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越死亡·第八章、超越自我——無我即解脫之前提

超越死亡·第八章、超越自我——無我即解脫之前提達照法師


[達照法師]  加入時間:2008-1-10 13:36:12  點擊:842

第八章、超越自我——無我即解脫之前提

達 照

第一節  臨終自我關懷之層次

  古人說:「不患人之不知己,患己之不自知。」不但在現實生活中是如此,就是到了死亡面前,若能做到自我關懷者,也起碼要能夠做到「自知」,那就是一定要知道什麼才是自我?當看到現實世界的五蘊之軀並沒有任何可以主宰的成分時,我們不由得發出「諸法無我」的驚嘆!也因此點燃了生命中的智慧明燈,照亮每個生死的角落。   當自由亮麗的明星出現在生命的天空時,宇宙間的一切黑暗都消失了。當解脫的智慧從心中漸漸生起時,人生的一切煩惱也就隨之消隕了。智慧就如一股清泉在山間靜靜地流淌,帶著寧靜和透徹,汩汩流向曲折多變的江河,奔騰呼嘯著沖向波瀾壯闊的大海,最終聚成智慧的海洋,使整個生命都呈現為清凈的智慧和喜悅。   然就在智慧增長的過程中,深淺次第、急劇緩慢等等情況,又是豐富多彩,而且層次分明,這使我們看到了臨終自我關懷之思想境界也各不相同。大致而言,在死亡面前能夠鎮定自若的人,大抵是平時經過了某種訓練的人,由於訓練方法以及人生觀和指導思想的不同,而導致了不同的結果,就其類型來說,大約可分為以下幾種:

一、豁達者的鎮定

   人世間雖然充滿了各種苦厄,雖然有著不堪忍受的生死苦痛,但也總有一些人能夠看清楚這份生命的無奈,在無可奈何的情況下,把握自己當下之身心,保持一顆超然豁達的心來生活,因此他們的生活就充滿了達觀和閑趣。   比如藝術家能夠把全部的心力都傾注在藝術上,從而淡忘了生死本身的大事,也放下了許許多多的計較,解除了那些生活中的斤斤計較和婆婆媽媽,不在物質和肉體上花費腦筋。以藝術的形式來體現其生命的價值,以藝術的手法來表現生活的趣味,以藝術作為人生的終極追求,以藝術解答一切生死的疑問和解決生死的難題。特別是把藝術融入自己血液當中的藝術家,那種豁達超然於世的心態,足以面對世間的諸多苦厄而不動搖。其感人之處還在於能夠把生命的局限和痛苦轉化為感人至深的藝術品,從而令人面對人生和死亡的苦難時,仍然具有強大的力量而感動不已!   再如醫學家能夠把生死之事看得很平常,從而面對死亡仍然鎮定不懼。因為醫生平時看過了太多太多的老病死的現象,對於死亡這件事似乎已經很習慣了,或者說已經近乎麻木的狀態,不用再害怕死亡帶來的災難和痛苦。說得徹底一點,就是已經看透了死亡並不是一件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也是人生經歷的一個必經之道而已,人生必然有死,死亡誰也躲不過。與其想著死亡而恐懼,不如踏踏實實的面對它。如此反而能夠使自己更加鎮定一些,同時也就少了幾許離世割愛之痛苦。   還有一類知識分子,平時也曾經思考過關於死亡的問題,秉持著現實主義的思想,奉行「未知生,焉知死」的信念,於生前能夠積極努力的投入精力來生活,有過比較好的素養和心胸豁達的個性,或者是經過簡單的思想上的訓練,對於此生的整個過程並沒有留下什麼遺憾,或者能夠說服自己的不快,總能保持樂觀豁達的態度。儘管也不明白死亡的真相,但是還能夠比較注重現實的眼前的事情。死亡的到來並不能使其畏懼,而是通過思想意識的暗示,令自己盡量保持快樂洒脫的神情,把痛苦掩蓋起來,或者轉化為另一種形式,最後能夠自我關懷。   總之,在生活中如果具有比較豁達的態度,就能對任何事情都比較樂觀。有些僅僅只是一種習慣,並沒有什麼理論依據,而有的則是轉移了注意力,使自己全神貫注在事業或者生死之外的事情上,這樣自然減輕了死亡的痛苦,或者感受不到痛苦,也就自然能夠起到自我關懷的效果了。

二、哲學家的微笑

   人生和死亡,自我和世界,本來就是一個哲學思考的課題,所以哲學家們大多數都是認真考慮過死亡問題的。真正的哲學家也能夠做到對於死亡毫無畏懼,這是因為他們早就看透了這個色身死亡的必然性。以哲學思辨的敏銳眼光,看穿這個並不符合實際的意識妄念之活動,妄想不要死亡就是一種比較愚笨的想法。所以哲學家不會這樣看問題,而是能夠看到妄想背後的那個我,似乎並不感到驚慌恐懼的那個我,正潛伏在意識形態的更深層面,表現得還比較安閑自得。   或者就是用意識構造出來一個生命的皈依處,以這個理想國作為自己生命的重心,通過極為堅強的意志力,能夠達到自我控制和引導的能力,這就會在死亡面前派上用場。也就是把一切死亡之痛都轉移到自己的哲學理念當中,使心處於悠然自得的境界,從而消除或者忘記了肉體的痛苦和心靈的絕望。   就「人生」這一主題而言,世界哲學任何門派,幾乎沒有超出兩個基本範疇,一是屬於意識創造的哲學理念範疇,二是透過意識所處的意根境界範疇。比如中國哲學的儒家和道家。儒家就是通過意識的思維考慮,來建立或者創造一個理想的人生境界,此境界又能在現實人生中得以實踐而兌現,還有未能實踐的部分,也屬於意識能夠分析考慮的範圍,所以對人生態度就帶有積極入世的風格。而道家就是在微細意識的觀察下,能夠透過意識的本身,看到了處於意根的人生境界,並以此作為人生哲學的最高原理。這種境界是在不停地消除或者打破意識分別作用後而體現出來的,它可以通過個人的努力來實踐的,因此對於人生的態度就顯得有些消極避世。實際上,這正是一種更加安心的辦法,使內心沒有動亂而澄靜下來,亦可少卻幾多煩惱苦悶。   西方哲學也具有這兩種風格,不是在意識範圍內想像推測出一個合乎邏輯的理念,就是直接穿過意識的干擾而達到意根(我執)的清凈狀態。所以,一個經常訓練哲思,或者處於最高理念境界當中的哲學家,就有能力讓自己不要面對死亡而痛苦不堪。當然,如果是沒有完全把這種哲學境界構造好,反而成為意識範圍中的一個悲觀的哲學家,那麼,他就很難在死亡的時候面帶微笑了。   其他一些宗教領袖們,也具有鮮明的哲學理念和境界,也是在意識當中樹立了對於上帝或者真主的景仰,並形成一股強烈的意志力,這種意志力使其在死亡面前,不再恐懼不安,而能達到自我關懷。這也是屬於意識範疇的境界。   哲學家在死亡面前能夠面帶笑容,這是表明他們對於自己思想境界的認可,也是對於人生問題的一種透視。他們可以通過這樣的透視和真誠,來關懷自己的死亡。

三、人天乘的平和

   人世間的善良是美麗的生命景觀,嚮往真善美慧的人生,也就是積極充實的人生。善良是人們天性本具的品格,也是世間的瑰寶,上天賦予的珍奇力量,即所謂天良。   許多人能夠在現實人生中做一個善良的人,這是人間最讓人感動和美好的一部分。有些人儘管不一定能夠做得很善良,但是他們的內心深處也一定有著善良的品性,只是機緣和條件所限制,而未能得到展現而已。如果能夠得到有效的引導,或者給予恰當的開發,人世間一定會出現更加美好安寧的景象。   其實,善與惡都是人心本具的東西,所以聖人設教就是為了能夠去惡從善,進一步再去善從凈,最後會歸於生命的真實。但就在第一步的去惡從善方面,就有許許多多的人獲得思想上的基本利益。   如果能夠做到:尊重所有的生命而不殺生,尊重他人的成果而不偷盜,尊重為人的意志而不淫亂,尊重彼此的真誠而不妄語,尊重生活的清醒而不豪飲。也就是佛教的基本五戒,儒家的根本規範五常。那就可以在生活中擁有一顆靜謐安詳的心,對境生心能夠坦然無懼。也就是常人所說的修養很好了。   佛法中的五戒十善,都是人天乘的修習內容,在身口意這三種行為上,都能夠真誠不妄,沒有貪嗔痴的嚴重干擾,就可以獲得人天的果報。進而可以升華生命的層次,具有更為如意的福德和智慧,不用時刻面對生命的無知而長吁短嘆,也不用求人情、講面子、擺架子,心平氣和,一切都很順利。   這一類人,由於平時作了許多的善事好事,助人為樂,成人之美,心安理得,無所憂慮。所以能夠在死亡到來之際,心無恐怖,還是一心向善,坦然安住。這是許多善良百姓和各類宗教徒的臨終自我關懷。   他們在死亡跟前,能夠事先做好各種安排,或者思路清晰沒有昏亂,或者壽終正寢安然而逝,或者看上去沒有痛苦,或者還表現得很是安詳喜悅,等等不一而足。這都是由於平生行善積德,心底無虧,所以才能生於憂患,死於安樂。

四、聲聞人的洒脫

   這是在前面善良的基礎上,更進一步專門觀察人生真諦,然後通過苦集滅道的四諦法之修習,證悟了聖諦妙理,心得解脫的聲聞乘聖人。   聲聞人之所以能夠洒脫地走向死亡,那是因為他們通過正知見的訓練,也就是如實了解生命現象的虛幻不實,唯物唯心的色心二法,都是依靠眾緣聚集起來,此中並沒有一個真實主宰的自我可得。既然現實世界的一切物質和精神狀態都沒有真實不變的實體存在,那就不必在這些上面做文章、討消息了。   於是,整個生命的重心就從五蘊、十八界之中解放出來,不再受十八界的禁錮,也不再跟這些五蘊之法打交道,從心中跟他們完全脫離了關係,真正跳出三界之外。也就消除了由於物質方面的色法和精神方面的心法所帶來之痛苦。   實際上,死亡對於聲聞人來說,已經不復存在。所謂「生滅滅已」,就是指生死的各種狀態和執著,已經從他們的內心深處徹底消失了。他們已經撤出了輪迴的陣地,已經戰勝了生死怖畏的魔軍,死亡就是凱旋而歸的喜悅,已經回歸到生命最為安全的港灣,那是一個沒有任何痛苦的地方,離開了世間相對的苦樂,而獲得真正的寧靜,這是並沒有任何表示的一種深層次的安樂——寂滅為樂!   他們可以自己選擇死亡的形式,能力大的可以入定而去,比如阿難尊者就是入火光三昧而入滅。也可以在空中飛舞而死,也可以在水中站立而亡,也可以坐脫立亡,也可以示同常人的安息而死。總之,能夠自己在死亡面前,顯得自由洒脫毫無障礙。   他們是永遠解脫生死輪迴的聖人,不但此生於死亡無有畏懼,就是從此以後再也不受生死之苦了。前面所說的三種自我關懷還都是世間法上的關懷,僅僅只是保持今生告別的洒脫,卻不能保證來生還會自由。如果不能解脫的話,就算是往生到天國,等到在天上的福報享受完了之後,也還是要捲入輪迴的苦海。因為他們沒有消除生命中的不穩定因素,沒有打破輪迴重複的羅嗦,也沒有具備犀利敏銳的慧眼,看不到生死的真相。所以,只有完全看清自我,如實把握自我的人,才能自如的面對死亡,才是永恆終極的自我關懷。   但是,聲聞人的自我關懷,基本上是屬於純粹「自我」的關懷,他們自己能夠如此輕鬆的走過人生最後一關,卻未能在臨終時刻來關懷身邊的其他人。所以經常被說成是自了漢,佛陀也因此而批評他們。

五、辟支佛的安然

   真理總是存在於十方無盡的法界,在浩渺宇宙之間,無始無終和無邊無際的時空當中,沒有哪個角落不具有完美究竟的真理。佛陀聖人們出現於世,或者不出現於世,都是不影響這種真理的普遍性存在。所以,佛陀常說,真理不是佛陀創造的,而是佛陀發現和證悟的,任何人任何眾生都有可能獲得這種證悟。當然,這需要看各自的因緣福德而定了。   特別是佛陀對於人生和世間的觀察,以十二因緣來歸納生命不穩定的整個過程,以諸法緣起來界定世間的生滅現象。對於這種法則的觀察,並確定為自己的人生觀和世界觀之後,現實生命中種種煩惱和不安的情緒,也就變得符合自然法則,從而不再為了世間無常變化的生老病死而痛苦不堪。面對死亡之現象,也就能夠毫無執著,安然而逝了。   辟支佛的智慧就是能夠深入觀察諸法的緣起變化,有的曾經聽聞過佛說十二因緣法而悟道,有的則是自己觀察世間現象而覺醒,前者被稱為緣覺,後者被稱為獨覺。   緣覺和獨覺都有能力面對死亡而處之安然,他們能夠很好的覺察到自己身心的狀態,比如老死之際,就會明白這是「有生必有死」的原理,產生痛苦感受的時刻,就會知道這是「根塵相觸」的結果,甚至在起心動念之時,就會發覺這都是由於無知和衝動而導致的。因此就當下析破內心的無明,處於明白人的覺醒之中,死亡之痛苦也就不能束縛他們了。   與聲聞人相同的一點,那就是辟支佛們也是主要解決自己的問題,而對於他人的關懷還是顯得不夠。但比起聲聞人卻要稍微積極一些了,比如他們有時候也能夠隨緣的為眾生說法,講說世間一切現象都是假借眾緣和合而成,並沒有什麼實際的本體可得,只要透過對於現象界的執著,就能夠解脫現實人生的各種煩惱和痛苦等。只是,他們並不以此說法利生為自己的根本職責,也不太在乎別人對世界生命的認識。   辟支佛是屬於自我關懷當中比較洒脫的一類聖人,因為他們並不要求外界能夠給他們什麼關懷,也不太在乎死亡之時的環境好壞,有的就在深山裡頭自然而死,有的能夠示現神通變化而亡,也有的如同普通凡夫的壽終正寢。但基本上不會有因病而痛苦的樣子,他們一般都能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在這個眾緣和合的世界上,無論何種行為,就象演戲和變魔術一樣輕鬆自在。   每一個證得辟支佛果位的人,都能夠在死亡面前自我關懷。也就是說,他們不需要別人為他做什麼安排,也不需要世間親情和道義的幫助,世間一切能作能為的事情,在他們看來只是遊戲而已。即使有人為他們做事情,也如幻人演戲空谷回音,對他們來說也就是可有可無的啦。不過,他們也不會反對人們的關懷,因為他們還會給眾生修習福德的機會。這是屬於一種極其自然的隨緣,沒有絲毫造作,令人景仰!

六、菩薩們的慈祥

   在佛教臨終自我關懷的層次上,最高廣、最感人的是屬於大乘佛教的菩薩們了。本來從教義上看,佛教自我關懷的最高層次應該是辟支佛,菩薩的重心在於利他,應屬反向關懷之列。但是,我們翻開大乘佛教史,也同樣看到了許許多多大乘菩薩們在臨終之時的自我關懷情景,其形式之多樣,方法之豐富,彌足珍貴。   中國是大乘佛教的教區,在中國最能體現出大乘佛教的修行風格,菩薩行的修學者秉持著大乘佛法的精神,深入到生命的內在真實之中,開啟了生命中最為感人和最為莊嚴的人生智慧。無論從哪個角度哪個層面來看他們,都是真正的「學為人師,行為世范。」就是在死亡的自我關懷中,也表現得很突出。無怪乎人們說:中國有大乘氣象啊!   就大乘菩薩的臨終情況看,他們的臨終自我關懷之境界又是各不相同,也有修行功夫深淺的差異,如果仔細分別,那就實在太過豐富了。此處就簡要地說明一下,他們的層次為何會在自我關懷裡面屬於最高的。   他們不是簡單的生活態度豁達,也不是哲學家們的專註於哲學理念,更不僅僅是做個好人的一生平安,又不是專門為了自己的生命洒脫,也不是單單明了緣起緣滅之法則,而是對於生命內在力量的全面性開發,再加上開始學佛時的大悲心和菩提心。一方面能夠統合前面幾個層次的人生修為,另一方面又能夠超出其上,而不被前面所說的五個層次所局限。即不忘記一切眾生的緣分和情感,又能夠不受緣分和情感之束縛,情感與理智都達到了極高的境界,所以說他們才是自我關懷中境界最高的人。   在菩薩們的心中,死亡不但不是一件痛苦的事情,而且還是一件快樂的事情,就象生活一樣的瀟洒自如,充滿神秘的幽默感和藝術的感染力。因為菩薩才真正「懂得生」和「知道死」,他們學會了死亡,所以也就學會了生活,能在有生之年充滿激情和活力,在現實生活中無私利他,日夜精進。即所謂:將此身心奉塵剎,是則名為報佛恩!

第二節  臨終自我關懷之方法

   上一節我們把臨終自我關懷的層次作了分析,主要是從世間法的自我關懷和出世間法的自我關懷,這兩個方面來探討的。那麼,這些在臨終能夠自我關懷的人,是如何達到這種自我關懷的呢?這就是一個方法論的問題了,我們於此作一概要的介紹。   一般而言,自我關懷的實踐方法很多,而在時間上也要比正面關懷更加長遠,需要從未到老病之時,最好在懂事的成年健康時就開始自我訓練。所以,其修習時間的跨度是從成年開始,一直到生命彌留之際,都能覺醒自我,都是自我升華生命層次的好機會,可以說這是需要一生奮鬥的大事。   但就其實質性的內在精神來看,自我關懷方法就是追求生命自由的方法。每一個人都期盼著、追尋著、實踐著生命的自由,這是每個人的基本權利和願望。人們在生死之間有太多的不自由,也有太多因不自由而引起的煩惱痛苦。對一般的人來說,死亡就是一個最不自由和最不能作主的大事,也是最嚴重的現實問題了。所以,佛法的根本出發點就是解脫生死之苦,獲得生命的絕對自由,也就是解脫道。   生命原本就是絕對自由的,或者說原本就具有絕對自由的性質,只是被人們遺忘了、拋棄了!   每個生命都具有兩種力量,那就是百分之百的自由和百分之百的幸福。從生命本身的角度說,整個佛法就是告訴人們如何獲得這二種力量。獲得絕對自由的力量,那就是二乘的解脫道,獲得絕對幸福的力量,那就是大乘的菩薩道,除此之外,更無修道可言。   臨終自我關懷便是一種獲得生命絕對自由的表現。其思想理論之內涵,可以用一個數學公式來說明,那就是生命絕對自由的力量與對外界的要求正好成反比。也就是說,對於外界的色、聲、香、味、觸、法這六塵的貪求越高,生命自由的力量也就越弱,相反的,對於外界六塵的要求越低,生命自由的力量也就越大。如果對外界六塵有百分之百的要求,那麼其內在的生命力也就脆弱到百分之零,而不堪一擊了;反過來,如果對於外界的要求是零,那麼生命自由的力量也就是百分之百的堅強豪壯了,這就達到了自我關懷的極致,面對死亡,充滿力量,完全獲得生命的解脫。   但在具體的實踐方法上,可以分為兩個部分來說明,一是平時生活的自我訓練法,二是臨終之際的自我關懷法。

一、自我訓練法

   在死亡這件事上,每個人都是公平的,那就是:有生必有死,死亡無有定期。所以,一個認真生活的人,應該在懂事的時候就開始觀察生與死這個最現實的問題,從中獲得有益的啟示,增強對生活和生死的透視能力。按照佛法的開示,每個人都十分有必要在日常生活中進行自我關懷、自我訓練。而且佛教中的方法豐富,效果顯著,若進行其中的任何一種訓練,都會有相應的收穫!   1、樹立明確的奮鬥目標   人生實際上就是一個奮鬥的過程,但每個人的奮鬥目標都不一樣,或者不盡相同,因此構成了形形色色、複雜紛陳的繽紛世界。如果人類失去了奮鬥力,人類就會成為了死海。如果一個人缺乏奮鬥的目標,他就等於一具行動的殭屍。只有充滿奮鬥力的生命才是活潑可愛的生命,也才是生命的真相。所以,能夠自我享受人生者,最起碼一點就是要樹立明確的奮鬥目標。   在佛法里,自我關懷的第一步,也就是進入佛門的第一步,要完成這一步工作,那就要進行三個項目的自我關懷和自我訓練,用佛法的名詞說就是三皈依,這三個項目的訓練,對於整個佛教人生觀的養成,具有根本性和穩固性的受用,因此必須明白。   三皈依就是:自皈依覺,當願眾生,體解大道,發無上心;自皈依正,當願眾生,深入經藏,智慧如海;自皈依凈,當願眾生,統理大眾,一切無礙。這個覺正凈也就是佛法僧三寶的漢譯名稱,讓我們看了更加明白其內在的深義。   這三個項目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自皈依」和「當願眾生」,佛陀經常告誡弟子們「要自皈依,不要他皈依。」意思是說追求真理和解脫,要靠自己去努力,不要等著別人來幫忙和照顧。同時,佛陀還告訴弟子們「要自利利他,自己獲得利益,也要想到別人能同樣得到利益。」因此,佛法首先是主張自救自度,然後在有能力的情況下,才必要進行普渡眾生。而這自度和度他的準則,就是三種心態上的自我訓練。   第一,自皈依覺:把自己的人生目標樹立起來,依靠覺悟來關懷自我和幫助眾生,追求自他生命對宇宙真理的體悟和了解,從此發起了殊勝高廣圓滿偉大的願望。也就是說,首先要有一種尋求真理的心愿,富有探索精神,心量宏大,訓練一種究竟覺醒人生真理的恆心和毅力,孜孜不倦地努力。這是邁向生命自由樂園的第一步第一項工程,猛然醒悟,最為重要,我們當不要錯過現在這個殊勝的機緣。   第二,自皈依正:這是說要靠正確的方法來關懷自我和幫助眾生,這些方法的獲得,需要多聞多思,聽聞古聖先賢的言教,總結時賢高人的指點,觀察生活的點滴感悟,通過邪正真偽的比較,從而獲得真正有益身心的知識和智慧。要想能夠獲得一定程度的自我關懷,這部也是必不可少的奮鬥。當自己的生命純粹納入到正軌之中,一切身心世界的運作,也就自然而然獲得穩定和安詳,這是一種培養「智者」的方法,需以至誠懇切的恭敬心來呵護,聞思得益,確實如此。   第三,自皈依凈:這是說要靠清凈無雜染的身心來自我關懷和與人分享。當具備了前面兩項的訓練之後,身心在現實社會的實踐當中,就能夠恰到好處的安頓了。以這個安然的身心,表現出祥和的神態,秉持如虛空廣大的心量,內涵如大海一般的智慧,便能調適好自己的生活,從而獲得生命的巨大力量,也就真的能夠「統理大眾,一切無礙」了。   三皈依還說明了一個修學佛法的次第,那就是:首先要發大心,最好是發明自己的真心,真心才是大道,真心才是無上尊嚴無上微妙的。如果還沒有發明真心,起碼也要能夠發起廣大無邊、猶如虛空的心量,這個很重要!   其次是在這個巨大的心量中,廣學多聞,開發智慧,真正得到身心的自在受用。   最後就是要能夠學以致用,通過智慧的能力來攝持身心和世界,完全達到「隨心所欲,而不愈矩」的境界。因此,能夠臨終自我關懷的人,一定在生前做過這種簡單而有效的訓練,否則的話,心神尚且不定,又如何能自我關懷呢。   2、培養認真的人生態度   每個人都有與生俱來的懶惰和鬆散,這是流浪漢的習性,我們在苦海中流浪太久了,所以很難解除這種慣性。不過,無論如何難以改變,要想在臨終獲得更好的自我關懷,那還是必須經過嚴肅而認真的培養,養成一種認真的人生態度。   佛法告訴我們,認真的生活態度首要在「勤」字,天才出於勤奮,只有養成勤奮地對待人生的人,他在臨終的時候,才會更有能力說服自己,而不用接受末日的審判和無謂的痛苦。   佛法中的勤奮,主要表現在「四正勤」裡面,當然也蘊含著四念處、五根、五力、七菩提分等內容,實際上這個勤奮也就是對於五戒十善、四念處、八正道等法的修習來說的。四正勤就是:勤於滅已生之惡、勤於使未生之惡不生、勤於使未生之善生起、勤於增長已生之善。   第一,為斷已生之惡法而一心勤精進。這裡的惡法包括了外在行為上的惡行,和內在思想上的無知煩惱等負面的情緒,具體是指在修習四念處觀的時候,如果有懈怠心、五蓋等諸煩惱生起而覆蔽自心,就會遠離信、進、念、定、慧等五種善根,為了斷除這類已經生起來的惡法,所以必須一心勤精進,以各種方便手段來除斷。   第二,為使未生之惡法不生而一心勤精進。這就是在修習四念處觀的時候,懈怠心、五蓋等煩惱心雖然還沒有生起了,但因恐其以後生起而遮蔽信等五種善根,所以就一心勤精進,努力觀照自己的起心動念,以種種法門來充實自己的身心,不要讓懈怠放逸的心念有機可乘。古人所說的「慎獨」、「居敬」等,也是這種功夫啊!   第三,為使未生之善法能夠生起而一心勤精進。這也是指在修習四念處觀和其他善法的時候,為了使未生起的善根得以生起,一心勤精進而方便修習,使自己對於善法有個全面透徹的認識,發自內心的願意追求人生之真善美慧,從而使自己善根生起。   第四,為使已生善法不停地得到增長而一心勤精進。就是指在信、進、念、定、慧等五種善根生起來的時候,為了使這些善根能夠增長而勤精進方便修習,令無退失而得以成就。古德說:「道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所以,需要通過各種方法和手段,使自己的身心處於勤奮不懈的恆心與毅力之中,從而歷盡苦難而此心不改。   當一個人養成了認真對待每一件事的時候,他們對於自己生命中出現的任何事情,也就都會積極努力的去面對,具足了四念處、五根、五力、七菩提分的自我訓練之能力,對生死也都充滿美好的信念和積極的心態,再加上訓練得來的寧靜(定)與光明(慧),最終在死亡面前,自是坦然以對了。   3、效法正確的行為規範   有了明確的奮鬥目標和認真的人生態度之後,我們所要知道的是如何把這些目標與態度在生命中表現出來,因此就要關心到自己的行為問題了。一個臨終自我關懷的人,在平時的生活當中,一定要具備正確的行為規範。   用佛法的話來說,那就是需要有「八正道」的相關訓練。八正道又名八聖道,即八條聖者的行為規範。一、正見,即正確的知見。二、正思惟,即正確的思考。三、正語,即正當的言語。四、正業,即正當的行為。五、正命,即正當的職業。六、正精進,即正當的努力。七、正念,即正確的觀念(想法)。八、正定,即正確的禪定。佛陀告訴我們說:修此八正道,可證得阿羅漢果,也就是臨終自我關懷的成就。   除了這個八正道的重要行為規範外,還有佛法中的五戒、十善等,也是衡量為人是否正確的標準。所以,一般開始皈依佛法的人,就要實踐這些能夠使人得到安心的方法。   或許有些人會覺得這些佛法的戒律條文使人覺得壓抑,而認為只有禪宗那樣呵佛罵祖才是高明,殊不知五戒十善實乃佛法的基礎,禪宗手段高超則是聳立於空中的樓閣,倘若沒有穩固的地基,建立樓閣尚且不可能,何況令人受用得度呢?所以,世間出世間,任何善法、理論、境界、思想,要能夠真正落實在吾人活生生的日常行為中,就必須對這五戒、十善、八正道有足夠的遵行。   那麼,如何才是「正確的行為」呢?簡單地說,就是對自己和他人的生命沒有任何負面影響的行為,這個「負面」是從生命本身的煩惱痛苦來說的,假如一種行為能夠讓人獲得暫時的快樂,但卻要招來長期的痛苦,那就是不正確的。行為的本身能夠使自己和他人都獲得快樂,而不會引來更多的麻煩和痛苦的,那就是正確的行為。不過,在時間上看,如果能夠獲得永恆的快樂而沒有任何苦痛煩惱,那就是永恆的真理了。   所以,正確的行為規範,並非刀鋒上的蜂蜜,雖然暫時很甜,但是會有舌頭被割的危險,一旦舌頭被割,那麼甜頭也就成為苦頭了。同樣的,正確的行為,能夠使人感到安全、祥和、寧靜而富有向上的積極力量,卻不會對生命有任何負面的作用,對於許多信佛修行的人,這點極為關鍵。凡是能夠使我們更加接近生命本質的行為,都是正確的,我們就應該信受奉行。   4、練習良好的心理素質   有些人的心理素質比較差,即使在生活中實修以上的方法,也不能從根本上下手,根本上下手的意思就是要在心地上用功,佛法就是修心法。佛說一切法,為治一切心,若無一切心,何須一切法?所以,對於內心世界的熟悉和適應,乃至進一步的超越自我之身心,這也是自我訓練的一個重要方面,我們稱之為心理素質訓練法。   在佛法中的心理素質方面,包括了自我解脫的心理狀況和無我利他的心理狀況,從臨終自我關懷的角度看,我們這裡就介紹自我解脫的心理狀況和這種素質的訓練方法。   可以說,臨終能夠自我關懷的人,其心理素質都是一流的。除了世間豁達的人和行善之人,以及哲學家們的信念外,佛法中有更為究竟的解脫道的聖人們,他們的心理素質才是我們所應注意的。因為,他們是永遠解脫了生死的痛苦,真正明了生死之真相,而在臨終之時,才表現出極為自由洒脫的景象。這個訓練法有兩種,一是四聖諦的修習,二是十二因緣的修習。   第一,四聖諦的修習   四聖諦就是苦集滅道,此是早期佛教的根本教法,佛陀成道之後,就到鹿野苑初轉*輪,第一次為世間的凡夫眾生說法,一試就靈,五比丘聽完之後,如法修習,馬上獲得身心上的真實利益。所以,佛陀及其弟子們幾乎用這個方法讓所有的弟子和信眾們修習過,而且只要能夠認真修習,就能夠百發百中,沒有不成功的,所以佛陀在世的時候,證得聖果的聲聞羅漢也就特別多。這種法的修習也並不是很難,但要有耐心、決心和恭敬尊重心才行。   四聖諦就是指四個聖人發現的生命之真理,我們每一個眾生的身心世界中都充滿了這樣的四種因素,只要能夠如實無誤的明白了,如實無誤的忍可了、把握了,那就能夠解脫生死之間的任何煩惱痛苦,而獲得極為良好的心理素質。如何認識呢?   世間一切色相和心念,都是苦的,因為這一切有太多的局限狹隘和無知、不滿、無奈,還有更加現實的生老病死,世間萬種人生百態,無不充滿痛苦哀號,仔細觀察,苦不堪言。所以,這個世界的任何形象和心念都充滿了苦,這是如實客觀存在的真理,所以是苦諦。   世間一切痛苦都有各自的原因,但總的原因就是「無知」,不知道生命的真理,也不知道宇宙人生的實相,由於無知迷惑而導致了種種行為的出軌,各種行動又具有相互牽制的力量,負面的影響了生命的發展,從而使生命本應自由自在的狀況受到了極大的壓抑,於是一切痛苦的情景也就隨之出現。所以,無知迷惑就是痛苦的根源,這是客觀的真理。   當人們知道了世間的苦和苦的真正原因時,他就不會再去造作危害生命健康的事情,逐步消除對生命負面作用的舉動,最後能夠獲得真正的解脫,這就是涅槃,也是生命中的客觀真理,所以叫做滅諦。   當然獲得這些苦諦的方法,就是上文所說的八正道等等,實踐正面影響生命的創作,消滅負面影響生命的行為,這樣便能使自己在這個世界上,或者在任何地方都能保持清醒的頭腦,感受生命中真實的快樂的歷程,此種自我訓練的方法也是本來就客觀存在於宇宙間的,所以說是道諦。   佛陀一般為弟子們都說三次,稱為三轉四諦*輪:   此是苦,可知性;此是集,可斷性;此是滅,可證性;此是道,可修性。(這是示轉,指示給你看)   此是苦,汝應知!此是集,汝應斷!此是滅,汝應證!此是道,汝應修!(這是勸轉,奉勸你練習)   此是苦,我已知;此是集,我已斷;此是滅,我已證;此是道,我已修。(這是證轉,證明讓你信)   佛陀教誡弟子們的時候,就是這樣言簡意賅地分析解說,然後讓弟子們自己去實地考察,如實觀察身心世界,得到客觀的認定和把握,這樣就成功了。只需要你發自內心的承認世間是苦的,苦是有原因的,既然有原因,就一定可以找到,既然能夠找到,那就一定可以消滅它。那麼把這個原因消滅了,苦也就自然消失了。這需要客觀冷靜的去觀察,然後落實在自己的生命當中,這樣就會使自己的心理素質得到直接的提升,最後能夠微笑著面對死亡,並能感到死亡的快樂!   第二,十二因緣的修習   這是許多能夠臨終自我關懷的聖者的慣用方法,佛陀不在人間說法的時候,也有人能夠從宇宙萬事萬物都是「緣起」的角度開悟,明白了一切諸法都只是因緣和合而起,並沒有內在實質性的主宰存在,於是看到了生命的現象和本質,其觀察方法是:   人的老病死是從哪裡來的呢?這是因為有生才有老病死。生又是從哪裡來的呢?那是生命內在的一種行為之力量,也就是業力,業力聚集在一起的時候,就是「有」。為什麼會有這個「有」的力量呢?都是因為「取」而起。為何要取呢?因為有「愛」。為何要愛呢?因為有「受」。為何會有受呢?因為有「觸」。為何有觸?因為有「六入」。六入就是指我們身心的六根,即眼、耳、鼻、舌、身、意,因其能攀緣陷入於色、聲、香、味、觸、法等六塵之中,而不知返,故名六入。為何有六入?因為在母胎中首先就有「名色」,名色就是生命中精神(名)與物質(色)最初的結合體,也就是受精卵的生命狀態。那為何有名色呢?因為有「識」。識就是一切行為力量的載體,又是精神活動的清晰狀態,所以也叫分別心。為何有識呢?因為有「行」。行就是最初精神活動的模糊狀態。為何有行?因為「無明」。無明就是最初精神活動還沒有開始的混沌無知狀態,這是一切生死煩惱痛苦的根源,只有把這個無明打破了,穿過去之後,就是一片光明。   通過上述這個逆觀十二因緣法,從自己的內心中尋找到了煩惱痛苦的根本,開始的時候逐漸適應於他們的存在,後來很清晰的看到這些精神世界的活動狀況,最後徹底消除這種無休止的巡迴輪轉,把無明的無知境界打破了。   黑暗沒有了,只有光明;生死解脫了,唯有涅槃;煩惱消除了,唯有安樂;躁動飄逝了,唯有寧靜;雜亂沒有了,唯有祥和!於是,死亡的真相大白於天下,生命又是超越了世間的種種局限和無奈,就算在生死跟前,也不會有絲毫的波動。因為,這個時候的聖者,完全有能力駕馭身心世界的任何情緒,心理素質也得到了良好的挖掘和訓練,臨終之時的自我關懷也就不成問題了。   5、養成豁達的生活習慣   死亡其實就跟生活連接在一起的,儘管很多人不願意把它們聯繫起來,但事實還是如此的無情。對於一個能夠在死亡面前依然自在的人來說,其生活中必定要養成一種豁達的生活習慣,只有真正從內心當中生起豁然達觀的感受時,他才能更好的看清楚生死的本來面目。   佛法中對於這種習慣的養成,自有非常絕妙的理論指導,那就是對於緣起與性空的把握和因果與佛性的妙用。   緣起性空,緣起是說世間的一切事物都是由眾緣和合而生起的,性空是說眾緣合成的諸法,其性本空,無有真實的自體。世間萬事,生死苦樂,情緒高低,愛恨是非,林林總總,都是緣起之法,而這些事物原本都是空無自性的。當你認真的從心中產生這種認識的時候,一切煩惱痛苦、妄想執著都於當下煙消雲散,不留痕迹。身心頓時豁然開朗,性情也就因此而豁達起來。如果長期的進行這種訓練,直到臨終之際,也會瞭然性空之理,而生本無生,死何所死?不生不死,宛然安住,妙哉何言!   因果則是對於緣起諸法的進一步觀察,說是緣起,就比較概念化和輪廓性,難以把握。要是看到緣起諸法的前因後果,那就更加明白緣起本身就只是一個規律而已,因果就是緣起諸法的中堅規律,顛撲不破的真理。所以,明白現前所受的一切,都有前因和後果,也就不在已成的結果上怨天尤人了,而是在現前能夠把握的生命中積極改善自我的生命,這樣哪怕是死亡的最後一口氣,也是生命奮鬥的最佳時機。所以,對於因果法理的抉擇,也是自我關懷的重要手段。   自性就是佛性,人人本具,個個不無,就在諸君的面門放大光明。眼見、耳聞、鼻嗅、舌嘗、身觸、意想,儘是自性天真爛漫的全體大用。可惜我們凡夫太過於執著自己的一絲之見,一錯百錯,無有了期,好生冤枉!明白人能夠於此言句之下,根塵迥脫,滿身瀟洒,過去、未來、現在頓時消隕,東南西北立刻無蹤,三際平等,十方圓融,不可思議,真是大快。雖然聽起來好象玄妙,實際上用起來,卻很紮實。   如果能夠明白這個佛性本具的道理,念念不忘,而在生活中時時刻刻都能歸心於佛性海中,也可獲得人生瀟洒走一回,到了死亡跟前,或許也能自我關懷,加功一努力,打破生死關,豈不快哉啊!   6、安心永恆的生命歸宿   在人生的漫長過程中,每個人都會有失意空虛的時刻,不過很多人對於現實世界的物質生活看得過於真實,所以不停的在物質和精神的生活中跌倒,有不停的從物質和精神中爬起來,其結果也就在物質和精神的世界裡糾纏不清,或者主張唯心如繭自縛,或者主張唯物如斷線的風箏,生命顯得模糊零落而不能把握,真是何其可悲!   佛陀教導我們要使自己獲得安心,安心才是生命的永恆歸宿。此心不可以安在色法的物質世界,也就是不可以抱持唯物論而不放;也不可以安在心法的精神世界裡,亦即不能抱持唯心論而執著。就是要如實知自心,如實感受生命的全部真實,超出世間的各種觀點和執著,安住在如如不動的身心本來狀態中,徹底證悟生命的本來面目。   這類方法很管用,也很豐富。根據佛教史籍的記載,許多修行者都能夠在經過簡單的訓練之後,便能於臨終之時安祥而逝,並且獲得了永恆的生命歸宿。這是事實,不是僅僅限於語言文字上的理論而已。實際上,每個生命都是有一個共同的完美的歸宿,每個生命都有絕對自由和幸福的力量,只是我們太過於馬虎大意了,所以就找不到自己真正的生命歸宿了。大乘佛法中最常用的方法有這幾種:   第一是念佛   釋尊告訴我們說,西方極樂世界有阿彌陀佛,只要能夠一心不亂的持念阿彌陀佛名號,就能夠往生到他的國土裡去,從此就能解脫生死的一切苦厄,獲得生命的永恆自由與幸福,這是福德和智慧兩得具足的究竟歸宿。只是念佛的時候,首先要具備真正的信、願、行三資糧,然後一心一意的持念下去,日日如此,年年如此,直到大限來時,定能得大受用,從而自然而然的就能自我關懷了。   所以,自我關懷是從懂事的成年時代就要開始的,這是需要花好長時間來實踐的,也是佛法獨特高妙、極為方便的下手處,和究竟圓滿的了手處,其中道理高深莫測,各種凈土佛法的經典和歷代祖師大德的論著都有詳細的解說,這裡就不多做評說了。   第二是習定   佛法中這類修習禪定的方法非常多,比如五停心觀、四念處觀、數息觀等,還有大乘佛法的一些觀想法門,都是使人心緒沉靜,堅持凈戒,從散亂到安定,從禪定再開發智慧,具足戒定慧三種斷除煩惱的學問,就可以獲得生命的真正解脫,從而回歸到生命的真實之中。   不過,一般的情況下,修習禪定是要跟隨師父來學的,不可以自己盲修瞎煉,但一些簡單的能夠使心安定下來的方法,也是可以隨時訓練的。例如:讀誦經典,使心安定下來;專註於一境(如佛像等),不生妄想雜念,平時就讓自己時常處於安定的心態當中,能力也就慢慢增長,最後獲得了生死的解脫,證得涅槃的真實境界,如此亦可得到真正永恆的生命歸宿。   第三是持咒   還有一種也能讓我們找到生命究竟歸宿的方法,就是持咒,包括持念佛經和咒語。念經念咒都能夠得到佛菩薩的加持和護念,所以比較容易使人得到安心,等這顆散亂不堪的心安定下來之後,智慧也就日益明朗起來了。如果一直堅持念誦下去,到了臨終時刻,必定能夠獲得諸佛菩薩的慈悲接引,往生凈土,從而真正找到生命的永恆歸宿。   但是,這些特定的方法一般都是從成年的時候,也就是遇到了有人告訴你生命的真相的時候,就要開始訓練的。只有在日常生活當中得到了禪定和智慧的修習,才能夠在臨終的時候,身無病苦、心不貪戀、意不顛倒、如入禪定,如此便能自我關懷了。   以上六點內容,都是一個在臨終能夠自我關懷的人,於平時的生活中必須訓練的,如果僅僅只是經過其中的某一項訓練,也能夠比較坦然地面對死亡,假若全都經過了這六個方面的實踐,那麼他的死亡,就會象是一束鮮花開在傍晚的微風夕陽下一般美麗,充滿力量而催人淚下的感動。   而他在現實有生的歲月中,也就會更加生活得瀟洒自如,精進而又充實了。從某個角度上看,佛法就是告訴我們如何生活?如何死亡。一切慈悲的情感和圓滿的智慧,都在生命的長河中淙淙而流,直到聚集成完美的智慧海洋,佛陀說這是薩婆若海。

二、自我關懷法

   上述所說的都是能夠臨終自我關懷的人的平時訓練,要是真的到了臨終之際,那就只能靠自己往日的功夫和臨時的安排了。根據佛教史書上的記載,我們可以總結臨終自我關懷的幾種方法,主要體現在內心情緒的管理和自身行為、具體事情的安排上。   1、臨終情緒的自我管理   過去很多高僧大德都表現得非常洒脫自在,儘管照常人的眼光看,他們經歷的是身心的摧殘,可是他們卻能夠坦然的面對,並且在苦難面前依然如沐春風般微笑著離開人間。   第一,在老病相催的時刻,能夠認真感受老病的痛苦和安心的自在。觀察老病死本身就是自然的規律,不足為喜,亦不足憂。這要能夠在苦痛之中忍受折磨,在四大分解之時接受死亡的事實,需要巨大的勇氣和膽量來安然而對的。   第二,在名譽毀損飽受冤屈之時,需要看清世間諸法,五蘊如幻不真,確實勘破名韁利鎖,放下自己的身心世界,真能活在自己的生命之中,無論別人如何奉承、如何詆毀,都能夠如如安詳,而不動搖。這也是八苦之一的怨憎會苦,需要忍受心靈的摧殘,接受世間八法的無情和冷酷,回到生命本身的真實之中,超然面對死亡,感受到只有死亡才是公平合理,而無所畏懼。   第三,在永別愛人親朋好友的時候,需要極大的勇氣告誡自己,是時候了,我應該放下對他們的執著,他們在我的生命中已經留下了美好的圖景,我應該認真的感受過去與他們交往的喜悅之情,他們已經給我很多很多,已經是感激不已了,現在不應該再貪求他們還能再給我什麼。而且,內心中要知道他們的愛是永恆的,過去、現在、將來,都會一直無盡頭的愛下去,過去感受到了這種情,現在也要認真的感受,將來還是一樣的去感受。所以,無論遇到什麼麻煩痛苦,內心總是會被過去曾經的情和愛所感動,就使自己安住在這種感動當中,微笑著與他們道別,不要留下淚痕。   第四,在內心莫名其妙的各種複雜情緒出現時,這是我們對於這個世界的模糊認識所導致的,因為看不清這個世界的本質,所以在離開的時候,總會有一種奇怪的心理,類似恐懼和無奈的複雜情緒,爬滿心靈世界的各個角落。實際上,這正是看清輪迴生命的一個機會,輪迴的情緒就是如此不穩定,難以把握。面對所有情緒的波動和生存之望的破滅,雖然有如五內俱焚之哀痛,但也不能拒絕生命最後時刻的如期而至。所以必須咬緊牙關,甘心接受任何情緒的挑戰,克服無始劫來排山倒海般的習氣洪流,依然懷著慈悲和安詳,洒脫地走向未來,走向彼岸的世界。   2、臨終行為的自我主張   在臨終之際,臨終者的行為往往會有很大的反常,不能自主地混亂和掙扎,痛苦自是不能避免的。不過,一個有能力自我關懷的人,他就能夠對自己的行為作主。根據史料的記載,許多古德都能夠在臨終的行為上自我主張,大概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第一,身體的行為,最常見的是右脅吉祥卧安祥而逝,這是釋迦佛涅槃時所選擇的一種身儀,表示安心吉祥。所以,平時佛教的出家人,或者在家弟子,都需要訓練成右脅吉祥卧的習慣。中國古人也說「卧如弓」,就是右側靠在床席上,以右手掌心捧著頭的右側,手背墊在枕頭上,再把膝蓋彎曲起來成弓形,左手心搭在左大腿上。據醫學上所說,這樣的睡姿有益於肝臟的休息。   還有一種也很多見的身儀,那就是坐著或站立著死亡,佛教常說的一句話是「坐脫立亡」,表示行者已經能夠真正解脫生死的痛苦了,很多修行人在平時多加打坐和經行,不讓自己在卧如死屍一樣的睡眠中度過一生,所以非常刻苦,日中一食,夜不倒單,通過這種身體的行為,來策勵自己勇猛精進地修行用功。如果在平時已經習慣於打坐的姿式來修行入定,那麼在臨終的時候也就比較容易坐著就走了。另外一種是站立著走的,那是佛教史上比較少見,但無論出家在家的佛弟子,都曾經有過,這種功夫就更難了。無論是坐著還是站著,他們的平時修行一定都很受用,所以在死亡面前,仍然保持生命的那種特殊的「尊嚴」,使人生起無比的敬畏!   此外,對於身體作了特殊處理的也很多,這類資料看起來非常神秘,比如佛的大弟子阿難尊者,就是飛騰到恆河的上空,於空中自身出火焚燒而盡,骨灰灑落在恆河的兩邊,令人驚喜又感傷!還有走到屍陀林(棄死屍的地方)獨自死去的、虹化而去的、倒立而死的、進入水中安坐而亡的、跑到深山岩壁之內入定而去的等等,這些種種殊勝的死亡身儀,都說明了臨終者有足夠的能力可以在死亡到來之際,進行安心愉悅的自我關懷。   雖然這個色身常被稱為是「臭皮囊」,但其行為所體現的乃是內在證悟之境界,一般而言能夠在臨終這麼自在洒脫就走的,都可以證明其修行境界絕非泛泛之輩,即使沒有解脫生死輪迴,也一定獲得善道往生。也就是說他的來生一定要比今生更加自由和幸福,此生的修為一定使其生命獲得了某種內在的升華。   第二,口業的行為,這是指在臨終的時候,能夠通過口業的表現,展示其平時自我關懷訓練的程度如何,一個素有修行的人,尤其在臨終之時口業一定也會清凈圓滿,通常所見到的有口念佛號而逝世的,這類在史書上記載的最多。因為,中國凈土宗對於實際修行的影響力非常大,多數人都是以這一句「阿彌陀佛」來安排平時口業上的功課,所以到了臨終的時候,更加需要派上用場了,更何況佛經裡面說過法藏比丘曾經發過大願:「若人臨命終時,至心信樂,稱我名號,乃至十念,若不生者,不取正覺。」他後來成佛就是阿彌陀佛,所以念佛往生西方極樂世界的例子,在歷史上也就很常見了。   口業上除了念佛之外,還可以持咒、念經等,在漢傳佛教裡面持咒而逝的人不是特別多,但在西藏修行人當中,能夠在臨終之際持念密咒真言的,那就多的很了。在漢地念經而終的人也很多,這也是他們平時就很在意閱讀佛經,通過閱讀經典來修習定慧,訓練有素之後,只要一讀佛經,就能夠使自己全部身心安靜下來,從而獲得解脫的效果。在念經的人當中,又是以念《阿彌陀經》、《金剛經》、《法華經》等大乘經典居多,此處就不多說了。   當然還有一些大手筆宗師,能夠在臨終之時,宣說佛法,為人開示,就於法座上或者談笑風生之中入滅,這是更加高級的口業自我關懷了。不過從其實際的效果上看,我們把歸納在「臨終的反向關懷」裡面,因為他們更加註重於對活著的人的關懷,而不是讓活著的人關懷他們,也不是自我關懷而已。所以,此類情形就留待下章再作介紹。   第三,意業的行為,這是臨終者冷暖自知的意識境界,在自我關懷者的心中,充滿了寧靜而明亮的覺受,定慧具足的心靈世界,沒有波動,也沒有滯礙,猶如流水一般,靜靜的流淌,轉過一個讓我們看不到的彎子去,走向了另一個生命的景象,又產生了全新的感受。   意識裡面沒有了貪戀和怨恨,世間的是非恩怨,都能夠在死亡到來之際作個了斷,無論對於自己還是對於別人,都能以博大的胸懷來包容。以一顆透明而自然的心面對一切境界的出現,此生的諸多業習恩仇,都要一一告別。按照莫里先生的說法就是:在死亡到來之前,首先要原諒自己,然後要原諒別人。這個原諒很重要的,就連自己的一切不屑行為,也要從內心生起原諒自己和鼓勵自己。   所以意業的關懷就顯得比身業、口業更加重要,因為一切苦樂感受都從心裏面出來的,能夠自我關懷的人,他們的內心一定可以安然無恙,在健康的心念當中,面對任何困難曲折都能坦然而過,何況是已經來臨的事實呢。   3、臨終事件的自我安排   這是自我關懷中顯得最富有人情味的一種,就是對於死亡情景的一種自我安排。但由於臨終者大部分都已經年邁體弱,不能自理生活,所以只能靠自己的安排來指導別人如何為他做事。這種安排,就象讓家人幫忙收拾行李,準備出門遠行一樣,讓人覺得倍感親切,充滿和睦融洽的氣氛。   根據佛教史的記載,佛弟子能夠作這種自我關懷的很多,總結起來大約有以下幾種:   第一類是安排人幫助自己解決身體的問題,有的修行者行動不便,而在臨終之際,就讓身邊的人將他的身體扶起來,使自己能夠結跏趺坐而死。也有的人就告訴身邊的人,不要碰觸自己的身體。還有一些人需要有人來撫摸病痛的部位,使其靜靜的感受他人的關心,但這是他們自己的主張,他們願意這樣感受生命被人關懷的快樂。   對於臨終者來說,解決身體當然是一件大事,所以,能夠自我關懷的人,大部分都會事先安排好。比如寫好遺囑,在遺囑裡面交代清楚死亡之後的一切後事安排。有的是在臨死的時候才要求為他們實現最後的願望,但是很清醒、很自然,似乎明白自己所作的一切就如同生活一樣,並不感到有絲毫的難堪。   第二類是安排人幫助自己解決口業的問題,這就是臨終者自己無法獨立完成口業的念佛持咒,知道自己平時的修行功夫並不很到位,尚無力度過生死難關,所以就請求旁人能夠幫助念佛,在將要死亡的時候,主動的請人家為自己助念,這類高僧古德也是非常多的。同類的還有請人家幫助念經、持咒等。   在正面關懷裡面很重要的一點就是臨終助念,而自我的關懷就在於他能夠主動的自己要求人家為我助念,也就是說對於自己的境界和功夫是清楚的,如實看待自己,沒有過於謙虛或驕傲,也沒有自卑和消沉。並且對自己還有信心能夠往生或者解脫生死,就欠旁人幫一把忙了。因此,這種自我安排的行為,非常值得我們景仰,也特別令人感動!如果我們遇到這樣的人,我們將會全心全力來助其一臂之力的。   第三類是安排人幫助自己解決意業的問題,這是在臨終之際發現了自己對於人生世界和佛法的某些懷疑,於是能夠主動的情別人幫忙解答,或者請求高僧大德為自己解說佛法,使自己能夠心開意解,從而放下現實生活中的一切是非恩怨,接受死亡的到來,更進一步走向解脫之道。   還有些人在思想觀念上對於他人有成見,或者對於某事始終耿耿於懷,此時主要希望別人能夠對自己道歉,通過別人的懺悔而使自己心安理得,從而達到自我關懷的效果。類似要求他人來幫助自己意業改善的自我關懷,雖然並不多見,但在佛弟子當中也是行之有效的方法,值得讚歎!   第四類是安排人幫助自己處理具體事件,在家出家佛弟子都有的常見行為,對於自己的遺留物拾做個有效的安排。比如在家人就把家業、家訓之類的交待下去,經濟賬目的安排,產業事務的規定,人情禮尚的往來,具體到喪葬殯儀、吃喝用品等等,都要悉心關照而作具體的布置,然後才安詳而去。   出家人在臨終之際,拿出自己的單資(生活費)來交給常住,或者請大眾為他做佛事,或者把自己的衣缽歸還給寺院,將自己可以使用的物拾也都交給身邊的人,分給大家用。甚至比起活著的人還要自然,還要洒脫。這是在歷史上和現在的生活當中,還經常遇到的修行者的自我關懷。

第三節  臨終自我關懷之事例

  佛教是一個非常重視生命實踐的宗教,因此有人就把佛教說成是教育而不是宗教,其中最有力的證明就是在佛教史上有過不計其數的實踐修行者,以其親身經歷和表現印證了佛經教法的客觀真實性。我們將佛教臨終關懷由正面關懷擴展為自我關懷和反向關懷,都是可以在佛教史上見得到的,也就是有資料、有證據來說明我們每個生命,在死亡時刻其實是可以進行自我關懷和反向關懷的。   在佛教的三大語系當中,無論是南傳佛教、藏傳佛教還是漢傳佛教,都有極為豐富的自我關懷之事例,特別是歷代祖師大德們的高風亮節,以身作證的實踐過程中,留下了美好的故事和感人的餘音。由於篇幅和時間所限,我們這裡就早期佛教和漢傳佛教的諸多記載中,摘取代表性的自我關懷事例,來與讀者分享。

一、早期佛教的自我關懷

   早期佛教就是指佛陀時代的佛教,佛陀在世教化弟子四十餘年,常隨弟子就有一千二百五十人,其中又有十大弟子最為卓越,個個得到佛陀悉心的教導,並且深受佛陀器重,經常在大眾中讚歎這些大弟子們的修為。因此,這些大比丘們也都獲得了生命的真正自由,解脫了一切世間生死的痛苦,取得涅槃之樂,並能生死自在,無拘無束,堪為世間模範。   其中,最為感人的就是最早隨佛修行的十大弟子之目犍連。目犍連全名為摩訶目犍連,另有漢譯為大目犍連、目連等名。摩揭陀國王舍城人。在佛弟子中,他有「神通(或神足)第一」的稱號。他自幼與舍利弗就是莫逆之交,兩人原先都是跟隨六師外道出家,有所成就,便各自教化弟子數百人。後來兩人都被佛弟子所感化,而率領徒眾一起皈依佛陀,成為佛陀早期的弟子。   他們倆是佛陀一生弘法的最重要助手,被稱為佛弟子中的「雙賢」。佛陀晚年,教團就在他們兩人的輔弼下,不斷推展。佛陀也曾說過:「此二人當於我弟子中最為上首,智慧無量,神足第一。」又說:「善哉目犍連,眾中之標首,唯吾與汝二人耳。」可見他的成就是相當高的。   目犍連懷有一顆悲世憫人之心,當年琉璃王攻打釋迦族的時候,他就救護了五百個釋迦族的人,等他把這些戰爭中的難民轉移到無戰區時,死傷慘重不忍目睹,他就號啕大哭,來請求佛陀開示這些難民的因緣果報。傳說還有一次,他看見了自己的生母墮落在餓鬼道,就親自給他母親送去食品,結果他母親無法下咽,他也極度的悲哀,而淚流不止,於是恭請世尊解救其母的辦法,說了《盂蘭盆經》。後來這個故事演繹為《目連救母》的戲劇。   目犍連晚年為外道執杖梵志所殺。在他傷重即將涅槃之前,阿闍世王曾經下令焚殺執杖梵志,但是被目犍連阻止了。他是在臨死前原諒所有傷害自己的人,在臨終的時候,原諒別人也是解脫自己,何況他知道這是業報,即使是神通第一的他也逃不了。至於世俗的「復仇」觀念,在修道者心目中是沒有意義的。因此,他在向佛陀與舍利弗辭行之後,就回到故鄉平靜地示寂了。據《大唐西域記》卷九〈摩揭陀國〉條下記載,師之遺身舍利塔存於拘理迦村。   從現實社會的角度看,他是在病痛中死去的,因為全身被外道用亂石砸得傷痕纍纍。但他仍然能夠心平氣和,毫無怨恨與不安,就在家鄉的一個並不起眼的地方,自行安然地走了。也許他就是念著那句最初令他感動的法語而走的吧,當初他就是聽到馬勝比丘說:諸法因緣生,還從因緣滅;我佛大沙門,常作如是說。這是多麼簡潔明快的至理名言啊!   我常常會想到他的遭遇,就會感動得流下眼淚。有一位朋友寫過這樣一首詩:   請允許我保持我自己   從你們當中走過去   水面上荷花搖搖擺擺   不留下一點點痕迹   目犍連也就象一朵淤泥中的蓮華,在充滿戰爭、仇恨的世間,懷著悲天憫人的無畏精神,曾經是至尊佛陀的大弟子,卻依然靜靜地在人間走過去,也不留下一絲絲痕迹。   當目犍連為執杖梵志所傷,即將涅槃時,舍利弗又知道佛陀也將不久就要辭世,他不忍見到佛陀與目犍連先他入滅,因此乃向佛陀請辭,然後也回到故鄉安詳地入涅槃了。   這表明舍利弗懷有豐富的情感,他與佛陀和目犍連可以說是最早最信服的老師和知音了,他的生命完全與這兩位聖人連在一起,當他知道兩位至親都要入滅,當然內心的感情是難以抑制的。所以就請求佛陀允許他先佛入滅。   另一方面,也顯示出他對於生命的自在洒脫,他有能力在臨終的時候進行自我關懷,而不需要任何外在的力量來幫忙,就是佛陀的力量,他也不用。這種在傷感中死去的情景,也只有智慧第一的舍利弗,才能夠安然平靜地離去。   這兩位阿羅漢的入滅,證明了佛教臨終自我關懷的完全可行性與現實性,而且明顯的突出了「自我關懷」這個詞語的概念。前者是在身體受重傷的情況下走的,後者是在情感受重傷的情況下離去的,這說明無論是因為身體的老病死而終,還是內心的憂悲惱而死,都可以在佛法的熏陶下,堅強地自我關懷。   他們都是珍惜生命和愛護情感的聖者,人生的苦短和覺悟的喜悅,都在他們的生死之間顯露得清清楚楚。所以,一個面對死亡而越發安詳,面對死亡而依舊保存那份生命的尊嚴和情感,面對死亡而益顯情感與理智的升華,面對死亡而沒有痛苦只有寧靜的人,就是臨終自我關懷的榜樣啊!   另外,還有佛陀的兩位常隨左右的侍者,摩訶迦葉和阿難,他們的入滅,也給我們極大的鼓舞。   摩訶迦葉是富家子弟出身,他在俗時,以富裕聞名,然於出家後,少欲知足,常行頭陀行。由於其人品、梵行為同輩所推崇,故被尊為教團之上首,亦深為佛陀所重。《增一阿含經》卷三〈弟子品〉說:「十二頭陀難得之行,所謂大迦葉比丘是。」  所以在佛弟子中,有「頭陀第一」、「上行第一」的稱號。   在涅槃會上,世尊拈花示眾,迦葉破顏微笑,於是佛陀就把傳持正法的重擔交給他,他也就成為佛陀教法的傳人了。他為佛教的弘傳作了大量的工作,第一次佛經結集就是他主持的。後來,他付法給阿難,穿著佛陀所授的糞掃衣,持己缽,登摩揭陀國雞足山,敷坐入定,等待彌勒佛的出世。   也許他這樣的暫時離開人間,並不算是死亡,只是入定而已。但我想說的是,對於一個有這樣能力的人來說,死亡已經顯得毫無障礙了。他可以示現任何形式來面對死亡,也可以隨心所欲而不愈矩,也可以有住劫的壽命,就是經歷極長的時間住於世間,更可以微笑著面對人生,當然亦能苦行悲心地直面人間。他的入定,顯示了生命自在洒脫的另一種風範,同時也是自我關懷的極限精采!   與迦葉一樣侍佛身邊的另一個人,就是阿難尊者,他是佛陀的堂弟,相貌堂堂,天分極高,有過目不忘、歷耳能記之才。作為佛陀的侍者,其生活習慣和修行態度與大迦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如果說迦葉顯示了「悲」的形象,那麼阿難就是體現了「慈」的內涵。迦葉苦行第一,看上去老態龍鍾,一發悲秋,幾許矜忍;阿難多聞第一,看上去莊嚴可愛,滿臉慈藹,全是和氣。所以,此二人作為佛陀的隨侍,真是恰當不過,表明了佛陀內心世界和教團結構組織的完美。   根據《大唐西域記》卷七所載,阿難於入滅前,離開摩揭陀而向吠舍厘城,欲渡殑伽河時,摩揭陀國阿闍世王嚴駕追請而來。吠舍厘王則聞阿難前來,治軍迎之於北岸。阿難為了不偏袒任何一方,乃於河之中游,自舟中上升虛空,以禪定之力火化自己,且將遺骸兩分墮於南北兩岸。兩軍為此大慟哭,各還本國起窣堵波供養。   這是阿難的臨終寫照,他的生前與迦葉的生前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個性,而臨終的方式又是如此的差異。這體現了修習佛法的真正受用在於內心的升華,而不在於表面的形式。相比之下,阿難的死更令人感動,因為他的能力不但可以使自己自由地離開人世間,而且採取了特殊的方式來解決人間最後的紛爭。   臨終自我關懷就是要在生命當中消除一切心靈上的紛爭,就是要看到心靈內在的完美和洒脫,猶如:風雨不驚,閑看庭前,花開花落;去留無意,漫隨天外,雲捲雲舒!

二、漢傳佛教的自我關懷

   佛法從兩漢之際傳入我國,經過幾個朝代的努力,最終在中國這片土地上生根發芽,繼而茁壯成長起來。二千年來,追隨佛陀教法和仰止高僧大德的情懷,始終縈繞著無數善良勤奮的中國人。當然佛法傳入中國的時候,不僅僅在於經典的翻譯和理論的傳輸而已,同時也在於一大批真修實證的有道高僧,以他們的生命實踐來證明佛法的究竟,所以在中國歷史上就有了無數的自在解脫者。   這些解脫者的直接表現就是能夠在臨終之際自我關懷。根據《續高僧傳》的記載,能夠生死自由的高僧,包括了早期來中國傳法的高僧和中國本土的高僧,而且他們對於臨終的關懷形式和內涵也各不相同,但都能給人以有益的啟示,我們就根據關懷的不同情況來舉例說明。   1、於病痛困苦之際的自我關懷   《續高僧傳》卷一說:釋法泰,不知道是哪裡的人。他的修學能夠通達佛陀的宗旨,住在楊都的大寺。有一天生了一場重病,自己覺得已經無藥可救了,於是就索紙題詩:   千秋本難滿,三時理易傾。石火無恆焰,電光非久明。   遺文空滿笥,徒然昧後生。泉路方幽噎,寒隴向凄清。   一朝隨露盡,唯有夜松聲。   緊接著放下筆,就與諸多著名的大德高僧們握手辭別,然後端坐儼思,奄然而卒。春秋五十有一,就是光大二年的事。」     這樣的臨終真是令人肅然起敬,在他的生命中,死亡其實就是一次短暫的分離,或者只是一次說「再見」而已。同時對於生死這件事,在他眼裡也只是「一滴朝露」,而生命的永恆卻是象「夜松聲」那樣超世絕倫。讓我們看到了一個安祥逝去的背影,仍然具有天籟般的美妙。   還有一位光智法師,梵文名字是波羅頗迦羅蜜多羅,是印度的中天竺人,原本屬於剎利王種,姓剎利帝。十歲出家,隨師習學。後來遠度蔥嶺,而來到中國,想把親自帶來的梵文經典全部翻譯為漢文,但不不能滿己所願,英年早逝。   他在生病的時候,也是自己知道無法救療了。於是就分散衣物和資身之具,用來修建凈業。然後端坐觀佛,遺囑表示要將身體布施。尋即於勝光寺入滅,春秋六十有九。即唐朝貞觀七年四月六日。   他能夠在臨死的時候,把自己的衣物和資身之具布施給別人,使自己輕鬆地離開人世。這種安排在佛門中也是常見的事情,因為出家人在出家的時候,就已經把生命布施給眾生,把身體供養給常住寺院。所以才能夠在臨終之際也這麼坦然自如,洒脫地走向未來的世界。   另據《續高僧傳》卷第十一的記載,釋吉藏,俗姓安,本安息人。祖世避仇移居南海,後遷居金陵而生了吉藏。   吉藏到了晚年,身體很差,氣息漸衰,屢增疾苦。敕賜良藥,中使相尋。自揣勢極難瘳,懸露非久。乃遺表於帝曰:藏年高病積,德薄人微,曲蒙神散,尋得除愈。但風氣暴增,命在旦夕,悲戀之至,遺表奉辭。伏願久住世間,緝寧家國,慈濟四生,興隆三寶。儲後諸王,並具遺啟,累以大法。至於清旦,索湯沐浴,著新凈衣,侍者燒香,令稱佛號。藏加坐儼思,如有喜色,齋時將及,奄然而化。春秋七十有五,即武德六年五月。     吉藏大師乃是三論宗的祖師,德披寰宇,學播人間。晚年得病,就在病苦將死之際,還能夠將自己的遺願進表,又為自己的死亡做好了充分的準備,包括索湯沐浴、著新凈衣、燒香念佛等,然後能夠在念佛聲中,歡喜地離開人間。這是在病苦當前的時候,依然能夠懷有鎮定自若的魄力,將生與死完全平等地對待,這就是佛子臨終自我關懷的安然!   據《續高僧傳》卷二記載,釋彥琮,俗緣李氏,是趙郡柏人地方的人,世號衣冠,門稱甲族。   一直患有虛冷的病症,發作痢疾都沒有固定的時間,因而死於寺院里,春秋五十有四,即大業六年七月二十四日。當初身體羸瘦而神情爽朗,就問弟子說:「用齋時間到了嗎?」回答說:「還沒有。」他就瞑目而卧。這樣問了好幾次,就回過身來,伸長脖子向門外看太陽,說:「用齋的時間已經到了,我要走了。」於是就索取清水來盥手,焚香迎請彌勒的畫像,又合掌仔細認真的觀察。經過了三四次的開目閉目,就象是入禪定一樣,安詳自然,奄爾而終。   這是他能夠在病苦之際,還保持自己心靈的良好狀態,非常自然地面對死亡。也好象是將要遠行一樣,給身邊的人作一個比較慎重的辭別儀式。顯示了他的生死自如,無拘無束之洒脫。   還有一位著名的大翻譯家玄奘大師,也是能夠自我關懷的一代碩德。據《續高僧傳》卷第四記載:

  麟德元年,(大師)告翻經僧及門人曰:「有為之法,必歸磨滅。泡幻形質,何得久停。行年六十五矣,必卒玉華。於經論有疑者,可速問。」聞者驚曰:「年未耆耄,何出此言?」報曰:「此事自知。」遂往辭佛。先造俱胝十億像所,禮懺辭別。有門人外行者,皆報好去。今與汝別,亦不須來,來亦不見。   至正月九日告寺僧曰:「奘必當死。經云:『此身可惡,猶如死狗。』奘既死已,勿近宮寺,山靜處埋之。」   因既卧疾,開目閉目見大蓮花,鮮白而至。又見佛相,知生佛前。命僧讀所翻經論名目已,總有七十三部,一千三百三十卷,自懷欣悅。總召門人,有緣並集云:「無常將及,急來相見。」於嘉壽殿,以香木樹菩提像骨,對寺僧門人辭訣,並遺表訖。便默念「彌勒」,令傍人稱曰:「南謨彌勒如來應正等覺,願與含識速奉慈顏。南謨彌勒如來所居內眾,願捨命已必生其中。」   至二月四日,右脅累足,右手支頭,左手髀上,鏗然不動。有問何相?報曰:「勿問,妨吾正念。」   至五日中夜,弟子問曰:「和上定生彌勒前不?」答曰:「決定得生。」言已氣絕。迄今兩月色貌如常。  

  這是一段記載玄奘大師晚年生病,於病死之際,尚能安排自己的一切三業行為,直到最後吉祥卧而終,並堅定地說自己:決定得生彌勒菩薩的兜率內院。可見他對自我關懷的訓練是達到了非常自如的地步。   這類能夠於病痛之中安然而逝,面對死亡毫無懼色,身心安寧絕對自由的高僧,在佛教史上實在是多不勝舉。但最最令我刻骨銘心的,還是一位歷盡艱辛的求道者,他在老病交加的臨終之際,給我留下了難以忘懷的感動!   據史料記載,有一位從小出家到處參方遊學的和尚,在求學訪道的艱辛困苦中渡過了一生,直到晚年還獨自住在一個偏僻冷靜的地方,靜靜地練習安心之法。他的茅草屋裡就只有一個煮飯燒水用的爐子和打坐休息用的禪床,由於多年的苦行修道,他已經習慣於這種簡單樸素的生活了。   在一個寒冷的冬天,他病倒了,病得很重,已經無法自己站立起來,就只好靜靜地躺在禪床上。好長時間沒有人來看望他,他那茅屋的一扇小門半掩著,在北風中吱吱作響,原先還糊著一層紙的小窗,也被凜冽的寒風刮破。夜裡,月光從窗孔照進來,灑落在他的草席上,單薄的被子根本就擋不住刺骨的寒風。何況他病體羸弱,幾乎已經無法支撐到天明了。   他也知道,自己今夜真的是無法抵禦內病痛、外寒冷的交煎了,這種彙集了人間極大之苦的時刻,他仍然鎮定地回憶一生走過的路,想起自己拜訪明師修學道業的一幕幕,想起現在將要離開這個充滿痛苦的世界,想起自己處境的凄涼哀絕,又想起自己內心對於解脫的受用和安然,各種矛盾匯聚在一起,使他在生命的最後時刻,感受到了生命內在力量的偉大和莊嚴。於是,他就在床頭的壁上留下了一首未竟的詩作,感人至深:   尋師訪道事堪傷,今日獨卧涅槃堂。   門無過客窗無紙,爐有寒灰席有霜。   老僧自有安心法,八苦交煎又何妨!   這真是氣貫長虹,感人涕下。我每每想到這首詩,無論自己處於什麼樣的困難痛苦之中,所有的委屈傷感都會頓時消隕,全部化作生命的力量,在尋求覺悟的道路上一往無前。這可以說是臨終自我關懷的極致,自我生命的實踐,就要達到這種境界,才會讓我們感到平時的訓練是完全有必要的。   2、於無病無痛之際的自我關懷   在《續高僧傳》卷第八,有一位釋寶彖法師,俗姓趙,本是安漢人。他經常對人說:「我的壽命不會很長。唯獨只有自己策勵身心,節約衣食,希望能夠改善自己悲苦的命運啊。」所以總是穿著粗布弊破的衣服,對於弘揚佛法接引眾生的事非常用心,保護動物,而使大眾感到安心辦道,這些就是他長期努力的事業。忽然感受風疾,好長時間不能說話,差點兒就要死去了。他自己內心發大誓願:諸佛護念,得分付諸物。這樣一發大願,即刻欻然就能說話。   他告誡他的弟子們,教誨吉凶禍福等事。並且說:「我將要去了。」然後倉促地寫了遺囑,命令把自己的所有遺物都拿來供養三寶。剛剛寫完放下筆,還是不能言語。在旁邊的侍者強迫他把漿喝下去。他就閉著口而拒絕了。高聲的念著佛名,就合掌在額頭的部位,奄然而卒於潼州光興寺,也就是現在所謂的綿州大振向寺。春秋五十。即周之保定元年十一月二十三日。   這是他開始有病,後來病就好了。在無病無痛的情況下,他仍然能夠高聲念佛、奄然而去。   要是講到達摩祖師的離去,更是神秘莫測。禪宗初祖達摩大師,來到中國傳授禪法,後來在中國流傳開來的祖師禪就是從他開始的。據說,他在漢地也經歷了好幾次的被人驅趕和下毒的危險,最後雖然已經示現入滅。但又被人看見他挑著鞋子往蔥嶺走去了。不管這個故事的因緣如何,起碼可以肯定一點,達摩大師完全能夠於生死自在。即使在死亡面前,他也必能自如,而沒有任何障礙。   中唐時代的禪門居士龐蘊,字道玄,又稱龐居士。與梁代之傅大士並稱為「東土維摩」。他生於衡州衡陽縣(湖南省衡陽縣治),最初立志修學儒家思想理論,於貞元(785~804)初年,曾經謁見石頭希遷和尚,豁然有省。後來又與丹霞天然禪師相偕往受科舉之選,而投宿於漢南旅舍。當時,他聽說江西馬祖道一禪師的名聲,乃悟選官不如選佛,就直奔洪州,隨馬祖參禪而有所契悟。丹霞後嗣法石頭,剃髮出家,龐蘊則終生不變儒形,在家而舉揚方外之風。   元和(806~820)初年,與女兒靈照北游襄漢,隨處而居,或鳳嶺鹿門,或廛肆閭巷,初住東岩,後居郭西小舍,常制竹漉籬維持生計。他對於生滅之道領悟得很透徹,所以他寫過一首詩:   有男亦不婚,有女亦不嫁。   大家團圞頭,共說無生話。   可以說他是一位在修行上有著卓越成就的大居士,不但他有這樣了不起的智慧,就是他的女兒也具有驚人的成就。傳說居士將入滅時,曾令其女龐靈照出去看看太陽到了正中午時了沒有,女兒就報告說:「日已中矣,但有蝕也。」居士就走出門去看個究竟,結果龐靈照隨即登上其父之座合掌坐亡,居士也就只能再延長七日示寂。當時有一位刺史聽說這件事後,就去向龐居士問疾,居士對他說:「但願空諸所有,慎勿實諸所無,好住世間皆如影響。」說完之後,就枕在刺史的膝蓋上,安然而去。   這位龐居士和他的女兒,都能夠在臨終之際這般的悠閑自得,在死亡面前,簡直就是幽默到了極點。之所以他們能夠如此洒脫自如,就是因為他們在平時已經很好的學會了生活,有過非常到位的訓練。比如,有一次龐居士就感嘆修行之困難,他說:難難難,三擔麻油樹上攤。   他夫人就駁斥說:易易易,百草頭上西來意。   他女兒也接著說:也不難,也不易;飢來吃飯困來眠。   這是他們之間很有名的公案,他們的生活就如此活潑天然,說明了他們一家人在日常生活中就有過很好的修行,都能夠把佛法的義理落實在各自的生命實踐中,因此才會有末後臨終自我關懷的巨大能力,非常完美地體現了佛法在死亡面前的妙用。   上來我們把佛教的臨終自我關懷,作了概要性的介紹,從「自我是生死之根本」,到「無我為解脫之前提」這個主題,來討論生活與死亡的絕對自由,而且每個人的生命內在,也都完全具有這種力量。   我必須強調一點,佛法就是告訴我們生命的絕對自由和幸福!我反覆論述的「自我關懷」,目的就在於:人人覺悟,行動起來,認清生活的真正樂趣,體會生命的全部內涵,然後就能夠自如安祥地面對死亡。真正做到當死亡來臨時,心懷喜悅和洒脫,充滿了生命徹底解放的威嚴——絕對的自由。猶如春天百花的芬芳,夏天烈日的狂熱,秋天明月的清輝,冬季白雪的純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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