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憤怒的白人會將美國推向何方?

在美國首位黑人總統即將走下舞台時,自視越來越被邊緣化的憤怒的美國白人正在用他們的方式尋求「變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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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2016年大選角逐的兩大陣營里各崛起了一個令人措手不及的候選人——共和黨的特朗普(Donald Trump)和民主黨的桑德斯(Bernie Sanders)。儘管政見不同、代表的利益群體也不同,但他們背後的支持者都擁有同樣的特徵:憤怒的美國白人。

在美國首位黑人總統即將走下舞台時,這個自視越來越被邊緣化的群體正在用他們的方式尋求「變革」。

NBC/Survey Monkey/Esquire去年11月進行的線上調查顯示,美國白人對過去一年裡發生的事情更加憤怒,約有54%的人稱比此前一年更加憤怒,而拉丁裔該比例為43%,非裔美國人是33%。平均而言,該比例為49%。

美國白人對未來的看法也更加悲觀。有54%的美國白人相信美國夢「曾經真實存在但現在已經沒有了」,而認同這一看法的黑人只有39%,儘管調查同時發現非白人的美國人經濟情況更加糟糕。

該調查得出結論稱,如今的白人正在感受著「自認為被剝奪了權利的憤怒感——一種多數群體變成了遭迫害的少數群體的感覺、一種希望沒能實現而不是現實艱難生活帶來的痛苦感」。

作家Michael Kimmel在去年出版的《憤怒的美國白人》一書中指出,享受著空前的社會和經濟特權成長起來的美國白人正在施展他們「憤憤不平的權利」(aggrieved entitlement):他們認為白人享受的權利是理所應當的,但現在正在被其他種族的人掠奪走。

Kimmel稱,向下層流動的地位、種族和性別的日益平等,以及抱守不放的所謂「男子氣概」,令很多美國白人產生了困惑以至被背叛感。

實際上,白人仍然是美國社會的主力,佔總人口的62%左右,美國大部分的財富和政治權利仍穩穩掌握在白人手中。各種研究也證實,無論是歷史上還是現在,美國白人在社會、政治和經濟各層面都享受更大的流動性。

比如,相比黑人,白人更不容易在路邊被警察叫停,更不容易被警察逮捕、監禁、騷擾或槍殺。而且儘管白人更可能販毒,但相比黑人,他們因此被抓的可能性更小。

研究還發現,在找工作時,聽上去更像白人的名字更容易接到面試通知。還有報告稱,美國黑人的孩子生活在貧困中的可能性是白人孩子的近四倍。

經濟危機的爆發加重了這些相對保守的美國人的挫敗感和憤怒感。NBC/Survey Monkey/Esquire的調查顯示,美國白人更可能把財務困境歸咎於大形勢艱難,而不是「錯誤的選擇」。但在問及為什麼黑人工作較差時,他們認為這是因為黑人缺乏成功的慾望和動力。

在強調「政治正確性」的美國,媒體扮演的角色可能更強化了白人的被冷落感。警察槍殺黑人事件、黑人舉行的哪怕平和的抗議活動,都會引發媒體的大量關注。而1月初當一群持槍的美國白人開始對俄勒岡州一座聯邦建築進行佔領時,幾乎沒有任何主流媒體進行大量持續報道。

什麼樣的白人最憤怒?作為一個群體,其典型形象大概是這樣的:40-50歲左右,身材更偏肥胖,沒有接受過大學教育,從事著一份不需要太多腦力的枯燥工作(經濟危機爆發後還隨時面臨被開除的風險),一天的勞累工作結束後,回到家打開電視調到福克斯頻道上,然後喝喝小酒、罵罵政府……

供他們開罵的話題很多:黑人成了美國總統、政府給了移民很多補貼、同性戀竟然可以結婚、在軍隊里的女性甚至還要求拿跟男人一樣的工資、外國政府「編造」了氣候變暖的消息……

他們跟特朗普的支持者屬於同一群體。

民調顯示,支持特朗普的更多的是沒讀過大學的共和黨男性(支持率為74%),而不是有大學學歷的共和黨男性(支持率為57%)。另外,支持他的白人年齡大多超過了45歲。

特朗普之所以能夠崛起,正是因為他理解這些憤怒的白人,至少他理解「這些憤怒的白人需要一位能理解他們的政客」。特朗普兜售的那些觀點,比如黑人和非裔美國人獲得了更多就業機會、氣候變暖是「騙局」、墨西哥移民是「罪犯」等,儘管令共和黨人尷尬不已,卻極大契合了這些白人支持者的價值觀和理念。

他的競選口號「讓美國更加偉大」,甚至連他發推文時的表達方式(更多用斷句、有時候全大寫),都準確無誤地敲中了憤怒的美國白人的心坎。

而民主黨陣營里也意外崛起了一個「特朗普」。隨著競選推進,曾經被視為民主黨不二候選人的希拉里·柯林頓遭遇了桑德斯(確切說是白人)的阻力。

在民主黨已經完成的兩個州的初選中,桑德斯都意外領先希拉里。CNN/ORC最新民調顯示,在愛荷華州,桑德斯和希拉里的支持率分別為51%和43%,而在去年12月的調查中希拉里還領先了18個百分點。在新罕布希爾州,桑德斯拿下了60%的支持率而希拉里的支持率只有33%。這兩個州都以白人居多。

《基督教科學箴言報》對此評論稱,美國白人似乎傾向於在特朗普和桑德斯之間進行選擇,這反映了自奧巴馬上台後,他們要求「變革」的呼聲更大了,而且他們要求的變革似乎不僅是改變某個政黨或某種理念,而是「重啟美國政治」。

報道稱,「雖然(看上去)和藹慈祥,但作為一個政治人物,他表現出了義憤的一面。」

桑德斯迅速而意外的崛起跟特朗普有相似之處,除了都沒有得到各黨派支持外,二者都在競選中選擇了引發白人群體共鳴的話題:特朗普這邊主要是移民,而桑德斯則抨擊了銀行和公司的貪婪。他們的語言里還有一種共同的東西:憤怒。

《衛報》記者Stephen Marche還把桑德斯的集會現場跟特朗普的集會現場做了對比。

「桑德斯在達文波特的競選跟特朗普在伯靈頓的競選正好完全相反,但又在每個細節上完全相同,」他說,「同樣的憤怒的幽靈出現在桑德斯的集會上,還有同樣的對從前那個已經被奪走的國家的渴望。」

Vox.com的一項調查顯示,在全國範圍內,民主黨白人對桑德斯和希拉里的支持率分別是46%和44%。

借著美國大選,這些白人用手中的選票刷新了他們的存在感;但也有一些極端主義者,用來表達憤怒的卻是手中的槍。

「我不得不這樣做,」白人至上主義者Dylann Roof去年在黑人教堂槍殺九名信徒時,這樣告訴他的受害者,「你們強姦了我們的女人,你們佔領了我們的國家,你們必須得死。」

美國國土安全部和International Security的統計數據均顯示,對美國人造成最大致命威脅的甚至不是恐怖主義,而是憤怒的美國男性白人。南卡羅來納的黑人教堂槍擊案只是其中一個案例。

自2008年奧巴馬作為首位黑人總統上台後,美國白人至上主義者以及所謂的「愛國」團體數量出現了激增。對於奧巴馬的「變革」口號,他們顯然有著不同的理解。在2016年的大選中,他們的「變革」能否成功還未可知。

儘管有著「憤怒」的武器,不過他們面臨著規模效應難題:預計今年白人選民佔全體選民的比重將從2012年的72%下降到70%,其中作為縮水最大的一個群體,沒有學歷的白人選民將下滑3個百分點,僅佔全體選民的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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