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代文物中的「南越北楚」

南越王墓出土絲縷玉衣

4月19日，廣州西漢南越王博物館攜手徐州博物館聯合推出「大漢楚王與南越王——徐州漢代文物精品展」，分「漢玉之巔」「盛世吉金」「漢俑華采」三個部分，以192件（組）徐州漢墓出土的珍貴文物為依託，和南越王墓的出土文物一起見證漢世雄風。

徐州，古稱彭城，北扼齊魯，南控吳越，是漢朝開國皇帝劉邦的故鄉。西漢初年，劉邦封韓信為楚王，公元前201年又以韓信謀反為由，廢其為淮陰侯，將彭城分封給少弟劉交，即楚元王。彭城由此成為楚國王侯和達官顯貴的聚居之地，歷經十二代楚王一百九十餘年。

廣州，古稱蕃禺，南越國都城之所在，南越國第二代王趙眜墓發現於此。南越國是趙佗於西漢初年（公元前203年）建立，歷五世，共九十三年，至漢武帝元鼎六年（公元前111年）為漢軍所滅，兩千多年來一直是嶺南的政治、經濟、文化中心。

楚王和南越王同為漢代的諸侯王，不僅所處的時代有交集，而且出土的器物在種類、形制和造型上有很多相似之處。下面分別通過南越王墓和徐州漢墓墓葬及出土文物的對比，為大家展示兩地王墓、隨葬物的異同。

一、墓葬

依漢制，諸侯王薨後皆葬於封國，所以徐州應當分布有十二代楚王的陵墓，現已發現八處十六座楚王或王后的陵墓。獅子山楚王墓是目前我國已知西漢諸侯王陵中工程最大、建築形制最為奇特的特大型崖洞漢墓。

獅子山楚王陵墓葬結構平面圖

通過對墓葬形制結構的分析研究，專家學者們認為獅子山楚王墓在構造上呈現出明顯的兩次建造特徵。即該墓始建之初先在山坡鑿成一個碩大的豎穴墓坑——天井，並與前伸的墓道構成一座平面為「甲」字形的豎穴墓，究其本意應為仿照漢代帝陵形制用木材構築出一座「黃腸題湊」式的豎穴石坑木槨墓。後因時間充裕及楚地風俗影響，又繼續向山體內開鑿擴建，最終形成一座豎穴墓坑與橫穴崖洞墓室相結合的特殊墓葬結構。這種墓葬結構也因此成為徐州地區西漢楚王崖洞墓葬建築的一個重要分水嶺，它標誌著前期楚王崖洞墓開始擺脫傳統豎穴墓以及鑿砌結合石坑墓的束縛，並為此後完全開鑿于山體之中的橫穴式楚王崖洞陵墓的形成奠定了基礎。

南越王墓墓室平面圖

南越王墓按照前朝後寢的格局建造。墓室構築在象崗山腹心深處，離山頂約20米。墓坑採用豎穴與掏洞相結合的方法構築，整體平面為「士」字形，分前後兩部分，共七室，未被盜掘，共出土了一萬多件珍貴文物。建墓的750塊紅砂岩石材從距廣州20海里的蓮花山水路運來，工程十分浩大。南越王墓是我國嶺南地區已發現的規模最大、隨葬品最豐富的漢代彩繪石室墓。

二、玉衣與玉衣片

《後漢書·禮儀志》載，漢代皇帝用金縷玉衣，諸侯王、列侯、始封貴人、公主使用銀縷玉衣，大貴人、長公主使用銅縷玉衣。徐州漢墓共出土玉衣15件，此次展出的為徐州博物館館藏金縷玉衣，共有玉衣片兩千多塊。

徐州博物館館藏金縷玉衣

南越王墓出土的絲縷玉衣由2291塊玉片組成，用絲線穿系和麻布粘貼編綴而成，是我國迄今為止所見年代最早的一套形制完備的絲縷玉衣，也是從未見於文獻和考古發現的新品種。

徐州北洞山楚王墓出土的玉衣片為委角凸字形，將這些玉片連綴成片則表面呈鱗片狀。《呂氏春秋·節喪》載戰國厚葬有「含珠鱗施」，這些玉衣片組合之後形象地表現出鱗施之狀，是非常特別的玉衣形制。

北洞山楚王墓出土凸字形玉衣片

三、印

《漢官儀》記載：皇帝玉璽螭虎鈕，皇后金璽螭虎鈕，諸侯王用黃金橐駝鈕，列侯、丞相、太尉、大將軍用黃金鈕印。徐州簸箕山宛朐侯劉埶墓出土了一枚金印，龜鈕，方形印台。篆書「宛朐侯埶」四字。宛朐故城在今山東菏澤西南，劉埶是楚元王第六子，景帝時受封為宛朐侯，因參與公元前154年的吳楚七國之亂，宛朐國除。該印同時含官職和人名，非常罕見，應是專門鑄制的隨葬明器。

「宛朐侯埶」金印

出土於南越王墓墓主胸部位置的「文帝行璽」金印是我國目前考古發現的最大一枚西漢金印。秦漢時期的皇帝璽應以白玉為材料，以螭虎為印鈕，印面尺寸為「方寸二」，約2.7-2.8厘米。「文帝行璽」金印突破了帝璽的規制，印證了南越王僭越稱帝的事實，與歷史記載相符。

「文帝行璽」金印

四、玉飾

徐州獅子山楚王墓出土的「S」形玉龍，以新疆和闐白玉雕琢而成。單體龍，呈「S」形。繼承戰國玉龍的雕琢風格，採用陰線、浮雕和局部透雕等技法，把龍潛深淵、蟄伏待時的意蘊刻畫出來。玉龍眼睛下方有一鑽孔，為佩戴時系穿用孔。

「S」形玉龍

南越王墓出土的虎頭金鉤扣玉龍，整體由一條青玉雕刻的玉龍和一個金質的虎頭帶鉤組合而成，形成一幅猛虎噬咬巨龍、龍虎爭鬥的生動圖景。玉龍身體彎曲成「S」形，金帶鉤是鑄成的，器表打磨光潔。鉤尾和鉤首都做成虎頭形，額頂鑄成一個「王」字。虎口形成的套銎剛好套住玉龍的折斷處。有專家指出這應是墓主生前喜愛的實用物。

虎頭金鉤扣玉龍

五、武器

獅子山楚王墓出土的銅戟，因其作雞鳴狀，又被稱為「雞鳴戟」。此戟的援上昂，下刃有一個鋒尖，近欄處開一梯形穿。相同形制的銅戟只見於山東淄博西漢齊王墓的隨葬器物坑中，推測墓主人為第二代王齊哀王劉襄。這種戟非常適用於敵我雙方兩車錯轂時使用。然而出土數量較少，應是古代戰爭發展史上車兵隱退，騎兵興起過程中的試驗性武器。

銅戟

南越王墓墓主身體兩側發現10把鐵劍，最長的一把達1.46米，是目前所見西漢時期最長的鐵劍。鐵劍中有5把鑲嵌著玉劍飾，是典型的「玉具劍」，在漢代只有王室權貴之家方能使用。

鐵劍

漢代是中國歷史上第一個繁榮且持久的大一統封建王朝。徐州作為我國漢代重要的封國——楚國的國都，其出土文物充分展示了漢代諸侯國強盛的國力和相對獨立性，和地處嶺南的南越王墓一樣，都對中國漢代的王陵建築、規劃布局和喪葬禮儀制度等研究產生了巨大的價值和意義。

（來源：中國文物報2016年6月28日5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