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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平凹:透過《極花》寫說不出的痛

 文壇「勞模」賈平凹的長篇小說《極花》,近日由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幾乎每年一部長篇,賈平凹自嘲:「有人跟我說,你不要再寫了,人家還沒看完呢,你又寫完了。」《極花》表面上看是寫農村拐賣婦女問題,賈平凹表示,現在農村和城市的二元對立的狀況已經消失,他這個故事既不是寫農村問題,也不是寫城市問題,而是對中國整體社會狀況的一種思考。  談新書  水墨畫結構寫成最短長篇  賈平凹的小說語言厚重,關注中國社會變遷。《極花》中農村拐賣婦女的題材不新鮮,是10年前賈平凹從一位老鄉那兒聽來的,直到現在類似的事情還在發生。故事的主人公胡蝶是一個想要從農村走向城市生活的女孩,卻被拐賣到偏遠地區,經歷了出逃,解救,最終又回到了被拐賣的鄉村。這個故事原本要寫 45萬字,賈平凹最終寫了15萬字,他覺得或許是故事本身不離奇、不複雜,也或許是年紀大了,要用減法而不想用加法,「我之前的《古爐》,包括《帶燈》都是線性結構的,這次是寫成一團的,在一塊兒的,這樣就把字數大大的壓縮,變成最短的一部長篇。」 如何去寫一個大家很熟悉的事件?在《極花》的編輯孔令燕看來,64歲的賈平凹還在進行創作上的新嘗試,用中國傳統繪畫的方式來寫小說。賈平凹在後記中,也用很長篇幅談中國的水墨畫與中國文化中「人格」的關係等話題,他說:「現在小說,有太多的寫法,似乎正時興一種用筆很狠地、很極端地敘述。這可能更合宜於這個年代的閱讀吧,但我就是不行。我一直以為我的寫作與水墨畫有關,以水墨而文學,文學是水墨的。」 小說中的極花、血蔥、何首烏、星象、石磨、水井、走山、剪紙等,甚至人物的名字如胡蝶、老老爺、黑亮、半語子,都有著意象的成分。「我想構成一個整體,讓故事越實越好,而整個的故事又是象徵,再加上這些意象的成分渲染,從而達到一種虛的東西,也就是多意的東西。可惜我總做不到滿意處。」 鄉村遠去留下說不出的痛  《極花》發表後,賈平凹曾注意到一篇從法律角度來評論這部小說的文章,是說故事裡的人物都在犯罪。賈平凹說,他無意去討論誰犯罪,首先想要關注的中國社會最基層人的生活狀態。「我關注的是城市在怎樣地肥大了而農村在怎樣地凋敝著,我老鄉的女兒被拐賣到的小地方到底怎樣,那裡坍塌了什麼,流失了什麼,還活著的一群人是懦弱還是強狠,是可憐還是可恨,是如富士山一樣常年駐雪的冰冷,還是它仍是一座活的火山。」「拐賣是殘暴的,必須打擊,但在打擊拐賣的一次一次行動中,重判著那些罪惡的人販,表彰著那些英雄的公安,可還有誰理會城市奪去了農村的財富,奪去了農村的勞力,也奪去了農村的女人。誰理會窩在農村的那些男人在殘山剩水中的瓜蔓上,成了一層開著的不結瓜的謊花。或許,他們就是中國最後的農村,或許,他們就是最後的光棍。」在關注胡蝶遭遇的同時,賈平凹也在嘗試走進黑亮的內心,呈現這一類人群面對的困境。 賈平凹認為,從魯迅以來的「鄉土文學」大多與「批判」和「歌頌」有關,但是經過最近十多年的變化,隨著村寨的減少,他這個「農民的兒子」都不知道要去批評誰了。他說:「我去年跑了很多地方,在高速公路沿線,有一些地方村莊只在大寨子前面見過人。心裡特別不是滋味,成了一種跟別人無法說的痛,這個就是只有自己內心知道的東西。就像沒有孩子,看到鄰居的孩子,這個只有自己知道。」

談感受  寫作已成為我的日常生活  從 2013年的 《帶燈》,到2014年的《老生》,再到今年出版的《極花》,賈平凹給外界的感覺是每年都能寫出一部長篇來。賈平凹自嘲:「有人跟我說,你不要再寫了,人家還沒看完呢,你又寫完了。」他解釋說,寫一部長篇最快也得用 3年,有的寫完沒立即給出版社。

文學評論家陳思和曾形容賈平凹是 「一頭沙漠里的駱駝」,「30多年來,他邁著沉重雄厚的步伐,跋涉在現實生活的泥漿之上。他的創作反映了當代鄉村的急劇變化,隱含極大的社會歷史信息量。」青年作家徐則臣形容賈平凹這代作家像 「在田裡耕地的農民」,「寫作對他們來說,就像農民定點去田裡耕作,我們這代作家已很難有那樣的堅持。」 賈平凹說:「寫作已經成了我的日常生活中的一部分,好像作家也沒有退休這一說。如果有一天不寫東西了,我會感到手足無措,要是不允許我寫作了,我就會特別痛苦。」直到現在,賈平凹依舊保持著手寫的習慣,他回憶,以前精力旺盛的時候用在寫作上的時間有七八個小時,每天能手寫八千到一萬字,近幾年大概每天花兩個小時寫作。 讀書不是被強迫而是本能

臨近4月23日「世界讀書日」,賈平凹最近經常被問到如何讀書?讀什麼書的問題?這讓他也很苦惱,「最近怎麼老談這個話題,讀書是人與生俱來的本能,文學也消失不了。我們老強調讀書,說讀書能帶給我們什麼?它不是一個強迫的東西,也不是一個投機的東西,而是人生命的需要,靈魂的需要。」賈平凹說,他很少給人推薦什麼書,「很多應該讀的書,社會上介紹的已經很多。但是,哪本書真的適合你讀,只有讀過了,才知道它適不適合你。」 他覺得,每個人生活在社會中都有各種各樣的困擾,如果能心神安寧就是幸福的,而讀書應該是獲得安靜的一種方式。作家閻連科曾說,中國的作家,只要想參加文學活動,幾乎每天都能參加。這同樣也是讓賈平凹煩惱的事,「一般公對公的我就推掉了,但是很多朋友邀請的,沒辦法推,活動和會議佔據了我生活中的很大部分。」 記錄生活對歷史有個交代

賈平凹強調《極花》這個故事要說的既不是農村的問題,也不是城市的問題,而是對中國整體社會狀況的一種思考。「現在人們文化水平都提高了,農村和城市的二元對立界限已經沒有了,這裡面呈現所有的問題,其實都是中國現實社會的問題。」 傳統作家書寫今天的社會現實,顯得乏力嗎?賈平凹說:「在上世紀80年代的時候,文學很熱鬧,很多人因為一個作品一夜成名。在那個時候,其實作品裡有新聞元素的力量。這些年,隨著人們獲取信息的加快,這種力量減弱了。有些小說,大家讀著可能都沒有新聞報道新奇了。」他覺得,對作家來說,應該是呈現社會現實中問題和背後人性的思考,而不是解決這些問題,「我寫下我們的生活,對歷史也有個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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