和苛刻的。比如,刑事法第377A条规定,“非自然性行为”的惩罚监禁高达20年,另外可加鞭刑。包括口交和肛交,都会被判处20年监禁。也就是说,即使是夫妻两人自愿的,在家中关起门来进行口交和肛交,如果被曝光,也会受到法律的制裁。 普通法同时规定,强奸未成年人,包括与未成年的男孩子进行肛交,判刑5年。但两个成年男同志彼此自愿地性交,却要被判20年。难怪马来西亚欧阳文风曾出版一本题为《一个愚蠢的马来西亚》的书,对许多荒唐之处给以批评。 马来西亚的反对党领袖安华,便曾被以肝交罪名送进监狱,但民众普遍认为,这是政治陷害。 无论普通法,还是宗教法,都是反对变性的。1983年之前,马来西亚曾有医生帮助变性人完成手术,但后来出台了法律,对实施手术者进行惩罚。所以现在马来西亚的变性人,主要是去泰国或韩国完成手术。 在马来西亚,至少有四个法律反对变性。对于变性人,如果是非回教的,会以“伤害社会风化”为理由,处罚25-50马币,相当于50-100元人民币左右。而如果是回教徒变性,依据回教法,会处于1000元马币的处罚。更重要的是,还可能随时受到宗教局人士的虐待。 2009年的时候,有媒体报道,一个马六甲的男变女的变性人,被宗华人的处境与华人的性学会
教局的人打到休克,送到医院。有朋友去看望她,宗教局还指示医院记下所有去探望她的人的名字。在法律服务机构的建议上,这位女士决定诉诸法律维护自己的权益。但是,她开始面对更大的压力,几个月后便撤诉了。 2011年,有三个变性人的案件走上法庭。其中一个变性人,在一年内被同一个宗教局逮捕了三次。 但即使在这种情况下,那些想变性的人,仍然在追求“作自己”的权利。 在马来西亚,不管是普通法还是回教法,同性恋都是犯法的。 我在马来西亚的时候,便注意到当地的《马来西亚前锋报》便以“同性恋违反人性”为题,评论马来西亚的同性恋牧师欧阳文风与纽约伴侣举行婚礼事,欧阳文风除在美国办婚礼外,还打算在大马办婚礼,成了公众的话题。该文说,“尽管这是非回教的事,但热切的公开展示同性恋的生活,回教徒必须认真看待,因为公开接受同性恋者,将对国内回教徒造成影响。”文章一方面说大马是多元种族类、多宗教、多文化国家,另一方面又说:“同性恋结婚显然违反人类开性,无法见容于我国多元社会的文化价值。” 2011年,有一对华人女同性恋者举办民俗婚礼,上了华文报纸的头版。因为是华人,政府不会管,但如果是马来人举办同性恋婚礼,那将是非常严重的事。所以,马来人的同性恋一直没有“浮出水面”。但即使是关于华人女同性恋婚礼的报道,也受到很大压力,原本报纸准备作连续报道的,但立即全部取消了。 在马来西亚,流产也是非法的。但是,有私人医院可以偷偷做流产。如果一个中学生被发现怀孕了,她必然被要求退学。当然,还可以偷偷转到民营学校去读书。 马来西亚的法律规定,与16岁以下的人发生性关系,无论这个16岁以下的人是男是女,均算强奸。中国法律规定与14岁以下“幼女”发生性关系算强奸,但是,与不满14岁的“幼男”发生性关系,却不算强奸。比较起来,我认为中国的法律没有保护“幼男”的性权利。 大马的法律对男女结婚年龄的规定也是一样的,未满21岁都可以在父母许可的情况下结婚,满21岁便可以自主结婚,不需要父母签字授权了。而中国的法律规定男性22岁,女性20岁可以结婚,在我看来这是一种社会性别不平等,在客观上制造着男性要比女性年长的传统“般配”标准。 在马来西亚,商业性交易当然也是非法的,但是,我们开车在街上走,就可以看到高速路边写有“冰火按摩服务,电话***”的汉字。马来西亚的朋友告诉我,提供性服务的,以来自中国、泰国、缅甸、印尼的女性为主,也有少数当地的华人提供性服务,马来人则更少,因为对于马来人来说商业性交易是严重抵触宗教的,是非常大的“罪”。虽然如此,购买性服务的,马来男人则不在少数,而且有条件的话他们还会到邻国泰国去买性,因为相对的便宜很多,也不容易被发现。 像许多地区一样,马来西亚也有“女性专用车厢”。2011年9月5日的《星洲日报》便报道:“公共假日挤满男性乘客,女性专用车厢虚设”。指大马的电动火车有女性车厢,平时也会有男性进入,但假日的时候情况更为严重,挤满了男性。有女顾客提出意见,却被粗口相对。 我去马来西亚之前,便同吴启铭说,希望能够和当地的性权组织有接触。吴启铭便在互联网上发布了聚会的通知,组织了一次十几人的聚会。其间,我得以结识了在马来西亚作性研究或性权运动的多位活跃人士,都是华人。 其中有一位男同性恋者,是公开自己的同性恋身份的,还会组织一些同志社区的聚会。但他告诉我,马来西亚同性恋者的联系主要还是在互联网上。 一位在台湾读博士的女性也在场,她非常活跃地投身性权运动。她对我说,曾几次写信给马英九,就性与性别的议题提出建议。她还成立了“台湾外国学生反霸凌联盟”,通过互联网发出自己的声音,也有台湾本地学生上网支持。 一方面,我看到了在宗教背景下性多元的艰难处境,另一方面,我也看到了人们追求自己权益的不懈努力。这再次让我深深感动。 马来西亚,短短六天时间,走马观花。最触动我的,还是关于宗教与性的思考,这是以往在中国无法感受到的。感谢这些见闻。 2011年9月17日前面说到的“台湾性学会马来西亚分会”,多数人一定觉得名称非常奇怪。这首先要从华人在马来西亚的处境说起。
马来西亚是多民族国家,马来人、华人、印度人被认为是马来西亚的三大种族。马来人占国家总人口的54%,政府的高官都是马来人,国家的民族政策旨在保护马来人的利益。
念,我只问了她两个问题。1,如何对中学生谈“恋爱”?2,如何对中学生谈“性别多元”?我知道,这不仅是中国大陆存在争论的两个性教育议题,同样也是许多国家都存在的性教育议题。从对这两个议题的态度,我们就可以看出一个教师或一个学校的性教育理念基本上是什么派别的。 蔡老师说,对于恋爱,她并不会像有些教育工作者那样强烈禁止学生谈恋爱,而会讲,恋爱是美好的,但恋爱中需要有很多问题面对,需要处理好感情和学习的关系,需要把握好性的尺度,做到对自己和他人负责;在性别气质多元的议题上,蔡老师说,她并不会强烈男人应该如何、女人应该如何,而是在课堂上让学生们写出他们心目中优秀的品质,然后引导学生认识到:这些品质无论在男性身上,还是在女性身上,都是美好的,反对性别角色的二元划分。 这样的性教育理念,与我的是完全相同的。 我又问到如何讲自慰。蔡老师说,关于自慰的态度,主要是讲这样几点:1,自慰不影响健康;2,要考虑到隐私。蔡秀琴强调:教学的核心点是告诉学生,自慰没有害处。这又是与我的性教育理念不谋而合。 蔡老师介绍说,在她的性教育实践中,初一的时候侧重人际交往,初二侧重生理,包括月经、遗精的知识,初三的时候会讲到性安全,包括在课堂上以香蕉等为道具,示范使用安全套。 蔡秀琴的一个遗憾是,因为“独中”经济上不富裕,甚至无法给每个学生发一个安全套来体验。这节课只有二个安全套,一个是老师展示如何戴,另一个请一位学生上来展示如何带。蔡老师这样讲安全套,讲了近10年了。 蔡秀琴介绍说,每周会有一节心理辅导课,其中有一些课时用来进行性教育,在初三阶段时一学年会有12次进行性教育,但形式很多样,包括看影片,讨论等方式。在高中阶段,会讲到同性恋、性骚扰等议题。 我问到会不会有家长无法接受,蔡老师说,在“独中”招生的时候,会有一个针对家长的说明会,介绍这所中学的课程等等,其中就会讲到性教育课。所以,如果家长选择了这所学校,也就等于家长同意自己的孩子接受这样的教育。蔡秀琴自己的感受是,对于学校进行性教育,绝大部分家长都非常高兴,因为自己不用教了。 我最期望的一件事是:有中国的安全套企业可以向马来西亚的“独中”大批量赠送安全套,可以使他们再上课的时候,每个学生都有实践的机会。 电台性节目 马来西亚有华语的电视台、电台和报纸。 在马来西亚华人中,简繁体的中文通用,比如《星洲日报》、《南洋商报》这样的华文报纸,会用繁体字作标题,而文章内容则是简体的。蔡秀琴老师告诉我,用繁体字作标题是因为“繁体字好看”。 aiFM是一家国营华语电台。马来西亚还有三家民营的华语电台,但使用的都是台湾的“国语”,只有这家国营的aiFM,使用的是中国大陆的“普通话”。 aiFM从2005年开始,开播“爱要性福”节目,目前每周五上午11点至12点直播,通常会请医生、心理辅导师、性教育教师等相关专业人士到场,讨论一个话题。性学会的吴启铭、蔡秀琴等,也是这里的常客。 “爱要性福”从创办起,主持人便是黄敏明。敏明现在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女性,她和我说,将近七年过来,一路颠荡起伏的故事,映照出马来西亚华人社会性观念的变迁。我对此深信不疑。我告诉敏明,中国大陆许多省的电台也都有谈性节目,也经历了同样的风云,一些主持人还出版了自己的书,纪录作“性节目”的苦辣酸甜,所以我建议她也写一本书。 马来西亚是回教国家,国营电台有一些“禁律”,其中就包括“不能谈性”。但因为这档节目是华语的,专门针对华人的,电台的马来人主管又听不懂,所以也就“蒙混过关”了。这节目刚开播时,有些华人也受不了,纷纷投书报纸,说节目太“直白”了。但几年过来,大家都习以为常,不觉得什么了。 我因为远道而来,受邀先录了一期,又直播了一期。录的那期,谈的是青少年的性教育,直播那期,谈的就是成年人的性生活质量提升。节目播出的转天,性学会、aiFM电台和《南洋商报》联合主办了我针对公众的一场公开演讲,题目就是“成人性教育讲座:亲密伴侣的性和谐。” 那天晚上到现场一看,我颇有些吃惊。在我的想象中,应该是青年男女到场的比较多。却意外发现,几乎全部是中老年男女。头发花白的老爷爷、老奶奶至少要占到一半以上。 我有些不安。同样是我以往在中国大陆讲座的经验告诉我,老年人对于谈性更多避讳,对我的讲座更难认同,甚至有过现场强烈反弹的情况出现。我便和敏明私下说:“我谈的尺度是不是要缩小一些?”敏明告诉我:“不用,他们都是‘爱要性福’节目的听众,自己主动来听讲座,思想应该很开放的。” 我便依我所想,尽情地开讲,虽然内心仍然有些不安。但是,我很快自信起来了,因为现场的观众,包括明显七八十岁的观众,也都表情很放松,甚至很开心地听我讲,在该笑的时候就笑,而不像我以往经历的情况,该笑的时候表情愤怒。 针对现场观众年龄层特点,我多谈了很多老年人的性生活,说:无论你七十岁,八十岁,还是九十岁,即使阴茎完全不能勃起了,阴道完全干涩了,你也可以用自己的方式享受性生活。性爱不是简单的阴茎插入阴道,还有许多种形式……我一一例举,蛮详细和“情色”,我一边讲一边观察在场观众的表情,看到大家都非常愉悦,一些老年人还不断向我微笑点头。我悬着的心彻底放下来了。 观众的提问也非常踊跃。 这场讲座给我的最强感受就是:感动。我非常为这些老年人的开放、宽容,对性知识、性快乐的热爱所感动。他们不仅勇于报名来听这样的讲座,还能够那么开放地接受我的许多在年轻一代看来都有此“离经叛道”的观点。我想,这也许就是“爱要性福”节目多年“教育”的结果吧。我一直坚信:热爱性的人,一定是更加热爱生活的人! 压力下的性多元 马来西亚是多宗教国家,回教是国家的法定宗教,此外还有基督教、佛教、印度教、道教,等等。在马六甲老街,几百米之间,我经过不同宗教的寺庙,从基督教堂出来,进了印度教寺庙,从佛寺出来,几十步便进了回教堂。那种感受,对于中国人来说还是蛮奇特的。 马来西亚有国家的普遍法,还有回教法。马来族同时受回教法的约束。宗教局可以依据回教法随时抓人,令其接受宗教审判。宗教局比警察局和法院似乎更有权力。 马来西亚的朋友告诉我,针对性的态度,宗教也在变化。比如,佛教近些年也有检讨的声音,开始思考对包括同性恋在内的性多元的态度;但是,回教仍然是最严格的,基督教次之。 在马来西亚的普通法中,有一些关于性的规定,是非常严格和苛刻的。比如,刑事法第377A条规定,“非自然性行为”的惩罚监禁高达20年,另外可加鞭刑。包括口交和肛交,都会被判处20年监禁。也就是说,即使是夫妻两人自愿的,在家中关起门来进行口交和肛交,如果被曝光,也会受到法律的制裁。 普通法同时规定,强奸未成年人,包括与未成年的男孩子进行肛交,判刑5年。但两个成年男同志彼此自愿地性交,却要被判20年。难怪马来西亚欧阳文风曾出版一本题为《一个愚蠢的马来西亚》的书,对许多荒唐之处给以批评。 马来西亚的反对党领袖安华,便曾被以肝交罪名送进监狱,但民众普遍认为,这是政治陷害。 无论普通法,还是宗教法,都是反对变性的。1983年之前,马来西亚曾有医生帮助变性人完成手术,但后来出台了法律,对实施手术者进行惩罚。所以现在马来西亚的变性人,主要是去泰国或韩国完成手术。 在马来西亚,至少有四个法律反对变性。对于变性人,如果是非回教的,会以“伤害社会风化”为理由,处罚25-50马币,相当于50-100元人民币左右。而如果是回教徒变性,依据回教法,会处于1000元马币的处罚。更重要的是,还可能随时受到宗教局人士的虐待。 2009年的时候,有媒体报道,一个马六甲的男变女的变性人,被宗甚至连商品房,卖给华人比卖给马来人要贵15%左右,而且针对不同民族有限额。也就是说,如果一个小区里面,有些份额给马来人的,但没有马来人买,即使空着,即使华人出更多的钱,也不允许卖给华人。
马来西亚性印象 方刚 估计这题目会把马来西亚的朋友吓一跳,因为在这个回教国家,性仍然是非常禁忌的话题。 2011年8月31日至9月5日,应台湾性学会马来西亚分会(又名“马来西亚性学会”)之邀,我前往马来西亚进行讲学。其中除进行了12小时的性学专业培训外,还进行了2小时的公开性学演讲,此外,还与马亚西亚性教育、性研究、性运动的活跃人士进行了交流。所见所思,录此备忘。 华人的处境与华人的性学会 前面说到的“台湾性学会马来西亚分会”,多数人一定觉得名称非常奇怪。这首先要从华人在马来西亚的处境说起。 马来西亚是多民族国家,马来人、华人、印度人被认为是马来西亚的三大种族。马来人占国家总人口的54%,政府的高官都是马来人,国家的民族政策旨在保护马来人的利益。 甚至连商品房,卖给华人比卖给马来人要贵15%左右,而且针对不同民族有限额。也就是说,如果一个小区里面,有些份额给马来人的,但没有马来人买,即使空着,即使华人出更多的钱,也不允许卖给华人。 马来西亚还有一些限制公司发展的法律,如果一家公司发展到足够强大的时候,就会被分拆。许多这样的华人大公司被拆解了。同样,法律规定华人企业中必须有10%的马来人员工,但是,马来人的企业却不必须有华人员工。 教育方面的控制也是一样。华人占马来西亚总人口的24%。但国家的义务教育体系中没有华文学校。早在1819年,马来西亚就有了华文学校。但上世纪六十年代,马来西亚的教育法规定,华文教育仅限于小学,原华文中学要实行“改制”,转为马来语学校。有一些华文中学不愿意改制,便转为民办,称为“独立中学”,政府不承担任何开支。独中有自己的毕业考试,这个考试成绩被国际所接受,但是,不被马来西亚本国政府所接受。如果一个中学毕业生要考政府的公务员,需要再参加政府另外组织的中学毕业考试。现在马来西亚,有1280多所华文小学,60所华文中学。还有华文的学院,按大马的教育法,华文只能办到相当于大专学历的学院,不能授予学士学位。所以许多马亚西亚的华人,读完三年大专,要再到国外去读完大学学历。以前最重要的目标地的是台湾,这些年来中国大陆的也越来越多了。 虽然上民营的华文学校要交费,上国营学校12年全免费,但华人还是普遍选择去上华文学校。马来西亚也被认为是保存华文教育最好的海外国家。 升入国立大学的比例,针对不同民族也有严格规定,不能超过自己本民族的限额。因为通常的情况下,华人的考试成绩会更好。所以这被看作是保护马来人的利益的举措。 这样的民族政策,支持者说,是为了避免民族差距的加大,避免上世纪九十年代在印度尼西亚出现的那样的反华浪潮。因为如果不对占马来西亚人口绝大多数的马来人进行民族政策的保护的话,任由华人发展,以华人的勤奋和卓越,可能会像当年在印尼那样,迅速占有全国绝大多数的财富。 但反对者说,这样的民族政策是不公平的。这一民族政策也是马来西亚反对党批评政府的一个方面,虽然反对党的主体也是马来人。 对于不公平的现象,年长一代的华人通常认为:稳定就好;年轻一代华人则开始有不满,我在马来西来听到非常多这样的声音。我回到北京一个星期后,遇到一位从马来西亚来的华人医生,聊了没有几句,他也开始表达对马来西亚民族政策的不满。 近年马来西亚政府提出“一个马来西亚”的口号,强调在马来西亚人人平等,大家都是“一个马来西亚”家庭中的成员。满大街都看得到“一个马来西亚”的宣传口号。这被反对党,包括华人,当作笑话谈。 了解了华人这样的处境,再来谈性学会。马来西亚的民办华人学校,有一个统筹管理、服务的机构,也是民办的,它就是马来西亚华校董事联合会总会。其中有一名工作人员,叫吴启铭,他成为性学会的创办者。 吴启铭在台湾师范大学完成了他的本科教育,在台湾期间,同台湾的性教育界多有接触,深受影响。回到马来西亚后,他在新纪元学院任讲师,同时又在马来西亚华校董事联合会总会里负责教师培训工作。这时,他动了在马来西亚华文学校推行性教育的念头,便将台湾从事性教育学者请到马来西亚,针对中小学华人教师进行培训。两年时间,共讲了98课时。 这个培训结束后,学员们都希望能够保持联系,于是,便想到成立一个性学会。当时,了为借助台湾方面的资源,学会名称便叫“台湾性学会马来西亚分会”,成立于2009年。现在学会已经有50多名成员,吴启铭为第一届理事长。 吴启铭告诉我,他们正在努力注册,在马来西亚注册时要用马来文,将注册为“马来西亚性学会”。性学会仍然会是一个华人社团。 性学会每年都组织多次讲座、培训、工作坊,成为凝聚会员的一种重要方式。 性学会会员要收会费,但也不是随便都可以加入的。性学会规定,必须接受过本会组织的培训,才能够提出申请,审核后加入学会。吴启铭对此的解释是:要保持性学会成员的理念基本上有一个方向上,不希望出现性教育的价值观混乱的情况,担心如果理念太差,以性学会成员的名义行事,会影响性学会的名誉。 我个人对这一点非常赞赏。性学领域是价值观冲突非常大的领域,与其不同价值观的人到一个组织里吵架、内耗,不如志同道合者结成团队,才能够更好地推动事业的开展。 性学会成员对性学的热情让我感动。像我这次讲授的课程,并非针对性教育教师或性心理咨询师的职业技能培训,属于“可听可不听”的;而且需要学员自费参加,这样的课程在中国招生也是非常困难的,但在华人并不多的马来西亚,就有40多人自费参加,还有坐飞机从马来西亚很远的州赶过来的,这些都表明他们对性学的热情。 宗教影响与学校性教育 马来族占马来西亚总人口的54%,回教是国家订定的宗教,其它民族享有宗教信仰的自由。因为马来西亚是回教为主的国家,马来西亚的国营学校也都是回教学校,所以受到教义的影响,国立学校中几乎没有性教育。但是这几年,因为学生中许多性的问题越来越多地呈现出来,所以政府也开始说要加强性教育。但是,教育什么,怎么教育,还都在讨论阶段。 在华人中,像在世界上几乎所有地区一样,虽然有吴启铭等人的努力,但性教育理念也并不都是一样的。 就在2011年,有一位华人“性教育导师”的教学课被曝光。这位教师是基督教背景的,受到教会资助在马来西亚的华文小学进行性教育讲座。学校听到有人免费提供性教育讲座,多表示欢迎。这一次,他在小学里讲课,他的儿子录了像,放到互联网上,公众哗然。 在录像中,他对学生们讲到:“世界上,一男一女结婚了,他们就应该相互忠贞一生。但是,这个世界上,有些人结婚了还和别人有性关系,不忠贞。另外,还有些是两个男人在一起,有些是两个女人在一起。同学们,这些人是什么人?” 下面有同学大叫:“奸夫淫夫!”“狗男女!” 讲师立即大声肯定:“骂得好!就是‘奸夫淫妇狗男女’!大家一起高声再骂一次!” 于是,全场大叫:“奸夫淫妇狗男女!” 讲师大叫“好”,引导着学生一遍遍大骂“奸夫淫妇狗男女”! 这段录像曝光后,这位教师的“教学”被受强烈批评,被指责为教导青少年培养仇恨与不宽容,侵犯个人的性私事的选择权。 讲师本人反驳说:“我没有教导他们,是他们自己喊出了‘奸夫淫妇狗男女’。”但问题时,正是他的引导,以及他的肯定,包括号召在场的同学大声齐喊,将一种偏狭、不宽容的价值观加给学生们。 吴启铭等人也对这样的性教育进行了不留情的批评。 与之相比,接受过台湾性教育专家培训,作为性学会会员的华人学校的性教育老师们,他们在进行着开明的性教育。 性学会常务理事蔡秀琴,是马六甲培风华文中学的教务主任,任现职之前长期担心心理辅导教师。她辛苦地陪我在马六甲游历,而我一得空儿就和她讨论性教育的话题。 我想了 解蔡老师的性教育理马来西亚还有一些限制公司发展的法律,如果一家公司发展到足够强大的时候,就会被分拆。许多这样的华人大公司被拆解了。同样,法律规定华人企业中必须有10%的马来人员工,但是,马来人的企业却不必须有华人员工。
念,我只问了她两个问题。1,如何对中学生谈“恋爱”?2,如何对中学生谈“性别多元”?我知道,这不仅是中国大陆存在争论的两个性教育议题,同样也是许多国家都存在的性教育议题。从对这两个议题的态度,我们就可以看出一个教师或一个学校的性教育理念基本上是什么派别的。 蔡老师说,对于恋爱,她并不会像有些教育工作者那样强烈禁止学生谈恋爱,而会讲,恋爱是美好的,但恋爱中需要有很多问题面对,需要处理好感情和学习的关系,需要把握好性的尺度,做到对自己和他人负责;在性别气质多元的议题上,蔡老师说,她并不会强烈男人应该如何、女人应该如何,而是在课堂上让学生们写出他们心目中优秀的品质,然后引导学生认识到:这些品质无论在男性身上,还是在女性身上,都是美好的,反对性别角色的二元划分。 这样的性教育理念,与我的是完全相同的。 我又问到如何讲自慰。蔡老师说,关于自慰的态度,主要是讲这样几点:1,自慰不影响健康;2,要考虑到隐私。蔡秀琴强调:教学的核心点是告诉学生,自慰没有害处。这又是与我的性教育理念不谋而合。 蔡老师介绍说,在她的性教育实践中,初一的时候侧重人际交往,初二侧重生理,包括月经、遗精的知识,初三的时候会讲到性安全,包括在课堂上以香蕉等为道具,示范使用安全套。 蔡秀琴的一个遗憾是,因为“独中”经济上不富裕,甚至无法给每个学生发一个安全套来体验。这节课只有二个安全套,一个是老师展示如何戴,另一个请一位学生上来展示如何带。蔡老师这样讲安全套,讲了近10年了。 蔡秀琴介绍说,每周会有一节心理辅导课,其中有一些课时用来进行性教育,在初三阶段时一学年会有12次进行性教育,但形式很多样,包括看影片,讨论等方式。在高中阶段,会讲到同性恋、性骚扰等议题。 我问到会不会有家长无法接受,蔡老师说,在“独中”招生的时候,会有一个针对家长的说明会,介绍这所中学的课程等等,其中就会讲到性教育课。所以,如果家长选择了这所学校,也就等于家长同意自己的孩子接受这样的教育。蔡秀琴自己的感受是,对于学校进行性教育,绝大部分家长都非常高兴,因为自己不用教了。 我最期望的一件事是:有中国的安全套企业可以向马来西亚的“独中”大批量赠送安全套,可以使他们再上课的时候,每个学生都有实践的机会。 电台性节目 马来西亚有华语的电视台、电台和报纸。 在马来西亚华人中,简繁体的中文通用,比如《星洲日报》、《南洋商报》这样的华文报纸,会用繁体字作标题,而文章内容则是简体的。蔡秀琴老师告诉我,用繁体字作标题是因为“繁体字好看”。 aiFM是一家国营华语电台。马来西亚还有三家民营的华语电台,但使用的都是台湾的“国语”,只有这家国营的aiFM,使用的是中国大陆的“普通话”。 aiFM从2005年开始,开播“爱要性福”节目,目前每周五上午11点至12点直播,通常会请医生、心理辅导师、性教育教师等相关专业人士到场,讨论一个话题。性学会的吴启铭、蔡秀琴等,也是这里的常客。 “爱要性福”从创办起,主持人便是黄敏明。敏明现在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女性,她和我说,将近七年过来,一路颠荡起伏的故事,映照出马来西亚华人社会性观念的变迁。我对此深信不疑。我告诉敏明,中国大陆许多省的电台也都有谈性节目,也经历了同样的风云,一些主持人还出版了自己的书,纪录作“性节目”的苦辣酸甜,所以我建议她也写一本书。 马来西亚是回教国家,国营电台有一些“禁律”,其中就包括“不能谈性”。但因为这档节目是华语的,专门针对华人的,电台的马来人主管又听不懂,所以也就“蒙混过关”了。这节目刚开播时,有些华人也受不了,纷纷投书报纸,说节目太“直白”了。但几年过来,大家都习以为常,不觉得什么了。 我因为远道而来,受邀先录了一期,又直播了一期。录的那期,谈的是青少年的性教育,直播那期,谈的就是成年人的性生活质量提升。节目播出的转天,性学会、aiFM电台和《南洋商报》联合主办了我针对公众的一场公开演讲,题目就是“成人性教育讲座:亲密伴侣的性和谐。” 那天晚上到现场一看,我颇有些吃惊。在我的想象中,应该是青年男女到场的比较多。却意外发现,几乎全部是中老年男女。头发花白的老爷爷、老奶奶至少要占到一半以上。 我有些不安。同样是我以往在中国大陆讲座的经验告诉我,老年人对于谈性更多避讳,对我的讲座更难认同,甚至有过现场强烈反弹的情况出现。我便和敏明私下说:“我谈的尺度是不是要缩小一些?”敏明告诉我:“不用,他们都是‘爱要性福’节目的听众,自己主动来听讲座,思想应该很开放的。” 我便依我所想,尽情地开讲,虽然内心仍然有些不安。但是,我很快自信起来了,因为现场的观众,包括明显七八十岁的观众,也都表情很放松,甚至很开心地听我讲,在该笑的时候就笑,而不像我以往经历的情况,该笑的时候表情愤怒。 针对现场观众年龄层特点,我多谈了很多老年人的性生活,说:无论你七十岁,八十岁,还是九十岁,即使阴茎完全不能勃起了,阴道完全干涩了,你也可以用自己的方式享受性生活。性爱不是简单的阴茎插入阴道,还有许多种形式……我一一例举,蛮详细和“情色”,我一边讲一边观察在场观众的表情,看到大家都非常愉悦,一些老年人还不断向我微笑点头。我悬着的心彻底放下来了。 观众的提问也非常踊跃。 这场讲座给我的最强感受就是:感动。我非常为这些老年人的开放、宽容,对性知识、性快乐的热爱所感动。他们不仅勇于报名来听这样的讲座,还能够那么开放地接受我的许多在年轻一代看来都有此“离经叛道”的观点。我想,这也许就是“爱要性福”节目多年“教育”的结果吧。我一直坚信:热爱性的人,一定是更加热爱生活的人! 压力下的性多元 马来西亚是多宗教国家,回教是国家的法定宗教,此外还有基督教、佛教、印度教、道教,等等。在马六甲老街,几百米之间,我经过不同宗教的寺庙,从基督教堂出来,进了印度教寺庙,从佛寺出来,几十步便进了回教堂。那种感受,对于中国人来说还是蛮奇特的。 马来西亚有国家的普遍法,还有回教法。马来族同时受回教法的约束。宗教局可以依据回教法随时抓人,令其接受宗教审判。宗教局比警察局和法院似乎更有权力。 马来西亚的朋友告诉我,针对性的态度,宗教也在变化。比如,佛教近些年也有检讨的声音,开始思考对包括同性恋在内的性多元的态度;但是,回教仍然是最严格的,基督教次之。 在马来西亚的普通法中,有一些关于性的规定,是非常严格和苛刻的。比如,刑事法第377A条规定,“非自然性行为”的惩罚监禁高达20年,另外可加鞭刑。包括口交和肛交,都会被判处20年监禁。也就是说,即使是夫妻两人自愿的,在家中关起门来进行口交和肛交,如果被曝光,也会受到法律的制裁。 普通法同时规定,强奸未成年人,包括与未成年的男孩子进行肛交,判刑5年。但两个成年男同志彼此自愿地性交,却要被判20年。难怪马来西亚欧阳文风曾出版一本题为《一个愚蠢的马来西亚》的书,对许多荒唐之处给以批评。 马来西亚的反对党领袖安华,便曾被以肝交罪名送进监狱,但民众普遍认为,这是政治陷害。 无论普通法,还是宗教法,都是反对变性的。1983年之前,马来西亚曾有医生帮助变性人完成手术,但后来出台了法律,对实施手术者进行惩罚。所以现在马来西亚的变性人,主要是去泰国或韩国完成手术。 在马来西亚,至少有四个法律反对变性。对于变性人,如果是非回教的,会以“伤害社会风化”为理由,处罚25-50马币,相当于50-100元人民币左右。而如果是回教徒变性,依据回教法,会处于1000元马币的处罚。更重要的是,还可能随时受到宗教局人士的虐待。 2009年的时候,有媒体报道,一个马六甲的男变女的变性人,被宗教育方面的控制也是一样。华人占马来西亚总人口的24%。但国家的义务教育体系中没有华文学校。早在1819年,马来西亚就有了华文学校。但上世纪六十年代,马来西亚的教育法规定,华文教育仅限于小学,原华文中学要实行“改制”,转为马来语学校。有一些华文中学不愿意改制,便转为民办,称为“独立中学”,政府不承担任何开支。独中有自己的毕业考试,这个考试成绩被国际所接受,但是,不被马来西亚本国政府所接受。如果一个中学毕业生要考政府的公务员,需要再参加政府另外组织的中学毕业考试。现在马来西亚,有1280多所华文小学,60所华文中学。还有华文的学院,按大马的教育法,华文只能办到相当于大专学历的学院,不能授予学士学位。所以许多马亚西亚的华人,读完三年大专,要再到国外去读完大学学历。以前最重要的目标地的是台湾,这些年来中国大陆的也越来越多了。
马来西亚性印象 方刚 估计这题目会把马来西亚的朋友吓一跳,因为在这个回教国家,性仍然是非常禁忌的话题。 2011年8月31日至9月5日,应台湾性学会马来西亚分会(又名“马来西亚性学会”)之邀,我前往马来西亚进行讲学。其中除进行了12小时的性学专业培训外,还进行了2小时的公开性学演讲,此外,还与马亚西亚性教育、性研究、性运动的活跃人士进行了交流。所见所思,录此备忘。 华人的处境与华人的性学会 前面说到的“台湾性学会马来西亚分会”,多数人一定觉得名称非常奇怪。这首先要从华人在马来西亚的处境说起。 马来西亚是多民族国家,马来人、华人、印度人被认为是马来西亚的三大种族。马来人占国家总人口的54%,政府的高官都是马来人,国家的民族政策旨在保护马来人的利益。 甚至连商品房,卖给华人比卖给马来人要贵15%左右,而且针对不同民族有限额。也就是说,如果一个小区里面,有些份额给马来人的,但没有马来人买,即使空着,即使华人出更多的钱,也不允许卖给华人。 马来西亚还有一些限制公司发展的法律,如果一家公司发展到足够强大的时候,就会被分拆。许多这样的华人大公司被拆解了。同样,法律规定华人企业中必须有10%的马来人员工,但是,马来人的企业却不必须有华人员工。 教育方面的控制也是一样。华人占马来西亚总人口的24%。但国家的义务教育体系中没有华文学校。早在1819年,马来西亚就有了华文学校。但上世纪六十年代,马来西亚的教育法规定,华文教育仅限于小学,原华文中学要实行“改制”,转为马来语学校。有一些华文中学不愿意改制,便转为民办,称为“独立中学”,政府不承担任何开支。独中有自己的毕业考试,这个考试成绩被国际所接受,但是,不被马来西亚本国政府所接受。如果一个中学毕业生要考政府的公务员,需要再参加政府另外组织的中学毕业考试。现在马来西亚,有1280多所华文小学,60所华文中学。还有华文的学院,按大马的教育法,华文只能办到相当于大专学历的学院,不能授予学士学位。所以许多马亚西亚的华人,读完三年大专,要再到国外去读完大学学历。以前最重要的目标地的是台湾,这些年来中国大陆的也越来越多了。 虽然上民营的华文学校要交费,上国营学校12年全免费,但华人还是普遍选择去上华文学校。马来西亚也被认为是保存华文教育最好的海外国家。 升入国立大学的比例,针对不同民族也有严格规定,不能超过自己本民族的限额。因为通常的情况下,华人的考试成绩会更好。所以这被看作是保护马来人的利益的举措。 这样的民族政策,支持者说,是为了避免民族差距的加大,避免上世纪九十年代在印度尼西亚出现的那样的反华浪潮。因为如果不对占马来西亚人口绝大多数的马来人进行民族政策的保护的话,任由华人发展,以华人的勤奋和卓越,可能会像当年在印尼那样,迅速占有全国绝大多数的财富。 但反对者说,这样的民族政策是不公平的。这一民族政策也是马来西亚反对党批评政府的一个方面,虽然反对党的主体也是马来人。 对于不公平的现象,年长一代的华人通常认为:稳定就好;年轻一代华人则开始有不满,我在马来西来听到非常多这样的声音。我回到北京一个星期后,遇到一位从马来西亚来的华人医生,聊了没有几句,他也开始表达对马来西亚民族政策的不满。 近年马来西亚政府提出“一个马来西亚”的口号,强调在马来西亚人人平等,大家都是“一个马来西亚”家庭中的成员。满大街都看得到“一个马来西亚”的宣传口号。这被反对党,包括华人,当作笑话谈。 了解了华人这样的处境,再来谈性学会。马来西亚的民办华人学校,有一个统筹管理、服务的机构,也是民办的,它就是马来西亚华校董事联合会总会。其中有一名工作人员,叫吴启铭,他成为性学会的创办者。 吴启铭在台湾师范大学完成了他的本科教育,在台湾期间,同台湾的性教育界多有接触,深受影响。回到马来西亚后,他在新纪元学院任讲师,同时又在马来西亚华校董事联合会总会里负责教师培训工作。这时,他动了在马来西亚华文学校推行性教育的念头,便将台湾从事性教育学者请到马来西亚,针对中小学华人教师进行培训。两年时间,共讲了98课时。 这个培训结束后,学员们都希望能够保持联系,于是,便想到成立一个性学会。当时,了为借助台湾方面的资源,学会名称便叫“台湾性学会马来西亚分会”,成立于2009年。现在学会已经有50多名成员,吴启铭为第一届理事长。 吴启铭告诉我,他们正在努力注册,在马来西亚注册时要用马来文,将注册为“马来西亚性学会”。性学会仍然会是一个华人社团。 性学会每年都组织多次讲座、培训、工作坊,成为凝聚会员的一种重要方式。 性学会会员要收会费,但也不是随便都可以加入的。性学会规定,必须接受过本会组织的培训,才能够提出申请,审核后加入学会。吴启铭对此的解释是:要保持性学会成员的理念基本上有一个方向上,不希望出现性教育的价值观混乱的情况,担心如果理念太差,以性学会成员的名义行事,会影响性学会的名誉。 我个人对这一点非常赞赏。性学领域是价值观冲突非常大的领域,与其不同价值观的人到一个组织里吵架、内耗,不如志同道合者结成团队,才能够更好地推动事业的开展。 性学会成员对性学的热情让我感动。像我这次讲授的课程,并非针对性教育教师或性心理咨询师的职业技能培训,属于“可听可不听”的;而且需要学员自费参加,这样的课程在中国招生也是非常困难的,但在华人并不多的马来西亚,就有40多人自费参加,还有坐飞机从马来西亚很远的州赶过来的,这些都表明他们对性学的热情。 宗教影响与学校性教育 马来族占马来西亚总人口的54%,回教是国家订定的宗教,其它民族享有宗教信仰的自由。因为马来西亚是回教为主的国家,马来西亚的国营学校也都是回教学校,所以受到教义的影响,国立学校中几乎没有性教育。但是这几年,因为学生中许多性的问题越来越多地呈现出来,所以政府也开始说要加强性教育。但是,教育什么,怎么教育,还都在讨论阶段。 在华人中,像在世界上几乎所有地区一样,虽然有吴启铭等人的努力,但性教育理念也并不都是一样的。 就在2011年,有一位华人“性教育导师”的教学课被曝光。这位教师是基督教背景的,受到教会资助在马来西亚的华文小学进行性教育讲座。学校听到有人免费提供性教育讲座,多表示欢迎。这一次,他在小学里讲课,他的儿子录了像,放到互联网上,公众哗然。 在录像中,他对学生们讲到:“世界上,一男一女结婚了,他们就应该相互忠贞一生。但是,这个世界上,有些人结婚了还和别人有性关系,不忠贞。另外,还有些是两个男人在一起,有些是两个女人在一起。同学们,这些人是什么人?” 下面有同学大叫:“奸夫淫夫!”“狗男女!” 讲师立即大声肯定:“骂得好!就是‘奸夫淫妇狗男女’!大家一起高声再骂一次!” 于是,全场大叫:“奸夫淫妇狗男女!” 讲师大叫“好”,引导着学生一遍遍大骂“奸夫淫妇狗男女”! 这段录像曝光后,这位教师的“教学”被受强烈批评,被指责为教导青少年培养仇恨与不宽容,侵犯个人的性私事的选择权。 讲师本人反驳说:“我没有教导他们,是他们自己喊出了‘奸夫淫妇狗男女’。”但问题时,正是他的引导,以及他的肯定,包括号召在场的同学大声齐喊,将一种偏狭、不宽容的价值观加给学生们。 吴启铭等人也对这样的性教育进行了不留情的批评。 与之相比,接受过台湾性教育专家培训,作为性学会会员的华人学校的性教育老师们,他们在进行着开明的性教育。 性学会常务理事蔡秀琴,是马六甲培风华文中学的教务主任,任现职之前长期担心心理辅导教师。她辛苦地陪我在马六甲游历,而我一得空儿就和她讨论性教育的话题。 我想了 解蔡老师的性教育理虽然上民营的华文学校要交费,上国营学校12年全免费,但华人还是普遍选择去上华文学校。马来西亚也被认为是保存华文教育最好的海外国家。
升入国立大学的比例,针对不同民族也有严格规定,不能超过自己本民族的限额。因为通常的情况下,华人的考试成绩会更好。所以这被看作是保护马来人的利益的举措。
这样的民族政策,支持者说,是为了避免民族差距的加大,避免上世纪九十年代在印度尼西亚出现的那样的反华浪潮。因为如果不对占马来西亚人口绝大多数的马来人进行民族政策的保护的话,任由华人发展,以华人的勤奋和卓越,可能会像当年在印尼那样,迅速占有全国绝大多数的财富。
但反对者说,这样的民族政策是不公平的。这一民族政策也是马来西亚反对党批评政府的一个方面,虽然反对党的主体也是马来人。
对于不公平的现象,年长一代的华人通常认为:稳定就好;年轻一代华人则开始有不满,我在马来西来听到非常多这样的声音。我回到北京一个星期后,遇到一位从马来西亚来的华人医生,聊了没有几句,他也开始表达对马来西亚民族政策的不满。
教局的人打到休克,送到医院。有朋友去看望她,宗教局还指示医院记下所有去探望她的人的名字。在法律服务机构的建议上,这位女士决定诉诸法律维护自己的权益。但是,她开始面对更大的压力,几个月后便撤诉了。 2011年,有三个变性人的案件走上法庭。其中一个变性人,在一年内被同一个宗教局逮捕了三次。 但即使在这种情况下,那些想变性的人,仍然在追求“作自己”的权利。 在马来西亚,不管是普通法还是回教法,同性恋都是犯法的。 我在马来西亚的时候,便注意到当地的《马来西亚前锋报》便以“同性恋违反人性”为题,评论马来西亚的同性恋牧师欧阳文风与纽约伴侣举行婚礼事,欧阳文风除在美国办婚礼外,还打算在大马办婚礼,成了公众的话题。该文说,“尽管这是非回教的事,但热切的公开展示同性恋的生活,回教徒必须认真看待,因为公开接受同性恋者,将对国内回教徒造成影响。”文章一方面说大马是多元种族类、多宗教、多文化国家,另一方面又说:“同性恋结婚显然违反人类开性,无法见容于我国多元社会的文化价值。” 2011年,有一对华人女同性恋者举办民俗婚礼,上了华文报纸的头版。因为是华人,政府不会管,但如果是马来人举办同性恋婚礼,那将是非常严重的事。所以,马来人的同性恋一直没有“浮出水面”。但即使是关于华人女同性恋婚礼的报道,也受到很大压力,原本报纸准备作连续报道的,但立即全部取消了。 在马来西亚,流产也是非法的。但是,有私人医院可以偷偷做流产。如果一个中学生被发现怀孕了,她必然被要求退学。当然,还可以偷偷转到民营学校去读书。 马来西亚的法律规定,与16岁以下的人发生性关系,无论这个16岁以下的人是男是女,均算强奸。中国法律规定与14岁以下“幼女”发生性关系算强奸,但是,与不满14岁的“幼男”发生性关系,却不算强奸。比较起来,我认为中国的法律没有保护“幼男”的性权利。 大马的法律对男女结婚年龄的规定也是一样的,未满21岁都可以在父母许可的情况下结婚,满21岁便可以自主结婚,不需要父母签字授权了。而中国的法律规定男性22岁,女性20岁可以结婚,在我看来这是一种社会性别不平等,在客观上制造着男性要比女性年长的传统“般配”标准。 在马来西亚,商业性交易当然也是非法的,但是,我们开车在街上走,就可以看到高速路边写有“冰火按摩服务,电话***”的汉字。马来西亚的朋友告诉我,提供性服务的,以来自中国、泰国、缅甸、印尼的女性为主,也有少数当地的华人提供性服务,马来人则更少,因为对于马来人来说商业性交易是严重抵触宗教的,是非常大的“罪”。虽然如此,购买性服务的,马来男人则不在少数,而且有条件的话他们还会到邻国泰国去买性,因为相对的便宜很多,也不容易被发现。 像许多地区一样,马来西亚也有“女性专用车厢”。2011年9月5日的《星洲日报》便报道:“公共假日挤满男性乘客,女性专用车厢虚设”。指大马的电动火车有女性车厢,平时也会有男性进入,但假日的时候情况更为严重,挤满了男性。有女顾客提出意见,却被粗口相对。 我去马来西亚之前,便同吴启铭说,希望能够和当地的性权组织有接触。吴启铭便在互联网上发布了聚会的通知,组织了一次十几人的聚会。其间,我得以结识了在马来西亚作性研究或性权运动的多位活跃人士,都是华人。 其中有一位男同性恋者,是公开自己的同性恋身份的,还会组织一些同志社区的聚会。但他告诉我,马来西亚同性恋者的联系主要还是在互联网上。 一位在台湾读博士的女性也在场,她非常活跃地投身性权运动。她对我说,曾几次写信给马英九,就性与性别的议题提出建议。她还成立了“台湾外国学生反霸凌联盟”,通过互联网发出自己的声音,也有台湾本地学生上网支持。 一方面,我看到了在宗教背景下性多元的艰难处境,另一方面,我也看到了人们追求自己权益的不懈努力。这再次让我深深感动。 马来西亚,短短六天时间,走马观花。最触动我的,还是关于宗教与性的思考,这是以往在中国无法感受到的。感谢这些见闻。 2011年9月17日
近年马来西亚政府提出“一个马来西亚”的口号,强调在马来西亚人人平等,大家都是“一个马来西亚”家庭中的成员。满大街都看得到“一个马来西亚”的宣传口号。这被反对党,包括华人,当作笑话谈。
了解了华人这样的处境,再来谈性学会。马来西亚的民办华人学校,有一个统筹管理、服务的机构,也是民办的,它就是马来西亚华校董事联合会总会。其中有一名工作人员,叫吴启铭,他成为性学会的创办者。
吴启铭在台湾师范大学完成了他的本科教育,在台湾期间,同台湾的性教育界多有接触,深受影响。回到马来西亚后,他在新纪元学院任讲师,同时又在马来西亚华校董事联合会总会里负责教师培训工作。这时,他动了在马来西亚华文学校推行性教育的念头,便将台湾从事性教育学者请到马来西亚,针对中小学华人教师进行培训。两年时间,共讲了9教局的人打到休克,送到医院。有朋友去看望她,宗教局还指示医院记下所有去探望她的人的名字。在法律服务机构的建议上,这位女士决定诉诸法律维护自己的权益。但是,她开始面对更大的压力,几个月后便撤诉了。 2011年,有三个变性人的案件走上法庭。其中一个变性人,在一年内被同一个宗教局逮捕了三次。 但即使在这种情况下,那些想变性的人,仍然在追求“作自己”的权利。 在马来西亚,不管是普通法还是回教法,同性恋都是犯法的。 我在马来西亚的时候,便注意到当地的《马来西亚前锋报》便以“同性恋违反人性”为题,评论马来西亚的同性恋牧师欧阳文风与纽约伴侣举行婚礼事,欧阳文风除在美国办婚礼外,还打算在大马办婚礼,成了公众的话题。该文说,“尽管这是非回教的事,但热切的公开展示同性恋的生活,回教徒必须认真看待,因为公开接受同性恋者,将对国内回教徒造成影响。”文章一方面说大马是多元种族类、多宗教、多文化国家,另一方面又说:“同性恋结婚显然违反人类开性,无法见容于我国多元社会的文化价值。” 2011年,有一对华人女同性恋者举办民俗婚礼,上了华文报纸的头版。因为是华人,政府不会管,但如果是马来人举办同性恋婚礼,那将是非常严重的事。所以,马来人的同性恋一直没有“浮出水面”。但即使是关于华人女同性恋婚礼的报道,也受到很大压力,原本报纸准备作连续报道的,但立即全部取消了。 在马来西亚,流产也是非法的。但是,有私人医院可以偷偷做流产。如果一个中学生被发现怀孕了,她必然被要求退学。当然,还可以偷偷转到民营学校去读书。 马来西亚的法律规定,与16岁以下的人发生性关系,无论这个16岁以下的人是男是女,均算强奸。中国法律规定与14岁以下“幼女”发生性关系算强奸,但是,与不满14岁的“幼男”发生性关系,却不算强奸。比较起来,我认为中国的法律没有保护“幼男”的性权利。 大马的法律对男女结婚年龄的规定也是一样的,未满21岁都可以在父母许可的情况下结婚,满21岁便可以自主结婚,不需要父母签字授权了。而中国的法律规定男性22岁,女性20岁可以结婚,在我看来这是一种社会性别不平等,在客观上制造着男性要比女性年长的传统“般配”标准。 在马来西亚,商业性交易当然也是非法的,但是,我们开车在街上走,就可以看到高速路边写有“冰火按摩服务,电话***”的汉字。马来西亚的朋友告诉我,提供性服务的,以来自中国、泰国、缅甸、印尼的女性为主,也有少数当地的华人提供性服务,马来人则更少,因为对于马来人来说商业性交易是严重抵触宗教的,是非常大的“罪”。虽然如此,购买性服务的,马来男人则不在少数,而且有条件的话他们还会到邻国泰国去买性,因为相对的便宜很多,也不容易被发现。 像许多地区一样,马来西亚也有“女性专用车厢”。2011年9月5日的《星洲日报》便报道:“公共假日挤满男性乘客,女性专用车厢虚设”。指大马的电动火车有女性车厢,平时也会有男性进入,但假日的时候情况更为严重,挤满了男性。有女顾客提出意见,却被粗口相对。 我去马来西亚之前,便同吴启铭说,希望能够和当地的性权组织有接触。吴启铭便在互联网上发布了聚会的通知,组织了一次十几人的聚会。其间,我得以结识了在马来西亚作性研究或性权运动的多位活跃人士,都是华人。 其中有一位男同性恋者,是公开自己的同性恋身份的,还会组织一些同志社区的聚会。但他告诉我,马来西亚同性恋者的联系主要还是在互联网上。 一位在台湾读博士的女性也在场,她非常活跃地投身性权运动。她对我说,曾几次写信给马英九,就性与性别的议题提出建议。她还成立了“台湾外国学生反霸凌联盟”,通过互联网发出自己的声音,也有台湾本地学生上网支持。 一方面,我看到了在宗教背景下性多元的艰难处境,另一方面,我也看到了人们追求自己权益的不懈努力。这再次让我深深感动。 马来西亚,短短六天时间,走马观花。最触动我的,还是关于宗教与性的思考,这是以往在中国无法感受到的。感谢这些见闻。 2011年9月17日8课时。
这个培训结束后,学员们都希望能够保持联系,于是,便想到成立一个性学会。当时,了为借助台湾方面的资源,学会名称便叫“台湾性学会马来西亚分会”,成立于2009年。现在学会已经有50多名成员,吴启铭为第一届理事长。
马来西亚性印象 方刚 估计这题目会把马来西亚的朋友吓一跳,因为在这个回教国家,性仍然是非常禁忌的话题。 2011年8月31日至9月5日,应台湾性学会马来西亚分会(又名“马来西亚性学会”)之邀,我前往马来西亚进行讲学。其中除进行了12小时的性学专业培训外,还进行了2小时的公开性学演讲,此外,还与马亚西亚性教育、性研究、性运动的活跃人士进行了交流。所见所思,录此备忘。 华人的处境与华人的性学会 前面说到的“台湾性学会马来西亚分会”,多数人一定觉得名称非常奇怪。这首先要从华人在马来西亚的处境说起。 马来西亚是多民族国家,马来人、华人、印度人被认为是马来西亚的三大种族。马来人占国家总人口的54%,政府的高官都是马来人,国家的民族政策旨在保护马来人的利益。 甚至连商品房,卖给华人比卖给马来人要贵15%左右,而且针对不同民族有限额。也就是说,如果一个小区里面,有些份额给马来人的,但没有马来人买,即使空着,即使华人出更多的钱,也不允许卖给华人。 马来西亚还有一些限制公司发展的法律,如果一家公司发展到足够强大的时候,就会被分拆。许多这样的华人大公司被拆解了。同样,法律规定华人企业中必须有10%的马来人员工,但是,马来人的企业却不必须有华人员工。 教育方面的控制也是一样。华人占马来西亚总人口的24%。但国家的义务教育体系中没有华文学校。早在1819年,马来西亚就有了华文学校。但上世纪六十年代,马来西亚的教育法规定,华文教育仅限于小学,原华文中学要实行“改制”,转为马来语学校。有一些华文中学不愿意改制,便转为民办,称为“独立中学”,政府不承担任何开支。独中有自己的毕业考试,这个考试成绩被国际所接受,但是,不被马来西亚本国政府所接受。如果一个中学毕业生要考政府的公务员,需要再参加政府另外组织的中学毕业考试。现在马来西亚,有1280多所华文小学,60所华文中学。还有华文的学院,按大马的教育法,华文只能办到相当于大专学历的学院,不能授予学士学位。所以许多马亚西亚的华人,读完三年大专,要再到国外去读完大学学历。以前最重要的目标地的是台湾,这些年来中国大陆的也越来越多了。 虽然上民营的华文学校要交费,上国营学校12年全免费,但华人还是普遍选择去上华文学校。马来西亚也被认为是保存华文教育最好的海外国家。 升入国立大学的比例,针对不同民族也有严格规定,不能超过自己本民族的限额。因为通常的情况下,华人的考试成绩会更好。所以这被看作是保护马来人的利益的举措。 这样的民族政策,支持者说,是为了避免民族差距的加大,避免上世纪九十年代在印度尼西亚出现的那样的反华浪潮。因为如果不对占马来西亚人口绝大多数的马来人进行民族政策的保护的话,任由华人发展,以华人的勤奋和卓越,可能会像当年在印尼那样,迅速占有全国绝大多数的财富。 但反对者说,这样的民族政策是不公平的。这一民族政策也是马来西亚反对党批评政府的一个方面,虽然反对党的主体也是马来人。 对于不公平的现象,年长一代的华人通常认为:稳定就好;年轻一代华人则开始有不满,我在马来西来听到非常多这样的声音。我回到北京一个星期后,遇到一位从马来西亚来的华人医生,聊了没有几句,他也开始表达对马来西亚民族政策的不满。 近年马来西亚政府提出“一个马来西亚”的口号,强调在马来西亚人人平等,大家都是“一个马来西亚”家庭中的成员。满大街都看得到“一个马来西亚”的宣传口号。这被反对党,包括华人,当作笑话谈。 了解了华人这样的处境,再来谈性学会。马来西亚的民办华人学校,有一个统筹管理、服务的机构,也是民办的,它就是马来西亚华校董事联合会总会。其中有一名工作人员,叫吴启铭,他成为性学会的创办者。 吴启铭在台湾师范大学完成了他的本科教育,在台湾期间,同台湾的性教育界多有接触,深受影响。回到马来西亚后,他在新纪元学院任讲师,同时又在马来西亚华校董事联合会总会里负责教师培训工作。这时,他动了在马来西亚华文学校推行性教育的念头,便将台湾从事性教育学者请到马来西亚,针对中小学华人教师进行培训。两年时间,共讲了98课时。 这个培训结束后,学员们都希望能够保持联系,于是,便想到成立一个性学会。当时,了为借助台湾方面的资源,学会名称便叫“台湾性学会马来西亚分会”,成立于2009年。现在学会已经有50多名成员,吴启铭为第一届理事长。 吴启铭告诉我,他们正在努力注册,在马来西亚注册时要用马来文,将注册为“马来西亚性学会”。性学会仍然会是一个华人社团。 性学会每年都组织多次讲座、培训、工作坊,成为凝聚会员的一种重要方式。 性学会会员要收会费,但也不是随便都可以加入的。性学会规定,必须接受过本会组织的培训,才能够提出申请,审核后加入学会。吴启铭对此的解释是:要保持性学会成员的理念基本上有一个方向上,不希望出现性教育的价值观混乱的情况,担心如果理念太差,以性学会成员的名义行事,会影响性学会的名誉。 我个人对这一点非常赞赏。性学领域是价值观冲突非常大的领域,与其不同价值观的人到一个组织里吵架、内耗,不如志同道合者结成团队,才能够更好地推动事业的开展。 性学会成员对性学的热情让我感动。像我这次讲授的课程,并非针对性教育教师或性心理咨询师的职业技能培训,属于“可听可不听”的;而且需要学员自费参加,这样的课程在中国招生也是非常困难的,但在华人并不多的马来西亚,就有40多人自费参加,还有坐飞机从马来西亚很远的州赶过来的,这些都表明他们对性学的热情。 宗教影响与学校性教育 马来族占马来西亚总人口的54%,回教是国家订定的宗教,其它民族享有宗教信仰的自由。因为马来西亚是回教为主的国家,马来西亚的国营学校也都是回教学校,所以受到教义的影响,国立学校中几乎没有性教育。但是这几年,因为学生中许多性的问题越来越多地呈现出来,所以政府也开始说要加强性教育。但是,教育什么,怎么教育,还都在讨论阶段。 在华人中,像在世界上几乎所有地区一样,虽然有吴启铭等人的努力,但性教育理念也并不都是一样的。 就在2011年,有一位华人“性教育导师”的教学课被曝光。这位教师是基督教背景的,受到教会资助在马来西亚的华文小学进行性教育讲座。学校听到有人免费提供性教育讲座,多表示欢迎。这一次,他在小学里讲课,他的儿子录了像,放到互联网上,公众哗然。 在录像中,他对学生们讲到:“世界上,一男一女结婚了,他们就应该相互忠贞一生。但是,这个世界上,有些人结婚了还和别人有性关系,不忠贞。另外,还有些是两个男人在一起,有些是两个女人在一起。同学们,这些人是什么人?” 下面有同学大叫:“奸夫淫夫!”“狗男女!” 讲师立即大声肯定:“骂得好!就是‘奸夫淫妇狗男女’!大家一起高声再骂一次!” 于是,全场大叫:“奸夫淫妇狗男女!” 讲师大叫“好”,引导着学生一遍遍大骂“奸夫淫妇狗男女”! 这段录像曝光后,这位教师的“教学”被受强烈批评,被指责为教导青少年培养仇恨与不宽容,侵犯个人的性私事的选择权。 讲师本人反驳说:“我没有教导他们,是他们自己喊出了‘奸夫淫妇狗男女’。”但问题时,正是他的引导,以及他的肯定,包括号召在场的同学大声齐喊,将一种偏狭、不宽容的价值观加给学生们。 吴启铭等人也对这样的性教育进行了不留情的批评。 与之相比,接受过台湾性教育专家培训,作为性学会会员的华人学校的性教育老师们,他们在进行着开明的性教育。 性学会常务理事蔡秀琴,是马六甲培风华文中学的教务主任,任现职之前长期担心心理辅导教师。她辛苦地陪我在马六甲游历,而我一得空儿就和她讨论性教育的话题。 我想了 解蔡老师的性教育理吴启铭告诉我,他们正在努力注册,在马来西亚注册时要用马来文,将注册为“马来西亚性学会”。性学会仍然会是一个华人社团。
念,我只问了她两个问题。1,如何对中学生谈“恋爱”?2,如何对中学生谈“性别多元”?我知道,这不仅是中国大陆存在争论的两个性教育议题,同样也是许多国家都存在的性教育议题。从对这两个议题的态度,我们就可以看出一个教师或一个学校的性教育理念基本上是什么派别的。 蔡老师说,对于恋爱,她并不会像有些教育工作者那样强烈禁止学生谈恋爱,而会讲,恋爱是美好的,但恋爱中需要有很多问题面对,需要处理好感情和学习的关系,需要把握好性的尺度,做到对自己和他人负责;在性别气质多元的议题上,蔡老师说,她并不会强烈男人应该如何、女人应该如何,而是在课堂上让学生们写出他们心目中优秀的品质,然后引导学生认识到:这些品质无论在男性身上,还是在女性身上,都是美好的,反对性别角色的二元划分。 这样的性教育理念,与我的是完全相同的。 我又问到如何讲自慰。蔡老师说,关于自慰的态度,主要是讲这样几点:1,自慰不影响健康;2,要考虑到隐私。蔡秀琴强调:教学的核心点是告诉学生,自慰没有害处。这又是与我的性教育理念不谋而合。 蔡老师介绍说,在她的性教育实践中,初一的时候侧重人际交往,初二侧重生理,包括月经、遗精的知识,初三的时候会讲到性安全,包括在课堂上以香蕉等为道具,示范使用安全套。 蔡秀琴的一个遗憾是,因为“独中”经济上不富裕,甚至无法给每个学生发一个安全套来体验。这节课只有二个安全套,一个是老师展示如何戴,另一个请一位学生上来展示如何带。蔡老师这样讲安全套,讲了近10年了。 蔡秀琴介绍说,每周会有一节心理辅导课,其中有一些课时用来进行性教育,在初三阶段时一学年会有12次进行性教育,但形式很多样,包括看影片,讨论等方式。在高中阶段,会讲到同性恋、性骚扰等议题。 我问到会不会有家长无法接受,蔡老师说,在“独中”招生的时候,会有一个针对家长的说明会,介绍这所中学的课程等等,其中就会讲到性教育课。所以,如果家长选择了这所学校,也就等于家长同意自己的孩子接受这样的教育。蔡秀琴自己的感受是,对于学校进行性教育,绝大部分家长都非常高兴,因为自己不用教了。 我最期望的一件事是:有中国的安全套企业可以向马来西亚的“独中”大批量赠送安全套,可以使他们再上课的时候,每个学生都有实践的机会。 电台性节目 马来西亚有华语的电视台、电台和报纸。 在马来西亚华人中,简繁体的中文通用,比如《星洲日报》、《南洋商报》这样的华文报纸,会用繁体字作标题,而文章内容则是简体的。蔡秀琴老师告诉我,用繁体字作标题是因为“繁体字好看”。 aiFM是一家国营华语电台。马来西亚还有三家民营的华语电台,但使用的都是台湾的“国语”,只有这家国营的aiFM,使用的是中国大陆的“普通话”。 aiFM从2005年开始,开播“爱要性福”节目,目前每周五上午11点至12点直播,通常会请医生、心理辅导师、性教育教师等相关专业人士到场,讨论一个话题。性学会的吴启铭、蔡秀琴等,也是这里的常客。 “爱要性福”从创办起,主持人便是黄敏明。敏明现在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女性,她和我说,将近七年过来,一路颠荡起伏的故事,映照出马来西亚华人社会性观念的变迁。我对此深信不疑。我告诉敏明,中国大陆许多省的电台也都有谈性节目,也经历了同样的风云,一些主持人还出版了自己的书,纪录作“性节目”的苦辣酸甜,所以我建议她也写一本书。 马来西亚是回教国家,国营电台有一些“禁律”,其中就包括“不能谈性”。但因为这档节目是华语的,专门针对华人的,电台的马来人主管又听不懂,所以也就“蒙混过关”了。这节目刚开播时,有些华人也受不了,纷纷投书报纸,说节目太“直白”了。但几年过来,大家都习以为常,不觉得什么了。 我因为远道而来,受邀先录了一期,又直播了一期。录的那期,谈的是青少年的性教育,直播那期,谈的就是成年人的性生活质量提升。节目播出的转天,性学会、aiFM电台和《南洋商报》联合主办了我针对公众的一场公开演讲,题目就是“成人性教育讲座:亲密伴侣的性和谐。” 那天晚上到现场一看,我颇有些吃惊。在我的想象中,应该是青年男女到场的比较多。却意外发现,几乎全部是中老年男女。头发花白的老爷爷、老奶奶至少要占到一半以上。 我有些不安。同样是我以往在中国大陆讲座的经验告诉我,老年人对于谈性更多避讳,对我的讲座更难认同,甚至有过现场强烈反弹的情况出现。我便和敏明私下说:“我谈的尺度是不是要缩小一些?”敏明告诉我:“不用,他们都是‘爱要性福’节目的听众,自己主动来听讲座,思想应该很开放的。” 我便依我所想,尽情地开讲,虽然内心仍然有些不安。但是,我很快自信起来了,因为现场的观众,包括明显七八十岁的观众,也都表情很放松,甚至很开心地听我讲,在该笑的时候就笑,而不像我以往经历的情况,该笑的时候表情愤怒。 针对现场观众年龄层特点,我多谈了很多老年人的性生活,说:无论你七十岁,八十岁,还是九十岁,即使阴茎完全不能勃起了,阴道完全干涩了,你也可以用自己的方式享受性生活。性爱不是简单的阴茎插入阴道,还有许多种形式……我一一例举,蛮详细和“情色”,我一边讲一边观察在场观众的表情,看到大家都非常愉悦,一些老年人还不断向我微笑点头。我悬着的心彻底放下来了。 观众的提问也非常踊跃。 这场讲座给我的最强感受就是:感动。我非常为这些老年人的开放、宽容,对性知识、性快乐的热爱所感动。他们不仅勇于报名来听这样的讲座,还能够那么开放地接受我的许多在年轻一代看来都有此“离经叛道”的观点。我想,这也许就是“爱要性福”节目多年“教育”的结果吧。我一直坚信:热爱性的人,一定是更加热爱生活的人! 压力下的性多元 马来西亚是多宗教国家,回教是国家的法定宗教,此外还有基督教、佛教、印度教、道教,等等。在马六甲老街,几百米之间,我经过不同宗教的寺庙,从基督教堂出来,进了印度教寺庙,从佛寺出来,几十步便进了回教堂。那种感受,对于中国人来说还是蛮奇特的。 马来西亚有国家的普遍法,还有回教法。马来族同时受回教法的约束。宗教局可以依据回教法随时抓人,令其接受宗教审判。宗教局比警察局和法院似乎更有权力。 马来西亚的朋友告诉我,针对性的态度,宗教也在变化。比如,佛教近些年也有检讨的声音,开始思考对包括同性恋在内的性多元的态度;但是,回教仍然是最严格的,基督教次之。 在马来西亚的普通法中,有一些关于性的规定,是非常严格和苛刻的。比如,刑事法第377A条规定,“非自然性行为”的惩罚监禁高达20年,另外可加鞭刑。包括口交和肛交,都会被判处20年监禁。也就是说,即使是夫妻两人自愿的,在家中关起门来进行口交和肛交,如果被曝光,也会受到法律的制裁。 普通法同时规定,强奸未成年人,包括与未成年的男孩子进行肛交,判刑5年。但两个成年男同志彼此自愿地性交,却要被判20年。难怪马来西亚欧阳文风曾出版一本题为《一个愚蠢的马来西亚》的书,对许多荒唐之处给以批评。 马来西亚的反对党领袖安华,便曾被以肝交罪名送进监狱,但民众普遍认为,这是政治陷害。 无论普通法,还是宗教法,都是反对变性的。1983年之前,马来西亚曾有医生帮助变性人完成手术,但后来出台了法律,对实施手术者进行惩罚。所以现在马来西亚的变性人,主要是去泰国或韩国完成手术。 在马来西亚,至少有四个法律反对变性。对于变性人,如果是非回教的,会以“伤害社会风化”为理由,处罚25-50马币,相当于50-100元人民币左右。而如果是回教徒变性,依据回教法,会处于1000元马币的处罚。更重要的是,还可能随时受到宗教局人士的虐待。 2009年的时候,有媒体报道,一个马六甲的男变女的变性人,被宗性学会每年都组织多次讲座、培训、工作坊,成为凝聚会员的一种重要方式。
性学会会员要收会费,但也不是随便都可以加入的。性学会规定,必须接受过本会组织的培训,才能够提出申请,审核后加入学会。吴启铭对此的解释是:要保持性学会成员的理念基本上有一个方向上,不希望出现性教育的价值观混乱的情况,担心如果理念太差,以性学会成员的名义行事,会影响性学会的名誉。
我个人对这一点非常赞赏。性学领域是价值观冲突非常大的领域,与其不同价值观的人到一个组织里吵架、内耗,不如志同道合者结成团队,才能够更好地推动事业的开展。
性学会成员对性学的热情让我感动。像我这次讲授的课程,并非针对性教育教师或性心理咨询师的职业技能培训,属于“可听可不听”的;而且需要学员自费参加,这样的课程在中国招生也是非常困难的,但在华人并不多的马来西亚,就有40多人自费参加,还有坐飞机从马来西亚很远的州赶过来的,这些都表明他们对性学的热情。
念,我只问了她两个问题。1,如何对中学生谈“恋爱”?2,如何对中学生谈“性别多元”?我知道,这不仅是中国大陆存在争论的两个性教育议题,同样也是许多国家都存在的性教育议题。从对这两个议题的态度,我们就可以看出一个教师或一个学校的性教育理念基本上是什么派别的。 蔡老师说,对于恋爱,她并不会像有些教育工作者那样强烈禁止学生谈恋爱,而会讲,恋爱是美好的,但恋爱中需要有很多问题面对,需要处理好感情和学习的关系,需要把握好性的尺度,做到对自己和他人负责;在性别气质多元的议题上,蔡老师说,她并不会强烈男人应该如何、女人应该如何,而是在课堂上让学生们写出他们心目中优秀的品质,然后引导学生认识到:这些品质无论在男性身上,还是在女性身上,都是美好的,反对性别角色的二元划分。 这样的性教育理念,与我的是完全相同的。 我又问到如何讲自慰。蔡老师说,关于自慰的态度,主要是讲这样几点:1,自慰不影响健康;2,要考虑到隐私。蔡秀琴强调:教学的核心点是告诉学生,自慰没有害处。这又是与我的性教育理念不谋而合。 蔡老师介绍说,在她的性教育实践中,初一的时候侧重人际交往,初二侧重生理,包括月经、遗精的知识,初三的时候会讲到性安全,包括在课堂上以香蕉等为道具,示范使用安全套。 蔡秀琴的一个遗憾是,因为“独中”经济上不富裕,甚至无法给每个学生发一个安全套来体验。这节课只有二个安全套,一个是老师展示如何戴,另一个请一位学生上来展示如何带。蔡老师这样讲安全套,讲了近10年了。 蔡秀琴介绍说,每周会有一节心理辅导课,其中有一些课时用来进行性教育,在初三阶段时一学年会有12次进行性教育,但形式很多样,包括看影片,讨论等方式。在高中阶段,会讲到同性恋、性骚扰等议题。 我问到会不会有家长无法接受,蔡老师说,在“独中”招生的时候,会有一个针对家长的说明会,介绍这所中学的课程等等,其中就会讲到性教育课。所以,如果家长选择了这所学校,也就等于家长同意自己的孩子接受这样的教育。蔡秀琴自己的感受是,对于学校进行性教育,绝大部分家长都非常高兴,因为自己不用教了。 我最期望的一件事是:有中国的安全套企业可以向马来西亚的“独中”大批量赠送安全套,可以使他们再上课的时候,每个学生都有实践的机会。 电台性节目 马来西亚有华语的电视台、电台和报纸。 在马来西亚华人中,简繁体的中文通用,比如《星洲日报》、《南洋商报》这样的华文报纸,会用繁体字作标题,而文章内容则是简体的。蔡秀琴老师告诉我,用繁体字作标题是因为“繁体字好看”。 aiFM是一家国营华语电台。马来西亚还有三家民营的华语电台,但使用的都是台湾的“国语”,只有这家国营的aiFM,使用的是中国大陆的“普通话”。 aiFM从2005年开始,开播“爱要性福”节目,目前每周五上午11点至12点直播,通常会请医生、心理辅导师、性教育教师等相关专业人士到场,讨论一个话题。性学会的吴启铭、蔡秀琴等,也是这里的常客。 “爱要性福”从创办起,主持人便是黄敏明。敏明现在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女性,她和我说,将近七年过来,一路颠荡起伏的故事,映照出马来西亚华人社会性观念的变迁。我对此深信不疑。我告诉敏明,中国大陆许多省的电台也都有谈性节目,也经历了同样的风云,一些主持人还出版了自己的书,纪录作“性节目”的苦辣酸甜,所以我建议她也写一本书。 马来西亚是回教国家,国营电台有一些“禁律”,其中就包括“不能谈性”。但因为这档节目是华语的,专门针对华人的,电台的马来人主管又听不懂,所以也就“蒙混过关”了。这节目刚开播时,有些华人也受不了,纷纷投书报纸,说节目太“直白”了。但几年过来,大家都习以为常,不觉得什么了。 我因为远道而来,受邀先录了一期,又直播了一期。录的那期,谈的是青少年的性教育,直播那期,谈的就是成年人的性生活质量提升。节目播出的转天,性学会、aiFM电台和《南洋商报》联合主办了我针对公众的一场公开演讲,题目就是“成人性教育讲座:亲密伴侣的性和谐。” 那天晚上到现场一看,我颇有些吃惊。在我的想象中,应该是青年男女到场的比较多。却意外发现,几乎全部是中老年男女。头发花白的老爷爷、老奶奶至少要占到一半以上。 我有些不安。同样是我以往在中国大陆讲座的经验告诉我,老年人对于谈性更多避讳,对我的讲座更难认同,甚至有过现场强烈反弹的情况出现。我便和敏明私下说:“我谈的尺度是不是要缩小一些?”敏明告诉我:“不用,他们都是‘爱要性福’节目的听众,自己主动来听讲座,思想应该很开放的。” 我便依我所想,尽情地开讲,虽然内心仍然有些不安。但是,我很快自信起来了,因为现场的观众,包括明显七八十岁的观众,也都表情很放松,甚至很开心地听我讲,在该笑的时候就笑,而不像我以往经历的情况,该笑的时候表情愤怒。 针对现场观众年龄层特点,我多谈了很多老年人的性生活,说:无论你七十岁,八十岁,还是九十岁,即使阴茎完全不能勃起了,阴道完全干涩了,你也可以用自己的方式享受性生活。性爱不是简单的阴茎插入阴道,还有许多种形式……我一一例举,蛮详细和“情色”,我一边讲一边观察在场观众的表情,看到大家都非常愉悦,一些老年人还不断向我微笑点头。我悬着的心彻底放下来了。 观众的提问也非常踊跃。 这场讲座给我的最强感受就是:感动。我非常为这些老年人的开放、宽容,对性知识、性快乐的热爱所感动。他们不仅勇于报名来听这样的讲座,还能够那么开放地接受我的许多在年轻一代看来都有此“离经叛道”的观点。我想,这也许就是“爱要性福”节目多年“教育”的结果吧。我一直坚信:热爱性的人,一定是更加热爱生活的人! 压力下的性多元 马来西亚是多宗教国家,回教是国家的法定宗教,此外还有基督教、佛教、印度教、道教,等等。在马六甲老街,几百米之间,我经过不同宗教的寺庙,从基督教堂出来,进了印度教寺庙,从佛寺出来,几十步便进了回教堂。那种感受,对于中国人来说还是蛮奇特的。 马来西亚有国家的普遍法,还有回教法。马来族同时受回教法的约束。宗教局可以依据回教法随时抓人,令其接受宗教审判。宗教局比警察局和法院似乎更有权力。 马来西亚的朋友告诉我,针对性的态度,宗教也在变化。比如,佛教近些年也有检讨的声音,开始思考对包括同性恋在内的性多元的态度;但是,回教仍然是最严格的,基督教次之。 在马来西亚的普通法中,有一些关于性的规定,是非常严格和苛刻的。比如,刑事法第377A条规定,“非自然性行为”的惩罚监禁高达20年,另外可加鞭刑。包括口交和肛交,都会被判处20年监禁。也就是说,即使是夫妻两人自愿的,在家中关起门来进行口交和肛交,如果被曝光,也会受到法律的制裁。 普通法同时规定,强奸未成年人,包括与未成年的男孩子进行肛交,判刑5年。但两个成年男同志彼此自愿地性交,却要被判20年。难怪马来西亚欧阳文风曾出版一本题为《一个愚蠢的马来西亚》的书,对许多荒唐之处给以批评。 马来西亚的反对党领袖安华,便曾被以肝交罪名送进监狱,但民众普遍认为,这是政治陷害。 无论普通法,还是宗教法,都是反对变性的。1983年之前,马来西亚曾有医生帮助变性人完成手术,但后来出台了法律,对实施手术者进行惩罚。所以现在马来西亚的变性人,主要是去泰国或韩国完成手术。 在马来西亚,至少有四个法律反对变性。对于变性人,如果是非回教的,会以“伤害社会风化”为理由,处罚25-50马币,相当于50-100元人民币左右。而如果是回教徒变性,依据回教法,会处于1000元马币的处罚。更重要的是,还可能随时受到宗教局人士的虐待。 2009年的时候,有媒体报道,一个马六甲的男变女的变性人,被宗
念,我只问了她两个问题。1,如何对中学生谈“恋爱”?2,如何对中学生谈“性别多元”?我知道,这不仅是中国大陆存在争论的两个性教育议题,同样也是许多国家都存在的性教育议题。从对这两个议题的态度,我们就可以看出一个教师或一个学校的性教育理念基本上是什么派别的。 蔡老师说,对于恋爱,她并不会像有些教育工作者那样强烈禁止学生谈恋爱,而会讲,恋爱是美好的,但恋爱中需要有很多问题面对,需要处理好感情和学习的关系,需要把握好性的尺度,做到对自己和他人负责;在性别气质多元的议题上,蔡老师说,她并不会强烈男人应该如何、女人应该如何,而是在课堂上让学生们写出他们心目中优秀的品质,然后引导学生认识到:这些品质无论在男性身上,还是在女性身上,都是美好的,反对性别角色的二元划分。 这样的性教育理念,与我的是完全相同的。 我又问到如何讲自慰。蔡老师说,关于自慰的态度,主要是讲这样几点:1,自慰不影响健康;2,要考虑到隐私。蔡秀琴强调:教学的核心点是告诉学生,自慰没有害处。这又是与我的性教育理念不谋而合。 蔡老师介绍说,在她的性教育实践中,初一的时候侧重人际交往,初二侧重生理,包括月经、遗精的知识,初三的时候会讲到性安全,包括在课堂上以香蕉等为道具,示范使用安全套。 蔡秀琴的一个遗憾是,因为“独中”经济上不富裕,甚至无法给每个学生发一个安全套来体验。这节课只有二个安全套,一个是老师展示如何戴,另一个请一位学生上来展示如何带。蔡老师这样讲安全套,讲了近10年了。 蔡秀琴介绍说,每周会有一节心理辅导课,其中有一些课时用来进行性教育,在初三阶段时一学年会有12次进行性教育,但形式很多样,包括看影片,讨论等方式。在高中阶段,会讲到同性恋、性骚扰等议题。 我问到会不会有家长无法接受,蔡老师说,在“独中”招生的时候,会有一个针对家长的说明会,介绍这所中学的课程等等,其中就会讲到性教育课。所以,如果家长选择了这所学校,也就等于家长同意自己的孩子接受这样的教育。蔡秀琴自己的感受是,对于学校进行性教育,绝大部分家长都非常高兴,因为自己不用教了。 我最期望的一件事是:有中国的安全套企业可以向马来西亚的“独中”大批量赠送安全套,可以使他们再上课的时候,每个学生都有实践的机会。 电台性节目 马来西亚有华语的电视台、电台和报纸。 在马来西亚华人中,简繁体的中文通用,比如《星洲日报》、《南洋商报》这样的华文报纸,会用繁体字作标题,而文章内容则是简体的。蔡秀琴老师告诉我,用繁体字作标题是因为“繁体字好看”。 aiFM是一家国营华语电台。马来西亚还有三家民营的华语电台,但使用的都是台湾的“国语”,只有这家国营的aiFM,使用的是中国大陆的“普通话”。 aiFM从2005年开始,开播“爱要性福”节目,目前每周五上午11点至12点直播,通常会请医生、心理辅导师、性教育教师等相关专业人士到场,讨论一个话题。性学会的吴启铭、蔡秀琴等,也是这里的常客。 “爱要性福”从创办起,主持人便是黄敏明。敏明现在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女性,她和我说,将近七年过来,一路颠荡起伏的故事,映照出马来西亚华人社会性观念的变迁。我对此深信不疑。我告诉敏明,中国大陆许多省的电台也都有谈性节目,也经历了同样的风云,一些主持人还出版了自己的书,纪录作“性节目”的苦辣酸甜,所以我建议她也写一本书。 马来西亚是回教国家,国营电台有一些“禁律”,其中就包括“不能谈性”。但因为这档节目是华语的,专门针对华人的,电台的马来人主管又听不懂,所以也就“蒙混过关”了。这节目刚开播时,有些华人也受不了,纷纷投书报纸,说节目太“直白”了。但几年过来,大家都习以为常,不觉得什么了。 我因为远道而来,受邀先录了一期,又直播了一期。录的那期,谈的是青少年的性教育,直播那期,谈的就是成年人的性生活质量提升。节目播出的转天,性学会、aiFM电台和《南洋商报》联合主办了我针对公众的一场公开演讲,题目就是“成人性教育讲座:亲密伴侣的性和谐。” 那天晚上到现场一看,我颇有些吃惊。在我的想象中,应该是青年男女到场的比较多。却意外发现,几乎全部是中老年男女。头发花白的老爷爷、老奶奶至少要占到一半以上。 我有些不安。同样是我以往在中国大陆讲座的经验告诉我,老年人对于谈性更多避讳,对我的讲座更难认同,甚至有过现场强烈反弹的情况出现。我便和敏明私下说:“我谈的尺度是不是要缩小一些?”敏明告诉我:“不用,他们都是‘爱要性福’节目的听众,自己主动来听讲座,思想应该很开放的。” 我便依我所想,尽情地开讲,虽然内心仍然有些不安。但是,我很快自信起来了,因为现场的观众,包括明显七八十岁的观众,也都表情很放松,甚至很开心地听我讲,在该笑的时候就笑,而不像我以往经历的情况,该笑的时候表情愤怒。 针对现场观众年龄层特点,我多谈了很多老年人的性生活,说:无论你七十岁,八十岁,还是九十岁,即使阴茎完全不能勃起了,阴道完全干涩了,你也可以用自己的方式享受性生活。性爱不是简单的阴茎插入阴道,还有许多种形式……我一一例举,蛮详细和“情色”,我一边讲一边观察在场观众的表情,看到大家都非常愉悦,一些老年人还不断向我微笑点头。我悬着的心彻底放下来了。 观众的提问也非常踊跃。 这场讲座给我的最强感受就是:感动。我非常为这些老年人的开放、宽容,对性知识、性快乐的热爱所感动。他们不仅勇于报名来听这样的讲座,还能够那么开放地接受我的许多在年轻一代看来都有此“离经叛道”的观点。我想,这也许就是“爱要性福”节目多年“教育”的结果吧。我一直坚信:热爱性的人,一定是更加热爱生活的人! 压力下的性多元 马来西亚是多宗教国家,回教是国家的法定宗教,此外还有基督教、佛教、印度教、道教,等等。在马六甲老街,几百米之间,我经过不同宗教的寺庙,从基督教堂出来,进了印度教寺庙,从佛寺出来,几十步便进了回教堂。那种感受,对于中国人来说还是蛮奇特的。 马来西亚有国家的普遍法,还有回教法。马来族同时受回教法的约束。宗教局可以依据回教法随时抓人,令其接受宗教审判。宗教局比警察局和法院似乎更有权力。 马来西亚的朋友告诉我,针对性的态度,宗教也在变化。比如,佛教近些年也有检讨的声音,开始思考对包括同性恋在内的性多元的态度;但是,回教仍然是最严格的,基督教次之。 在马来西亚的普通法中,有一些关于性的规定,是非常严格和苛刻的。比如,刑事法第377A条规定,“非自然性行为”的惩罚监禁高达20年,另外可加鞭刑。包括口交和肛交,都会被判处20年监禁。也就是说,即使是夫妻两人自愿的,在家中关起门来进行口交和肛交,如果被曝光,也会受到法律的制裁。 普通法同时规定,强奸未成年人,包括与未成年的男孩子进行肛交,判刑5年。但两个成年男同志彼此自愿地性交,却要被判20年。难怪马来西亚欧阳文风曾出版一本题为《一个愚蠢的马来西亚》的书,对许多荒唐之处给以批评。 马来西亚的反对党领袖安华,便曾被以肝交罪名送进监狱,但民众普遍认为,这是政治陷害。 无论普通法,还是宗教法,都是反对变性的。1983年之前,马来西亚曾有医生帮助变性人完成手术,但后来出台了法律,对实施手术者进行惩罚。所以现在马来西亚的变性人,主要是去泰国或韩国完成手术。 在马来西亚,至少有四个法律反对变性。对于变性人,如果是非回教的,会以“伤害社会风化”为理由,处罚25-50马币,相当于50-100元人民币左右。而如果是回教徒变性,依据回教法,会处于1000元马币的处罚。更重要的是,还可能随时受到宗教局人士的虐待。 2009年的时候,有媒体报道,一个马六甲的男变女的变性人,被宗宗教影响与学校性教育
马来族占马来西亚总人口的54%,回教是国家订定的宗教,其它民族享有宗教信仰的自由。因为马来西亚是回教为主的国家,马来西亚的国营学校也都是回教学校,所以受到教义的影响,国立学校中几乎没有性教育。但是这几年,因为学生中许多性的问题越来越多地呈现出来,所以政府也开始说要加强性教育。但是,教育什么,怎么教育,还都在讨论阶段。
在华人中,像在世界上几乎所有地区一样,虽然有吴启铭等人的努力,但性教育理念也并不都是一样的。
念,我只问了她两个问题。1,如何对中学生谈“恋爱”?2,如何对中学生谈“性别多元”?我知道,这不仅是中国大陆存在争论的两个性教育议题,同样也是许多国家都存在的性教育议题。从对这两个议题的态度,我们就可以看出一个教师或一个学校的性教育理念基本上是什么派别的。 蔡老师说,对于恋爱,她并不会像有些教育工作者那样强烈禁止学生谈恋爱,而会讲,恋爱是美好的,但恋爱中需要有很多问题面对,需要处理好感情和学习的关系,需要把握好性的尺度,做到对自己和他人负责;在性别气质多元的议题上,蔡老师说,她并不会强烈男人应该如何、女人应该如何,而是在课堂上让学生们写出他们心目中优秀的品质,然后引导学生认识到:这些品质无论在男性身上,还是在女性身上,都是美好的,反对性别角色的二元划分。 这样的性教育理念,与我的是完全相同的。 我又问到如何讲自慰。蔡老师说,关于自慰的态度,主要是讲这样几点:1,自慰不影响健康;2,要考虑到隐私。蔡秀琴强调:教学的核心点是告诉学生,自慰没有害处。这又是与我的性教育理念不谋而合。 蔡老师介绍说,在她的性教育实践中,初一的时候侧重人际交往,初二侧重生理,包括月经、遗精的知识,初三的时候会讲到性安全,包括在课堂上以香蕉等为道具,示范使用安全套。 蔡秀琴的一个遗憾是,因为“独中”经济上不富裕,甚至无法给每个学生发一个安全套来体验。这节课只有二个安全套,一个是老师展示如何戴,另一个请一位学生上来展示如何带。蔡老师这样讲安全套,讲了近10年了。 蔡秀琴介绍说,每周会有一节心理辅导课,其中有一些课时用来进行性教育,在初三阶段时一学年会有12次进行性教育,但形式很多样,包括看影片,讨论等方式。在高中阶段,会讲到同性恋、性骚扰等议题。 我问到会不会有家长无法接受,蔡老师说,在“独中”招生的时候,会有一个针对家长的说明会,介绍这所中学的课程等等,其中就会讲到性教育课。所以,如果家长选择了这所学校,也就等于家长同意自己的孩子接受这样的教育。蔡秀琴自己的感受是,对于学校进行性教育,绝大部分家长都非常高兴,因为自己不用教了。 我最期望的一件事是:有中国的安全套企业可以向马来西亚的“独中”大批量赠送安全套,可以使他们再上课的时候,每个学生都有实践的机会。 电台性节目 马来西亚有华语的电视台、电台和报纸。 在马来西亚华人中,简繁体的中文通用,比如《星洲日报》、《南洋商报》这样的华文报纸,会用繁体字作标题,而文章内容则是简体的。蔡秀琴老师告诉我,用繁体字作标题是因为“繁体字好看”。 aiFM是一家国营华语电台。马来西亚还有三家民营的华语电台,但使用的都是台湾的“国语”,只有这家国营的aiFM,使用的是中国大陆的“普通话”。 aiFM从2005年开始,开播“爱要性福”节目,目前每周五上午11点至12点直播,通常会请医生、心理辅导师、性教育教师等相关专业人士到场,讨论一个话题。性学会的吴启铭、蔡秀琴等,也是这里的常客。 “爱要性福”从创办起,主持人便是黄敏明。敏明现在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女性,她和我说,将近七年过来,一路颠荡起伏的故事,映照出马来西亚华人社会性观念的变迁。我对此深信不疑。我告诉敏明,中国大陆许多省的电台也都有谈性节目,也经历了同样的风云,一些主持人还出版了自己的书,纪录作“性节目”的苦辣酸甜,所以我建议她也写一本书。 马来西亚是回教国家,国营电台有一些“禁律”,其中就包括“不能谈性”。但因为这档节目是华语的,专门针对华人的,电台的马来人主管又听不懂,所以也就“蒙混过关”了。这节目刚开播时,有些华人也受不了,纷纷投书报纸,说节目太“直白”了。但几年过来,大家都习以为常,不觉得什么了。 我因为远道而来,受邀先录了一期,又直播了一期。录的那期,谈的是青少年的性教育,直播那期,谈的就是成年人的性生活质量提升。节目播出的转天,性学会、aiFM电台和《南洋商报》联合主办了我针对公众的一场公开演讲,题目就是“成人性教育讲座:亲密伴侣的性和谐。” 那天晚上到现场一看,我颇有些吃惊。在我的想象中,应该是青年男女到场的比较多。却意外发现,几乎全部是中老年男女。头发花白的老爷爷、老奶奶至少要占到一半以上。 我有些不安。同样是我以往在中国大陆讲座的经验告诉我,老年人对于谈性更多避讳,对我的讲座更难认同,甚至有过现场强烈反弹的情况出现。我便和敏明私下说:“我谈的尺度是不是要缩小一些?”敏明告诉我:“不用,他们都是‘爱要性福’节目的听众,自己主动来听讲座,思想应该很开放的。” 我便依我所想,尽情地开讲,虽然内心仍然有些不安。但是,我很快自信起来了,因为现场的观众,包括明显七八十岁的观众,也都表情很放松,甚至很开心地听我讲,在该笑的时候就笑,而不像我以往经历的情况,该笑的时候表情愤怒。 针对现场观众年龄层特点,我多谈了很多老年人的性生活,说:无论你七十岁,八十岁,还是九十岁,即使阴茎完全不能勃起了,阴道完全干涩了,你也可以用自己的方式享受性生活。性爱不是简单的阴茎插入阴道,还有许多种形式……我一一例举,蛮详细和“情色”,我一边讲一边观察在场观众的表情,看到大家都非常愉悦,一些老年人还不断向我微笑点头。我悬着的心彻底放下来了。 观众的提问也非常踊跃。 这场讲座给我的最强感受就是:感动。我非常为这些老年人的开放、宽容,对性知识、性快乐的热爱所感动。他们不仅勇于报名来听这样的讲座,还能够那么开放地接受我的许多在年轻一代看来都有此“离经叛道”的观点。我想,这也许就是“爱要性福”节目多年“教育”的结果吧。我一直坚信:热爱性的人,一定是更加热爱生活的人! 压力下的性多元 马来西亚是多宗教国家,回教是国家的法定宗教,此外还有基督教、佛教、印度教、道教,等等。在马六甲老街,几百米之间,我经过不同宗教的寺庙,从基督教堂出来,进了印度教寺庙,从佛寺出来,几十步便进了回教堂。那种感受,对于中国人来说还是蛮奇特的。 马来西亚有国家的普遍法,还有回教法。马来族同时受回教法的约束。宗教局可以依据回教法随时抓人,令其接受宗教审判。宗教局比警察局和法院似乎更有权力。 马来西亚的朋友告诉我,针对性的态度,宗教也在变化。比如,佛教近些年也有检讨的声音,开始思考对包括同性恋在内的性多元的态度;但是,回教仍然是最严格的,基督教次之。 在马来西亚的普通法中,有一些关于性的规定,是非常严格和苛刻的。比如,刑事法第377A条规定,“非自然性行为”的惩罚监禁高达20年,另外可加鞭刑。包括口交和肛交,都会被判处20年监禁。也就是说,即使是夫妻两人自愿的,在家中关起门来进行口交和肛交,如果被曝光,也会受到法律的制裁。 普通法同时规定,强奸未成年人,包括与未成年的男孩子进行肛交,判刑5年。但两个成年男同志彼此自愿地性交,却要被判20年。难怪马来西亚欧阳文风曾出版一本题为《一个愚蠢的马来西亚》的书,对许多荒唐之处给以批评。 马来西亚的反对党领袖安华,便曾被以肝交罪名送进监狱,但民众普遍认为,这是政治陷害。 无论普通法,还是宗教法,都是反对变性的。1983年之前,马来西亚曾有医生帮助变性人完成手术,但后来出台了法律,对实施手术者进行惩罚。所以现在马来西亚的变性人,主要是去泰国或韩国完成手术。 在马来西亚,至少有四个法律反对变性。对于变性人,如果是非回教的,会以“伤害社会风化”为理由,处罚25-50马币,相当于50-100元人民币左右。而如果是回教徒变性,依据回教法,会处于1000元马币的处罚。更重要的是,还可能随时受到宗教局人士的虐待。 2009年的时候,有媒体报道,一个马六甲的男变女的变性人,被宗就在2011年,有一位华人“性教育导师”的教学课被曝光。这位教师是基督教背景的,受到教会资助在马来西亚的华文小学进行性教育讲座。学校听到有人免费提供性教育讲座,多表示欢迎。这一次,他在小学里讲课,他的儿子录了像,放到互联网上,公众哗然。
在录像中,他对学生们讲到:“世界上,一男一女结婚了,他们就应该相互忠贞一生。但是,这个世界上,有些人结婚了还和别人有性关系,不忠贞。另外,还有些是两个男人在一起,有些是两个女人在一起。同学们,这些人是什么人?”
念,我只问了她两个问题。1,如何对中学生谈“恋爱”?2,如何对中学生谈“性别多元”?我知道,这不仅是中国大陆存在争论的两个性教育议题,同样也是许多国家都存在的性教育议题。从对这两个议题的态度,我们就可以看出一个教师或一个学校的性教育理念基本上是什么派别的。 蔡老师说,对于恋爱,她并不会像有些教育工作者那样强烈禁止学生谈恋爱,而会讲,恋爱是美好的,但恋爱中需要有很多问题面对,需要处理好感情和学习的关系,需要把握好性的尺度,做到对自己和他人负责;在性别气质多元的议题上,蔡老师说,她并不会强烈男人应该如何、女人应该如何,而是在课堂上让学生们写出他们心目中优秀的品质,然后引导学生认识到:这些品质无论在男性身上,还是在女性身上,都是美好的,反对性别角色的二元划分。 这样的性教育理念,与我的是完全相同的。 我又问到如何讲自慰。蔡老师说,关于自慰的态度,主要是讲这样几点:1,自慰不影响健康;2,要考虑到隐私。蔡秀琴强调:教学的核心点是告诉学生,自慰没有害处。这又是与我的性教育理念不谋而合。 蔡老师介绍说,在她的性教育实践中,初一的时候侧重人际交往,初二侧重生理,包括月经、遗精的知识,初三的时候会讲到性安全,包括在课堂上以香蕉等为道具,示范使用安全套。 蔡秀琴的一个遗憾是,因为“独中”经济上不富裕,甚至无法给每个学生发一个安全套来体验。这节课只有二个安全套,一个是老师展示如何戴,另一个请一位学生上来展示如何带。蔡老师这样讲安全套,讲了近10年了。 蔡秀琴介绍说,每周会有一节心理辅导课,其中有一些课时用来进行性教育,在初三阶段时一学年会有12次进行性教育,但形式很多样,包括看影片,讨论等方式。在高中阶段,会讲到同性恋、性骚扰等议题。 我问到会不会有家长无法接受,蔡老师说,在“独中”招生的时候,会有一个针对家长的说明会,介绍这所中学的课程等等,其中就会讲到性教育课。所以,如果家长选择了这所学校,也就等于家长同意自己的孩子接受这样的教育。蔡秀琴自己的感受是,对于学校进行性教育,绝大部分家长都非常高兴,因为自己不用教了。 我最期望的一件事是:有中国的安全套企业可以向马来西亚的“独中”大批量赠送安全套,可以使他们再上课的时候,每个学生都有实践的机会。 电台性节目 马来西亚有华语的电视台、电台和报纸。 在马来西亚华人中,简繁体的中文通用,比如《星洲日报》、《南洋商报》这样的华文报纸,会用繁体字作标题,而文章内容则是简体的。蔡秀琴老师告诉我,用繁体字作标题是因为“繁体字好看”。 aiFM是一家国营华语电台。马来西亚还有三家民营的华语电台,但使用的都是台湾的“国语”,只有这家国营的aiFM,使用的是中国大陆的“普通话”。 aiFM从2005年开始,开播“爱要性福”节目,目前每周五上午11点至12点直播,通常会请医生、心理辅导师、性教育教师等相关专业人士到场,讨论一个话题。性学会的吴启铭、蔡秀琴等,也是这里的常客。 “爱要性福”从创办起,主持人便是黄敏明。敏明现在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女性,她和我说,将近七年过来,一路颠荡起伏的故事,映照出马来西亚华人社会性观念的变迁。我对此深信不疑。我告诉敏明,中国大陆许多省的电台也都有谈性节目,也经历了同样的风云,一些主持人还出版了自己的书,纪录作“性节目”的苦辣酸甜,所以我建议她也写一本书。 马来西亚是回教国家,国营电台有一些“禁律”,其中就包括“不能谈性”。但因为这档节目是华语的,专门针对华人的,电台的马来人主管又听不懂,所以也就“蒙混过关”了。这节目刚开播时,有些华人也受不了,纷纷投书报纸,说节目太“直白”了。但几年过来,大家都习以为常,不觉得什么了。 我因为远道而来,受邀先录了一期,又直播了一期。录的那期,谈的是青少年的性教育,直播那期,谈的就是成年人的性生活质量提升。节目播出的转天,性学会、aiFM电台和《南洋商报》联合主办了我针对公众的一场公开演讲,题目就是“成人性教育讲座:亲密伴侣的性和谐。” 那天晚上到现场一看,我颇有些吃惊。在我的想象中,应该是青年男女到场的比较多。却意外发现,几乎全部是中老年男女。头发花白的老爷爷、老奶奶至少要占到一半以上。 我有些不安。同样是我以往在中国大陆讲座的经验告诉我,老年人对于谈性更多避讳,对我的讲座更难认同,甚至有过现场强烈反弹的情况出现。我便和敏明私下说:“我谈的尺度是不是要缩小一些?”敏明告诉我:“不用,他们都是‘爱要性福’节目的听众,自己主动来听讲座,思想应该很开放的。” 我便依我所想,尽情地开讲,虽然内心仍然有些不安。但是,我很快自信起来了,因为现场的观众,包括明显七八十岁的观众,也都表情很放松,甚至很开心地听我讲,在该笑的时候就笑,而不像我以往经历的情况,该笑的时候表情愤怒。 针对现场观众年龄层特点,我多谈了很多老年人的性生活,说:无论你七十岁,八十岁,还是九十岁,即使阴茎完全不能勃起了,阴道完全干涩了,你也可以用自己的方式享受性生活。性爱不是简单的阴茎插入阴道,还有许多种形式……我一一例举,蛮详细和“情色”,我一边讲一边观察在场观众的表情,看到大家都非常愉悦,一些老年人还不断向我微笑点头。我悬着的心彻底放下来了。 观众的提问也非常踊跃。 这场讲座给我的最强感受就是:感动。我非常为这些老年人的开放、宽容,对性知识、性快乐的热爱所感动。他们不仅勇于报名来听这样的讲座,还能够那么开放地接受我的许多在年轻一代看来都有此“离经叛道”的观点。我想,这也许就是“爱要性福”节目多年“教育”的结果吧。我一直坚信:热爱性的人,一定是更加热爱生活的人! 压力下的性多元 马来西亚是多宗教国家,回教是国家的法定宗教,此外还有基督教、佛教、印度教、道教,等等。在马六甲老街,几百米之间,我经过不同宗教的寺庙,从基督教堂出来,进了印度教寺庙,从佛寺出来,几十步便进了回教堂。那种感受,对于中国人来说还是蛮奇特的。 马来西亚有国家的普遍法,还有回教法。马来族同时受回教法的约束。宗教局可以依据回教法随时抓人,令其接受宗教审判。宗教局比警察局和法院似乎更有权力。 马来西亚的朋友告诉我,针对性的态度,宗教也在变化。比如,佛教近些年也有检讨的声音,开始思考对包括同性恋在内的性多元的态度;但是,回教仍然是最严格的,基督教次之。 在马来西亚的普通法中,有一些关于性的规定,是非常严格和苛刻的。比如,刑事法第377A条规定,“非自然性行为”的惩罚监禁高达20年,另外可加鞭刑。包括口交和肛交,都会被判处20年监禁。也就是说,即使是夫妻两人自愿的,在家中关起门来进行口交和肛交,如果被曝光,也会受到法律的制裁。 普通法同时规定,强奸未成年人,包括与未成年的男孩子进行肛交,判刑5年。但两个成年男同志彼此自愿地性交,却要被判20年。难怪马来西亚欧阳文风曾出版一本题为《一个愚蠢的马来西亚》的书,对许多荒唐之处给以批评。 马来西亚的反对党领袖安华,便曾被以肝交罪名送进监狱,但民众普遍认为,这是政治陷害。 无论普通法,还是宗教法,都是反对变性的。1983年之前,马来西亚曾有医生帮助变性人完成手术,但后来出台了法律,对实施手术者进行惩罚。所以现在马来西亚的变性人,主要是去泰国或韩国完成手术。 在马来西亚,至少有四个法律反对变性。对于变性人,如果是非回教的,会以“伤害社会风化”为理由,处罚25-50马币,相当于50-100元人民币左右。而如果是回教徒变性,依据回教法,会处于1000元马币的处罚。更重要的是,还可能随时受到宗教局人士的虐待。 2009年的时候,有媒体报道,一个马六甲的男变女的变性人,被宗下面有同学大叫:“奸夫淫夫!”“狗男女!”
讲师立即大声肯定:“骂得好!就是‘奸夫淫妇狗男女’!大家一起高声再骂一次!”
于是,全场大叫:“奸夫淫妇狗男女!”
教局的人打到休克,送到医院。有朋友去看望她,宗教局还指示医院记下所有去探望她的人的名字。在法律服务机构的建议上,这位女士决定诉诸法律维护自己的权益。但是,她开始面对更大的压力,几个月后便撤诉了。 2011年,有三个变性人的案件走上法庭。其中一个变性人,在一年内被同一个宗教局逮捕了三次。 但即使在这种情况下,那些想变性的人,仍然在追求“作自己”的权利。 在马来西亚,不管是普通法还是回教法,同性恋都是犯法的。 我在马来西亚的时候,便注意到当地的《马来西亚前锋报》便以“同性恋违反人性”为题,评论马来西亚的同性恋牧师欧阳文风与纽约伴侣举行婚礼事,欧阳文风除在美国办婚礼外,还打算在大马办婚礼,成了公众的话题。该文说,“尽管这是非回教的事,但热切的公开展示同性恋的生活,回教徒必须认真看待,因为公开接受同性恋者,将对国内回教徒造成影响。”文章一方面说大马是多元种族类、多宗教、多文化国家,另一方面又说:“同性恋结婚显然违反人类开性,无法见容于我国多元社会的文化价值。” 2011年,有一对华人女同性恋者举办民俗婚礼,上了华文报纸的头版。因为是华人,政府不会管,但如果是马来人举办同性恋婚礼,那将是非常严重的事。所以,马来人的同性恋一直没有“浮出水面”。但即使是关于华人女同性恋婚礼的报道,也受到很大压力,原本报纸准备作连续报道的,但立即全部取消了。 在马来西亚,流产也是非法的。但是,有私人医院可以偷偷做流产。如果一个中学生被发现怀孕了,她必然被要求退学。当然,还可以偷偷转到民营学校去读书。 马来西亚的法律规定,与16岁以下的人发生性关系,无论这个16岁以下的人是男是女,均算强奸。中国法律规定与14岁以下“幼女”发生性关系算强奸,但是,与不满14岁的“幼男”发生性关系,却不算强奸。比较起来,我认为中国的法律没有保护“幼男”的性权利。 大马的法律对男女结婚年龄的规定也是一样的,未满21岁都可以在父母许可的情况下结婚,满21岁便可以自主结婚,不需要父母签字授权了。而中国的法律规定男性22岁,女性20岁可以结婚,在我看来这是一种社会性别不平等,在客观上制造着男性要比女性年长的传统“般配”标准。 在马来西亚,商业性交易当然也是非法的,但是,我们开车在街上走,就可以看到高速路边写有“冰火按摩服务,电话***”的汉字。马来西亚的朋友告诉我,提供性服务的,以来自中国、泰国、缅甸、印尼的女性为主,也有少数当地的华人提供性服务,马来人则更少,因为对于马来人来说商业性交易是严重抵触宗教的,是非常大的“罪”。虽然如此,购买性服务的,马来男人则不在少数,而且有条件的话他们还会到邻国泰国去买性,因为相对的便宜很多,也不容易被发现。 像许多地区一样,马来西亚也有“女性专用车厢”。2011年9月5日的《星洲日报》便报道:“公共假日挤满男性乘客,女性专用车厢虚设”。指大马的电动火车有女性车厢,平时也会有男性进入,但假日的时候情况更为严重,挤满了男性。有女顾客提出意见,却被粗口相对。 我去马来西亚之前,便同吴启铭说,希望能够和当地的性权组织有接触。吴启铭便在互联网上发布了聚会的通知,组织了一次十几人的聚会。其间,我得以结识了在马来西亚作性研究或性权运动的多位活跃人士,都是华人。 其中有一位男同性恋者,是公开自己的同性恋身份的,还会组织一些同志社区的聚会。但他告诉我,马来西亚同性恋者的联系主要还是在互联网上。 一位在台湾读博士的女性也在场,她非常活跃地投身性权运动。她对我说,曾几次写信给马英九,就性与性别的议题提出建议。她还成立了“台湾外国学生反霸凌联盟”,通过互联网发出自己的声音,也有台湾本地学生上网支持。 一方面,我看到了在宗教背景下性多元的艰难处境,另一方面,我也看到了人们追求自己权益的不懈努力。这再次让我深深感动。 马来西亚,短短六天时间,走马观花。最触动我的,还是关于宗教与性的思考,这是以往在中国无法感受到的。感谢这些见闻。 2011年9月17日讲师大叫“好”,引导着学生一遍遍大骂“奸夫淫妇狗男女”!
这段录像曝光后,这位教师的“教学”被受强烈批评,被指责为教导青少年培养仇恨与不宽容,侵犯个人的性私事的选择权。
讲师本人反驳说:“我没有教导他们,是他们自己喊出了‘奸夫淫妇狗男女’。”但问题时,正是他的引导,以及他的肯定,包括号召在场的同学大声齐喊,将一种偏狭、不宽容的价值观加给学生们。
马来西亚性印象 方刚 估计这题目会把马来西亚的朋友吓一跳,因为在这个回教国家,性仍然是非常禁忌的话题。 2011年8月31日至9月5日,应台湾性学会马来西亚分会(又名“马来西亚性学会”)之邀,我前往马来西亚进行讲学。其中除进行了12小时的性学专业培训外,还进行了2小时的公开性学演讲,此外,还与马亚西亚性教育、性研究、性运动的活跃人士进行了交流。所见所思,录此备忘。 华人的处境与华人的性学会 前面说到的“台湾性学会马来西亚分会”,多数人一定觉得名称非常奇怪。这首先要从华人在马来西亚的处境说起。 马来西亚是多民族国家,马来人、华人、印度人被认为是马来西亚的三大种族。马来人占国家总人口的54%,政府的高官都是马来人,国家的民族政策旨在保护马来人的利益。 甚至连商品房,卖给华人比卖给马来人要贵15%左右,而且针对不同民族有限额。也就是说,如果一个小区里面,有些份额给马来人的,但没有马来人买,即使空着,即使华人出更多的钱,也不允许卖给华人。 马来西亚还有一些限制公司发展的法律,如果一家公司发展到足够强大的时候,就会被分拆。许多这样的华人大公司被拆解了。同样,法律规定华人企业中必须有10%的马来人员工,但是,马来人的企业却不必须有华人员工。 教育方面的控制也是一样。华人占马来西亚总人口的24%。但国家的义务教育体系中没有华文学校。早在1819年,马来西亚就有了华文学校。但上世纪六十年代,马来西亚的教育法规定,华文教育仅限于小学,原华文中学要实行“改制”,转为马来语学校。有一些华文中学不愿意改制,便转为民办,称为“独立中学”,政府不承担任何开支。独中有自己的毕业考试,这个考试成绩被国际所接受,但是,不被马来西亚本国政府所接受。如果一个中学毕业生要考政府的公务员,需要再参加政府另外组织的中学毕业考试。现在马来西亚,有1280多所华文小学,60所华文中学。还有华文的学院,按大马的教育法,华文只能办到相当于大专学历的学院,不能授予学士学位。所以许多马亚西亚的华人,读完三年大专,要再到国外去读完大学学历。以前最重要的目标地的是台湾,这些年来中国大陆的也越来越多了。 虽然上民营的华文学校要交费,上国营学校12年全免费,但华人还是普遍选择去上华文学校。马来西亚也被认为是保存华文教育最好的海外国家。 升入国立大学的比例,针对不同民族也有严格规定,不能超过自己本民族的限额。因为通常的情况下,华人的考试成绩会更好。所以这被看作是保护马来人的利益的举措。 这样的民族政策,支持者说,是为了避免民族差距的加大,避免上世纪九十年代在印度尼西亚出现的那样的反华浪潮。因为如果不对占马来西亚人口绝大多数的马来人进行民族政策的保护的话,任由华人发展,以华人的勤奋和卓越,可能会像当年在印尼那样,迅速占有全国绝大多数的财富。 但反对者说,这样的民族政策是不公平的。这一民族政策也是马来西亚反对党批评政府的一个方面,虽然反对党的主体也是马来人。 对于不公平的现象,年长一代的华人通常认为:稳定就好;年轻一代华人则开始有不满,我在马来西来听到非常多这样的声音。我回到北京一个星期后,遇到一位从马来西亚来的华人医生,聊了没有几句,他也开始表达对马来西亚民族政策的不满。 近年马来西亚政府提出“一个马来西亚”的口号,强调在马来西亚人人平等,大家都是“一个马来西亚”家庭中的成员。满大街都看得到“一个马来西亚”的宣传口号。这被反对党,包括华人,当作笑话谈。 了解了华人这样的处境,再来谈性学会。马来西亚的民办华人学校,有一个统筹管理、服务的机构,也是民办的,它就是马来西亚华校董事联合会总会。其中有一名工作人员,叫吴启铭,他成为性学会的创办者。 吴启铭在台湾师范大学完成了他的本科教育,在台湾期间,同台湾的性教育界多有接触,深受影响。回到马来西亚后,他在新纪元学院任讲师,同时又在马来西亚华校董事联合会总会里负责教师培训工作。这时,他动了在马来西亚华文学校推行性教育的念头,便将台湾从事性教育学者请到马来西亚,针对中小学华人教师进行培训。两年时间,共讲了98课时。 这个培训结束后,学员们都希望能够保持联系,于是,便想到成立一个性学会。当时,了为借助台湾方面的资源,学会名称便叫“台湾性学会马来西亚分会”,成立于2009年。现在学会已经有50多名成员,吴启铭为第一届理事长。 吴启铭告诉我,他们正在努力注册,在马来西亚注册时要用马来文,将注册为“马来西亚性学会”。性学会仍然会是一个华人社团。 性学会每年都组织多次讲座、培训、工作坊,成为凝聚会员的一种重要方式。 性学会会员要收会费,但也不是随便都可以加入的。性学会规定,必须接受过本会组织的培训,才能够提出申请,审核后加入学会。吴启铭对此的解释是:要保持性学会成员的理念基本上有一个方向上,不希望出现性教育的价值观混乱的情况,担心如果理念太差,以性学会成员的名义行事,会影响性学会的名誉。 我个人对这一点非常赞赏。性学领域是价值观冲突非常大的领域,与其不同价值观的人到一个组织里吵架、内耗,不如志同道合者结成团队,才能够更好地推动事业的开展。 性学会成员对性学的热情让我感动。像我这次讲授的课程,并非针对性教育教师或性心理咨询师的职业技能培训,属于“可听可不听”的;而且需要学员自费参加,这样的课程在中国招生也是非常困难的,但在华人并不多的马来西亚,就有40多人自费参加,还有坐飞机从马来西亚很远的州赶过来的,这些都表明他们对性学的热情。 宗教影响与学校性教育 马来族占马来西亚总人口的54%,回教是国家订定的宗教,其它民族享有宗教信仰的自由。因为马来西亚是回教为主的国家,马来西亚的国营学校也都是回教学校,所以受到教义的影响,国立学校中几乎没有性教育。但是这几年,因为学生中许多性的问题越来越多地呈现出来,所以政府也开始说要加强性教育。但是,教育什么,怎么教育,还都在讨论阶段。 在华人中,像在世界上几乎所有地区一样,虽然有吴启铭等人的努力,但性教育理念也并不都是一样的。 就在2011年,有一位华人“性教育导师”的教学课被曝光。这位教师是基督教背景的,受到教会资助在马来西亚的华文小学进行性教育讲座。学校听到有人免费提供性教育讲座,多表示欢迎。这一次,他在小学里讲课,他的儿子录了像,放到互联网上,公众哗然。 在录像中,他对学生们讲到:“世界上,一男一女结婚了,他们就应该相互忠贞一生。但是,这个世界上,有些人结婚了还和别人有性关系,不忠贞。另外,还有些是两个男人在一起,有些是两个女人在一起。同学们,这些人是什么人?” 下面有同学大叫:“奸夫淫夫!”“狗男女!” 讲师立即大声肯定:“骂得好!就是‘奸夫淫妇狗男女’!大家一起高声再骂一次!” 于是,全场大叫:“奸夫淫妇狗男女!” 讲师大叫“好”,引导着学生一遍遍大骂“奸夫淫妇狗男女”! 这段录像曝光后,这位教师的“教学”被受强烈批评,被指责为教导青少年培养仇恨与不宽容,侵犯个人的性私事的选择权。 讲师本人反驳说:“我没有教导他们,是他们自己喊出了‘奸夫淫妇狗男女’。”但问题时,正是他的引导,以及他的肯定,包括号召在场的同学大声齐喊,将一种偏狭、不宽容的价值观加给学生们。 吴启铭等人也对这样的性教育进行了不留情的批评。 与之相比,接受过台湾性教育专家培训,作为性学会会员的华人学校的性教育老师们,他们在进行着开明的性教育。 性学会常务理事蔡秀琴,是马六甲培风华文中学的教务主任,任现职之前长期担心心理辅导教师。她辛苦地陪我在马六甲游历,而我一得空儿就和她讨论性教育的话题。 我想了 解蔡老师的性教育理吴启铭等人也对这样的性教育进行了不留情的批评。
与之相比,接受过台湾性教育专家培训,作为性学会会员的华人学校的性教育老师们,他们在进行着开明的性教育。
性学会常务理事蔡秀琴,是马六甲培风华文中学的教务主任,任现职之前长期担心心理辅导教师。她辛苦地陪我在马六甲游历,而我一得空儿就和她讨论性教育的话题。
念,我只问了她两个问题。1,如何对中学生谈“恋爱”?2,如何对中学生谈“性别多元”?我知道,这不仅是中国大陆存在争论的两个性教育议题,同样也是许多国家都存在的性教育议题。从对这两个议题的态度,我们就可以看出一个教师或一个学校的性教育理念基本上是什么派别的。 蔡老师说,对于恋爱,她并不会像有些教育工作者那样强烈禁止学生谈恋爱,而会讲,恋爱是美好的,但恋爱中需要有很多问题面对,需要处理好感情和学习的关系,需要把握好性的尺度,做到对自己和他人负责;在性别气质多元的议题上,蔡老师说,她并不会强烈男人应该如何、女人应该如何,而是在课堂上让学生们写出他们心目中优秀的品质,然后引导学生认识到:这些品质无论在男性身上,还是在女性身上,都是美好的,反对性别角色的二元划分。 这样的性教育理念,与我的是完全相同的。 我又问到如何讲自慰。蔡老师说,关于自慰的态度,主要是讲这样几点:1,自慰不影响健康;2,要考虑到隐私。蔡秀琴强调:教学的核心点是告诉学生,自慰没有害处。这又是与我的性教育理念不谋而合。 蔡老师介绍说,在她的性教育实践中,初一的时候侧重人际交往,初二侧重生理,包括月经、遗精的知识,初三的时候会讲到性安全,包括在课堂上以香蕉等为道具,示范使用安全套。 蔡秀琴的一个遗憾是,因为“独中”经济上不富裕,甚至无法给每个学生发一个安全套来体验。这节课只有二个安全套,一个是老师展示如何戴,另一个请一位学生上来展示如何带。蔡老师这样讲安全套,讲了近10年了。 蔡秀琴介绍说,每周会有一节心理辅导课,其中有一些课时用来进行性教育,在初三阶段时一学年会有12次进行性教育,但形式很多样,包括看影片,讨论等方式。在高中阶段,会讲到同性恋、性骚扰等议题。 我问到会不会有家长无法接受,蔡老师说,在“独中”招生的时候,会有一个针对家长的说明会,介绍这所中学的课程等等,其中就会讲到性教育课。所以,如果家长选择了这所学校,也就等于家长同意自己的孩子接受这样的教育。蔡秀琴自己的感受是,对于学校进行性教育,绝大部分家长都非常高兴,因为自己不用教了。 我最期望的一件事是:有中国的安全套企业可以向马来西亚的“独中”大批量赠送安全套,可以使他们再上课的时候,每个学生都有实践的机会。 电台性节目 马来西亚有华语的电视台、电台和报纸。 在马来西亚华人中,简繁体的中文通用,比如《星洲日报》、《南洋商报》这样的华文报纸,会用繁体字作标题,而文章内容则是简体的。蔡秀琴老师告诉我,用繁体字作标题是因为“繁体字好看”。 aiFM是一家国营华语电台。马来西亚还有三家民营的华语电台,但使用的都是台湾的“国语”,只有这家国营的aiFM,使用的是中国大陆的“普通话”。 aiFM从2005年开始,开播“爱要性福”节目,目前每周五上午11点至12点直播,通常会请医生、心理辅导师、性教育教师等相关专业人士到场,讨论一个话题。性学会的吴启铭、蔡秀琴等,也是这里的常客。 “爱要性福”从创办起,主持人便是黄敏明。敏明现在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女性,她和我说,将近七年过来,一路颠荡起伏的故事,映照出马来西亚华人社会性观念的变迁。我对此深信不疑。我告诉敏明,中国大陆许多省的电台也都有谈性节目,也经历了同样的风云,一些主持人还出版了自己的书,纪录作“性节目”的苦辣酸甜,所以我建议她也写一本书。 马来西亚是回教国家,国营电台有一些“禁律”,其中就包括“不能谈性”。但因为这档节目是华语的,专门针对华人的,电台的马来人主管又听不懂,所以也就“蒙混过关”了。这节目刚开播时,有些华人也受不了,纷纷投书报纸,说节目太“直白”了。但几年过来,大家都习以为常,不觉得什么了。 我因为远道而来,受邀先录了一期,又直播了一期。录的那期,谈的是青少年的性教育,直播那期,谈的就是成年人的性生活质量提升。节目播出的转天,性学会、aiFM电台和《南洋商报》联合主办了我针对公众的一场公开演讲,题目就是“成人性教育讲座:亲密伴侣的性和谐。” 那天晚上到现场一看,我颇有些吃惊。在我的想象中,应该是青年男女到场的比较多。却意外发现,几乎全部是中老年男女。头发花白的老爷爷、老奶奶至少要占到一半以上。 我有些不安。同样是我以往在中国大陆讲座的经验告诉我,老年人对于谈性更多避讳,对我的讲座更难认同,甚至有过现场强烈反弹的情况出现。我便和敏明私下说:“我谈的尺度是不是要缩小一些?”敏明告诉我:“不用,他们都是‘爱要性福’节目的听众,自己主动来听讲座,思想应该很开放的。” 我便依我所想,尽情地开讲,虽然内心仍然有些不安。但是,我很快自信起来了,因为现场的观众,包括明显七八十岁的观众,也都表情很放松,甚至很开心地听我讲,在该笑的时候就笑,而不像我以往经历的情况,该笑的时候表情愤怒。 针对现场观众年龄层特点,我多谈了很多老年人的性生活,说:无论你七十岁,八十岁,还是九十岁,即使阴茎完全不能勃起了,阴道完全干涩了,你也可以用自己的方式享受性生活。性爱不是简单的阴茎插入阴道,还有许多种形式……我一一例举,蛮详细和“情色”,我一边讲一边观察在场观众的表情,看到大家都非常愉悦,一些老年人还不断向我微笑点头。我悬着的心彻底放下来了。 观众的提问也非常踊跃。 这场讲座给我的最强感受就是:感动。我非常为这些老年人的开放、宽容,对性知识、性快乐的热爱所感动。他们不仅勇于报名来听这样的讲座,还能够那么开放地接受我的许多在年轻一代看来都有此“离经叛道”的观点。我想,这也许就是“爱要性福”节目多年“教育”的结果吧。我一直坚信:热爱性的人,一定是更加热爱生活的人! 压力下的性多元 马来西亚是多宗教国家,回教是国家的法定宗教,此外还有基督教、佛教、印度教、道教,等等。在马六甲老街,几百米之间,我经过不同宗教的寺庙,从基督教堂出来,进了印度教寺庙,从佛寺出来,几十步便进了回教堂。那种感受,对于中国人来说还是蛮奇特的。 马来西亚有国家的普遍法,还有回教法。马来族同时受回教法的约束。宗教局可以依据回教法随时抓人,令其接受宗教审判。宗教局比警察局和法院似乎更有权力。 马来西亚的朋友告诉我,针对性的态度,宗教也在变化。比如,佛教近些年也有检讨的声音,开始思考对包括同性恋在内的性多元的态度;但是,回教仍然是最严格的,基督教次之。 在马来西亚的普通法中,有一些关于性的规定,是非常严格和苛刻的。比如,刑事法第377A条规定,“非自然性行为”的惩罚监禁高达20年,另外可加鞭刑。包括口交和肛交,都会被判处20年监禁。也就是说,即使是夫妻两人自愿的,在家中关起门来进行口交和肛交,如果被曝光,也会受到法律的制裁。 普通法同时规定,强奸未成年人,包括与未成年的男孩子进行肛交,判刑5年。但两个成年男同志彼此自愿地性交,却要被判20年。难怪马来西亚欧阳文风曾出版一本题为《一个愚蠢的马来西亚》的书,对许多荒唐之处给以批评。 马来西亚的反对党领袖安华,便曾被以肝交罪名送进监狱,但民众普遍认为,这是政治陷害。 无论普通法,还是宗教法,都是反对变性的。1983年之前,马来西亚曾有医生帮助变性人完成手术,但后来出台了法律,对实施手术者进行惩罚。所以现在马来西亚的变性人,主要是去泰国或韩国完成手术。 在马来西亚,至少有四个法律反对变性。对于变性人,如果是非回教的,会以“伤害社会风化”为理由,处罚25-50马币,相当于50-100元人民币左右。而如果是回教徒变性,依据回教法,会处于1000元马币的处罚。更重要的是,还可能随时受到宗教局人士的虐待。 2009年的时候,有媒体报道,一个马六甲的男变女的变性人,被宗我想了 解蔡老师的性教育理念,我只问了她两个问题。1,如何对中学生谈“恋爱”?马来西亚性印象 方刚 估计这题目会把马来西亚的朋友吓一跳,因为在这个回教国家,性仍然是非常禁忌的话题。 2011年8月31日至9月5日,应台湾性学会马来西亚分会(又名“马来西亚性学会”)之邀,我前往马来西亚进行讲学。其中除进行了12小时的性学专业培训外,还进行了2小时的公开性学演讲,此外,还与马亚西亚性教育、性研究、性运动的活跃人士进行了交流。所见所思,录此备忘。 华人的处境与华人的性学会 前面说到的“台湾性学会马来西亚分会”,多数人一定觉得名称非常奇怪。这首先要从华人在马来西亚的处境说起。 马来西亚是多民族国家,马来人、华人、印度人被认为是马来西亚的三大种族。马来人占国家总人口的54%,政府的高官都是马来人,国家的民族政策旨在保护马来人的利益。 甚至连商品房,卖给华人比卖给马来人要贵15%左右,而且针对不同民族有限额。也就是说,如果一个小区里面,有些份额给马来人的,但没有马来人买,即使空着,即使华人出更多的钱,也不允许卖给华人。 马来西亚还有一些限制公司发展的法律,如果一家公司发展到足够强大的时候,就会被分拆。许多这样的华人大公司被拆解了。同样,法律规定华人企业中必须有10%的马来人员工,但是,马来人的企业却不必须有华人员工。 教育方面的控制也是一样。华人占马来西亚总人口的24%。但国家的义务教育体系中没有华文学校。早在1819年,马来西亚就有了华文学校。但上世纪六十年代,马来西亚的教育法规定,华文教育仅限于小学,原华文中学要实行“改制”,转为马来语学校。有一些华文中学不愿意改制,便转为民办,称为“独立中学”,政府不承担任何开支。独中有自己的毕业考试,这个考试成绩被国际所接受,但是,不被马来西亚本国政府所接受。如果一个中学毕业生要考政府的公务员,需要再参加政府另外组织的中学毕业考试。现在马来西亚,有1280多所华文小学,60所华文中学。还有华文的学院,按大马的教育法,华文只能办到相当于大专学历的学院,不能授予学士学位。所以许多马亚西亚的华人,读完三年大专,要再到国外去读完大学学历。以前最重要的目标地的是台湾,这些年来中国大陆的也越来越多了。 虽然上民营的华文学校要交费,上国营学校12年全免费,但华人还是普遍选择去上华文学校。马来西亚也被认为是保存华文教育最好的海外国家。 升入国立大学的比例,针对不同民族也有严格规定,不能超过自己本民族的限额。因为通常的情况下,华人的考试成绩会更好。所以这被看作是保护马来人的利益的举措。 这样的民族政策,支持者说,是为了避免民族差距的加大,避免上世纪九十年代在印度尼西亚出现的那样的反华浪潮。因为如果不对占马来西亚人口绝大多数的马来人进行民族政策的保护的话,任由华人发展,以华人的勤奋和卓越,可能会像当年在印尼那样,迅速占有全国绝大多数的财富。 但反对者说,这样的民族政策是不公平的。这一民族政策也是马来西亚反对党批评政府的一个方面,虽然反对党的主体也是马来人。 对于不公平的现象,年长一代的华人通常认为:稳定就好;年轻一代华人则开始有不满,我在马来西来听到非常多这样的声音。我回到北京一个星期后,遇到一位从马来西亚来的华人医生,聊了没有几句,他也开始表达对马来西亚民族政策的不满。 近年马来西亚政府提出“一个马来西亚”的口号,强调在马来西亚人人平等,大家都是“一个马来西亚”家庭中的成员。满大街都看得到“一个马来西亚”的宣传口号。这被反对党,包括华人,当作笑话谈。 了解了华人这样的处境,再来谈性学会。马来西亚的民办华人学校,有一个统筹管理、服务的机构,也是民办的,它就是马来西亚华校董事联合会总会。其中有一名工作人员,叫吴启铭,他成为性学会的创办者。 吴启铭在台湾师范大学完成了他的本科教育,在台湾期间,同台湾的性教育界多有接触,深受影响。回到马来西亚后,他在新纪元学院任讲师,同时又在马来西亚华校董事联合会总会里负责教师培训工作。这时,他动了在马来西亚华文学校推行性教育的念头,便将台湾从事性教育学者请到马来西亚,针对中小学华人教师进行培训。两年时间,共讲了98课时。 这个培训结束后,学员们都希望能够保持联系,于是,便想到成立一个性学会。当时,了为借助台湾方面的资源,学会名称便叫“台湾性学会马来西亚分会”,成立于2009年。现在学会已经有50多名成员,吴启铭为第一届理事长。 吴启铭告诉我,他们正在努力注册,在马来西亚注册时要用马来文,将注册为“马来西亚性学会”。性学会仍然会是一个华人社团。 性学会每年都组织多次讲座、培训、工作坊,成为凝聚会员的一种重要方式。 性学会会员要收会费,但也不是随便都可以加入的。性学会规定,必须接受过本会组织的培训,才能够提出申请,审核后加入学会。吴启铭对此的解释是:要保持性学会成员的理念基本上有一个方向上,不希望出现性教育的价值观混乱的情况,担心如果理念太差,以性学会成员的名义行事,会影响性学会的名誉。 我个人对这一点非常赞赏。性学领域是价值观冲突非常大的领域,与其不同价值观的人到一个组织里吵架、内耗,不如志同道合者结成团队,才能够更好地推动事业的开展。 性学会成员对性学的热情让我感动。像我这次讲授的课程,并非针对性教育教师或性心理咨询师的职业技能培训,属于“可听可不听”的;而且需要学员自费参加,这样的课程在中国招生也是非常困难的,但在华人并不多的马来西亚,就有40多人自费参加,还有坐飞机从马来西亚很远的州赶过来的,这些都表明他们对性学的热情。 宗教影响与学校性教育 马来族占马来西亚总人口的54%,回教是国家订定的宗教,其它民族享有宗教信仰的自由。因为马来西亚是回教为主的国家,马来西亚的国营学校也都是回教学校,所以受到教义的影响,国立学校中几乎没有性教育。但是这几年,因为学生中许多性的问题越来越多地呈现出来,所以政府也开始说要加强性教育。但是,教育什么,怎么教育,还都在讨论阶段。 在华人中,像在世界上几乎所有地区一样,虽然有吴启铭等人的努力,但性教育理念也并不都是一样的。 就在2011年,有一位华人“性教育导师”的教学课被曝光。这位教师是基督教背景的,受到教会资助在马来西亚的华文小学进行性教育讲座。学校听到有人免费提供性教育讲座,多表示欢迎。这一次,他在小学里讲课,他的儿子录了像,放到互联网上,公众哗然。 在录像中,他对学生们讲到:“世界上,一男一女结婚了,他们就应该相互忠贞一生。但是,这个世界上,有些人结婚了还和别人有性关系,不忠贞。另外,还有些是两个男人在一起,有些是两个女人在一起。同学们,这些人是什么人?” 下面有同学大叫:“奸夫淫夫!”“狗男女!” 讲师立即大声肯定:“骂得好!就是‘奸夫淫妇狗男女’!大家一起高声再骂一次!” 于是,全场大叫:“奸夫淫妇狗男女!” 讲师大叫“好”,引导着学生一遍遍大骂“奸夫淫妇狗男女”! 这段录像曝光后,这位教师的“教学”被受强烈批评,被指责为教导青少年培养仇恨与不宽容,侵犯个人的性私事的选择权。 讲师本人反驳说:“我没有教导他们,是他们自己喊出了‘奸夫淫妇狗男女’。”但问题时,正是他的引导,以及他的肯定,包括号召在场的同学大声齐喊,将一种偏狭、不宽容的价值观加给学生们。 吴启铭等人也对这样的性教育进行了不留情的批评。 与之相比,接受过台湾性教育专家培训,作为性学会会员的华人学校的性教育老师们,他们在进行着开明的性教育。 性学会常务理事蔡秀琴,是马六甲培风华文中学的教务主任,任现职之前长期担心心理辅导教师。她辛苦地陪我在马六甲游历,而我一得空儿就和她讨论性教育的话题。 我想了 解蔡老师的性教育理2,如何对中学生谈“性别多元”?我知道,这不仅是中国大陆存在争论的两个性教育议题,同样也是许多国家都存在的性教育议题。从对这两个议题的态度,我们就可以看出一个教师或一个学校的性教育理念基本上是什么派别的。
蔡老师说,对于恋爱,她并不会像有些教育工作者那样强烈禁止学生谈恋爱,而会讲,恋爱是美好的,但恋爱中需要有很多问题面对,需要处理好感情和学习的关系,需要把握好性的尺度,做到对自己和他人负责;在性别气质多元的议题上,蔡老师说,她并不会强烈男人应该如何、女人应该如何,而是在课堂上让学生们写出他们心目中优秀的品质,然后引导学生认识到:这些品质无论在男性身上,还是在女性身上,都是美好的,反对性别角色的二元划分。
马来西亚性印象 方刚 估计这题目会把马来西亚的朋友吓一跳,因为在这个回教国家,性仍然是非常禁忌的话题。 2011年8月31日至9月5日,应台湾性学会马来西亚分会(又名“马来西亚性学会”)之邀,我前往马来西亚进行讲学。其中除进行了12小时的性学专业培训外,还进行了2小时的公开性学演讲,此外,还与马亚西亚性教育、性研究、性运动的活跃人士进行了交流。所见所思,录此备忘。 华人的处境与华人的性学会 前面说到的“台湾性学会马来西亚分会”,多数人一定觉得名称非常奇怪。这首先要从华人在马来西亚的处境说起。 马来西亚是多民族国家,马来人、华人、印度人被认为是马来西亚的三大种族。马来人占国家总人口的54%,政府的高官都是马来人,国家的民族政策旨在保护马来人的利益。 甚至连商品房,卖给华人比卖给马来人要贵15%左右,而且针对不同民族有限额。也就是说,如果一个小区里面,有些份额给马来人的,但没有马来人买,即使空着,即使华人出更多的钱,也不允许卖给华人。 马来西亚还有一些限制公司发展的法律,如果一家公司发展到足够强大的时候,就会被分拆。许多这样的华人大公司被拆解了。同样,法律规定华人企业中必须有10%的马来人员工,但是,马来人的企业却不必须有华人员工。 教育方面的控制也是一样。华人占马来西亚总人口的24%。但国家的义务教育体系中没有华文学校。早在1819年,马来西亚就有了华文学校。但上世纪六十年代,马来西亚的教育法规定,华文教育仅限于小学,原华文中学要实行“改制”,转为马来语学校。有一些华文中学不愿意改制,便转为民办,称为“独立中学”,政府不承担任何开支。独中有自己的毕业考试,这个考试成绩被国际所接受,但是,不被马来西亚本国政府所接受。如果一个中学毕业生要考政府的公务员,需要再参加政府另外组织的中学毕业考试。现在马来西亚,有1280多所华文小学,60所华文中学。还有华文的学院,按大马的教育法,华文只能办到相当于大专学历的学院,不能授予学士学位。所以许多马亚西亚的华人,读完三年大专,要再到国外去读完大学学历。以前最重要的目标地的是台湾,这些年来中国大陆的也越来越多了。 虽然上民营的华文学校要交费,上国营学校12年全免费,但华人还是普遍选择去上华文学校。马来西亚也被认为是保存华文教育最好的海外国家。 升入国立大学的比例,针对不同民族也有严格规定,不能超过自己本民族的限额。因为通常的情况下,华人的考试成绩会更好。所以这被看作是保护马来人的利益的举措。 这样的民族政策,支持者说,是为了避免民族差距的加大,避免上世纪九十年代在印度尼西亚出现的那样的反华浪潮。因为如果不对占马来西亚人口绝大多数的马来人进行民族政策的保护的话,任由华人发展,以华人的勤奋和卓越,可能会像当年在印尼那样,迅速占有全国绝大多数的财富。 但反对者说,这样的民族政策是不公平的。这一民族政策也是马来西亚反对党批评政府的一个方面,虽然反对党的主体也是马来人。 对于不公平的现象,年长一代的华人通常认为:稳定就好;年轻一代华人则开始有不满,我在马来西来听到非常多这样的声音。我回到北京一个星期后,遇到一位从马来西亚来的华人医生,聊了没有几句,他也开始表达对马来西亚民族政策的不满。 近年马来西亚政府提出“一个马来西亚”的口号,强调在马来西亚人人平等,大家都是“一个马来西亚”家庭中的成员。满大街都看得到“一个马来西亚”的宣传口号。这被反对党,包括华人,当作笑话谈。 了解了华人这样的处境,再来谈性学会。马来西亚的民办华人学校,有一个统筹管理、服务的机构,也是民办的,它就是马来西亚华校董事联合会总会。其中有一名工作人员,叫吴启铭,他成为性学会的创办者。 吴启铭在台湾师范大学完成了他的本科教育,在台湾期间,同台湾的性教育界多有接触,深受影响。回到马来西亚后,他在新纪元学院任讲师,同时又在马来西亚华校董事联合会总会里负责教师培训工作。这时,他动了在马来西亚华文学校推行性教育的念头,便将台湾从事性教育学者请到马来西亚,针对中小学华人教师进行培训。两年时间,共讲了98课时。 这个培训结束后,学员们都希望能够保持联系,于是,便想到成立一个性学会。当时,了为借助台湾方面的资源,学会名称便叫“台湾性学会马来西亚分会”,成立于2009年。现在学会已经有50多名成员,吴启铭为第一届理事长。 吴启铭告诉我,他们正在努力注册,在马来西亚注册时要用马来文,将注册为“马来西亚性学会”。性学会仍然会是一个华人社团。 性学会每年都组织多次讲座、培训、工作坊,成为凝聚会员的一种重要方式。 性学会会员要收会费,但也不是随便都可以加入的。性学会规定,必须接受过本会组织的培训,才能够提出申请,审核后加入学会。吴启铭对此的解释是:要保持性学会成员的理念基本上有一个方向上,不希望出现性教育的价值观混乱的情况,担心如果理念太差,以性学会成员的名义行事,会影响性学会的名誉。 我个人对这一点非常赞赏。性学领域是价值观冲突非常大的领域,与其不同价值观的人到一个组织里吵架、内耗,不如志同道合者结成团队,才能够更好地推动事业的开展。 性学会成员对性学的热情让我感动。像我这次讲授的课程,并非针对性教育教师或性心理咨询师的职业技能培训,属于“可听可不听”的;而且需要学员自费参加,这样的课程在中国招生也是非常困难的,但在华人并不多的马来西亚,就有40多人自费参加,还有坐飞机从马来西亚很远的州赶过来的,这些都表明他们对性学的热情。 宗教影响与学校性教育 马来族占马来西亚总人口的54%,回教是国家订定的宗教,其它民族享有宗教信仰的自由。因为马来西亚是回教为主的国家,马来西亚的国营学校也都是回教学校,所以受到教义的影响,国立学校中几乎没有性教育。但是这几年,因为学生中许多性的问题越来越多地呈现出来,所以政府也开始说要加强性教育。但是,教育什么,怎么教育,还都在讨论阶段。 在华人中,像在世界上几乎所有地区一样,虽然有吴启铭等人的努力,但性教育理念也并不都是一样的。 就在2011年,有一位华人“性教育导师”的教学课被曝光。这位教师是基督教背景的,受到教会资助在马来西亚的华文小学进行性教育讲座。学校听到有人免费提供性教育讲座,多表示欢迎。这一次,他在小学里讲课,他的儿子录了像,放到互联网上,公众哗然。 在录像中,他对学生们讲到:“世界上,一男一女结婚了,他们就应该相互忠贞一生。但是,这个世界上,有些人结婚了还和别人有性关系,不忠贞。另外,还有些是两个男人在一起,有些是两个女人在一起。同学们,这些人是什么人?” 下面有同学大叫:“奸夫淫夫!”“狗男女!” 讲师立即大声肯定:“骂得好!就是‘奸夫淫妇狗男女’!大家一起高声再骂一次!” 于是,全场大叫:“奸夫淫妇狗男女!” 讲师大叫“好”,引导着学生一遍遍大骂“奸夫淫妇狗男女”! 这段录像曝光后,这位教师的“教学”被受强烈批评,被指责为教导青少年培养仇恨与不宽容,侵犯个人的性私事的选择权。 讲师本人反驳说:“我没有教导他们,是他们自己喊出了‘奸夫淫妇狗男女’。”但问题时,正是他的引导,以及他的肯定,包括号召在场的同学大声齐喊,将一种偏狭、不宽容的价值观加给学生们。 吴启铭等人也对这样的性教育进行了不留情的批评。 与之相比,接受过台湾性教育专家培训,作为性学会会员的华人学校的性教育老师们,他们在进行着开明的性教育。 性学会常务理事蔡秀琴,是马六甲培风华文中学的教务主任,任现职之前长期担心心理辅导教师。她辛苦地陪我在马六甲游历,而我一得空儿就和她讨论性教育的话题。 我想了 解蔡老师的性教育理这样的性教育理念,与我的是完全相同的。
马来西亚性印象 方刚 估计这题目会把马来西亚的朋友吓一跳,因为在这个回教国家,性仍然是非常禁忌的话题。 2011年8月31日至9月5日,应台湾性学会马来西亚分会(又名“马来西亚性学会”)之邀,我前往马来西亚进行讲学。其中除进行了12小时的性学专业培训外,还进行了2小时的公开性学演讲,此外,还与马亚西亚性教育、性研究、性运动的活跃人士进行了交流。所见所思,录此备忘。 华人的处境与华人的性学会 前面说到的“台湾性学会马来西亚分会”,多数人一定觉得名称非常奇怪。这首先要从华人在马来西亚的处境说起。 马来西亚是多民族国家,马来人、华人、印度人被认为是马来西亚的三大种族。马来人占国家总人口的54%,政府的高官都是马来人,国家的民族政策旨在保护马来人的利益。 甚至连商品房,卖给华人比卖给马来人要贵15%左右,而且针对不同民族有限额。也就是说,如果一个小区里面,有些份额给马来人的,但没有马来人买,即使空着,即使华人出更多的钱,也不允许卖给华人。 马来西亚还有一些限制公司发展的法律,如果一家公司发展到足够强大的时候,就会被分拆。许多这样的华人大公司被拆解了。同样,法律规定华人企业中必须有10%的马来人员工,但是,马来人的企业却不必须有华人员工。 教育方面的控制也是一样。华人占马来西亚总人口的24%。但国家的义务教育体系中没有华文学校。早在1819年,马来西亚就有了华文学校。但上世纪六十年代,马来西亚的教育法规定,华文教育仅限于小学,原华文中学要实行“改制”,转为马来语学校。有一些华文中学不愿意改制,便转为民办,称为“独立中学”,政府不承担任何开支。独中有自己的毕业考试,这个考试成绩被国际所接受,但是,不被马来西亚本国政府所接受。如果一个中学毕业生要考政府的公务员,需要再参加政府另外组织的中学毕业考试。现在马来西亚,有1280多所华文小学,60所华文中学。还有华文的学院,按大马的教育法,华文只能办到相当于大专学历的学院,不能授予学士学位。所以许多马亚西亚的华人,读完三年大专,要再到国外去读完大学学历。以前最重要的目标地的是台湾,这些年来中国大陆的也越来越多了。 虽然上民营的华文学校要交费,上国营学校12年全免费,但华人还是普遍选择去上华文学校。马来西亚也被认为是保存华文教育最好的海外国家。 升入国立大学的比例,针对不同民族也有严格规定,不能超过自己本民族的限额。因为通常的情况下,华人的考试成绩会更好。所以这被看作是保护马来人的利益的举措。 这样的民族政策,支持者说,是为了避免民族差距的加大,避免上世纪九十年代在印度尼西亚出现的那样的反华浪潮。因为如果不对占马来西亚人口绝大多数的马来人进行民族政策的保护的话,任由华人发展,以华人的勤奋和卓越,可能会像当年在印尼那样,迅速占有全国绝大多数的财富。 但反对者说,这样的民族政策是不公平的。这一民族政策也是马来西亚反对党批评政府的一个方面,虽然反对党的主体也是马来人。 对于不公平的现象,年长一代的华人通常认为:稳定就好;年轻一代华人则开始有不满,我在马来西来听到非常多这样的声音。我回到北京一个星期后,遇到一位从马来西亚来的华人医生,聊了没有几句,他也开始表达对马来西亚民族政策的不满。 近年马来西亚政府提出“一个马来西亚”的口号,强调在马来西亚人人平等,大家都是“一个马来西亚”家庭中的成员。满大街都看得到“一个马来西亚”的宣传口号。这被反对党,包括华人,当作笑话谈。 了解了华人这样的处境,再来谈性学会。马来西亚的民办华人学校,有一个统筹管理、服务的机构,也是民办的,它就是马来西亚华校董事联合会总会。其中有一名工作人员,叫吴启铭,他成为性学会的创办者。 吴启铭在台湾师范大学完成了他的本科教育,在台湾期间,同台湾的性教育界多有接触,深受影响。回到马来西亚后,他在新纪元学院任讲师,同时又在马来西亚华校董事联合会总会里负责教师培训工作。这时,他动了在马来西亚华文学校推行性教育的念头,便将台湾从事性教育学者请到马来西亚,针对中小学华人教师进行培训。两年时间,共讲了98课时。 这个培训结束后,学员们都希望能够保持联系,于是,便想到成立一个性学会。当时,了为借助台湾方面的资源,学会名称便叫“台湾性学会马来西亚分会”,成立于2009年。现在学会已经有50多名成员,吴启铭为第一届理事长。 吴启铭告诉我,他们正在努力注册,在马来西亚注册时要用马来文,将注册为“马来西亚性学会”。性学会仍然会是一个华人社团。 性学会每年都组织多次讲座、培训、工作坊,成为凝聚会员的一种重要方式。 性学会会员要收会费,但也不是随便都可以加入的。性学会规定,必须接受过本会组织的培训,才能够提出申请,审核后加入学会。吴启铭对此的解释是:要保持性学会成员的理念基本上有一个方向上,不希望出现性教育的价值观混乱的情况,担心如果理念太差,以性学会成员的名义行事,会影响性学会的名誉。 我个人对这一点非常赞赏。性学领域是价值观冲突非常大的领域,与其不同价值观的人到一个组织里吵架、内耗,不如志同道合者结成团队,才能够更好地推动事业的开展。 性学会成员对性学的热情让我感动。像我这次讲授的课程,并非针对性教育教师或性心理咨询师的职业技能培训,属于“可听可不听”的;而且需要学员自费参加,这样的课程在中国招生也是非常困难的,但在华人并不多的马来西亚,就有40多人自费参加,还有坐飞机从马来西亚很远的州赶过来的,这些都表明他们对性学的热情。 宗教影响与学校性教育 马来族占马来西亚总人口的54%,回教是国家订定的宗教,其它民族享有宗教信仰的自由。因为马来西亚是回教为主的国家,马来西亚的国营学校也都是回教学校,所以受到教义的影响,国立学校中几乎没有性教育。但是这几年,因为学生中许多性的问题越来越多地呈现出来,所以政府也开始说要加强性教育。但是,教育什么,怎么教育,还都在讨论阶段。 在华人中,像在世界上几乎所有地区一样,虽然有吴启铭等人的努力,但性教育理念也并不都是一样的。 就在2011年,有一位华人“性教育导师”的教学课被曝光。这位教师是基督教背景的,受到教会资助在马来西亚的华文小学进行性教育讲座。学校听到有人免费提供性教育讲座,多表示欢迎。这一次,他在小学里讲课,他的儿子录了像,放到互联网上,公众哗然。 在录像中,他对学生们讲到:“世界上,一男一女结婚了,他们就应该相互忠贞一生。但是,这个世界上,有些人结婚了还和别人有性关系,不忠贞。另外,还有些是两个男人在一起,有些是两个女人在一起。同学们,这些人是什么人?” 下面有同学大叫:“奸夫淫夫!”“狗男女!” 讲师立即大声肯定:“骂得好!就是‘奸夫淫妇狗男女’!大家一起高声再骂一次!” 于是,全场大叫:“奸夫淫妇狗男女!” 讲师大叫“好”,引导着学生一遍遍大骂“奸夫淫妇狗男女”! 这段录像曝光后,这位教师的“教学”被受强烈批评,被指责为教导青少年培养仇恨与不宽容,侵犯个人的性私事的选择权。 讲师本人反驳说:“我没有教导他们,是他们自己喊出了‘奸夫淫妇狗男女’。”但问题时,正是他的引导,以及他的肯定,包括号召在场的同学大声齐喊,将一种偏狭、不宽容的价值观加给学生们。 吴启铭等人也对这样的性教育进行了不留情的批评。 与之相比,接受过台湾性教育专家培训,作为性学会会员的华人学校的性教育老师们,他们在进行着开明的性教育。 性学会常务理事蔡秀琴,是马六甲培风华文中学的教务主任,任现职之前长期担心心理辅导教师。她辛苦地陪我在马六甲游历,而我一得空儿就和她讨论性教育的话题。 我想了 解蔡老师的性教育理我又问到如何讲自慰。蔡老师说,关于自慰的态度,主要是讲这样几点:1,自慰不影响健康;2,要考虑到隐私。蔡秀琴强调:教学的核心点是告诉学生,自慰没有害处。这又是与我的性教育理念不谋而合。
蔡老师介绍说,在她的性教育实践中,初一的时候侧重人际交往,初二侧重生理,包括月经、遗精的知识,初三的时候会讲到性安全,包括在课堂上以香蕉等为道具,示范使用安全套。
念,我只问了她两个问题。1,如何对中学生谈“恋爱”?2,如何对中学生谈“性别多元”?我知道,这不仅是中国大陆存在争论的两个性教育议题,同样也是许多国家都存在的性教育议题。从对这两个议题的态度,我们就可以看出一个教师或一个学校的性教育理念基本上是什么派别的。 蔡老师说,对于恋爱,她并不会像有些教育工作者那样强烈禁止学生谈恋爱,而会讲,恋爱是美好的,但恋爱中需要有很多问题面对,需要处理好感情和学习的关系,需要把握好性的尺度,做到对自己和他人负责;在性别气质多元的议题上,蔡老师说,她并不会强烈男人应该如何、女人应该如何,而是在课堂上让学生们写出他们心目中优秀的品质,然后引导学生认识到:这些品质无论在男性身上,还是在女性身上,都是美好的,反对性别角色的二元划分。 这样的性教育理念,与我的是完全相同的。 我又问到如何讲自慰。蔡老师说,关于自慰的态度,主要是讲这样几点:1,自慰不影响健康;2,要考虑到隐私。蔡秀琴强调:教学的核心点是告诉学生,自慰没有害处。这又是与我的性教育理念不谋而合。 蔡老师介绍说,在她的性教育实践中,初一的时候侧重人际交往,初二侧重生理,包括月经、遗精的知识,初三的时候会讲到性安全,包括在课堂上以香蕉等为道具,示范使用安全套。 蔡秀琴的一个遗憾是,因为“独中”经济上不富裕,甚至无法给每个学生发一个安全套来体验。这节课只有二个安全套,一个是老师展示如何戴,另一个请一位学生上来展示如何带。蔡老师这样讲安全套,讲了近10年了。 蔡秀琴介绍说,每周会有一节心理辅导课,其中有一些课时用来进行性教育,在初三阶段时一学年会有12次进行性教育,但形式很多样,包括看影片,讨论等方式。在高中阶段,会讲到同性恋、性骚扰等议题。 我问到会不会有家长无法接受,蔡老师说,在“独中”招生的时候,会有一个针对家长的说明会,介绍这所中学的课程等等,其中就会讲到性教育课。所以,如果家长选择了这所学校,也就等于家长同意自己的孩子接受这样的教育。蔡秀琴自己的感受是,对于学校进行性教育,绝大部分家长都非常高兴,因为自己不用教了。 我最期望的一件事是:有中国的安全套企业可以向马来西亚的“独中”大批量赠送安全套,可以使他们再上课的时候,每个学生都有实践的机会。 电台性节目 马来西亚有华语的电视台、电台和报纸。 在马来西亚华人中,简繁体的中文通用,比如《星洲日报》、《南洋商报》这样的华文报纸,会用繁体字作标题,而文章内容则是简体的。蔡秀琴老师告诉我,用繁体字作标题是因为“繁体字好看”。 aiFM是一家国营华语电台。马来西亚还有三家民营的华语电台,但使用的都是台湾的“国语”,只有这家国营的aiFM,使用的是中国大陆的“普通话”。 aiFM从2005年开始,开播“爱要性福”节目,目前每周五上午11点至12点直播,通常会请医生、心理辅导师、性教育教师等相关专业人士到场,讨论一个话题。性学会的吴启铭、蔡秀琴等,也是这里的常客。 “爱要性福”从创办起,主持人便是黄敏明。敏明现在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女性,她和我说,将近七年过来,一路颠荡起伏的故事,映照出马来西亚华人社会性观念的变迁。我对此深信不疑。我告诉敏明,中国大陆许多省的电台也都有谈性节目,也经历了同样的风云,一些主持人还出版了自己的书,纪录作“性节目”的苦辣酸甜,所以我建议她也写一本书。 马来西亚是回教国家,国营电台有一些“禁律”,其中就包括“不能谈性”。但因为这档节目是华语的,专门针对华人的,电台的马来人主管又听不懂,所以也就“蒙混过关”了。这节目刚开播时,有些华人也受不了,纷纷投书报纸,说节目太“直白”了。但几年过来,大家都习以为常,不觉得什么了。 我因为远道而来,受邀先录了一期,又直播了一期。录的那期,谈的是青少年的性教育,直播那期,谈的就是成年人的性生活质量提升。节目播出的转天,性学会、aiFM电台和《南洋商报》联合主办了我针对公众的一场公开演讲,题目就是“成人性教育讲座:亲密伴侣的性和谐。” 那天晚上到现场一看,我颇有些吃惊。在我的想象中,应该是青年男女到场的比较多。却意外发现,几乎全部是中老年男女。头发花白的老爷爷、老奶奶至少要占到一半以上。 我有些不安。同样是我以往在中国大陆讲座的经验告诉我,老年人对于谈性更多避讳,对我的讲座更难认同,甚至有过现场强烈反弹的情况出现。我便和敏明私下说:“我谈的尺度是不是要缩小一些?”敏明告诉我:“不用,他们都是‘爱要性福’节目的听众,自己主动来听讲座,思想应该很开放的。” 我便依我所想,尽情地开讲,虽然内心仍然有些不安。但是,我很快自信起来了,因为现场的观众,包括明显七八十岁的观众,也都表情很放松,甚至很开心地听我讲,在该笑的时候就笑,而不像我以往经历的情况,该笑的时候表情愤怒。 针对现场观众年龄层特点,我多谈了很多老年人的性生活,说:无论你七十岁,八十岁,还是九十岁,即使阴茎完全不能勃起了,阴道完全干涩了,你也可以用自己的方式享受性生活。性爱不是简单的阴茎插入阴道,还有许多种形式……我一一例举,蛮详细和“情色”,我一边讲一边观察在场观众的表情,看到大家都非常愉悦,一些老年人还不断向我微笑点头。我悬着的心彻底放下来了。 观众的提问也非常踊跃。 这场讲座给我的最强感受就是:感动。我非常为这些老年人的开放、宽容,对性知识、性快乐的热爱所感动。他们不仅勇于报名来听这样的讲座,还能够那么开放地接受我的许多在年轻一代看来都有此“离经叛道”的观点。我想,这也许就是“爱要性福”节目多年“教育”的结果吧。我一直坚信:热爱性的人,一定是更加热爱生活的人! 压力下的性多元 马来西亚是多宗教国家,回教是国家的法定宗教,此外还有基督教、佛教、印度教、道教,等等。在马六甲老街,几百米之间,我经过不同宗教的寺庙,从基督教堂出来,进了印度教寺庙,从佛寺出来,几十步便进了回教堂。那种感受,对于中国人来说还是蛮奇特的。 马来西亚有国家的普遍法,还有回教法。马来族同时受回教法的约束。宗教局可以依据回教法随时抓人,令其接受宗教审判。宗教局比警察局和法院似乎更有权力。 马来西亚的朋友告诉我,针对性的态度,宗教也在变化。比如,佛教近些年也有检讨的声音,开始思考对包括同性恋在内的性多元的态度;但是,回教仍然是最严格的,基督教次之。 在马来西亚的普通法中,有一些关于性的规定,是非常严格和苛刻的。比如,刑事法第377A条规定,“非自然性行为”的惩罚监禁高达20年,另外可加鞭刑。包括口交和肛交,都会被判处20年监禁。也就是说,即使是夫妻两人自愿的,在家中关起门来进行口交和肛交,如果被曝光,也会受到法律的制裁。 普通法同时规定,强奸未成年人,包括与未成年的男孩子进行肛交,判刑5年。但两个成年男同志彼此自愿地性交,却要被判20年。难怪马来西亚欧阳文风曾出版一本题为《一个愚蠢的马来西亚》的书,对许多荒唐之处给以批评。 马来西亚的反对党领袖安华,便曾被以肝交罪名送进监狱,但民众普遍认为,这是政治陷害。 无论普通法,还是宗教法,都是反对变性的。1983年之前,马来西亚曾有医生帮助变性人完成手术,但后来出台了法律,对实施手术者进行惩罚。所以现在马来西亚的变性人,主要是去泰国或韩国完成手术。 在马来西亚,至少有四个法律反对变性。对于变性人,如果是非回教的,会以“伤害社会风化”为理由,处罚25-50马币,相当于50-100元人民币左右。而如果是回教徒变性,依据回教法,会处于1000元马币的处罚。更重要的是,还可能随时受到宗教局人士的虐待。 2009年的时候,有媒体报道,一个马六甲的男变女的变性人,被宗蔡秀琴的一个遗憾是,因为“独中”经济上不富裕,甚至无法给每个学生发一个安全套来体验。这节课只有二个安全套,一个是老师展示如何戴,另一个请一位学生上来展示如何带。蔡老师这样讲安全套,讲了近10年了。
教局的人打到休克,送到医院。有朋友去看望她,宗教局还指示医院记下所有去探望她的人的名字。在法律服务机构的建议上,这位女士决定诉诸法律维护自己的权益。但是,她开始面对更大的压力,几个月后便撤诉了。 2011年,有三个变性人的案件走上法庭。其中一个变性人,在一年内被同一个宗教局逮捕了三次。 但即使在这种情况下,那些想变性的人,仍然在追求“作自己”的权利。 在马来西亚,不管是普通法还是回教法,同性恋都是犯法的。 我在马来西亚的时候,便注意到当地的《马来西亚前锋报》便以“同性恋违反人性”为题,评论马来西亚的同性恋牧师欧阳文风与纽约伴侣举行婚礼事,欧阳文风除在美国办婚礼外,还打算在大马办婚礼,成了公众的话题。该文说,“尽管这是非回教的事,但热切的公开展示同性恋的生活,回教徒必须认真看待,因为公开接受同性恋者,将对国内回教徒造成影响。”文章一方面说大马是多元种族类、多宗教、多文化国家,另一方面又说:“同性恋结婚显然违反人类开性,无法见容于我国多元社会的文化价值。” 2011年,有一对华人女同性恋者举办民俗婚礼,上了华文报纸的头版。因为是华人,政府不会管,但如果是马来人举办同性恋婚礼,那将是非常严重的事。所以,马来人的同性恋一直没有“浮出水面”。但即使是关于华人女同性恋婚礼的报道,也受到很大压力,原本报纸准备作连续报道的,但立即全部取消了。 在马来西亚,流产也是非法的。但是,有私人医院可以偷偷做流产。如果一个中学生被发现怀孕了,她必然被要求退学。当然,还可以偷偷转到民营学校去读书。 马来西亚的法律规定,与16岁以下的人发生性关系,无论这个16岁以下的人是男是女,均算强奸。中国法律规定与14岁以下“幼女”发生性关系算强奸,但是,与不满14岁的“幼男”发生性关系,却不算强奸。比较起来,我认为中国的法律没有保护“幼男”的性权利。 大马的法律对男女结婚年龄的规定也是一样的,未满21岁都可以在父母许可的情况下结婚,满21岁便可以自主结婚,不需要父母签字授权了。而中国的法律规定男性22岁,女性20岁可以结婚,在我看来这是一种社会性别不平等,在客观上制造着男性要比女性年长的传统“般配”标准。 在马来西亚,商业性交易当然也是非法的,但是,我们开车在街上走,就可以看到高速路边写有“冰火按摩服务,电话***”的汉字。马来西亚的朋友告诉我,提供性服务的,以来自中国、泰国、缅甸、印尼的女性为主,也有少数当地的华人提供性服务,马来人则更少,因为对于马来人来说商业性交易是严重抵触宗教的,是非常大的“罪”。虽然如此,购买性服务的,马来男人则不在少数,而且有条件的话他们还会到邻国泰国去买性,因为相对的便宜很多,也不容易被发现。 像许多地区一样,马来西亚也有“女性专用车厢”。2011年9月5日的《星洲日报》便报道:“公共假日挤满男性乘客,女性专用车厢虚设”。指大马的电动火车有女性车厢,平时也会有男性进入,但假日的时候情况更为严重,挤满了男性。有女顾客提出意见,却被粗口相对。 我去马来西亚之前,便同吴启铭说,希望能够和当地的性权组织有接触。吴启铭便在互联网上发布了聚会的通知,组织了一次十几人的聚会。其间,我得以结识了在马来西亚作性研究或性权运动的多位活跃人士,都是华人。 其中有一位男同性恋者,是公开自己的同性恋身份的,还会组织一些同志社区的聚会。但他告诉我,马来西亚同性恋者的联系主要还是在互联网上。 一位在台湾读博士的女性也在场,她非常活跃地投身性权运动。她对我说,曾几次写信给马英九,就性与性别的议题提出建议。她还成立了“台湾外国学生反霸凌联盟”,通过互联网发出自己的声音,也有台湾本地学生上网支持。 一方面,我看到了在宗教背景下性多元的艰难处境,另一方面,我也看到了人们追求自己权益的不懈努力。这再次让我深深感动。 马来西亚,短短六天时间,走马观花。最触动我的,还是关于宗教与性的思考,这是以往在中国无法感受到的。感谢这些见闻。 2011年9月17日蔡秀琴介绍说,每周会有一节心理辅导课,其中有一些课时用来进行性教育,在初三阶段时一学年会有12次进行性教育,但形式很多样,包括看影片,讨论等方式。在高中阶段,会讲到同性恋、性骚扰等议题。
我问到会不会有家长无法接受,蔡老师说,在“独中”招生的时候,会有一个针对家长的说明会,介绍这所中学的课程等等,其中就会讲到性教育课。所以,如果家长选择了这所学校,也就等于家长同意自己的孩子接受这样的教育。蔡秀琴自己的感受是,对于学校进行性教育,绝大部分家长都非常高兴,因为自己不用教了。
我最期望的一件事是:有中国的安全套企业可以向马来西亚的“独中”大批量赠送安全套,可以使他们再上课的时候,每个学生都有实践的机会。
马来西亚性印象 方刚 估计这题目会把马来西亚的朋友吓一跳,因为在这个回教国家,性仍然是非常禁忌的话题。 2011年8月31日至9月5日,应台湾性学会马来西亚分会(又名“马来西亚性学会”)之邀,我前往马来西亚进行讲学。其中除进行了12小时的性学专业培训外,还进行了2小时的公开性学演讲,此外,还与马亚西亚性教育、性研究、性运动的活跃人士进行了交流。所见所思,录此备忘。 华人的处境与华人的性学会 前面说到的“台湾性学会马来西亚分会”,多数人一定觉得名称非常奇怪。这首先要从华人在马来西亚的处境说起。 马来西亚是多民族国家,马来人、华人、印度人被认为是马来西亚的三大种族。马来人占国家总人口的54%,政府的高官都是马来人,国家的民族政策旨在保护马来人的利益。 甚至连商品房,卖给华人比卖给马来人要贵15%左右,而且针对不同民族有限额。也就是说,如果一个小区里面,有些份额给马来人的,但没有马来人买,即使空着,即使华人出更多的钱,也不允许卖给华人。 马来西亚还有一些限制公司发展的法律,如果一家公司发展到足够强大的时候,就会被分拆。许多这样的华人大公司被拆解了。同样,法律规定华人企业中必须有10%的马来人员工,但是,马来人的企业却不必须有华人员工。 教育方面的控制也是一样。华人占马来西亚总人口的24%。但国家的义务教育体系中没有华文学校。早在1819年,马来西亚就有了华文学校。但上世纪六十年代,马来西亚的教育法规定,华文教育仅限于小学,原华文中学要实行“改制”,转为马来语学校。有一些华文中学不愿意改制,便转为民办,称为“独立中学”,政府不承担任何开支。独中有自己的毕业考试,这个考试成绩被国际所接受,但是,不被马来西亚本国政府所接受。如果一个中学毕业生要考政府的公务员,需要再参加政府另外组织的中学毕业考试。现在马来西亚,有1280多所华文小学,60所华文中学。还有华文的学院,按大马的教育法,华文只能办到相当于大专学历的学院,不能授予学士学位。所以许多马亚西亚的华人,读完三年大专,要再到国外去读完大学学历。以前最重要的目标地的是台湾,这些年来中国大陆的也越来越多了。 虽然上民营的华文学校要交费,上国营学校12年全免费,但华人还是普遍选择去上华文学校。马来西亚也被认为是保存华文教育最好的海外国家。 升入国立大学的比例,针对不同民族也有严格规定,不能超过自己本民族的限额。因为通常的情况下,华人的考试成绩会更好。所以这被看作是保护马来人的利益的举措。 这样的民族政策,支持者说,是为了避免民族差距的加大,避免上世纪九十年代在印度尼西亚出现的那样的反华浪潮。因为如果不对占马来西亚人口绝大多数的马来人进行民族政策的保护的话,任由华人发展,以华人的勤奋和卓越,可能会像当年在印尼那样,迅速占有全国绝大多数的财富。 但反对者说,这样的民族政策是不公平的。这一民族政策也是马来西亚反对党批评政府的一个方面,虽然反对党的主体也是马来人。 对于不公平的现象,年长一代的华人通常认为:稳定就好;年轻一代华人则开始有不满,我在马来西来听到非常多这样的声音。我回到北京一个星期后,遇到一位从马来西亚来的华人医生,聊了没有几句,他也开始表达对马来西亚民族政策的不满。 近年马来西亚政府提出“一个马来西亚”的口号,强调在马来西亚人人平等,大家都是“一个马来西亚”家庭中的成员。满大街都看得到“一个马来西亚”的宣传口号。这被反对党,包括华人,当作笑话谈。 了解了华人这样的处境,再来谈性学会。马来西亚的民办华人学校,有一个统筹管理、服务的机构,也是民办的,它就是马来西亚华校董事联合会总会。其中有一名工作人员,叫吴启铭,他成为性学会的创办者。 吴启铭在台湾师范大学完成了他的本科教育,在台湾期间,同台湾的性教育界多有接触,深受影响。回到马来西亚后,他在新纪元学院任讲师,同时又在马来西亚华校董事联合会总会里负责教师培训工作。这时,他动了在马来西亚华文学校推行性教育的念头,便将台湾从事性教育学者请到马来西亚,针对中小学华人教师进行培训。两年时间,共讲了98课时。 这个培训结束后,学员们都希望能够保持联系,于是,便想到成立一个性学会。当时,了为借助台湾方面的资源,学会名称便叫“台湾性学会马来西亚分会”,成立于2009年。现在学会已经有50多名成员,吴启铭为第一届理事长。 吴启铭告诉我,他们正在努力注册,在马来西亚注册时要用马来文,将注册为“马来西亚性学会”。性学会仍然会是一个华人社团。 性学会每年都组织多次讲座、培训、工作坊,成为凝聚会员的一种重要方式。 性学会会员要收会费,但也不是随便都可以加入的。性学会规定,必须接受过本会组织的培训,才能够提出申请,审核后加入学会。吴启铭对此的解释是:要保持性学会成员的理念基本上有一个方向上,不希望出现性教育的价值观混乱的情况,担心如果理念太差,以性学会成员的名义行事,会影响性学会的名誉。 我个人对这一点非常赞赏。性学领域是价值观冲突非常大的领域,与其不同价值观的人到一个组织里吵架、内耗,不如志同道合者结成团队,才能够更好地推动事业的开展。 性学会成员对性学的热情让我感动。像我这次讲授的课程,并非针对性教育教师或性心理咨询师的职业技能培训,属于“可听可不听”的;而且需要学员自费参加,这样的课程在中国招生也是非常困难的,但在华人并不多的马来西亚,就有40多人自费参加,还有坐飞机从马来西亚很远的州赶过来的,这些都表明他们对性学的热情。 宗教影响与学校性教育 马来族占马来西亚总人口的54%,回教是国家订定的宗教,其它民族享有宗教信仰的自由。因为马来西亚是回教为主的国家,马来西亚的国营学校也都是回教学校,所以受到教义的影响,国立学校中几乎没有性教育。但是这几年,因为学生中许多性的问题越来越多地呈现出来,所以政府也开始说要加强性教育。但是,教育什么,怎么教育,还都在讨论阶段。 在华人中,像在世界上几乎所有地区一样,虽然有吴启铭等人的努力,但性教育理念也并不都是一样的。 就在2011年,有一位华人“性教育导师”的教学课被曝光。这位教师是基督教背景的,受到教会资助在马来西亚的华文小学进行性教育讲座。学校听到有人免费提供性教育讲座,多表示欢迎。这一次,他在小学里讲课,他的儿子录了像,放到互联网上,公众哗然。 在录像中,他对学生们讲到:“世界上,一男一女结婚了,他们就应该相互忠贞一生。但是,这个世界上,有些人结婚了还和别人有性关系,不忠贞。另外,还有些是两个男人在一起,有些是两个女人在一起。同学们,这些人是什么人?” 下面有同学大叫:“奸夫淫夫!”“狗男女!” 讲师立即大声肯定:“骂得好!就是‘奸夫淫妇狗男女’!大家一起高声再骂一次!” 于是,全场大叫:“奸夫淫妇狗男女!” 讲师大叫“好”,引导着学生一遍遍大骂“奸夫淫妇狗男女”! 这段录像曝光后,这位教师的“教学”被受强烈批评,被指责为教导青少年培养仇恨与不宽容,侵犯个人的性私事的选择权。 讲师本人反驳说:“我没有教导他们,是他们自己喊出了‘奸夫淫妇狗男女’。”但问题时,正是他的引导,以及他的肯定,包括号召在场的同学大声齐喊,将一种偏狭、不宽容的价值观加给学生们。 吴启铭等人也对这样的性教育进行了不留情的批评。 与之相比,接受过台湾性教育专家培训,作为性学会会员的华人学校的性教育老师们,他们在进行着开明的性教育。 性学会常务理事蔡秀琴,是马六甲培风华文中学的教务主任,任现职之前长期担心心理辅导教师。她辛苦地陪我在马六甲游历,而我一得空儿就和她讨论性教育的话题。 我想了 解蔡老师的性教育理电台性节目
马来西亚有华语的电视台、电台和报纸。
在马来西亚华人中,简繁体的中文通用,比如《星洲日报》、《南洋商报》这样的华文报纸,会用繁体字作标题,而文章内容则是简体的。蔡秀琴老师告诉我,用繁体字作标题是因为“繁体字好看”。
aiFM是一家国营华语电台。马来西亚还有三家民营的华语电台,但使用的都是台湾的“国语”,只有这家国营的教局的人打到休克,送到医院。有朋友去看望她,宗教局还指示医院记下所有去探望她的人的名字。在法律服务机构的建议上,这位女士决定诉诸法律维护自己的权益。但是,她开始面对更大的压力,几个月后便撤诉了。 2011年,有三个变性人的案件走上法庭。其中一个变性人,在一年内被同一个宗教局逮捕了三次。 但即使在这种情况下,那些想变性的人,仍然在追求“作自己”的权利。 在马来西亚,不管是普通法还是回教法,同性恋都是犯法的。 我在马来西亚的时候,便注意到当地的《马来西亚前锋报》便以“同性恋违反人性”为题,评论马来西亚的同性恋牧师欧阳文风与纽约伴侣举行婚礼事,欧阳文风除在美国办婚礼外,还打算在大马办婚礼,成了公众的话题。该文说,“尽管这是非回教的事,但热切的公开展示同性恋的生活,回教徒必须认真看待,因为公开接受同性恋者,将对国内回教徒造成影响。”文章一方面说大马是多元种族类、多宗教、多文化国家,另一方面又说:“同性恋结婚显然违反人类开性,无法见容于我国多元社会的文化价值。” 2011年,有一对华人女同性恋者举办民俗婚礼,上了华文报纸的头版。因为是华人,政府不会管,但如果是马来人举办同性恋婚礼,那将是非常严重的事。所以,马来人的同性恋一直没有“浮出水面”。但即使是关于华人女同性恋婚礼的报道,也受到很大压力,原本报纸准备作连续报道的,但立即全部取消了。 在马来西亚,流产也是非法的。但是,有私人医院可以偷偷做流产。如果一个中学生被发现怀孕了,她必然被要求退学。当然,还可以偷偷转到民营学校去读书。 马来西亚的法律规定,与16岁以下的人发生性关系,无论这个16岁以下的人是男是女,均算强奸。中国法律规定与14岁以下“幼女”发生性关系算强奸,但是,与不满14岁的“幼男”发生性关系,却不算强奸。比较起来,我认为中国的法律没有保护“幼男”的性权利。 大马的法律对男女结婚年龄的规定也是一样的,未满21岁都可以在父母许可的情况下结婚,满21岁便可以自主结婚,不需要父母签字授权了。而中国的法律规定男性22岁,女性20岁可以结婚,在我看来这是一种社会性别不平等,在客观上制造着男性要比女性年长的传统“般配”标准。 在马来西亚,商业性交易当然也是非法的,但是,我们开车在街上走,就可以看到高速路边写有“冰火按摩服务,电话***”的汉字。马来西亚的朋友告诉我,提供性服务的,以来自中国、泰国、缅甸、印尼的女性为主,也有少数当地的华人提供性服务,马来人则更少,因为对于马来人来说商业性交易是严重抵触宗教的,是非常大的“罪”。虽然如此,购买性服务的,马来男人则不在少数,而且有条件的话他们还会到邻国泰国去买性,因为相对的便宜很多,也不容易被发现。 像许多地区一样,马来西亚也有“女性专用车厢”。2011年9月5日的《星洲日报》便报道:“公共假日挤满男性乘客,女性专用车厢虚设”。指大马的电动火车有女性车厢,平时也会有男性进入,但假日的时候情况更为严重,挤满了男性。有女顾客提出意见,却被粗口相对。 我去马来西亚之前,便同吴启铭说,希望能够和当地的性权组织有接触。吴启铭便在互联网上发布了聚会的通知,组织了一次十几人的聚会。其间,我得以结识了在马来西亚作性研究或性权运动的多位活跃人士,都是华人。 其中有一位男同性恋者,是公开自己的同性恋身份的,还会组织一些同志社区的聚会。但他告诉我,马来西亚同性恋者的联系主要还是在互联网上。 一位在台湾读博士的女性也在场,她非常活跃地投身性权运动。她对我说,曾几次写信给马英九,就性与性别的议题提出建议。她还成立了“台湾外国学生反霸凌联盟”,通过互联网发出自己的声音,也有台湾本地学生上网支持。 一方面,我看到了在宗教背景下性多元的艰难处境,另一方面,我也看到了人们追求自己权益的不懈努力。这再次让我深深感动。 马来西亚,短短六天时间,走马观花。最触动我的,还是关于宗教与性的思考,这是以往在中国无法感受到的。感谢这些见闻。 2011年9月17日aiFM,使用的是中国大陆的“普通话”。
aiFM从2005年开始,开播“爱要性福”节目,目前每周五上午11点至教局的人打到休克,送到医院。有朋友去看望她,宗教局还指示医院记下所有去探望她的人的名字。在法律服务机构的建议上,这位女士决定诉诸法律维护自己的权益。但是,她开始面对更大的压力,几个月后便撤诉了。 2011年,有三个变性人的案件走上法庭。其中一个变性人,在一年内被同一个宗教局逮捕了三次。 但即使在这种情况下,那些想变性的人,仍然在追求“作自己”的权利。 在马来西亚,不管是普通法还是回教法,同性恋都是犯法的。 我在马来西亚的时候,便注意到当地的《马来西亚前锋报》便以“同性恋违反人性”为题,评论马来西亚的同性恋牧师欧阳文风与纽约伴侣举行婚礼事,欧阳文风除在美国办婚礼外,还打算在大马办婚礼,成了公众的话题。该文说,“尽管这是非回教的事,但热切的公开展示同性恋的生活,回教徒必须认真看待,因为公开接受同性恋者,将对国内回教徒造成影响。”文章一方面说大马是多元种族类、多宗教、多文化国家,另一方面又说:“同性恋结婚显然违反人类开性,无法见容于我国多元社会的文化价值。” 2011年,有一对华人女同性恋者举办民俗婚礼,上了华文报纸的头版。因为是华人,政府不会管,但如果是马来人举办同性恋婚礼,那将是非常严重的事。所以,马来人的同性恋一直没有“浮出水面”。但即使是关于华人女同性恋婚礼的报道,也受到很大压力,原本报纸准备作连续报道的,但立即全部取消了。 在马来西亚,流产也是非法的。但是,有私人医院可以偷偷做流产。如果一个中学生被发现怀孕了,她必然被要求退学。当然,还可以偷偷转到民营学校去读书。 马来西亚的法律规定,与16岁以下的人发生性关系,无论这个16岁以下的人是男是女,均算强奸。中国法律规定与14岁以下“幼女”发生性关系算强奸,但是,与不满14岁的“幼男”发生性关系,却不算强奸。比较起来,我认为中国的法律没有保护“幼男”的性权利。 大马的法律对男女结婚年龄的规定也是一样的,未满21岁都可以在父母许可的情况下结婚,满21岁便可以自主结婚,不需要父母签字授权了。而中国的法律规定男性22岁,女性20岁可以结婚,在我看来这是一种社会性别不平等,在客观上制造着男性要比女性年长的传统“般配”标准。 在马来西亚,商业性交易当然也是非法的,但是,我们开车在街上走,就可以看到高速路边写有“冰火按摩服务,电话***”的汉字。马来西亚的朋友告诉我,提供性服务的,以来自中国、泰国、缅甸、印尼的女性为主,也有少数当地的华人提供性服务,马来人则更少,因为对于马来人来说商业性交易是严重抵触宗教的,是非常大的“罪”。虽然如此,购买性服务的,马来男人则不在少数,而且有条件的话他们还会到邻国泰国去买性,因为相对的便宜很多,也不容易被发现。 像许多地区一样,马来西亚也有“女性专用车厢”。2011年9月5日的《星洲日报》便报道:“公共假日挤满男性乘客,女性专用车厢虚设”。指大马的电动火车有女性车厢,平时也会有男性进入,但假日的时候情况更为严重,挤满了男性。有女顾客提出意见,却被粗口相对。 我去马来西亚之前,便同吴启铭说,希望能够和当地的性权组织有接触。吴启铭便在互联网上发布了聚会的通知,组织了一次十几人的聚会。其间,我得以结识了在马来西亚作性研究或性权运动的多位活跃人士,都是华人。 其中有一位男同性恋者,是公开自己的同性恋身份的,还会组织一些同志社区的聚会。但他告诉我,马来西亚同性恋者的联系主要还是在互联网上。 一位在台湾读博士的女性也在场,她非常活跃地投身性权运动。她对我说,曾几次写信给马英九,就性与性别的议题提出建议。她还成立了“台湾外国学生反霸凌联盟”,通过互联网发出自己的声音,也有台湾本地学生上网支持。 一方面,我看到了在宗教背景下性多元的艰难处境,另一方面,我也看到了人们追求自己权益的不懈努力。这再次让我深深感动。 马来西亚,短短六天时间,走马观花。最触动我的,还是关于宗教与性的思考,这是以往在中国无法感受到的。感谢这些见闻。 2011年9月17日12点直播,通常会请医生、心理辅导师、性教育教师等相关专业人士到场,讨论一个话题。性学会的吴启铭、蔡秀琴等,也是这里的常客。
“爱要性福”从创办起,主持人便是黄敏明。敏明现在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女性,她和我说,将近七年过来,一路颠荡起伏的故事,映照出马来西亚华人社会性观念的变迁。我对此深信不疑。我告诉敏明,中国大陆许多省的电台也都有谈性节目,也经历了同样的风云,一些主持人还出版了自己的书,纪录作“性节目”的苦辣酸甜,所以我建议她也写一本书。
教局的人打到休克,送到医院。有朋友去看望她,宗教局还指示医院记下所有去探望她的人的名字。在法律服务机构的建议上,这位女士决定诉诸法律维护自己的权益。但是,她开始面对更大的压力,几个月后便撤诉了。 2011年,有三个变性人的案件走上法庭。其中一个变性人,在一年内被同一个宗教局逮捕了三次。 但即使在这种情况下,那些想变性的人,仍然在追求“作自己”的权利。 在马来西亚,不管是普通法还是回教法,同性恋都是犯法的。 我在马来西亚的时候,便注意到当地的《马来西亚前锋报》便以“同性恋违反人性”为题,评论马来西亚的同性恋牧师欧阳文风与纽约伴侣举行婚礼事,欧阳文风除在美国办婚礼外,还打算在大马办婚礼,成了公众的话题。该文说,“尽管这是非回教的事,但热切的公开展示同性恋的生活,回教徒必须认真看待,因为公开接受同性恋者,将对国内回教徒造成影响。”文章一方面说大马是多元种族类、多宗教、多文化国家,另一方面又说:“同性恋结婚显然违反人类开性,无法见容于我国多元社会的文化价值。” 2011年,有一对华人女同性恋者举办民俗婚礼,上了华文报纸的头版。因为是华人,政府不会管,但如果是马来人举办同性恋婚礼,那将是非常严重的事。所以,马来人的同性恋一直没有“浮出水面”。但即使是关于华人女同性恋婚礼的报道,也受到很大压力,原本报纸准备作连续报道的,但立即全部取消了。 在马来西亚,流产也是非法的。但是,有私人医院可以偷偷做流产。如果一个中学生被发现怀孕了,她必然被要求退学。当然,还可以偷偷转到民营学校去读书。 马来西亚的法律规定,与16岁以下的人发生性关系,无论这个16岁以下的人是男是女,均算强奸。中国法律规定与14岁以下“幼女”发生性关系算强奸,但是,与不满14岁的“幼男”发生性关系,却不算强奸。比较起来,我认为中国的法律没有保护“幼男”的性权利。 大马的法律对男女结婚年龄的规定也是一样的,未满21岁都可以在父母许可的情况下结婚,满21岁便可以自主结婚,不需要父母签字授权了。而中国的法律规定男性22岁,女性20岁可以结婚,在我看来这是一种社会性别不平等,在客观上制造着男性要比女性年长的传统“般配”标准。 在马来西亚,商业性交易当然也是非法的,但是,我们开车在街上走,就可以看到高速路边写有“冰火按摩服务,电话***”的汉字。马来西亚的朋友告诉我,提供性服务的,以来自中国、泰国、缅甸、印尼的女性为主,也有少数当地的华人提供性服务,马来人则更少,因为对于马来人来说商业性交易是严重抵触宗教的,是非常大的“罪”。虽然如此,购买性服务的,马来男人则不在少数,而且有条件的话他们还会到邻国泰国去买性,因为相对的便宜很多,也不容易被发现。 像许多地区一样,马来西亚也有“女性专用车厢”。2011年9月5日的《星洲日报》便报道:“公共假日挤满男性乘客,女性专用车厢虚设”。指大马的电动火车有女性车厢,平时也会有男性进入,但假日的时候情况更为严重,挤满了男性。有女顾客提出意见,却被粗口相对。 我去马来西亚之前,便同吴启铭说,希望能够和当地的性权组织有接触。吴启铭便在互联网上发布了聚会的通知,组织了一次十几人的聚会。其间,我得以结识了在马来西亚作性研究或性权运动的多位活跃人士,都是华人。 其中有一位男同性恋者,是公开自己的同性恋身份的,还会组织一些同志社区的聚会。但他告诉我,马来西亚同性恋者的联系主要还是在互联网上。 一位在台湾读博士的女性也在场,她非常活跃地投身性权运动。她对我说,曾几次写信给马英九,就性与性别的议题提出建议。她还成立了“台湾外国学生反霸凌联盟”,通过互联网发出自己的声音,也有台湾本地学生上网支持。 一方面,我看到了在宗教背景下性多元的艰难处境,另一方面,我也看到了人们追求自己权益的不懈努力。这再次让我深深感动。 马来西亚,短短六天时间,走马观花。最触动我的,还是关于宗教与性的思考,这是以往在中国无法感受到的。感谢这些见闻。 2011年9月17日马来西亚是回教国家,国营电台有一些“禁律”,其中就包括“不能谈性”。但因为这档节目是华语的,专门针对华人的,电台的马来人主管又听不懂,所以也就“蒙混过关”了。这节目刚开播时,有些华人也受不了,纷纷投书报纸,说节目太“直白”了。但几年过来,大家都习以为常,不觉得什么了。
马来西亚性印象 方刚 估计这题目会把马来西亚的朋友吓一跳,因为在这个回教国家,性仍然是非常禁忌的话题。 2011年8月31日至9月5日,应台湾性学会马来西亚分会(又名“马来西亚性学会”)之邀,我前往马来西亚进行讲学。其中除进行了12小时的性学专业培训外,还进行了2小时的公开性学演讲,此外,还与马亚西亚性教育、性研究、性运动的活跃人士进行了交流。所见所思,录此备忘。 华人的处境与华人的性学会 前面说到的“台湾性学会马来西亚分会”,多数人一定觉得名称非常奇怪。这首先要从华人在马来西亚的处境说起。 马来西亚是多民族国家,马来人、华人、印度人被认为是马来西亚的三大种族。马来人占国家总人口的54%,政府的高官都是马来人,国家的民族政策旨在保护马来人的利益。 甚至连商品房,卖给华人比卖给马来人要贵15%左右,而且针对不同民族有限额。也就是说,如果一个小区里面,有些份额给马来人的,但没有马来人买,即使空着,即使华人出更多的钱,也不允许卖给华人。 马来西亚还有一些限制公司发展的法律,如果一家公司发展到足够强大的时候,就会被分拆。许多这样的华人大公司被拆解了。同样,法律规定华人企业中必须有10%的马来人员工,但是,马来人的企业却不必须有华人员工。 教育方面的控制也是一样。华人占马来西亚总人口的24%。但国家的义务教育体系中没有华文学校。早在1819年,马来西亚就有了华文学校。但上世纪六十年代,马来西亚的教育法规定,华文教育仅限于小学,原华文中学要实行“改制”,转为马来语学校。有一些华文中学不愿意改制,便转为民办,称为“独立中学”,政府不承担任何开支。独中有自己的毕业考试,这个考试成绩被国际所接受,但是,不被马来西亚本国政府所接受。如果一个中学毕业生要考政府的公务员,需要再参加政府另外组织的中学毕业考试。现在马来西亚,有1280多所华文小学,60所华文中学。还有华文的学院,按大马的教育法,华文只能办到相当于大专学历的学院,不能授予学士学位。所以许多马亚西亚的华人,读完三年大专,要再到国外去读完大学学历。以前最重要的目标地的是台湾,这些年来中国大陆的也越来越多了。 虽然上民营的华文学校要交费,上国营学校12年全免费,但华人还是普遍选择去上华文学校。马来西亚也被认为是保存华文教育最好的海外国家。 升入国立大学的比例,针对不同民族也有严格规定,不能超过自己本民族的限额。因为通常的情况下,华人的考试成绩会更好。所以这被看作是保护马来人的利益的举措。 这样的民族政策,支持者说,是为了避免民族差距的加大,避免上世纪九十年代在印度尼西亚出现的那样的反华浪潮。因为如果不对占马来西亚人口绝大多数的马来人进行民族政策的保护的话,任由华人发展,以华人的勤奋和卓越,可能会像当年在印尼那样,迅速占有全国绝大多数的财富。 但反对者说,这样的民族政策是不公平的。这一民族政策也是马来西亚反对党批评政府的一个方面,虽然反对党的主体也是马来人。 对于不公平的现象,年长一代的华人通常认为:稳定就好;年轻一代华人则开始有不满,我在马来西来听到非常多这样的声音。我回到北京一个星期后,遇到一位从马来西亚来的华人医生,聊了没有几句,他也开始表达对马来西亚民族政策的不满。 近年马来西亚政府提出“一个马来西亚”的口号,强调在马来西亚人人平等,大家都是“一个马来西亚”家庭中的成员。满大街都看得到“一个马来西亚”的宣传口号。这被反对党,包括华人,当作笑话谈。 了解了华人这样的处境,再来谈性学会。马来西亚的民办华人学校,有一个统筹管理、服务的机构,也是民办的,它就是马来西亚华校董事联合会总会。其中有一名工作人员,叫吴启铭,他成为性学会的创办者。 吴启铭在台湾师范大学完成了他的本科教育,在台湾期间,同台湾的性教育界多有接触,深受影响。回到马来西亚后,他在新纪元学院任讲师,同时又在马来西亚华校董事联合会总会里负责教师培训工作。这时,他动了在马来西亚华文学校推行性教育的念头,便将台湾从事性教育学者请到马来西亚,针对中小学华人教师进行培训。两年时间,共讲了98课时。 这个培训结束后,学员们都希望能够保持联系,于是,便想到成立一个性学会。当时,了为借助台湾方面的资源,学会名称便叫“台湾性学会马来西亚分会”,成立于2009年。现在学会已经有50多名成员,吴启铭为第一届理事长。 吴启铭告诉我,他们正在努力注册,在马来西亚注册时要用马来文,将注册为“马来西亚性学会”。性学会仍然会是一个华人社团。 性学会每年都组织多次讲座、培训、工作坊,成为凝聚会员的一种重要方式。 性学会会员要收会费,但也不是随便都可以加入的。性学会规定,必须接受过本会组织的培训,才能够提出申请,审核后加入学会。吴启铭对此的解释是:要保持性学会成员的理念基本上有一个方向上,不希望出现性教育的价值观混乱的情况,担心如果理念太差,以性学会成员的名义行事,会影响性学会的名誉。 我个人对这一点非常赞赏。性学领域是价值观冲突非常大的领域,与其不同价值观的人到一个组织里吵架、内耗,不如志同道合者结成团队,才能够更好地推动事业的开展。 性学会成员对性学的热情让我感动。像我这次讲授的课程,并非针对性教育教师或性心理咨询师的职业技能培训,属于“可听可不听”的;而且需要学员自费参加,这样的课程在中国招生也是非常困难的,但在华人并不多的马来西亚,就有40多人自费参加,还有坐飞机从马来西亚很远的州赶过来的,这些都表明他们对性学的热情。 宗教影响与学校性教育 马来族占马来西亚总人口的54%,回教是国家订定的宗教,其它民族享有宗教信仰的自由。因为马来西亚是回教为主的国家,马来西亚的国营学校也都是回教学校,所以受到教义的影响,国立学校中几乎没有性教育。但是这几年,因为学生中许多性的问题越来越多地呈现出来,所以政府也开始说要加强性教育。但是,教育什么,怎么教育,还都在讨论阶段。 在华人中,像在世界上几乎所有地区一样,虽然有吴启铭等人的努力,但性教育理念也并不都是一样的。 就在2011年,有一位华人“性教育导师”的教学课被曝光。这位教师是基督教背景的,受到教会资助在马来西亚的华文小学进行性教育讲座。学校听到有人免费提供性教育讲座,多表示欢迎。这一次,他在小学里讲课,他的儿子录了像,放到互联网上,公众哗然。 在录像中,他对学生们讲到:“世界上,一男一女结婚了,他们就应该相互忠贞一生。但是,这个世界上,有些人结婚了还和别人有性关系,不忠贞。另外,还有些是两个男人在一起,有些是两个女人在一起。同学们,这些人是什么人?” 下面有同学大叫:“奸夫淫夫!”“狗男女!” 讲师立即大声肯定:“骂得好!就是‘奸夫淫妇狗男女’!大家一起高声再骂一次!” 于是,全场大叫:“奸夫淫妇狗男女!” 讲师大叫“好”,引导着学生一遍遍大骂“奸夫淫妇狗男女”! 这段录像曝光后,这位教师的“教学”被受强烈批评,被指责为教导青少年培养仇恨与不宽容,侵犯个人的性私事的选择权。 讲师本人反驳说:“我没有教导他们,是他们自己喊出了‘奸夫淫妇狗男女’。”但问题时,正是他的引导,以及他的肯定,包括号召在场的同学大声齐喊,将一种偏狭、不宽容的价值观加给学生们。 吴启铭等人也对这样的性教育进行了不留情的批评。 与之相比,接受过台湾性教育专家培训,作为性学会会员的华人学校的性教育老师们,他们在进行着开明的性教育。 性学会常务理事蔡秀琴,是马六甲培风华文中学的教务主任,任现职之前长期担心心理辅导教师。她辛苦地陪我在马六甲游历,而我一得空儿就和她讨论性教育的话题。 我想了 解蔡老师的性教育理我因为远道而来,受邀先录了一期,又直播了一期。录的那期,谈的是青少年的性教育,直播那期,谈的就是成年人的性生活质量提升。节目播出的转天,性学会、aiFM电台和《南洋商报》联合主办了我针对公众的一场公开演讲,题目就是“成人性教育讲座:亲密伴侣的性和谐。”
教局的人打到休克,送到医院。有朋友去看望她,宗教局还指示医院记下所有去探望她的人的名字。在法律服务机构的建议上,这位女士决定诉诸法律维护自己的权益。但是,她开始面对更大的压力,几个月后便撤诉了。 2011年,有三个变性人的案件走上法庭。其中一个变性人,在一年内被同一个宗教局逮捕了三次。 但即使在这种情况下,那些想变性的人,仍然在追求“作自己”的权利。 在马来西亚,不管是普通法还是回教法,同性恋都是犯法的。 我在马来西亚的时候,便注意到当地的《马来西亚前锋报》便以“同性恋违反人性”为题,评论马来西亚的同性恋牧师欧阳文风与纽约伴侣举行婚礼事,欧阳文风除在美国办婚礼外,还打算在大马办婚礼,成了公众的话题。该文说,“尽管这是非回教的事,但热切的公开展示同性恋的生活,回教徒必须认真看待,因为公开接受同性恋者,将对国内回教徒造成影响。”文章一方面说大马是多元种族类、多宗教、多文化国家,另一方面又说:“同性恋结婚显然违反人类开性,无法见容于我国多元社会的文化价值。” 2011年,有一对华人女同性恋者举办民俗婚礼,上了华文报纸的头版。因为是华人,政府不会管,但如果是马来人举办同性恋婚礼,那将是非常严重的事。所以,马来人的同性恋一直没有“浮出水面”。但即使是关于华人女同性恋婚礼的报道,也受到很大压力,原本报纸准备作连续报道的,但立即全部取消了。 在马来西亚,流产也是非法的。但是,有私人医院可以偷偷做流产。如果一个中学生被发现怀孕了,她必然被要求退学。当然,还可以偷偷转到民营学校去读书。 马来西亚的法律规定,与16岁以下的人发生性关系,无论这个16岁以下的人是男是女,均算强奸。中国法律规定与14岁以下“幼女”发生性关系算强奸,但是,与不满14岁的“幼男”发生性关系,却不算强奸。比较起来,我认为中国的法律没有保护“幼男”的性权利。 大马的法律对男女结婚年龄的规定也是一样的,未满21岁都可以在父母许可的情况下结婚,满21岁便可以自主结婚,不需要父母签字授权了。而中国的法律规定男性22岁,女性20岁可以结婚,在我看来这是一种社会性别不平等,在客观上制造着男性要比女性年长的传统“般配”标准。 在马来西亚,商业性交易当然也是非法的,但是,我们开车在街上走,就可以看到高速路边写有“冰火按摩服务,电话***”的汉字。马来西亚的朋友告诉我,提供性服务的,以来自中国、泰国、缅甸、印尼的女性为主,也有少数当地的华人提供性服务,马来人则更少,因为对于马来人来说商业性交易是严重抵触宗教的,是非常大的“罪”。虽然如此,购买性服务的,马来男人则不在少数,而且有条件的话他们还会到邻国泰国去买性,因为相对的便宜很多,也不容易被发现。 像许多地区一样,马来西亚也有“女性专用车厢”。2011年9月5日的《星洲日报》便报道:“公共假日挤满男性乘客,女性专用车厢虚设”。指大马的电动火车有女性车厢,平时也会有男性进入,但假日的时候情况更为严重,挤满了男性。有女顾客提出意见,却被粗口相对。 我去马来西亚之前,便同吴启铭说,希望能够和当地的性权组织有接触。吴启铭便在互联网上发布了聚会的通知,组织了一次十几人的聚会。其间,我得以结识了在马来西亚作性研究或性权运动的多位活跃人士,都是华人。 其中有一位男同性恋者,是公开自己的同性恋身份的,还会组织一些同志社区的聚会。但他告诉我,马来西亚同性恋者的联系主要还是在互联网上。 一位在台湾读博士的女性也在场,她非常活跃地投身性权运动。她对我说,曾几次写信给马英九,就性与性别的议题提出建议。她还成立了“台湾外国学生反霸凌联盟”,通过互联网发出自己的声音,也有台湾本地学生上网支持。 一方面,我看到了在宗教背景下性多元的艰难处境,另一方面,我也看到了人们追求自己权益的不懈努力。这再次让我深深感动。 马来西亚,短短六天时间,走马观花。最触动我的,还是关于宗教与性的思考,这是以往在中国无法感受到的。感谢这些见闻。 2011年9月17日那天晚上到现场一看,我颇有些吃惊。在我的想象中,应该是青年男女到场的比较多。却意外发现,几乎全部是中老年男女。头发花白的老爷爷、老奶奶至少要占到一半以上。
我有些不安。同样是我以往在中国大陆讲座的经验告诉我,老年人对于谈性更多避讳,对我的讲座更难认同,甚至有过现场强烈反弹的情况出现。我便和敏明私下说:“我谈的尺度是不是要缩小一些?”敏明告诉我:“不用,他们都是‘爱要性福’节目的听众,自己主动来听讲座,思想应该很开放的。”
马来西亚性印象 方刚 估计这题目会把马来西亚的朋友吓一跳,因为在这个回教国家,性仍然是非常禁忌的话题。 2011年8月31日至9月5日,应台湾性学会马来西亚分会(又名“马来西亚性学会”)之邀,我前往马来西亚进行讲学。其中除进行了12小时的性学专业培训外,还进行了2小时的公开性学演讲,此外,还与马亚西亚性教育、性研究、性运动的活跃人士进行了交流。所见所思,录此备忘。 华人的处境与华人的性学会 前面说到的“台湾性学会马来西亚分会”,多数人一定觉得名称非常奇怪。这首先要从华人在马来西亚的处境说起。 马来西亚是多民族国家,马来人、华人、印度人被认为是马来西亚的三大种族。马来人占国家总人口的54%,政府的高官都是马来人,国家的民族政策旨在保护马来人的利益。 甚至连商品房,卖给华人比卖给马来人要贵15%左右,而且针对不同民族有限额。也就是说,如果一个小区里面,有些份额给马来人的,但没有马来人买,即使空着,即使华人出更多的钱,也不允许卖给华人。 马来西亚还有一些限制公司发展的法律,如果一家公司发展到足够强大的时候,就会被分拆。许多这样的华人大公司被拆解了。同样,法律规定华人企业中必须有10%的马来人员工,但是,马来人的企业却不必须有华人员工。 教育方面的控制也是一样。华人占马来西亚总人口的24%。但国家的义务教育体系中没有华文学校。早在1819年,马来西亚就有了华文学校。但上世纪六十年代,马来西亚的教育法规定,华文教育仅限于小学,原华文中学要实行“改制”,转为马来语学校。有一些华文中学不愿意改制,便转为民办,称为“独立中学”,政府不承担任何开支。独中有自己的毕业考试,这个考试成绩被国际所接受,但是,不被马来西亚本国政府所接受。如果一个中学毕业生要考政府的公务员,需要再参加政府另外组织的中学毕业考试。现在马来西亚,有1280多所华文小学,60所华文中学。还有华文的学院,按大马的教育法,华文只能办到相当于大专学历的学院,不能授予学士学位。所以许多马亚西亚的华人,读完三年大专,要再到国外去读完大学学历。以前最重要的目标地的是台湾,这些年来中国大陆的也越来越多了。 虽然上民营的华文学校要交费,上国营学校12年全免费,但华人还是普遍选择去上华文学校。马来西亚也被认为是保存华文教育最好的海外国家。 升入国立大学的比例,针对不同民族也有严格规定,不能超过自己本民族的限额。因为通常的情况下,华人的考试成绩会更好。所以这被看作是保护马来人的利益的举措。 这样的民族政策,支持者说,是为了避免民族差距的加大,避免上世纪九十年代在印度尼西亚出现的那样的反华浪潮。因为如果不对占马来西亚人口绝大多数的马来人进行民族政策的保护的话,任由华人发展,以华人的勤奋和卓越,可能会像当年在印尼那样,迅速占有全国绝大多数的财富。 但反对者说,这样的民族政策是不公平的。这一民族政策也是马来西亚反对党批评政府的一个方面,虽然反对党的主体也是马来人。 对于不公平的现象,年长一代的华人通常认为:稳定就好;年轻一代华人则开始有不满,我在马来西来听到非常多这样的声音。我回到北京一个星期后,遇到一位从马来西亚来的华人医生,聊了没有几句,他也开始表达对马来西亚民族政策的不满。 近年马来西亚政府提出“一个马来西亚”的口号,强调在马来西亚人人平等,大家都是“一个马来西亚”家庭中的成员。满大街都看得到“一个马来西亚”的宣传口号。这被反对党,包括华人,当作笑话谈。 了解了华人这样的处境,再来谈性学会。马来西亚的民办华人学校,有一个统筹管理、服务的机构,也是民办的,它就是马来西亚华校董事联合会总会。其中有一名工作人员,叫吴启铭,他成为性学会的创办者。 吴启铭在台湾师范大学完成了他的本科教育,在台湾期间,同台湾的性教育界多有接触,深受影响。回到马来西亚后,他在新纪元学院任讲师,同时又在马来西亚华校董事联合会总会里负责教师培训工作。这时,他动了在马来西亚华文学校推行性教育的念头,便将台湾从事性教育学者请到马来西亚,针对中小学华人教师进行培训。两年时间,共讲了98课时。 这个培训结束后,学员们都希望能够保持联系,于是,便想到成立一个性学会。当时,了为借助台湾方面的资源,学会名称便叫“台湾性学会马来西亚分会”,成立于2009年。现在学会已经有50多名成员,吴启铭为第一届理事长。 吴启铭告诉我,他们正在努力注册,在马来西亚注册时要用马来文,将注册为“马来西亚性学会”。性学会仍然会是一个华人社团。 性学会每年都组织多次讲座、培训、工作坊,成为凝聚会员的一种重要方式。 性学会会员要收会费,但也不是随便都可以加入的。性学会规定,必须接受过本会组织的培训,才能够提出申请,审核后加入学会。吴启铭对此的解释是:要保持性学会成员的理念基本上有一个方向上,不希望出现性教育的价值观混乱的情况,担心如果理念太差,以性学会成员的名义行事,会影响性学会的名誉。 我个人对这一点非常赞赏。性学领域是价值观冲突非常大的领域,与其不同价值观的人到一个组织里吵架、内耗,不如志同道合者结成团队,才能够更好地推动事业的开展。 性学会成员对性学的热情让我感动。像我这次讲授的课程,并非针对性教育教师或性心理咨询师的职业技能培训,属于“可听可不听”的;而且需要学员自费参加,这样的课程在中国招生也是非常困难的,但在华人并不多的马来西亚,就有40多人自费参加,还有坐飞机从马来西亚很远的州赶过来的,这些都表明他们对性学的热情。 宗教影响与学校性教育 马来族占马来西亚总人口的54%,回教是国家订定的宗教,其它民族享有宗教信仰的自由。因为马来西亚是回教为主的国家,马来西亚的国营学校也都是回教学校,所以受到教义的影响,国立学校中几乎没有性教育。但是这几年,因为学生中许多性的问题越来越多地呈现出来,所以政府也开始说要加强性教育。但是,教育什么,怎么教育,还都在讨论阶段。 在华人中,像在世界上几乎所有地区一样,虽然有吴启铭等人的努力,但性教育理念也并不都是一样的。 就在2011年,有一位华人“性教育导师”的教学课被曝光。这位教师是基督教背景的,受到教会资助在马来西亚的华文小学进行性教育讲座。学校听到有人免费提供性教育讲座,多表示欢迎。这一次,他在小学里讲课,他的儿子录了像,放到互联网上,公众哗然。 在录像中,他对学生们讲到:“世界上,一男一女结婚了,他们就应该相互忠贞一生。但是,这个世界上,有些人结婚了还和别人有性关系,不忠贞。另外,还有些是两个男人在一起,有些是两个女人在一起。同学们,这些人是什么人?” 下面有同学大叫:“奸夫淫夫!”“狗男女!” 讲师立即大声肯定:“骂得好!就是‘奸夫淫妇狗男女’!大家一起高声再骂一次!” 于是,全场大叫:“奸夫淫妇狗男女!” 讲师大叫“好”,引导着学生一遍遍大骂“奸夫淫妇狗男女”! 这段录像曝光后,这位教师的“教学”被受强烈批评,被指责为教导青少年培养仇恨与不宽容,侵犯个人的性私事的选择权。 讲师本人反驳说:“我没有教导他们,是他们自己喊出了‘奸夫淫妇狗男女’。”但问题时,正是他的引导,以及他的肯定,包括号召在场的同学大声齐喊,将一种偏狭、不宽容的价值观加给学生们。 吴启铭等人也对这样的性教育进行了不留情的批评。 与之相比,接受过台湾性教育专家培训,作为性学会会员的华人学校的性教育老师们,他们在进行着开明的性教育。 性学会常务理事蔡秀琴,是马六甲培风华文中学的教务主任,任现职之前长期担心心理辅导教师。她辛苦地陪我在马六甲游历,而我一得空儿就和她讨论性教育的话题。 我想了 解蔡老师的性教育理我便依我所想,尽情地开讲,虽然内心仍然有些不安。但是,我很快自信起来了,因为现场的观众,包括明显七八十岁的观众,也都表情很放松,甚至很开心地听我讲,在该笑的时候就笑,而不像我以往经历的情况,该笑的时候表情愤怒。
马来西亚性印象 方刚 估计这题目会把马来西亚的朋友吓一跳,因为在这个回教国家,性仍然是非常禁忌的话题。 2011年8月31日至9月5日,应台湾性学会马来西亚分会(又名“马来西亚性学会”)之邀,我前往马来西亚进行讲学。其中除进行了12小时的性学专业培训外,还进行了2小时的公开性学演讲,此外,还与马亚西亚性教育、性研究、性运动的活跃人士进行了交流。所见所思,录此备忘。 华人的处境与华人的性学会 前面说到的“台湾性学会马来西亚分会”,多数人一定觉得名称非常奇怪。这首先要从华人在马来西亚的处境说起。 马来西亚是多民族国家,马来人、华人、印度人被认为是马来西亚的三大种族。马来人占国家总人口的54%,政府的高官都是马来人,国家的民族政策旨在保护马来人的利益。 甚至连商品房,卖给华人比卖给马来人要贵15%左右,而且针对不同民族有限额。也就是说,如果一个小区里面,有些份额给马来人的,但没有马来人买,即使空着,即使华人出更多的钱,也不允许卖给华人。 马来西亚还有一些限制公司发展的法律,如果一家公司发展到足够强大的时候,就会被分拆。许多这样的华人大公司被拆解了。同样,法律规定华人企业中必须有10%的马来人员工,但是,马来人的企业却不必须有华人员工。 教育方面的控制也是一样。华人占马来西亚总人口的24%。但国家的义务教育体系中没有华文学校。早在1819年,马来西亚就有了华文学校。但上世纪六十年代,马来西亚的教育法规定,华文教育仅限于小学,原华文中学要实行“改制”,转为马来语学校。有一些华文中学不愿意改制,便转为民办,称为“独立中学”,政府不承担任何开支。独中有自己的毕业考试,这个考试成绩被国际所接受,但是,不被马来西亚本国政府所接受。如果一个中学毕业生要考政府的公务员,需要再参加政府另外组织的中学毕业考试。现在马来西亚,有1280多所华文小学,60所华文中学。还有华文的学院,按大马的教育法,华文只能办到相当于大专学历的学院,不能授予学士学位。所以许多马亚西亚的华人,读完三年大专,要再到国外去读完大学学历。以前最重要的目标地的是台湾,这些年来中国大陆的也越来越多了。 虽然上民营的华文学校要交费,上国营学校12年全免费,但华人还是普遍选择去上华文学校。马来西亚也被认为是保存华文教育最好的海外国家。 升入国立大学的比例,针对不同民族也有严格规定,不能超过自己本民族的限额。因为通常的情况下,华人的考试成绩会更好。所以这被看作是保护马来人的利益的举措。 这样的民族政策,支持者说,是为了避免民族差距的加大,避免上世纪九十年代在印度尼西亚出现的那样的反华浪潮。因为如果不对占马来西亚人口绝大多数的马来人进行民族政策的保护的话,任由华人发展,以华人的勤奋和卓越,可能会像当年在印尼那样,迅速占有全国绝大多数的财富。 但反对者说,这样的民族政策是不公平的。这一民族政策也是马来西亚反对党批评政府的一个方面,虽然反对党的主体也是马来人。 对于不公平的现象,年长一代的华人通常认为:稳定就好;年轻一代华人则开始有不满,我在马来西来听到非常多这样的声音。我回到北京一个星期后,遇到一位从马来西亚来的华人医生,聊了没有几句,他也开始表达对马来西亚民族政策的不满。 近年马来西亚政府提出“一个马来西亚”的口号,强调在马来西亚人人平等,大家都是“一个马来西亚”家庭中的成员。满大街都看得到“一个马来西亚”的宣传口号。这被反对党,包括华人,当作笑话谈。 了解了华人这样的处境,再来谈性学会。马来西亚的民办华人学校,有一个统筹管理、服务的机构,也是民办的,它就是马来西亚华校董事联合会总会。其中有一名工作人员,叫吴启铭,他成为性学会的创办者。 吴启铭在台湾师范大学完成了他的本科教育,在台湾期间,同台湾的性教育界多有接触,深受影响。回到马来西亚后,他在新纪元学院任讲师,同时又在马来西亚华校董事联合会总会里负责教师培训工作。这时,他动了在马来西亚华文学校推行性教育的念头,便将台湾从事性教育学者请到马来西亚,针对中小学华人教师进行培训。两年时间,共讲了98课时。 这个培训结束后,学员们都希望能够保持联系,于是,便想到成立一个性学会。当时,了为借助台湾方面的资源,学会名称便叫“台湾性学会马来西亚分会”,成立于2009年。现在学会已经有50多名成员,吴启铭为第一届理事长。 吴启铭告诉我,他们正在努力注册,在马来西亚注册时要用马来文,将注册为“马来西亚性学会”。性学会仍然会是一个华人社团。 性学会每年都组织多次讲座、培训、工作坊,成为凝聚会员的一种重要方式。 性学会会员要收会费,但也不是随便都可以加入的。性学会规定,必须接受过本会组织的培训,才能够提出申请,审核后加入学会。吴启铭对此的解释是:要保持性学会成员的理念基本上有一个方向上,不希望出现性教育的价值观混乱的情况,担心如果理念太差,以性学会成员的名义行事,会影响性学会的名誉。 我个人对这一点非常赞赏。性学领域是价值观冲突非常大的领域,与其不同价值观的人到一个组织里吵架、内耗,不如志同道合者结成团队,才能够更好地推动事业的开展。 性学会成员对性学的热情让我感动。像我这次讲授的课程,并非针对性教育教师或性心理咨询师的职业技能培训,属于“可听可不听”的;而且需要学员自费参加,这样的课程在中国招生也是非常困难的,但在华人并不多的马来西亚,就有40多人自费参加,还有坐飞机从马来西亚很远的州赶过来的,这些都表明他们对性学的热情。 宗教影响与学校性教育 马来族占马来西亚总人口的54%,回教是国家订定的宗教,其它民族享有宗教信仰的自由。因为马来西亚是回教为主的国家,马来西亚的国营学校也都是回教学校,所以受到教义的影响,国立学校中几乎没有性教育。但是这几年,因为学生中许多性的问题越来越多地呈现出来,所以政府也开始说要加强性教育。但是,教育什么,怎么教育,还都在讨论阶段。 在华人中,像在世界上几乎所有地区一样,虽然有吴启铭等人的努力,但性教育理念也并不都是一样的。 就在2011年,有一位华人“性教育导师”的教学课被曝光。这位教师是基督教背景的,受到教会资助在马来西亚的华文小学进行性教育讲座。学校听到有人免费提供性教育讲座,多表示欢迎。这一次,他在小学里讲课,他的儿子录了像,放到互联网上,公众哗然。 在录像中,他对学生们讲到:“世界上,一男一女结婚了,他们就应该相互忠贞一生。但是,这个世界上,有些人结婚了还和别人有性关系,不忠贞。另外,还有些是两个男人在一起,有些是两个女人在一起。同学们,这些人是什么人?” 下面有同学大叫:“奸夫淫夫!”“狗男女!” 讲师立即大声肯定:“骂得好!就是‘奸夫淫妇狗男女’!大家一起高声再骂一次!” 于是,全场大叫:“奸夫淫妇狗男女!” 讲师大叫“好”,引导着学生一遍遍大骂“奸夫淫妇狗男女”! 这段录像曝光后,这位教师的“教学”被受强烈批评,被指责为教导青少年培养仇恨与不宽容,侵犯个人的性私事的选择权。 讲师本人反驳说:“我没有教导他们,是他们自己喊出了‘奸夫淫妇狗男女’。”但问题时,正是他的引导,以及他的肯定,包括号召在场的同学大声齐喊,将一种偏狭、不宽容的价值观加给学生们。 吴启铭等人也对这样的性教育进行了不留情的批评。 与之相比,接受过台湾性教育专家培训,作为性学会会员的华人学校的性教育老师们,他们在进行着开明的性教育。 性学会常务理事蔡秀琴,是马六甲培风华文中学的教务主任,任现职之前长期担心心理辅导教师。她辛苦地陪我在马六甲游历,而我一得空儿就和她讨论性教育的话题。 我想了 解蔡老师的性教育理针对现场观众年龄层特点,我多谈了很多老年人的性生活,说:无论你七十岁,八十岁,还是九十岁,即使阴茎完全不能勃起了,阴道完全干涩了,你也可以用自己的方式享受性生活。性爱不是简单的阴茎插入阴道,还有许多种形式……我一一例举,蛮详细和“情色”,我一边讲一边观察在场观众的表情,看到大家都非常愉悦,一些老年人还不断向我微笑点头。我悬着的心彻底放下来了。
观众的提问也非常踊跃。
教局的人打到休克,送到医院。有朋友去看望她,宗教局还指示医院记下所有去探望她的人的名字。在法律服务机构的建议上,这位女士决定诉诸法律维护自己的权益。但是,她开始面对更大的压力,几个月后便撤诉了。 2011年,有三个变性人的案件走上法庭。其中一个变性人,在一年内被同一个宗教局逮捕了三次。 但即使在这种情况下,那些想变性的人,仍然在追求“作自己”的权利。 在马来西亚,不管是普通法还是回教法,同性恋都是犯法的。 我在马来西亚的时候,便注意到当地的《马来西亚前锋报》便以“同性恋违反人性”为题,评论马来西亚的同性恋牧师欧阳文风与纽约伴侣举行婚礼事,欧阳文风除在美国办婚礼外,还打算在大马办婚礼,成了公众的话题。该文说,“尽管这是非回教的事,但热切的公开展示同性恋的生活,回教徒必须认真看待,因为公开接受同性恋者,将对国内回教徒造成影响。”文章一方面说大马是多元种族类、多宗教、多文化国家,另一方面又说:“同性恋结婚显然违反人类开性,无法见容于我国多元社会的文化价值。” 2011年,有一对华人女同性恋者举办民俗婚礼,上了华文报纸的头版。因为是华人,政府不会管,但如果是马来人举办同性恋婚礼,那将是非常严重的事。所以,马来人的同性恋一直没有“浮出水面”。但即使是关于华人女同性恋婚礼的报道,也受到很大压力,原本报纸准备作连续报道的,但立即全部取消了。 在马来西亚,流产也是非法的。但是,有私人医院可以偷偷做流产。如果一个中学生被发现怀孕了,她必然被要求退学。当然,还可以偷偷转到民营学校去读书。 马来西亚的法律规定,与16岁以下的人发生性关系,无论这个16岁以下的人是男是女,均算强奸。中国法律规定与14岁以下“幼女”发生性关系算强奸,但是,与不满14岁的“幼男”发生性关系,却不算强奸。比较起来,我认为中国的法律没有保护“幼男”的性权利。 大马的法律对男女结婚年龄的规定也是一样的,未满21岁都可以在父母许可的情况下结婚,满21岁便可以自主结婚,不需要父母签字授权了。而中国的法律规定男性22岁,女性20岁可以结婚,在我看来这是一种社会性别不平等,在客观上制造着男性要比女性年长的传统“般配”标准。 在马来西亚,商业性交易当然也是非法的,但是,我们开车在街上走,就可以看到高速路边写有“冰火按摩服务,电话***”的汉字。马来西亚的朋友告诉我,提供性服务的,以来自中国、泰国、缅甸、印尼的女性为主,也有少数当地的华人提供性服务,马来人则更少,因为对于马来人来说商业性交易是严重抵触宗教的,是非常大的“罪”。虽然如此,购买性服务的,马来男人则不在少数,而且有条件的话他们还会到邻国泰国去买性,因为相对的便宜很多,也不容易被发现。 像许多地区一样,马来西亚也有“女性专用车厢”。2011年9月5日的《星洲日报》便报道:“公共假日挤满男性乘客,女性专用车厢虚设”。指大马的电动火车有女性车厢,平时也会有男性进入,但假日的时候情况更为严重,挤满了男性。有女顾客提出意见,却被粗口相对。 我去马来西亚之前,便同吴启铭说,希望能够和当地的性权组织有接触。吴启铭便在互联网上发布了聚会的通知,组织了一次十几人的聚会。其间,我得以结识了在马来西亚作性研究或性权运动的多位活跃人士,都是华人。 其中有一位男同性恋者,是公开自己的同性恋身份的,还会组织一些同志社区的聚会。但他告诉我,马来西亚同性恋者的联系主要还是在互联网上。 一位在台湾读博士的女性也在场,她非常活跃地投身性权运动。她对我说,曾几次写信给马英九,就性与性别的议题提出建议。她还成立了“台湾外国学生反霸凌联盟”,通过互联网发出自己的声音,也有台湾本地学生上网支持。 一方面,我看到了在宗教背景下性多元的艰难处境,另一方面,我也看到了人们追求自己权益的不懈努力。这再次让我深深感动。 马来西亚,短短六天时间,走马观花。最触动我的,还是关于宗教与性的思考,这是以往在中国无法感受到的。感谢这些见闻。 2011年9月17日这场讲座给我的最强感受就是:感动。我非常为这些老年人的开放、宽容,对性知识、性快乐的热爱所感动。他们不仅勇于报名来听这样的讲座,还能够那么开放地接受我的许多在年轻一代看来都有此“离经叛道”的观点。我想,这也许就是“爱要性福”节目多年“教育”的结果吧。我一直坚信:热爱性的人,一定是更加热爱生活的人!
压力下的性多元
马来西亚是多宗教国家,回教是国家的法定宗教,此外还有基督教、佛教、印度教、道教,等等。在马六甲老街,几百米之间,我经过不同宗教的寺庙,从基督教堂出来,进了印度教寺庙,从佛寺出来,几十步便进了回教堂。那种感受,对于中国人来说还是蛮奇特的。
念,我只问了她两个问题。1,如何对中学生谈“恋爱”?2,如何对中学生谈“性别多元”?我知道,这不仅是中国大陆存在争论的两个性教育议题,同样也是许多国家都存在的性教育议题。从对这两个议题的态度,我们就可以看出一个教师或一个学校的性教育理念基本上是什么派别的。 蔡老师说,对于恋爱,她并不会像有些教育工作者那样强烈禁止学生谈恋爱,而会讲,恋爱是美好的,但恋爱中需要有很多问题面对,需要处理好感情和学习的关系,需要把握好性的尺度,做到对自己和他人负责;在性别气质多元的议题上,蔡老师说,她并不会强烈男人应该如何、女人应该如何,而是在课堂上让学生们写出他们心目中优秀的品质,然后引导学生认识到:这些品质无论在男性身上,还是在女性身上,都是美好的,反对性别角色的二元划分。 这样的性教育理念,与我的是完全相同的。 我又问到如何讲自慰。蔡老师说,关于自慰的态度,主要是讲这样几点:1,自慰不影响健康;2,要考虑到隐私。蔡秀琴强调:教学的核心点是告诉学生,自慰没有害处。这又是与我的性教育理念不谋而合。 蔡老师介绍说,在她的性教育实践中,初一的时候侧重人际交往,初二侧重生理,包括月经、遗精的知识,初三的时候会讲到性安全,包括在课堂上以香蕉等为道具,示范使用安全套。 蔡秀琴的一个遗憾是,因为“独中”经济上不富裕,甚至无法给每个学生发一个安全套来体验。这节课只有二个安全套,一个是老师展示如何戴,另一个请一位学生上来展示如何带。蔡老师这样讲安全套,讲了近10年了。 蔡秀琴介绍说,每周会有一节心理辅导课,其中有一些课时用来进行性教育,在初三阶段时一学年会有12次进行性教育,但形式很多样,包括看影片,讨论等方式。在高中阶段,会讲到同性恋、性骚扰等议题。 我问到会不会有家长无法接受,蔡老师说,在“独中”招生的时候,会有一个针对家长的说明会,介绍这所中学的课程等等,其中就会讲到性教育课。所以,如果家长选择了这所学校,也就等于家长同意自己的孩子接受这样的教育。蔡秀琴自己的感受是,对于学校进行性教育,绝大部分家长都非常高兴,因为自己不用教了。 我最期望的一件事是:有中国的安全套企业可以向马来西亚的“独中”大批量赠送安全套,可以使他们再上课的时候,每个学生都有实践的机会。 电台性节目 马来西亚有华语的电视台、电台和报纸。 在马来西亚华人中,简繁体的中文通用,比如《星洲日报》、《南洋商报》这样的华文报纸,会用繁体字作标题,而文章内容则是简体的。蔡秀琴老师告诉我,用繁体字作标题是因为“繁体字好看”。 aiFM是一家国营华语电台。马来西亚还有三家民营的华语电台,但使用的都是台湾的“国语”,只有这家国营的aiFM,使用的是中国大陆的“普通话”。 aiFM从2005年开始,开播“爱要性福”节目,目前每周五上午11点至12点直播,通常会请医生、心理辅导师、性教育教师等相关专业人士到场,讨论一个话题。性学会的吴启铭、蔡秀琴等,也是这里的常客。 “爱要性福”从创办起,主持人便是黄敏明。敏明现在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女性,她和我说,将近七年过来,一路颠荡起伏的故事,映照出马来西亚华人社会性观念的变迁。我对此深信不疑。我告诉敏明,中国大陆许多省的电台也都有谈性节目,也经历了同样的风云,一些主持人还出版了自己的书,纪录作“性节目”的苦辣酸甜,所以我建议她也写一本书。 马来西亚是回教国家,国营电台有一些“禁律”,其中就包括“不能谈性”。但因为这档节目是华语的,专门针对华人的,电台的马来人主管又听不懂,所以也就“蒙混过关”了。这节目刚开播时,有些华人也受不了,纷纷投书报纸,说节目太“直白”了。但几年过来,大家都习以为常,不觉得什么了。 我因为远道而来,受邀先录了一期,又直播了一期。录的那期,谈的是青少年的性教育,直播那期,谈的就是成年人的性生活质量提升。节目播出的转天,性学会、aiFM电台和《南洋商报》联合主办了我针对公众的一场公开演讲,题目就是“成人性教育讲座:亲密伴侣的性和谐。” 那天晚上到现场一看,我颇有些吃惊。在我的想象中,应该是青年男女到场的比较多。却意外发现,几乎全部是中老年男女。头发花白的老爷爷、老奶奶至少要占到一半以上。 我有些不安。同样是我以往在中国大陆讲座的经验告诉我,老年人对于谈性更多避讳,对我的讲座更难认同,甚至有过现场强烈反弹的情况出现。我便和敏明私下说:“我谈的尺度是不是要缩小一些?”敏明告诉我:“不用,他们都是‘爱要性福’节目的听众,自己主动来听讲座,思想应该很开放的。” 我便依我所想,尽情地开讲,虽然内心仍然有些不安。但是,我很快自信起来了,因为现场的观众,包括明显七八十岁的观众,也都表情很放松,甚至很开心地听我讲,在该笑的时候就笑,而不像我以往经历的情况,该笑的时候表情愤怒。 针对现场观众年龄层特点,我多谈了很多老年人的性生活,说:无论你七十岁,八十岁,还是九十岁,即使阴茎完全不能勃起了,阴道完全干涩了,你也可以用自己的方式享受性生活。性爱不是简单的阴茎插入阴道,还有许多种形式……我一一例举,蛮详细和“情色”,我一边讲一边观察在场观众的表情,看到大家都非常愉悦,一些老年人还不断向我微笑点头。我悬着的心彻底放下来了。 观众的提问也非常踊跃。 这场讲座给我的最强感受就是:感动。我非常为这些老年人的开放、宽容,对性知识、性快乐的热爱所感动。他们不仅勇于报名来听这样的讲座,还能够那么开放地接受我的许多在年轻一代看来都有此“离经叛道”的观点。我想,这也许就是“爱要性福”节目多年“教育”的结果吧。我一直坚信:热爱性的人,一定是更加热爱生活的人! 压力下的性多元 马来西亚是多宗教国家,回教是国家的法定宗教,此外还有基督教、佛教、印度教、道教,等等。在马六甲老街,几百米之间,我经过不同宗教的寺庙,从基督教堂出来,进了印度教寺庙,从佛寺出来,几十步便进了回教堂。那种感受,对于中国人来说还是蛮奇特的。 马来西亚有国家的普遍法,还有回教法。马来族同时受回教法的约束。宗教局可以依据回教法随时抓人,令其接受宗教审判。宗教局比警察局和法院似乎更有权力。 马来西亚的朋友告诉我,针对性的态度,宗教也在变化。比如,佛教近些年也有检讨的声音,开始思考对包括同性恋在内的性多元的态度;但是,回教仍然是最严格的,基督教次之。 在马来西亚的普通法中,有一些关于性的规定,是非常严格和苛刻的。比如,刑事法第377A条规定,“非自然性行为”的惩罚监禁高达20年,另外可加鞭刑。包括口交和肛交,都会被判处20年监禁。也就是说,即使是夫妻两人自愿的,在家中关起门来进行口交和肛交,如果被曝光,也会受到法律的制裁。 普通法同时规定,强奸未成年人,包括与未成年的男孩子进行肛交,判刑5年。但两个成年男同志彼此自愿地性交,却要被判20年。难怪马来西亚欧阳文风曾出版一本题为《一个愚蠢的马来西亚》的书,对许多荒唐之处给以批评。 马来西亚的反对党领袖安华,便曾被以肝交罪名送进监狱,但民众普遍认为,这是政治陷害。 无论普通法,还是宗教法,都是反对变性的。1983年之前,马来西亚曾有医生帮助变性人完成手术,但后来出台了法律,对实施手术者进行惩罚。所以现在马来西亚的变性人,主要是去泰国或韩国完成手术。 在马来西亚,至少有四个法律反对变性。对于变性人,如果是非回教的,会以“伤害社会风化”为理由,处罚25-50马币,相当于50-100元人民币左右。而如果是回教徒变性,依据回教法,会处于1000元马币的处罚。更重要的是,还可能随时受到宗教局人士的虐待。 2009年的时候,有媒体报道,一个马六甲的男变女的变性人,被宗马来西亚有国家的普遍法,还有回教法。马来族同时受回教法的约束。宗教局可以依据回教法随时抓人,令其接受宗教审判。宗教局比警察局和法院似乎更有权力。
马来西亚的朋友告诉我,针对性的态度,宗教也在变化。比如,佛教近些年也有检讨的声音,开始思考对包括同性恋在内的性多元的态度;但是,回教仍然是最严格的,基督教次之。
在马来西亚的普通法中,有一些关于性的规定,是非常严格和苛刻的。比如,刑事法第377A条规定,“非自然性行为”的惩罚监禁高达20年,另外可加鞭刑。包括口交和肛交,都会被判处教局的人打到休克,送到医院。有朋友去看望她,宗教局还指示医院记下所有去探望她的人的名字。在法律服务机构的建议上,这位女士决定诉诸法律维护自己的权益。但是,她开始面对更大的压力,几个月后便撤诉了。 2011年,有三个变性人的案件走上法庭。其中一个变性人,在一年内被同一个宗教局逮捕了三次。 但即使在这种情况下,那些想变性的人,仍然在追求“作自己”的权利。 在马来西亚,不管是普通法还是回教法,同性恋都是犯法的。 我在马来西亚的时候,便注意到当地的《马来西亚前锋报》便以“同性恋违反人性”为题,评论马来西亚的同性恋牧师欧阳文风与纽约伴侣举行婚礼事,欧阳文风除在美国办婚礼外,还打算在大马办婚礼,成了公众的话题。该文说,“尽管这是非回教的事,但热切的公开展示同性恋的生活,回教徒必须认真看待,因为公开接受同性恋者,将对国内回教徒造成影响。”文章一方面说大马是多元种族类、多宗教、多文化国家,另一方面又说:“同性恋结婚显然违反人类开性,无法见容于我国多元社会的文化价值。” 2011年,有一对华人女同性恋者举办民俗婚礼,上了华文报纸的头版。因为是华人,政府不会管,但如果是马来人举办同性恋婚礼,那将是非常严重的事。所以,马来人的同性恋一直没有“浮出水面”。但即使是关于华人女同性恋婚礼的报道,也受到很大压力,原本报纸准备作连续报道的,但立即全部取消了。 在马来西亚,流产也是非法的。但是,有私人医院可以偷偷做流产。如果一个中学生被发现怀孕了,她必然被要求退学。当然,还可以偷偷转到民营学校去读书。 马来西亚的法律规定,与16岁以下的人发生性关系,无论这个16岁以下的人是男是女,均算强奸。中国法律规定与14岁以下“幼女”发生性关系算强奸,但是,与不满14岁的“幼男”发生性关系,却不算强奸。比较起来,我认为中国的法律没有保护“幼男”的性权利。 大马的法律对男女结婚年龄的规定也是一样的,未满21岁都可以在父母许可的情况下结婚,满21岁便可以自主结婚,不需要父母签字授权了。而中国的法律规定男性22岁,女性20岁可以结婚,在我看来这是一种社会性别不平等,在客观上制造着男性要比女性年长的传统“般配”标准。 在马来西亚,商业性交易当然也是非法的,但是,我们开车在街上走,就可以看到高速路边写有“冰火按摩服务,电话***”的汉字。马来西亚的朋友告诉我,提供性服务的,以来自中国、泰国、缅甸、印尼的女性为主,也有少数当地的华人提供性服务,马来人则更少,因为对于马来人来说商业性交易是严重抵触宗教的,是非常大的“罪”。虽然如此,购买性服务的,马来男人则不在少数,而且有条件的话他们还会到邻国泰国去买性,因为相对的便宜很多,也不容易被发现。 像许多地区一样,马来西亚也有“女性专用车厢”。2011年9月5日的《星洲日报》便报道:“公共假日挤满男性乘客,女性专用车厢虚设”。指大马的电动火车有女性车厢,平时也会有男性进入,但假日的时候情况更为严重,挤满了男性。有女顾客提出意见,却被粗口相对。 我去马来西亚之前,便同吴启铭说,希望能够和当地的性权组织有接触。吴启铭便在互联网上发布了聚会的通知,组织了一次十几人的聚会。其间,我得以结识了在马来西亚作性研究或性权运动的多位活跃人士,都是华人。 其中有一位男同性恋者,是公开自己的同性恋身份的,还会组织一些同志社区的聚会。但他告诉我,马来西亚同性恋者的联系主要还是在互联网上。 一位在台湾读博士的女性也在场,她非常活跃地投身性权运动。她对我说,曾几次写信给马英九,就性与性别的议题提出建议。她还成立了“台湾外国学生反霸凌联盟”,通过互联网发出自己的声音,也有台湾本地学生上网支持。 一方面,我看到了在宗教背景下性多元的艰难处境,另一方面,我也看到了人们追求自己权益的不懈努力。这再次让我深深感动。 马来西亚,短短六天时间,走马观花。最触动我的,还是关于宗教与性的思考,这是以往在中国无法感受到的。感谢这些见闻。 2011年9月17日20年监禁。也就是说,即使是夫妻两人自愿的,在家中关起门来进行口交和肛交,如果被曝光,也会受到法律的制裁。
普通法同时规定,强奸未成年人,包括与未成年的男孩子进行肛交,判刑马来西亚性印象 方刚 估计这题目会把马来西亚的朋友吓一跳,因为在这个回教国家,性仍然是非常禁忌的话题。 2011年8月31日至9月5日,应台湾性学会马来西亚分会(又名“马来西亚性学会”)之邀,我前往马来西亚进行讲学。其中除进行了12小时的性学专业培训外,还进行了2小时的公开性学演讲,此外,还与马亚西亚性教育、性研究、性运动的活跃人士进行了交流。所见所思,录此备忘。 华人的处境与华人的性学会 前面说到的“台湾性学会马来西亚分会”,多数人一定觉得名称非常奇怪。这首先要从华人在马来西亚的处境说起。 马来西亚是多民族国家,马来人、华人、印度人被认为是马来西亚的三大种族。马来人占国家总人口的54%,政府的高官都是马来人,国家的民族政策旨在保护马来人的利益。 甚至连商品房,卖给华人比卖给马来人要贵15%左右,而且针对不同民族有限额。也就是说,如果一个小区里面,有些份额给马来人的,但没有马来人买,即使空着,即使华人出更多的钱,也不允许卖给华人。 马来西亚还有一些限制公司发展的法律,如果一家公司发展到足够强大的时候,就会被分拆。许多这样的华人大公司被拆解了。同样,法律规定华人企业中必须有10%的马来人员工,但是,马来人的企业却不必须有华人员工。 教育方面的控制也是一样。华人占马来西亚总人口的24%。但国家的义务教育体系中没有华文学校。早在1819年,马来西亚就有了华文学校。但上世纪六十年代,马来西亚的教育法规定,华文教育仅限于小学,原华文中学要实行“改制”,转为马来语学校。有一些华文中学不愿意改制,便转为民办,称为“独立中学”,政府不承担任何开支。独中有自己的毕业考试,这个考试成绩被国际所接受,但是,不被马来西亚本国政府所接受。如果一个中学毕业生要考政府的公务员,需要再参加政府另外组织的中学毕业考试。现在马来西亚,有1280多所华文小学,60所华文中学。还有华文的学院,按大马的教育法,华文只能办到相当于大专学历的学院,不能授予学士学位。所以许多马亚西亚的华人,读完三年大专,要再到国外去读完大学学历。以前最重要的目标地的是台湾,这些年来中国大陆的也越来越多了。 虽然上民营的华文学校要交费,上国营学校12年全免费,但华人还是普遍选择去上华文学校。马来西亚也被认为是保存华文教育最好的海外国家。 升入国立大学的比例,针对不同民族也有严格规定,不能超过自己本民族的限额。因为通常的情况下,华人的考试成绩会更好。所以这被看作是保护马来人的利益的举措。 这样的民族政策,支持者说,是为了避免民族差距的加大,避免上世纪九十年代在印度尼西亚出现的那样的反华浪潮。因为如果不对占马来西亚人口绝大多数的马来人进行民族政策的保护的话,任由华人发展,以华人的勤奋和卓越,可能会像当年在印尼那样,迅速占有全国绝大多数的财富。 但反对者说,这样的民族政策是不公平的。这一民族政策也是马来西亚反对党批评政府的一个方面,虽然反对党的主体也是马来人。 对于不公平的现象,年长一代的华人通常认为:稳定就好;年轻一代华人则开始有不满,我在马来西来听到非常多这样的声音。我回到北京一个星期后,遇到一位从马来西亚来的华人医生,聊了没有几句,他也开始表达对马来西亚民族政策的不满。 近年马来西亚政府提出“一个马来西亚”的口号,强调在马来西亚人人平等,大家都是“一个马来西亚”家庭中的成员。满大街都看得到“一个马来西亚”的宣传口号。这被反对党,包括华人,当作笑话谈。 了解了华人这样的处境,再来谈性学会。马来西亚的民办华人学校,有一个统筹管理、服务的机构,也是民办的,它就是马来西亚华校董事联合会总会。其中有一名工作人员,叫吴启铭,他成为性学会的创办者。 吴启铭在台湾师范大学完成了他的本科教育,在台湾期间,同台湾的性教育界多有接触,深受影响。回到马来西亚后,他在新纪元学院任讲师,同时又在马来西亚华校董事联合会总会里负责教师培训工作。这时,他动了在马来西亚华文学校推行性教育的念头,便将台湾从事性教育学者请到马来西亚,针对中小学华人教师进行培训。两年时间,共讲了98课时。 这个培训结束后,学员们都希望能够保持联系,于是,便想到成立一个性学会。当时,了为借助台湾方面的资源,学会名称便叫“台湾性学会马来西亚分会”,成立于2009年。现在学会已经有50多名成员,吴启铭为第一届理事长。 吴启铭告诉我,他们正在努力注册,在马来西亚注册时要用马来文,将注册为“马来西亚性学会”。性学会仍然会是一个华人社团。 性学会每年都组织多次讲座、培训、工作坊,成为凝聚会员的一种重要方式。 性学会会员要收会费,但也不是随便都可以加入的。性学会规定,必须接受过本会组织的培训,才能够提出申请,审核后加入学会。吴启铭对此的解释是:要保持性学会成员的理念基本上有一个方向上,不希望出现性教育的价值观混乱的情况,担心如果理念太差,以性学会成员的名义行事,会影响性学会的名誉。 我个人对这一点非常赞赏。性学领域是价值观冲突非常大的领域,与其不同价值观的人到一个组织里吵架、内耗,不如志同道合者结成团队,才能够更好地推动事业的开展。 性学会成员对性学的热情让我感动。像我这次讲授的课程,并非针对性教育教师或性心理咨询师的职业技能培训,属于“可听可不听”的;而且需要学员自费参加,这样的课程在中国招生也是非常困难的,但在华人并不多的马来西亚,就有40多人自费参加,还有坐飞机从马来西亚很远的州赶过来的,这些都表明他们对性学的热情。 宗教影响与学校性教育 马来族占马来西亚总人口的54%,回教是国家订定的宗教,其它民族享有宗教信仰的自由。因为马来西亚是回教为主的国家,马来西亚的国营学校也都是回教学校,所以受到教义的影响,国立学校中几乎没有性教育。但是这几年,因为学生中许多性的问题越来越多地呈现出来,所以政府也开始说要加强性教育。但是,教育什么,怎么教育,还都在讨论阶段。 在华人中,像在世界上几乎所有地区一样,虽然有吴启铭等人的努力,但性教育理念也并不都是一样的。 就在2011年,有一位华人“性教育导师”的教学课被曝光。这位教师是基督教背景的,受到教会资助在马来西亚的华文小学进行性教育讲座。学校听到有人免费提供性教育讲座,多表示欢迎。这一次,他在小学里讲课,他的儿子录了像,放到互联网上,公众哗然。 在录像中,他对学生们讲到:“世界上,一男一女结婚了,他们就应该相互忠贞一生。但是,这个世界上,有些人结婚了还和别人有性关系,不忠贞。另外,还有些是两个男人在一起,有些是两个女人在一起。同学们,这些人是什么人?” 下面有同学大叫:“奸夫淫夫!”“狗男女!” 讲师立即大声肯定:“骂得好!就是‘奸夫淫妇狗男女’!大家一起高声再骂一次!” 于是,全场大叫:“奸夫淫妇狗男女!” 讲师大叫“好”,引导着学生一遍遍大骂“奸夫淫妇狗男女”! 这段录像曝光后,这位教师的“教学”被受强烈批评,被指责为教导青少年培养仇恨与不宽容,侵犯个人的性私事的选择权。 讲师本人反驳说:“我没有教导他们,是他们自己喊出了‘奸夫淫妇狗男女’。”但问题时,正是他的引导,以及他的肯定,包括号召在场的同学大声齐喊,将一种偏狭、不宽容的价值观加给学生们。 吴启铭等人也对这样的性教育进行了不留情的批评。 与之相比,接受过台湾性教育专家培训,作为性学会会员的华人学校的性教育老师们,他们在进行着开明的性教育。 性学会常务理事蔡秀琴,是马六甲培风华文中学的教务主任,任现职之前长期担心心理辅导教师。她辛苦地陪我在马六甲游历,而我一得空儿就和她讨论性教育的话题。 我想了 解蔡老师的性教育理5年。但两个成年男同志彼此自愿地性交,却要被判20年。难怪马来西亚欧阳文风曾出版一本题为《一个愚蠢的马来西亚》的书,对许多荒唐之处给以批评。
教局的人打到休克,送到医院。有朋友去看望她,宗教局还指示医院记下所有去探望她的人的名字。在法律服务机构的建议上,这位女士决定诉诸法律维护自己的权益。但是,她开始面对更大的压力,几个月后便撤诉了。 2011年,有三个变性人的案件走上法庭。其中一个变性人,在一年内被同一个宗教局逮捕了三次。 但即使在这种情况下,那些想变性的人,仍然在追求“作自己”的权利。 在马来西亚,不管是普通法还是回教法,同性恋都是犯法的。 我在马来西亚的时候,便注意到当地的《马来西亚前锋报》便以“同性恋违反人性”为题,评论马来西亚的同性恋牧师欧阳文风与纽约伴侣举行婚礼事,欧阳文风除在美国办婚礼外,还打算在大马办婚礼,成了公众的话题。该文说,“尽管这是非回教的事,但热切的公开展示同性恋的生活,回教徒必须认真看待,因为公开接受同性恋者,将对国内回教徒造成影响。”文章一方面说大马是多元种族类、多宗教、多文化国家,另一方面又说:“同性恋结婚显然违反人类开性,无法见容于我国多元社会的文化价值。” 2011年,有一对华人女同性恋者举办民俗婚礼,上了华文报纸的头版。因为是华人,政府不会管,但如果是马来人举办同性恋婚礼,那将是非常严重的事。所以,马来人的同性恋一直没有“浮出水面”。但即使是关于华人女同性恋婚礼的报道,也受到很大压力,原本报纸准备作连续报道的,但立即全部取消了。 在马来西亚,流产也是非法的。但是,有私人医院可以偷偷做流产。如果一个中学生被发现怀孕了,她必然被要求退学。当然,还可以偷偷转到民营学校去读书。 马来西亚的法律规定,与16岁以下的人发生性关系,无论这个16岁以下的人是男是女,均算强奸。中国法律规定与14岁以下“幼女”发生性关系算强奸,但是,与不满14岁的“幼男”发生性关系,却不算强奸。比较起来,我认为中国的法律没有保护“幼男”的性权利。 大马的法律对男女结婚年龄的规定也是一样的,未满21岁都可以在父母许可的情况下结婚,满21岁便可以自主结婚,不需要父母签字授权了。而中国的法律规定男性22岁,女性20岁可以结婚,在我看来这是一种社会性别不平等,在客观上制造着男性要比女性年长的传统“般配”标准。 在马来西亚,商业性交易当然也是非法的,但是,我们开车在街上走,就可以看到高速路边写有“冰火按摩服务,电话***”的汉字。马来西亚的朋友告诉我,提供性服务的,以来自中国、泰国、缅甸、印尼的女性为主,也有少数当地的华人提供性服务,马来人则更少,因为对于马来人来说商业性交易是严重抵触宗教的,是非常大的“罪”。虽然如此,购买性服务的,马来男人则不在少数,而且有条件的话他们还会到邻国泰国去买性,因为相对的便宜很多,也不容易被发现。 像许多地区一样,马来西亚也有“女性专用车厢”。2011年9月5日的《星洲日报》便报道:“公共假日挤满男性乘客,女性专用车厢虚设”。指大马的电动火车有女性车厢,平时也会有男性进入,但假日的时候情况更为严重,挤满了男性。有女顾客提出意见,却被粗口相对。 我去马来西亚之前,便同吴启铭说,希望能够和当地的性权组织有接触。吴启铭便在互联网上发布了聚会的通知,组织了一次十几人的聚会。其间,我得以结识了在马来西亚作性研究或性权运动的多位活跃人士,都是华人。 其中有一位男同性恋者,是公开自己的同性恋身份的,还会组织一些同志社区的聚会。但他告诉我,马来西亚同性恋者的联系主要还是在互联网上。 一位在台湾读博士的女性也在场,她非常活跃地投身性权运动。她对我说,曾几次写信给马英九,就性与性别的议题提出建议。她还成立了“台湾外国学生反霸凌联盟”,通过互联网发出自己的声音,也有台湾本地学生上网支持。 一方面,我看到了在宗教背景下性多元的艰难处境,另一方面,我也看到了人们追求自己权益的不懈努力。这再次让我深深感动。 马来西亚,短短六天时间,走马观花。最触动我的,还是关于宗教与性的思考,这是以往在中国无法感受到的。感谢这些见闻。 2011年9月17日马来西亚的反对党领袖安华,便曾被以肝交罪名送进监狱,但民众普遍认为,这是政治陷害。
无论普通法,还是宗教法,都是反对变性的。马来西亚性印象 方刚 估计这题目会把马来西亚的朋友吓一跳,因为在这个回教国家,性仍然是非常禁忌的话题。 2011年8月31日至9月5日,应台湾性学会马来西亚分会(又名“马来西亚性学会”)之邀,我前往马来西亚进行讲学。其中除进行了12小时的性学专业培训外,还进行了2小时的公开性学演讲,此外,还与马亚西亚性教育、性研究、性运动的活跃人士进行了交流。所见所思,录此备忘。 华人的处境与华人的性学会 前面说到的“台湾性学会马来西亚分会”,多数人一定觉得名称非常奇怪。这首先要从华人在马来西亚的处境说起。 马来西亚是多民族国家,马来人、华人、印度人被认为是马来西亚的三大种族。马来人占国家总人口的54%,政府的高官都是马来人,国家的民族政策旨在保护马来人的利益。 甚至连商品房,卖给华人比卖给马来人要贵15%左右,而且针对不同民族有限额。也就是说,如果一个小区里面,有些份额给马来人的,但没有马来人买,即使空着,即使华人出更多的钱,也不允许卖给华人。 马来西亚还有一些限制公司发展的法律,如果一家公司发展到足够强大的时候,就会被分拆。许多这样的华人大公司被拆解了。同样,法律规定华人企业中必须有10%的马来人员工,但是,马来人的企业却不必须有华人员工。 教育方面的控制也是一样。华人占马来西亚总人口的24%。但国家的义务教育体系中没有华文学校。早在1819年,马来西亚就有了华文学校。但上世纪六十年代,马来西亚的教育法规定,华文教育仅限于小学,原华文中学要实行“改制”,转为马来语学校。有一些华文中学不愿意改制,便转为民办,称为“独立中学”,政府不承担任何开支。独中有自己的毕业考试,这个考试成绩被国际所接受,但是,不被马来西亚本国政府所接受。如果一个中学毕业生要考政府的公务员,需要再参加政府另外组织的中学毕业考试。现在马来西亚,有1280多所华文小学,60所华文中学。还有华文的学院,按大马的教育法,华文只能办到相当于大专学历的学院,不能授予学士学位。所以许多马亚西亚的华人,读完三年大专,要再到国外去读完大学学历。以前最重要的目标地的是台湾,这些年来中国大陆的也越来越多了。 虽然上民营的华文学校要交费,上国营学校12年全免费,但华人还是普遍选择去上华文学校。马来西亚也被认为是保存华文教育最好的海外国家。 升入国立大学的比例,针对不同民族也有严格规定,不能超过自己本民族的限额。因为通常的情况下,华人的考试成绩会更好。所以这被看作是保护马来人的利益的举措。 这样的民族政策,支持者说,是为了避免民族差距的加大,避免上世纪九十年代在印度尼西亚出现的那样的反华浪潮。因为如果不对占马来西亚人口绝大多数的马来人进行民族政策的保护的话,任由华人发展,以华人的勤奋和卓越,可能会像当年在印尼那样,迅速占有全国绝大多数的财富。 但反对者说,这样的民族政策是不公平的。这一民族政策也是马来西亚反对党批评政府的一个方面,虽然反对党的主体也是马来人。 对于不公平的现象,年长一代的华人通常认为:稳定就好;年轻一代华人则开始有不满,我在马来西来听到非常多这样的声音。我回到北京一个星期后,遇到一位从马来西亚来的华人医生,聊了没有几句,他也开始表达对马来西亚民族政策的不满。 近年马来西亚政府提出“一个马来西亚”的口号,强调在马来西亚人人平等,大家都是“一个马来西亚”家庭中的成员。满大街都看得到“一个马来西亚”的宣传口号。这被反对党,包括华人,当作笑话谈。 了解了华人这样的处境,再来谈性学会。马来西亚的民办华人学校,有一个统筹管理、服务的机构,也是民办的,它就是马来西亚华校董事联合会总会。其中有一名工作人员,叫吴启铭,他成为性学会的创办者。 吴启铭在台湾师范大学完成了他的本科教育,在台湾期间,同台湾的性教育界多有接触,深受影响。回到马来西亚后,他在新纪元学院任讲师,同时又在马来西亚华校董事联合会总会里负责教师培训工作。这时,他动了在马来西亚华文学校推行性教育的念头,便将台湾从事性教育学者请到马来西亚,针对中小学华人教师进行培训。两年时间,共讲了98课时。 这个培训结束后,学员们都希望能够保持联系,于是,便想到成立一个性学会。当时,了为借助台湾方面的资源,学会名称便叫“台湾性学会马来西亚分会”,成立于2009年。现在学会已经有50多名成员,吴启铭为第一届理事长。 吴启铭告诉我,他们正在努力注册,在马来西亚注册时要用马来文,将注册为“马来西亚性学会”。性学会仍然会是一个华人社团。 性学会每年都组织多次讲座、培训、工作坊,成为凝聚会员的一种重要方式。 性学会会员要收会费,但也不是随便都可以加入的。性学会规定,必须接受过本会组织的培训,才能够提出申请,审核后加入学会。吴启铭对此的解释是:要保持性学会成员的理念基本上有一个方向上,不希望出现性教育的价值观混乱的情况,担心如果理念太差,以性学会成员的名义行事,会影响性学会的名誉。 我个人对这一点非常赞赏。性学领域是价值观冲突非常大的领域,与其不同价值观的人到一个组织里吵架、内耗,不如志同道合者结成团队,才能够更好地推动事业的开展。 性学会成员对性学的热情让我感动。像我这次讲授的课程,并非针对性教育教师或性心理咨询师的职业技能培训,属于“可听可不听”的;而且需要学员自费参加,这样的课程在中国招生也是非常困难的,但在华人并不多的马来西亚,就有40多人自费参加,还有坐飞机从马来西亚很远的州赶过来的,这些都表明他们对性学的热情。 宗教影响与学校性教育 马来族占马来西亚总人口的54%,回教是国家订定的宗教,其它民族享有宗教信仰的自由。因为马来西亚是回教为主的国家,马来西亚的国营学校也都是回教学校,所以受到教义的影响,国立学校中几乎没有性教育。但是这几年,因为学生中许多性的问题越来越多地呈现出来,所以政府也开始说要加强性教育。但是,教育什么,怎么教育,还都在讨论阶段。 在华人中,像在世界上几乎所有地区一样,虽然有吴启铭等人的努力,但性教育理念也并不都是一样的。 就在2011年,有一位华人“性教育导师”的教学课被曝光。这位教师是基督教背景的,受到教会资助在马来西亚的华文小学进行性教育讲座。学校听到有人免费提供性教育讲座,多表示欢迎。这一次,他在小学里讲课,他的儿子录了像,放到互联网上,公众哗然。 在录像中,他对学生们讲到:“世界上,一男一女结婚了,他们就应该相互忠贞一生。但是,这个世界上,有些人结婚了还和别人有性关系,不忠贞。另外,还有些是两个男人在一起,有些是两个女人在一起。同学们,这些人是什么人?” 下面有同学大叫:“奸夫淫夫!”“狗男女!” 讲师立即大声肯定:“骂得好!就是‘奸夫淫妇狗男女’!大家一起高声再骂一次!” 于是,全场大叫:“奸夫淫妇狗男女!” 讲师大叫“好”,引导着学生一遍遍大骂“奸夫淫妇狗男女”! 这段录像曝光后,这位教师的“教学”被受强烈批评,被指责为教导青少年培养仇恨与不宽容,侵犯个人的性私事的选择权。 讲师本人反驳说:“我没有教导他们,是他们自己喊出了‘奸夫淫妇狗男女’。”但问题时,正是他的引导,以及他的肯定,包括号召在场的同学大声齐喊,将一种偏狭、不宽容的价值观加给学生们。 吴启铭等人也对这样的性教育进行了不留情的批评。 与之相比,接受过台湾性教育专家培训,作为性学会会员的华人学校的性教育老师们,他们在进行着开明的性教育。 性学会常务理事蔡秀琴,是马六甲培风华文中学的教务主任,任现职之前长期担心心理辅导教师。她辛苦地陪我在马六甲游历,而我一得空儿就和她讨论性教育的话题。 我想了 解蔡老师的性教育理1983年之前,马来西亚曾有医生帮助变性人完成手术,但后来出台了法律,对实施手术者进行惩罚。所以现在马来西亚的变性人,主要是去泰国或韩国完成手术。
在马来西亚,至少有四个法律反对变性。对于变性人,如果是非回教的,会以“伤害社会风化”为理由,处罚25-50马币,相当于50-100元人民币左右。而如果是回教徒变性,依据回教法,会处于1000元马币的处罚。更重要的是,还可能随时受到宗教局人士的虐待。
2009年的时候,有媒体报道,一个马六甲的男变女的变性人,被宗教局的人打到休克,送到医院。有朋友去看望她,宗教局还指示医院记下所有去探望她的人的名字。在法律服务机构的建议上,这位女士决定诉诸法律维护自己的权益。但是,她开始面对更大的压力,几个月后便撤诉了。
2011年,有三个变性人的案件走上法庭。其中一个变性人,在一年内被同一个宗教局逮捕了三次。
教局的人打到休克,送到医院。有朋友去看望她,宗教局还指示医院记下所有去探望她的人的名字。在法律服务机构的建议上,这位女士决定诉诸法律维护自己的权益。但是,她开始面对更大的压力,几个月后便撤诉了。 2011年,有三个变性人的案件走上法庭。其中一个变性人,在一年内被同一个宗教局逮捕了三次。 但即使在这种情况下,那些想变性的人,仍然在追求“作自己”的权利。 在马来西亚,不管是普通法还是回教法,同性恋都是犯法的。 我在马来西亚的时候,便注意到当地的《马来西亚前锋报》便以“同性恋违反人性”为题,评论马来西亚的同性恋牧师欧阳文风与纽约伴侣举行婚礼事,欧阳文风除在美国办婚礼外,还打算在大马办婚礼,成了公众的话题。该文说,“尽管这是非回教的事,但热切的公开展示同性恋的生活,回教徒必须认真看待,因为公开接受同性恋者,将对国内回教徒造成影响。”文章一方面说大马是多元种族类、多宗教、多文化国家,另一方面又说:“同性恋结婚显然违反人类开性,无法见容于我国多元社会的文化价值。” 2011年,有一对华人女同性恋者举办民俗婚礼,上了华文报纸的头版。因为是华人,政府不会管,但如果是马来人举办同性恋婚礼,那将是非常严重的事。所以,马来人的同性恋一直没有“浮出水面”。但即使是关于华人女同性恋婚礼的报道,也受到很大压力,原本报纸准备作连续报道的,但立即全部取消了。 在马来西亚,流产也是非法的。但是,有私人医院可以偷偷做流产。如果一个中学生被发现怀孕了,她必然被要求退学。当然,还可以偷偷转到民营学校去读书。 马来西亚的法律规定,与16岁以下的人发生性关系,无论这个16岁以下的人是男是女,均算强奸。中国法律规定与14岁以下“幼女”发生性关系算强奸,但是,与不满14岁的“幼男”发生性关系,却不算强奸。比较起来,我认为中国的法律没有保护“幼男”的性权利。 大马的法律对男女结婚年龄的规定也是一样的,未满21岁都可以在父母许可的情况下结婚,满21岁便可以自主结婚,不需要父母签字授权了。而中国的法律规定男性22岁,女性20岁可以结婚,在我看来这是一种社会性别不平等,在客观上制造着男性要比女性年长的传统“般配”标准。 在马来西亚,商业性交易当然也是非法的,但是,我们开车在街上走,就可以看到高速路边写有“冰火按摩服务,电话***”的汉字。马来西亚的朋友告诉我,提供性服务的,以来自中国、泰国、缅甸、印尼的女性为主,也有少数当地的华人提供性服务,马来人则更少,因为对于马来人来说商业性交易是严重抵触宗教的,是非常大的“罪”。虽然如此,购买性服务的,马来男人则不在少数,而且有条件的话他们还会到邻国泰国去买性,因为相对的便宜很多,也不容易被发现。 像许多地区一样,马来西亚也有“女性专用车厢”。2011年9月5日的《星洲日报》便报道:“公共假日挤满男性乘客,女性专用车厢虚设”。指大马的电动火车有女性车厢,平时也会有男性进入,但假日的时候情况更为严重,挤满了男性。有女顾客提出意见,却被粗口相对。 我去马来西亚之前,便同吴启铭说,希望能够和当地的性权组织有接触。吴启铭便在互联网上发布了聚会的通知,组织了一次十几人的聚会。其间,我得以结识了在马来西亚作性研究或性权运动的多位活跃人士,都是华人。 其中有一位男同性恋者,是公开自己的同性恋身份的,还会组织一些同志社区的聚会。但他告诉我,马来西亚同性恋者的联系主要还是在互联网上。 一位在台湾读博士的女性也在场,她非常活跃地投身性权运动。她对我说,曾几次写信给马英九,就性与性别的议题提出建议。她还成立了“台湾外国学生反霸凌联盟”,通过互联网发出自己的声音,也有台湾本地学生上网支持。 一方面,我看到了在宗教背景下性多元的艰难处境,另一方面,我也看到了人们追求自己权益的不懈努力。这再次让我深深感动。 马来西亚,短短六天时间,走马观花。最触动我的,还是关于宗教与性的思考,这是以往在中国无法感受到的。感谢这些见闻。 2011年9月17日但即使在这种情况下,那些想变性的人,仍然在追求“作自己”的权利。
在马来西亚,不管是普通法还是回教法,同性恋都是犯法的。
我在马来西亚的时候,便注意到当地的《马来西亚前锋报》便以“同性恋违反人性”为题,评论马来西亚的同性恋牧师欧阳文风与纽约伴侣举行婚礼事,欧阳文风除在美国办婚礼外,还打算在大马办婚礼,成了公众的话题。该文说,“尽管这是非回教的事,但热切的公开展示同性恋的生活,回教徒必须认真看待,因为公开接受同性恋者,将对国内回教徒造成影响。”文章一方面说大马是多元种族类、多宗教、多文化国家,另一方面又说:“同性恋结婚显然违反人类开性,无法见容于我国多元社会的文化价值。”
马来西亚性印象 方刚 估计这题目会把马来西亚的朋友吓一跳,因为在这个回教国家,性仍然是非常禁忌的话题。 2011年8月31日至9月5日,应台湾性学会马来西亚分会(又名“马来西亚性学会”)之邀,我前往马来西亚进行讲学。其中除进行了12小时的性学专业培训外,还进行了2小时的公开性学演讲,此外,还与马亚西亚性教育、性研究、性运动的活跃人士进行了交流。所见所思,录此备忘。 华人的处境与华人的性学会 前面说到的“台湾性学会马来西亚分会”,多数人一定觉得名称非常奇怪。这首先要从华人在马来西亚的处境说起。 马来西亚是多民族国家,马来人、华人、印度人被认为是马来西亚的三大种族。马来人占国家总人口的54%,政府的高官都是马来人,国家的民族政策旨在保护马来人的利益。 甚至连商品房,卖给华人比卖给马来人要贵15%左右,而且针对不同民族有限额。也就是说,如果一个小区里面,有些份额给马来人的,但没有马来人买,即使空着,即使华人出更多的钱,也不允许卖给华人。 马来西亚还有一些限制公司发展的法律,如果一家公司发展到足够强大的时候,就会被分拆。许多这样的华人大公司被拆解了。同样,法律规定华人企业中必须有10%的马来人员工,但是,马来人的企业却不必须有华人员工。 教育方面的控制也是一样。华人占马来西亚总人口的24%。但国家的义务教育体系中没有华文学校。早在1819年,马来西亚就有了华文学校。但上世纪六十年代,马来西亚的教育法规定,华文教育仅限于小学,原华文中学要实行“改制”,转为马来语学校。有一些华文中学不愿意改制,便转为民办,称为“独立中学”,政府不承担任何开支。独中有自己的毕业考试,这个考试成绩被国际所接受,但是,不被马来西亚本国政府所接受。如果一个中学毕业生要考政府的公务员,需要再参加政府另外组织的中学毕业考试。现在马来西亚,有1280多所华文小学,60所华文中学。还有华文的学院,按大马的教育法,华文只能办到相当于大专学历的学院,不能授予学士学位。所以许多马亚西亚的华人,读完三年大专,要再到国外去读完大学学历。以前最重要的目标地的是台湾,这些年来中国大陆的也越来越多了。 虽然上民营的华文学校要交费,上国营学校12年全免费,但华人还是普遍选择去上华文学校。马来西亚也被认为是保存华文教育最好的海外国家。 升入国立大学的比例,针对不同民族也有严格规定,不能超过自己本民族的限额。因为通常的情况下,华人的考试成绩会更好。所以这被看作是保护马来人的利益的举措。 这样的民族政策,支持者说,是为了避免民族差距的加大,避免上世纪九十年代在印度尼西亚出现的那样的反华浪潮。因为如果不对占马来西亚人口绝大多数的马来人进行民族政策的保护的话,任由华人发展,以华人的勤奋和卓越,可能会像当年在印尼那样,迅速占有全国绝大多数的财富。 但反对者说,这样的民族政策是不公平的。这一民族政策也是马来西亚反对党批评政府的一个方面,虽然反对党的主体也是马来人。 对于不公平的现象,年长一代的华人通常认为:稳定就好;年轻一代华人则开始有不满,我在马来西来听到非常多这样的声音。我回到北京一个星期后,遇到一位从马来西亚来的华人医生,聊了没有几句,他也开始表达对马来西亚民族政策的不满。 近年马来西亚政府提出“一个马来西亚”的口号,强调在马来西亚人人平等,大家都是“一个马来西亚”家庭中的成员。满大街都看得到“一个马来西亚”的宣传口号。这被反对党,包括华人,当作笑话谈。 了解了华人这样的处境,再来谈性学会。马来西亚的民办华人学校,有一个统筹管理、服务的机构,也是民办的,它就是马来西亚华校董事联合会总会。其中有一名工作人员,叫吴启铭,他成为性学会的创办者。 吴启铭在台湾师范大学完成了他的本科教育,在台湾期间,同台湾的性教育界多有接触,深受影响。回到马来西亚后,他在新纪元学院任讲师,同时又在马来西亚华校董事联合会总会里负责教师培训工作。这时,他动了在马来西亚华文学校推行性教育的念头,便将台湾从事性教育学者请到马来西亚,针对中小学华人教师进行培训。两年时间,共讲了98课时。 这个培训结束后,学员们都希望能够保持联系,于是,便想到成立一个性学会。当时,了为借助台湾方面的资源,学会名称便叫“台湾性学会马来西亚分会”,成立于2009年。现在学会已经有50多名成员,吴启铭为第一届理事长。 吴启铭告诉我,他们正在努力注册,在马来西亚注册时要用马来文,将注册为“马来西亚性学会”。性学会仍然会是一个华人社团。 性学会每年都组织多次讲座、培训、工作坊,成为凝聚会员的一种重要方式。 性学会会员要收会费,但也不是随便都可以加入的。性学会规定,必须接受过本会组织的培训,才能够提出申请,审核后加入学会。吴启铭对此的解释是:要保持性学会成员的理念基本上有一个方向上,不希望出现性教育的价值观混乱的情况,担心如果理念太差,以性学会成员的名义行事,会影响性学会的名誉。 我个人对这一点非常赞赏。性学领域是价值观冲突非常大的领域,与其不同价值观的人到一个组织里吵架、内耗,不如志同道合者结成团队,才能够更好地推动事业的开展。 性学会成员对性学的热情让我感动。像我这次讲授的课程,并非针对性教育教师或性心理咨询师的职业技能培训,属于“可听可不听”的;而且需要学员自费参加,这样的课程在中国招生也是非常困难的,但在华人并不多的马来西亚,就有40多人自费参加,还有坐飞机从马来西亚很远的州赶过来的,这些都表明他们对性学的热情。 宗教影响与学校性教育 马来族占马来西亚总人口的54%,回教是国家订定的宗教,其它民族享有宗教信仰的自由。因为马来西亚是回教为主的国家,马来西亚的国营学校也都是回教学校,所以受到教义的影响,国立学校中几乎没有性教育。但是这几年,因为学生中许多性的问题越来越多地呈现出来,所以政府也开始说要加强性教育。但是,教育什么,怎么教育,还都在讨论阶段。 在华人中,像在世界上几乎所有地区一样,虽然有吴启铭等人的努力,但性教育理念也并不都是一样的。 就在2011年,有一位华人“性教育导师”的教学课被曝光。这位教师是基督教背景的,受到教会资助在马来西亚的华文小学进行性教育讲座。学校听到有人免费提供性教育讲座,多表示欢迎。这一次,他在小学里讲课,他的儿子录了像,放到互联网上,公众哗然。 在录像中,他对学生们讲到:“世界上,一男一女结婚了,他们就应该相互忠贞一生。但是,这个世界上,有些人结婚了还和别人有性关系,不忠贞。另外,还有些是两个男人在一起,有些是两个女人在一起。同学们,这些人是什么人?” 下面有同学大叫:“奸夫淫夫!”“狗男女!” 讲师立即大声肯定:“骂得好!就是‘奸夫淫妇狗男女’!大家一起高声再骂一次!” 于是,全场大叫:“奸夫淫妇狗男女!” 讲师大叫“好”,引导着学生一遍遍大骂“奸夫淫妇狗男女”! 这段录像曝光后,这位教师的“教学”被受强烈批评,被指责为教导青少年培养仇恨与不宽容,侵犯个人的性私事的选择权。 讲师本人反驳说:“我没有教导他们,是他们自己喊出了‘奸夫淫妇狗男女’。”但问题时,正是他的引导,以及他的肯定,包括号召在场的同学大声齐喊,将一种偏狭、不宽容的价值观加给学生们。 吴启铭等人也对这样的性教育进行了不留情的批评。 与之相比,接受过台湾性教育专家培训,作为性学会会员的华人学校的性教育老师们,他们在进行着开明的性教育。 性学会常务理事蔡秀琴,是马六甲培风华文中学的教务主任,任现职之前长期担心心理辅导教师。她辛苦地陪我在马六甲游历,而我一得空儿就和她讨论性教育的话题。 我想了 解蔡老师的性教育理2011年,有一对华人女同性恋者举办民俗婚礼,上了华文报纸的头版。因为是华人,政府不会管,但如果是马来人举办同性恋婚礼,那将是非常严重的事。所以,马来人的同性恋一直没有“浮出水面”。但即使是关于华人女同性恋婚礼的报道,也受到很大压力,原本报纸准备作连续报道的,但立即全部取消了。
在马来西亚,流产也是非法的。但是,有私人医院可以偷偷做流产。如果一个中学生被发现怀孕了,她必然被要求退学。当然,还可以偷偷转到民营学校去读书。
念,我只问了她两个问题。1,如何对中学生谈“恋爱”?2,如何对中学生谈“性别多元”?我知道,这不仅是中国大陆存在争论的两个性教育议题,同样也是许多国家都存在的性教育议题。从对这两个议题的态度,我们就可以看出一个教师或一个学校的性教育理念基本上是什么派别的。 蔡老师说,对于恋爱,她并不会像有些教育工作者那样强烈禁止学生谈恋爱,而会讲,恋爱是美好的,但恋爱中需要有很多问题面对,需要处理好感情和学习的关系,需要把握好性的尺度,做到对自己和他人负责;在性别气质多元的议题上,蔡老师说,她并不会强烈男人应该如何、女人应该如何,而是在课堂上让学生们写出他们心目中优秀的品质,然后引导学生认识到:这些品质无论在男性身上,还是在女性身上,都是美好的,反对性别角色的二元划分。 这样的性教育理念,与我的是完全相同的。 我又问到如何讲自慰。蔡老师说,关于自慰的态度,主要是讲这样几点:1,自慰不影响健康;2,要考虑到隐私。蔡秀琴强调:教学的核心点是告诉学生,自慰没有害处。这又是与我的性教育理念不谋而合。 蔡老师介绍说,在她的性教育实践中,初一的时候侧重人际交往,初二侧重生理,包括月经、遗精的知识,初三的时候会讲到性安全,包括在课堂上以香蕉等为道具,示范使用安全套。 蔡秀琴的一个遗憾是,因为“独中”经济上不富裕,甚至无法给每个学生发一个安全套来体验。这节课只有二个安全套,一个是老师展示如何戴,另一个请一位学生上来展示如何带。蔡老师这样讲安全套,讲了近10年了。 蔡秀琴介绍说,每周会有一节心理辅导课,其中有一些课时用来进行性教育,在初三阶段时一学年会有12次进行性教育,但形式很多样,包括看影片,讨论等方式。在高中阶段,会讲到同性恋、性骚扰等议题。 我问到会不会有家长无法接受,蔡老师说,在“独中”招生的时候,会有一个针对家长的说明会,介绍这所中学的课程等等,其中就会讲到性教育课。所以,如果家长选择了这所学校,也就等于家长同意自己的孩子接受这样的教育。蔡秀琴自己的感受是,对于学校进行性教育,绝大部分家长都非常高兴,因为自己不用教了。 我最期望的一件事是:有中国的安全套企业可以向马来西亚的“独中”大批量赠送安全套,可以使他们再上课的时候,每个学生都有实践的机会。 电台性节目 马来西亚有华语的电视台、电台和报纸。 在马来西亚华人中,简繁体的中文通用,比如《星洲日报》、《南洋商报》这样的华文报纸,会用繁体字作标题,而文章内容则是简体的。蔡秀琴老师告诉我,用繁体字作标题是因为“繁体字好看”。 aiFM是一家国营华语电台。马来西亚还有三家民营的华语电台,但使用的都是台湾的“国语”,只有这家国营的aiFM,使用的是中国大陆的“普通话”。 aiFM从2005年开始,开播“爱要性福”节目,目前每周五上午11点至12点直播,通常会请医生、心理辅导师、性教育教师等相关专业人士到场,讨论一个话题。性学会的吴启铭、蔡秀琴等,也是这里的常客。 “爱要性福”从创办起,主持人便是黄敏明。敏明现在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女性,她和我说,将近七年过来,一路颠荡起伏的故事,映照出马来西亚华人社会性观念的变迁。我对此深信不疑。我告诉敏明,中国大陆许多省的电台也都有谈性节目,也经历了同样的风云,一些主持人还出版了自己的书,纪录作“性节目”的苦辣酸甜,所以我建议她也写一本书。 马来西亚是回教国家,国营电台有一些“禁律”,其中就包括“不能谈性”。但因为这档节目是华语的,专门针对华人的,电台的马来人主管又听不懂,所以也就“蒙混过关”了。这节目刚开播时,有些华人也受不了,纷纷投书报纸,说节目太“直白”了。但几年过来,大家都习以为常,不觉得什么了。 我因为远道而来,受邀先录了一期,又直播了一期。录的那期,谈的是青少年的性教育,直播那期,谈的就是成年人的性生活质量提升。节目播出的转天,性学会、aiFM电台和《南洋商报》联合主办了我针对公众的一场公开演讲,题目就是“成人性教育讲座:亲密伴侣的性和谐。” 那天晚上到现场一看,我颇有些吃惊。在我的想象中,应该是青年男女到场的比较多。却意外发现,几乎全部是中老年男女。头发花白的老爷爷、老奶奶至少要占到一半以上。 我有些不安。同样是我以往在中国大陆讲座的经验告诉我,老年人对于谈性更多避讳,对我的讲座更难认同,甚至有过现场强烈反弹的情况出现。我便和敏明私下说:“我谈的尺度是不是要缩小一些?”敏明告诉我:“不用,他们都是‘爱要性福’节目的听众,自己主动来听讲座,思想应该很开放的。” 我便依我所想,尽情地开讲,虽然内心仍然有些不安。但是,我很快自信起来了,因为现场的观众,包括明显七八十岁的观众,也都表情很放松,甚至很开心地听我讲,在该笑的时候就笑,而不像我以往经历的情况,该笑的时候表情愤怒。 针对现场观众年龄层特点,我多谈了很多老年人的性生活,说:无论你七十岁,八十岁,还是九十岁,即使阴茎完全不能勃起了,阴道完全干涩了,你也可以用自己的方式享受性生活。性爱不是简单的阴茎插入阴道,还有许多种形式……我一一例举,蛮详细和“情色”,我一边讲一边观察在场观众的表情,看到大家都非常愉悦,一些老年人还不断向我微笑点头。我悬着的心彻底放下来了。 观众的提问也非常踊跃。 这场讲座给我的最强感受就是:感动。我非常为这些老年人的开放、宽容,对性知识、性快乐的热爱所感动。他们不仅勇于报名来听这样的讲座,还能够那么开放地接受我的许多在年轻一代看来都有此“离经叛道”的观点。我想,这也许就是“爱要性福”节目多年“教育”的结果吧。我一直坚信:热爱性的人,一定是更加热爱生活的人! 压力下的性多元 马来西亚是多宗教国家,回教是国家的法定宗教,此外还有基督教、佛教、印度教、道教,等等。在马六甲老街,几百米之间,我经过不同宗教的寺庙,从基督教堂出来,进了印度教寺庙,从佛寺出来,几十步便进了回教堂。那种感受,对于中国人来说还是蛮奇特的。 马来西亚有国家的普遍法,还有回教法。马来族同时受回教法的约束。宗教局可以依据回教法随时抓人,令其接受宗教审判。宗教局比警察局和法院似乎更有权力。 马来西亚的朋友告诉我,针对性的态度,宗教也在变化。比如,佛教近些年也有检讨的声音,开始思考对包括同性恋在内的性多元的态度;但是,回教仍然是最严格的,基督教次之。 在马来西亚的普通法中,有一些关于性的规定,是非常严格和苛刻的。比如,刑事法第377A条规定,“非自然性行为”的惩罚监禁高达20年,另外可加鞭刑。包括口交和肛交,都会被判处20年监禁。也就是说,即使是夫妻两人自愿的,在家中关起门来进行口交和肛交,如果被曝光,也会受到法律的制裁。 普通法同时规定,强奸未成年人,包括与未成年的男孩子进行肛交,判刑5年。但两个成年男同志彼此自愿地性交,却要被判20年。难怪马来西亚欧阳文风曾出版一本题为《一个愚蠢的马来西亚》的书,对许多荒唐之处给以批评。 马来西亚的反对党领袖安华,便曾被以肝交罪名送进监狱,但民众普遍认为,这是政治陷害。 无论普通法,还是宗教法,都是反对变性的。1983年之前,马来西亚曾有医生帮助变性人完成手术,但后来出台了法律,对实施手术者进行惩罚。所以现在马来西亚的变性人,主要是去泰国或韩国完成手术。 在马来西亚,至少有四个法律反对变性。对于变性人,如果是非回教的,会以“伤害社会风化”为理由,处罚25-50马币,相当于50-100元人民币左右。而如果是回教徒变性,依据回教法,会处于1000元马币的处罚。更重要的是,还可能随时受到宗教局人士的虐待。 2009年的时候,有媒体报道,一个马六甲的男变女的变性人,被宗马来西亚的法律规定,与16岁以下的人发生性关系,无论这个16岁以下的人是男是女,均算强奸。中国法律规定与马来西亚性印象 方刚 估计这题目会把马来西亚的朋友吓一跳,因为在这个回教国家,性仍然是非常禁忌的话题。 2011年8月31日至9月5日,应台湾性学会马来西亚分会(又名“马来西亚性学会”)之邀,我前往马来西亚进行讲学。其中除进行了12小时的性学专业培训外,还进行了2小时的公开性学演讲,此外,还与马亚西亚性教育、性研究、性运动的活跃人士进行了交流。所见所思,录此备忘。 华人的处境与华人的性学会 前面说到的“台湾性学会马来西亚分会”,多数人一定觉得名称非常奇怪。这首先要从华人在马来西亚的处境说起。 马来西亚是多民族国家,马来人、华人、印度人被认为是马来西亚的三大种族。马来人占国家总人口的54%,政府的高官都是马来人,国家的民族政策旨在保护马来人的利益。 甚至连商品房,卖给华人比卖给马来人要贵15%左右,而且针对不同民族有限额。也就是说,如果一个小区里面,有些份额给马来人的,但没有马来人买,即使空着,即使华人出更多的钱,也不允许卖给华人。 马来西亚还有一些限制公司发展的法律,如果一家公司发展到足够强大的时候,就会被分拆。许多这样的华人大公司被拆解了。同样,法律规定华人企业中必须有10%的马来人员工,但是,马来人的企业却不必须有华人员工。 教育方面的控制也是一样。华人占马来西亚总人口的24%。但国家的义务教育体系中没有华文学校。早在1819年,马来西亚就有了华文学校。但上世纪六十年代,马来西亚的教育法规定,华文教育仅限于小学,原华文中学要实行“改制”,转为马来语学校。有一些华文中学不愿意改制,便转为民办,称为“独立中学”,政府不承担任何开支。独中有自己的毕业考试,这个考试成绩被国际所接受,但是,不被马来西亚本国政府所接受。如果一个中学毕业生要考政府的公务员,需要再参加政府另外组织的中学毕业考试。现在马来西亚,有1280多所华文小学,60所华文中学。还有华文的学院,按大马的教育法,华文只能办到相当于大专学历的学院,不能授予学士学位。所以许多马亚西亚的华人,读完三年大专,要再到国外去读完大学学历。以前最重要的目标地的是台湾,这些年来中国大陆的也越来越多了。 虽然上民营的华文学校要交费,上国营学校12年全免费,但华人还是普遍选择去上华文学校。马来西亚也被认为是保存华文教育最好的海外国家。 升入国立大学的比例,针对不同民族也有严格规定,不能超过自己本民族的限额。因为通常的情况下,华人的考试成绩会更好。所以这被看作是保护马来人的利益的举措。 这样的民族政策,支持者说,是为了避免民族差距的加大,避免上世纪九十年代在印度尼西亚出现的那样的反华浪潮。因为如果不对占马来西亚人口绝大多数的马来人进行民族政策的保护的话,任由华人发展,以华人的勤奋和卓越,可能会像当年在印尼那样,迅速占有全国绝大多数的财富。 但反对者说,这样的民族政策是不公平的。这一民族政策也是马来西亚反对党批评政府的一个方面,虽然反对党的主体也是马来人。 对于不公平的现象,年长一代的华人通常认为:稳定就好;年轻一代华人则开始有不满,我在马来西来听到非常多这样的声音。我回到北京一个星期后,遇到一位从马来西亚来的华人医生,聊了没有几句,他也开始表达对马来西亚民族政策的不满。 近年马来西亚政府提出“一个马来西亚”的口号,强调在马来西亚人人平等,大家都是“一个马来西亚”家庭中的成员。满大街都看得到“一个马来西亚”的宣传口号。这被反对党,包括华人,当作笑话谈。 了解了华人这样的处境,再来谈性学会。马来西亚的民办华人学校,有一个统筹管理、服务的机构,也是民办的,它就是马来西亚华校董事联合会总会。其中有一名工作人员,叫吴启铭,他成为性学会的创办者。 吴启铭在台湾师范大学完成了他的本科教育,在台湾期间,同台湾的性教育界多有接触,深受影响。回到马来西亚后,他在新纪元学院任讲师,同时又在马来西亚华校董事联合会总会里负责教师培训工作。这时,他动了在马来西亚华文学校推行性教育的念头,便将台湾从事性教育学者请到马来西亚,针对中小学华人教师进行培训。两年时间,共讲了98课时。 这个培训结束后,学员们都希望能够保持联系,于是,便想到成立一个性学会。当时,了为借助台湾方面的资源,学会名称便叫“台湾性学会马来西亚分会”,成立于2009年。现在学会已经有50多名成员,吴启铭为第一届理事长。 吴启铭告诉我,他们正在努力注册,在马来西亚注册时要用马来文,将注册为“马来西亚性学会”。性学会仍然会是一个华人社团。 性学会每年都组织多次讲座、培训、工作坊,成为凝聚会员的一种重要方式。 性学会会员要收会费,但也不是随便都可以加入的。性学会规定,必须接受过本会组织的培训,才能够提出申请,审核后加入学会。吴启铭对此的解释是:要保持性学会成员的理念基本上有一个方向上,不希望出现性教育的价值观混乱的情况,担心如果理念太差,以性学会成员的名义行事,会影响性学会的名誉。 我个人对这一点非常赞赏。性学领域是价值观冲突非常大的领域,与其不同价值观的人到一个组织里吵架、内耗,不如志同道合者结成团队,才能够更好地推动事业的开展。 性学会成员对性学的热情让我感动。像我这次讲授的课程,并非针对性教育教师或性心理咨询师的职业技能培训,属于“可听可不听”的;而且需要学员自费参加,这样的课程在中国招生也是非常困难的,但在华人并不多的马来西亚,就有40多人自费参加,还有坐飞机从马来西亚很远的州赶过来的,这些都表明他们对性学的热情。 宗教影响与学校性教育 马来族占马来西亚总人口的54%,回教是国家订定的宗教,其它民族享有宗教信仰的自由。因为马来西亚是回教为主的国家,马来西亚的国营学校也都是回教学校,所以受到教义的影响,国立学校中几乎没有性教育。但是这几年,因为学生中许多性的问题越来越多地呈现出来,所以政府也开始说要加强性教育。但是,教育什么,怎么教育,还都在讨论阶段。 在华人中,像在世界上几乎所有地区一样,虽然有吴启铭等人的努力,但性教育理念也并不都是一样的。 就在2011年,有一位华人“性教育导师”的教学课被曝光。这位教师是基督教背景的,受到教会资助在马来西亚的华文小学进行性教育讲座。学校听到有人免费提供性教育讲座,多表示欢迎。这一次,他在小学里讲课,他的儿子录了像,放到互联网上,公众哗然。 在录像中,他对学生们讲到:“世界上,一男一女结婚了,他们就应该相互忠贞一生。但是,这个世界上,有些人结婚了还和别人有性关系,不忠贞。另外,还有些是两个男人在一起,有些是两个女人在一起。同学们,这些人是什么人?” 下面有同学大叫:“奸夫淫夫!”“狗男女!” 讲师立即大声肯定:“骂得好!就是‘奸夫淫妇狗男女’!大家一起高声再骂一次!” 于是,全场大叫:“奸夫淫妇狗男女!” 讲师大叫“好”,引导着学生一遍遍大骂“奸夫淫妇狗男女”! 这段录像曝光后,这位教师的“教学”被受强烈批评,被指责为教导青少年培养仇恨与不宽容,侵犯个人的性私事的选择权。 讲师本人反驳说:“我没有教导他们,是他们自己喊出了‘奸夫淫妇狗男女’。”但问题时,正是他的引导,以及他的肯定,包括号召在场的同学大声齐喊,将一种偏狭、不宽容的价值观加给学生们。 吴启铭等人也对这样的性教育进行了不留情的批评。 与之相比,接受过台湾性教育专家培训,作为性学会会员的华人学校的性教育老师们,他们在进行着开明的性教育。 性学会常务理事蔡秀琴,是马六甲培风华文中学的教务主任,任现职之前长期担心心理辅导教师。她辛苦地陪我在马六甲游历,而我一得空儿就和她讨论性教育的话题。 我想了 解蔡老师的性教育理14岁以下“幼女”发生性关系算强奸,但是,与不满14岁的“幼男”发生性关系,却不算强奸。比较起来,我认为中国的法律没有保护“幼男”的性权利。
大马的法律对男女结婚年龄的规定也是一样的,未满21岁都可以在父母许可的情况下结婚,满21岁便可以自主结婚,不需要父母签字授权了。而中国的法律规定男性22岁,女性20岁可以结婚,在我看来这是一种社会性别不平等,在客观上制造着男性要比女性年长的传统“般配”标准。
在马来西亚,商业性交易当然也是非法的,但是,我们开车在街上走,就可以看到高速路边写有“冰火按摩服务,电话***”的汉字。马来西亚的朋友告诉我,提供性服务的,以来自中国、泰国、缅甸、印尼的女性为主,也有少数当地的华人提供性服务,马来人则更少,因为对于马来人来说商业性交易是严重抵触宗教的,是非常大的“罪”。虽然如此,购买性服务的,马来男人则不在少数,而且有条件的话他们还会到邻国泰国去买性,因为相对的便宜很多,也不容易被发现。
像许多地区一样,马来西亚也有“女性专用车厢”。2011年9月5日的《星洲日报》便报道:“公共假日挤满男性乘客,女性专用车厢虚设”。指大马的电动火车有女性车厢,平时也会有男性进入,但假日的时候情况更为严重,挤满了男性。有女顾客提出意见,却被粗口相对。
我去马来西亚之前,便同吴启铭说,希望能够和当地的性权组织有接触。吴启铭便在互联网上发布了聚会的通知,组织了一次十几人的聚会。其间,我得以结识了在马来西亚作性研究或性权运动的多位活跃人士,都是华人。
教局的人打到休克,送到医院。有朋友去看望她,宗教局还指示医院记下所有去探望她的人的名字。在法律服务机构的建议上,这位女士决定诉诸法律维护自己的权益。但是,她开始面对更大的压力,几个月后便撤诉了。 2011年,有三个变性人的案件走上法庭。其中一个变性人,在一年内被同一个宗教局逮捕了三次。 但即使在这种情况下,那些想变性的人,仍然在追求“作自己”的权利。 在马来西亚,不管是普通法还是回教法,同性恋都是犯法的。 我在马来西亚的时候,便注意到当地的《马来西亚前锋报》便以“同性恋违反人性”为题,评论马来西亚的同性恋牧师欧阳文风与纽约伴侣举行婚礼事,欧阳文风除在美国办婚礼外,还打算在大马办婚礼,成了公众的话题。该文说,“尽管这是非回教的事,但热切的公开展示同性恋的生活,回教徒必须认真看待,因为公开接受同性恋者,将对国内回教徒造成影响。”文章一方面说大马是多元种族类、多宗教、多文化国家,另一方面又说:“同性恋结婚显然违反人类开性,无法见容于我国多元社会的文化价值。” 2011年,有一对华人女同性恋者举办民俗婚礼,上了华文报纸的头版。因为是华人,政府不会管,但如果是马来人举办同性恋婚礼,那将是非常严重的事。所以,马来人的同性恋一直没有“浮出水面”。但即使是关于华人女同性恋婚礼的报道,也受到很大压力,原本报纸准备作连续报道的,但立即全部取消了。 在马来西亚,流产也是非法的。但是,有私人医院可以偷偷做流产。如果一个中学生被发现怀孕了,她必然被要求退学。当然,还可以偷偷转到民营学校去读书。 马来西亚的法律规定,与16岁以下的人发生性关系,无论这个16岁以下的人是男是女,均算强奸。中国法律规定与14岁以下“幼女”发生性关系算强奸,但是,与不满14岁的“幼男”发生性关系,却不算强奸。比较起来,我认为中国的法律没有保护“幼男”的性权利。 大马的法律对男女结婚年龄的规定也是一样的,未满21岁都可以在父母许可的情况下结婚,满21岁便可以自主结婚,不需要父母签字授权了。而中国的法律规定男性22岁,女性20岁可以结婚,在我看来这是一种社会性别不平等,在客观上制造着男性要比女性年长的传统“般配”标准。 在马来西亚,商业性交易当然也是非法的,但是,我们开车在街上走,就可以看到高速路边写有“冰火按摩服务,电话***”的汉字。马来西亚的朋友告诉我,提供性服务的,以来自中国、泰国、缅甸、印尼的女性为主,也有少数当地的华人提供性服务,马来人则更少,因为对于马来人来说商业性交易是严重抵触宗教的,是非常大的“罪”。虽然如此,购买性服务的,马来男人则不在少数,而且有条件的话他们还会到邻国泰国去买性,因为相对的便宜很多,也不容易被发现。 像许多地区一样,马来西亚也有“女性专用车厢”。2011年9月5日的《星洲日报》便报道:“公共假日挤满男性乘客,女性专用车厢虚设”。指大马的电动火车有女性车厢,平时也会有男性进入,但假日的时候情况更为严重,挤满了男性。有女顾客提出意见,却被粗口相对。 我去马来西亚之前,便同吴启铭说,希望能够和当地的性权组织有接触。吴启铭便在互联网上发布了聚会的通知,组织了一次十几人的聚会。其间,我得以结识了在马来西亚作性研究或性权运动的多位活跃人士,都是华人。 其中有一位男同性恋者,是公开自己的同性恋身份的,还会组织一些同志社区的聚会。但他告诉我,马来西亚同性恋者的联系主要还是在互联网上。 一位在台湾读博士的女性也在场,她非常活跃地投身性权运动。她对我说,曾几次写信给马英九,就性与性别的议题提出建议。她还成立了“台湾外国学生反霸凌联盟”,通过互联网发出自己的声音,也有台湾本地学生上网支持。 一方面,我看到了在宗教背景下性多元的艰难处境,另一方面,我也看到了人们追求自己权益的不懈努力。这再次让我深深感动。 马来西亚,短短六天时间,走马观花。最触动我的,还是关于宗教与性的思考,这是以往在中国无法感受到的。感谢这些见闻。 2011年9月17日其中有一位男同性恋者,是公开自己的同性恋身份的,还会组织一些同志社区的聚会。但他告诉我,马来西亚同性恋者的联系主要还是在互联网上。
一位在台湾读博士的女性也在场,她非常活跃地投身性权运动。她对我说,曾几次写信给马英九,就性与性别的议题提出建议。她还成立了“台湾外国学生反霸凌联盟”,通过互联网发出自己的声音,也有台湾本地学生上网支持。
一方面,我看到了在宗教背景下性多元的艰难处境,另一方面,我也看到了人们追求自己权益的不懈努力。这再次让我深深感动。
马来西亚,短短六天时间,走马观花。最触动我的,还是关于宗教与性的思考,这是以往在中国无法感受到的。感谢这些见闻。
教局的人打到休克,送到医院。有朋友去看望她,宗教局还指示医院记下所有去探望她的人的名字。在法律服务机构的建议上,这位女士决定诉诸法律维护自己的权益。但是,她开始面对更大的压力,几个月后便撤诉了。 2011年,有三个变性人的案件走上法庭。其中一个变性人,在一年内被同一个宗教局逮捕了三次。 但即使在这种情况下,那些想变性的人,仍然在追求“作自己”的权利。 在马来西亚,不管是普通法还是回教法,同性恋都是犯法的。 我在马来西亚的时候,便注意到当地的《马来西亚前锋报》便以“同性恋违反人性”为题,评论马来西亚的同性恋牧师欧阳文风与纽约伴侣举行婚礼事,欧阳文风除在美国办婚礼外,还打算在大马办婚礼,成了公众的话题。该文说,“尽管这是非回教的事,但热切的公开展示同性恋的生活,回教徒必须认真看待,因为公开接受同性恋者,将对国内回教徒造成影响。”文章一方面说大马是多元种族类、多宗教、多文化国家,另一方面又说:“同性恋结婚显然违反人类开性,无法见容于我国多元社会的文化价值。” 2011年,有一对华人女同性恋者举办民俗婚礼,上了华文报纸的头版。因为是华人,政府不会管,但如果是马来人举办同性恋婚礼,那将是非常严重的事。所以,马来人的同性恋一直没有“浮出水面”。但即使是关于华人女同性恋婚礼的报道,也受到很大压力,原本报纸准备作连续报道的,但立即全部取消了。 在马来西亚,流产也是非法的。但是,有私人医院可以偷偷做流产。如果一个中学生被发现怀孕了,她必然被要求退学。当然,还可以偷偷转到民营学校去读书。 马来西亚的法律规定,与16岁以下的人发生性关系,无论这个16岁以下的人是男是女,均算强奸。中国法律规定与14岁以下“幼女”发生性关系算强奸,但是,与不满14岁的“幼男”发生性关系,却不算强奸。比较起来,我认为中国的法律没有保护“幼男”的性权利。 大马的法律对男女结婚年龄的规定也是一样的,未满21岁都可以在父母许可的情况下结婚,满21岁便可以自主结婚,不需要父母签字授权了。而中国的法律规定男性22岁,女性20岁可以结婚,在我看来这是一种社会性别不平等,在客观上制造着男性要比女性年长的传统“般配”标准。 在马来西亚,商业性交易当然也是非法的,但是,我们开车在街上走,就可以看到高速路边写有“冰火按摩服务,电话***”的汉字。马来西亚的朋友告诉我,提供性服务的,以来自中国、泰国、缅甸、印尼的女性为主,也有少数当地的华人提供性服务,马来人则更少,因为对于马来人来说商业性交易是严重抵触宗教的,是非常大的“罪”。虽然如此,购买性服务的,马来男人则不在少数,而且有条件的话他们还会到邻国泰国去买性,因为相对的便宜很多,也不容易被发现。 像许多地区一样,马来西亚也有“女性专用车厢”。2011年9月5日的《星洲日报》便报道:“公共假日挤满男性乘客,女性专用车厢虚设”。指大马的电动火车有女性车厢,平时也会有男性进入,但假日的时候情况更为严重,挤满了男性。有女顾客提出意见,却被粗口相对。 我去马来西亚之前,便同吴启铭说,希望能够和当地的性权组织有接触。吴启铭便在互联网上发布了聚会的通知,组织了一次十几人的聚会。其间,我得以结识了在马来西亚作性研究或性权运动的多位活跃人士,都是华人。 其中有一位男同性恋者,是公开自己的同性恋身份的,还会组织一些同志社区的聚会。但他告诉我,马来西亚同性恋者的联系主要还是在互联网上。 一位在台湾读博士的女性也在场,她非常活跃地投身性权运动。她对我说,曾几次写信给马英九,就性与性别的议题提出建议。她还成立了“台湾外国学生反霸凌联盟”,通过互联网发出自己的声音,也有台湾本地学生上网支持。 一方面,我看到了在宗教背景下性多元的艰难处境,另一方面,我也看到了人们追求自己权益的不懈努力。这再次让我深深感动。 马来西亚,短短六天时间,走马观花。最触动我的,还是关于宗教与性的思考,这是以往在中国无法感受到的。感谢这些见闻。 2011年9月17日
2011年9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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