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恐怖片《完美陌生人》:連環殺人案與世界黑匣子。

女人心懷鬼胎男人心事重重,即便是在月全食的隱射下也想不到這七人在同一場景內的90分鐘能引發出牽連起各種關係的矛盾複雜的問題,涉及層面驚人的龐大。餐桌遊戲使電影全程籠罩在緊張尷尬的氣氛中,空氣凝固讓人窒息。無論是大框架還是小細節都值得深思探討,何止是手機與好友圈,乃至涵蓋了整個世界。

如果提到「愛情恐怖片」,先前可能很多人會想到《消失的愛人》、《藍色情人節》,而看完《完美陌生人》以後我想到的是:情人節又多了一部可以推薦的片子。其實這類探討婚姻愛情的電影不在少數,拍得好的也非常多,但至少我到現在還沒看到過一部片長只有97分鐘的電影能講得如此複雜又透徹的。很多電影包含面都相對狹窄,譬如只針對於婚姻中的某些問題並將之延伸擴大。而《完美陌生人》則是將友情、愛情、婚姻及家庭的各種線索和關係都涵蓋到,光是這一點就做得非常飽滿。

也有人會因為這部電影中的拍攝方式及布局場景等聯想到《彗星來的那一夜》,同樣是在一個屋子內一張餐桌旁,但兩部電影無論是主題、核心還是任何一個細節都是完全不同的,根本不能放在一起作比較,包括《荒蠻故事》也是應該與此片完全區別開來的兩種形式和概念。

主要人物一共7個,分別是:主人艾娃和羅科,女兒17歲;同樣結婚多年的夫婦瑪西和萊勒;還在新婚蜜月期的比安卡和科西莫;獨自前來的佩普。

電影開頭6分鐘分成三條線簡單介紹了三對夫妻在聚會前的生活狀態,短短几分鐘就能看出三者的不同以及每一對之間的問題,但也僅僅只是暴露在外的問題。看完全片以後再回過頭去重新快進一遍就會發現,當所有人到達艾娃和羅科的房子之後,在「餐桌遊戲」開始前,7個人之間看似瑣碎無意義的交談其實就已經埋下諸多伏筆。沒有人會因為其中某一句話發覺有什麼異樣,但任何一句無意識的獨白其實就透露了真相或想法。只是在表面看起來依然波瀾不驚,這與電影建立的大框架有異曲同工之妙。

「餐桌遊戲」自然是影片最精彩的部分,第一遍觀看是覺得流暢完整,第二遍的快進則非常清晰地看到人物的情緒變化以及整個聚餐氛圍的變化。從最開始的輕鬆歡樂,越往後越緊張尷尬。中途隨著桌上的手機不斷響起,一個個只聞其聲不見其人的未知角色,收到的消息,通話的內容,甚至一張照片,都能引發餐桌上接二連三、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矛盾和爭執。

接近一小時的「餐桌遊戲」,起伏轉折,愈演愈烈,拋出的問題也一個比一個棘手嚴峻,即便置身事外也能感受到現場的緊張氣氛,周圍空氣幾度凝固,氣壓很低,似乎快讓人窒息。我相信每一個有秘密的人,甚至每個人都會對影片中主角的內心世界感同身受。尤其是當你想像你的秘密暴露在燈光下,所有認識你的人都在場閱讀和審視你的時候,你會是何等的緊張。

「艾娃&羅科」

艾娃和羅科身上,首先是「心理醫生和整形醫生」的設定,夫妻間的難言之隱,諷刺意味很重。艾娃想做隆胸手術卻不找她自己的丈夫,羅科去看心理醫生卻沒讓艾娃知道,這個劇情設立非常有意思。

之後兩個人的問題藉由女兒產生,同時也是將電影最基礎的關係擴大到子女這一範圍。但與其他人不同的地方是,女兒打給父親羅科的這通電話並未引發他與艾娃的爭執,相反的是一種理解和認知,後來兩個人的關係也得以緩和。

三對夫妻當中看似也是這一對的「戰爭」最平靜,結局也最平和,最明確,這中間的原因就是這部電影涵蓋的各方面中的,對於「處理方式」的探討。

其實電影看到後來都知道女主人艾娃與科西莫之間的關係,這也是唯一沒有曝光在7人中的一個秘密,而「餐桌遊戲」最開始也是由艾娃提議的,她如此坦蕩的原因就是她的「秘密」就攤在桌上,所以她的手機在遊戲進行時中絕對安全。正因為羅科從頭到尾都不知道這件事,又以結尾科西莫的「認識」徹底了結,不再有後續,這個秘密真正被掩埋,羅科與艾娃才沒有產生決裂。

「比安卡&科西莫」

相比之下比安卡和科西莫之間的問題比較單一,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們仍處於新婚,聚餐之前就能看出他們的親密遠遠超過另外兩對。只是看似單一的問題給兩人帶來的打擊也是巨大的,外遇與前任的問題顯然也是最常見的,尤其是在當時的環境下,一個電話一條簡訊就能讓對方產生質疑,不容解釋便能擊潰防線。再甜蜜的夫妻情侶都會因此徹底決裂,除了打給科西莫的電話讓人倒吸涼氣,比安卡冷靜地補完妝從廁所走出來的場景同樣張力十足,也將弦綳得更緊。

「瑪西&萊勒」

「瑪西的內褲」透露她的詭計。萊勒為了掩蓋一個秘密與佩普交換手機,卻因為圓這個謊而撒下更大的謊,之後發現原來的事情可能不會有想像中那麼嚴重,但圓謊所帶來的影響足以讓妻子瑪西徹底崩潰。這一反轉情節除了誘發衝突以外,更是一種對人性的洞悉。包括影片中的任何一個情節其實都有驚人的影響力,但在整部電影中不會覺得是刻意的設定,反而讓這層網越鋪越大,涉及的層面越來越廣。

就像瑪西和萊勒之間的矛盾是從婆媳關係再到他們自己身上,整部電影的關係線被拉開很多層,而不只是停留在男女之間。除此之外,這個故事看起來只是用「手機」作為導火線,將它設立成一個「黑匣子」的概念,當社交網路的影響力越來越大,或許很多人會將影片的核心聚焦在「手機」這一產物上,其實何止是手機,片中諸多細節線索都將範圍擴容到好友圈,真實的關係,乃至整個世界,任何地方,各種關係,都會產生的歧義。電影的框架也由平面延伸至立體,所以我在看電影的過程中也在不斷被爆炸的信息量衝擊和震撼。

「佩普&所有人」

佩普看起來是最安全的一個,因為同伴「盧西拉」沒有來,可當「盧西拉」變成「盧西歐」,揭開了他是gay的秘密,又因為佩普與萊勒交換手機,這個設定也從側面揭露出一種歧義的錯位或者說是不接納,同時也牽拉出7人友情的這條線。

在佩普的事件上,最不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就是盧西歐沒有來,用佩普的話說,這是一種保護。因為這一處不同,電影的層次又更加豐富了。

除了餐桌遊戲以外,片中月全食也屬於一種隱射。全黑到全白的過程意味著有些事完全攤開才可解釋,誠實才能獲得理解,認識到錯誤才能獲得原諒……當然還有多種不同的看法。

電影的結局是一種類似戲劇性的手法,實際上留給觀眾真正的結局是開放性的思考,每個人的對待問題的處理方式以及每段感情最終結局都是因人而異的。最後佩普在路邊做著開合跳的設立也在影射「餐桌遊戲」中未必全是謊言和秘密,電影也不見得都是假的。

「我們的關係都是脆弱的,每個人都是。」

影片劇本構建實在妙不可言,將人物關係透析得驚人的龐大,情節緊湊咄咄逼人層層遞進猶如親眼目睹一場感情的「連環殺人案」,尤其是只依靠一個場景就能衍生出一個立體的魔方,短短97分鐘的片長就能填充出內容如此飽滿豐富的「黑匣子」,會讓人半夜看完以後興奮得睡不著覺。

不過千萬不要因為看過「愛情恐怖片」就拒絕愛情,只要願意站在明亮的那一邊,陰影即可煙消雲散。雖然生活中各種問題無法避免,但仍然需要面對和解決,選擇何種方式是一門學問,究竟是打破砂鍋問到底還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感情怎樣才能長久地維繫,這些都是影片帶來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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