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樂學
快樂學
作者從生物學博士轉為藏傳佛教僧侶,經過在印度潛心研修三十五年後,提出結合最新科學理論的《快樂學》。他從親身經歷出發,主張快樂不在於外在環境,而是一種能力,一種生存的態度,我們必須學習。他引領我們:快樂在於自己,等待你啟發。他主張,每一個生命都具有完美圓滿的潛能,就像每一粒芝麻都含滿了油一 樣。當我們走向心靈道路,可以成為更好的人,也會對別人的快樂有所貢獻.....
0-1 【內容導讀】內在力量的建立告訴你一個小故事:某日下午,雨季把整個尼泊爾寺廟廣場弄得泥濘不堪 ,一個女孩邊踏著磚塊、邊抱怨著走著,用不耐的態度說著:「真噁心!如果我掉進這些髒水怎麼辦?這個國家甚麼都髒!」另一個女孩也遠遠的走來,到這個泥濘的廣場前;她一面在磚塊上跳著,一面嘴裡唱著「hup,hup,hup!」然後在踩到乾地上時,歡呼著說:「真好玩!」她的雙眼發出喜悅光芒,然後她說:「雨季裡最棒的就是沒有灰塵。」作者從生物學博士轉為藏傳佛教僧侶,經過在印度潛心研修三十五年後,提出結合最新科學理論的《快樂學》。他從親身經歷出發,主張快樂不在於外在環境,而是一種能力,一種生存的態度,我們必須學習。他引領我們:快樂在於自己,等待你啟發。他以科學的方法研究禪修者多年修心後的效果,發現長年禪修者,會在腦部造成永久的變化,左前額葉外皮區的活動會明顯增加,帶來正面情緒,例如喜悅和熱情。李卡德主張,每一個生命都具有完美圓滿的潛能,就像每一粒芝麻都含滿了油一樣。當我們走向心靈道路,開始精進地修行,過了數月或數年之後,會達到關鍵性的轉折點,我們可以成為更好的人,也會對別人的快樂有所貢獻。內在力量的建立 ~馬修.李卡德/作者每個人都想要快樂,但想像及達成之間有著很大的區別。這是人類的悲劇。我們害怕悲慘,卻奔向它。我們想要快樂,卻遠離它。應該是安撫痛苦的方法,通常卻讓痛苦更滋長。這樣的誤判是如何產生的?是因為我們對應該如何做感到迷惑。快樂是一種內在的狀態,但我們卻在自身之外尋求它。如果它是一種外在的條件,我們將永遠無法掌握。我們的慾望無限,而我們的掌控卻是有限而暫時,而且通常是虛幻的。我們加強友誼的聯繫、成家並生活於社會中、工作來改善自己的物質條件,這些是否足以定義快樂?不。我們可以擁有快樂「所需的一切」,然後卻非常不快樂;反過來說,我們可以在困難中卻依然保持平靜。如果我們幻想單單靠外在條件就能確保快樂的話,就太天真了。這是最確實的醒悟。達賴喇嘛曾經說過,「如果一個人剛搬進一間全新百層高樓的豪華公寓,然後感到極為不快樂,他唯一能找的就是一扇窗戶,然後跳出去。」我們聽過多少次錢買不到快樂、權力帶來腐化,以及名聲摧毀私生活。失敗、分離、疾病和死亡隨時會發生。我們願意花十二年在學校,然後再多花幾年進大學或做專業訓練;我們到健身中心去保持健康;我們花很多時間來加強舒適的生活,增加自己的財富及社會地位。我們投入大量的心血,然而我們卻花很少的時間來改善自己的內在狀況,但這才能真正決定我們生命的品質。一種多麼奇怪的猶豫、恐懼及冷漠,讓我們無法向內看, 讓我們無法領悟悲傷與喜悅、仇恨與慾望的真實本性。對無知的恐懼,導致向內探索的勇氣在一開始就失敗。一位日本的太空科學家,有一次偷偷告訴我「需要很多勇氣才能向內看。」這是一位科學家,擁有崇高的地 位,具有一顆開放的心,他所說的話令我好奇。最近我遇到一位加州的少年,他告訴我「我不要向內看自己。我害怕在那兒所發現的東西。」」為什麼他在進入一個 保證是迷人的探索研究之前就已經手軟?馬可斯.奧瑞梨斯(Marcus Aurelius)這樣寫著「向內看,內在是一切善的泉源。」沒有人會否認我們極度希望長壽和健康,渴望生活在一個自由而法治的國家裡,盼望被愛及愛人,能獲得教育和資訊、能維持生活、能在世界各地旅遊、能盡量對他人的幸福有所貢獻,以及保護環境。在社會學對全人口的研究中清楚顯示,人類喜歡生活在上述的情境中。誰會想要其他的東西?當我們將一切的希望放置於外在世 界,我們終將失望。舉例說,我們希望錢能為我們帶來快樂,因此工作賺錢;一但賺到錢,我們就執著要讓它再增長,如果失去它我們就很痛苦。有一位香港的朋友告訴我,他承諾自己在賺到一百萬後,就要辭職去享受生命,然後變快樂。十年之後,他不只有一百萬而是三百萬。那麼關於快樂呢?他的答案很簡潔「我浪費了十年的生命。」財富、享樂、地位及權力等都是為了快樂。但在奮鬥時,我們忘記了目標,而花時間去追逐手段本身。這樣一來,我們沒有掌握重點,然後變得很不滿足。在我們追尋一個有意義的生命時,將手段變成目標是我們會碰到的最大陷阱。經濟學家理查.賴亞德(Richard Layard)說「有人說你不應該想自己的快樂,因為你的快樂只是其他事情的副產品。這是一種可悲的哲學,是讓自己保持不斷忙碌的方式。」反過來說,如果快樂是仰仗各種內在條件的一種狀態,我們每一個人都應該認識那些條件,並且將它們整合起來。快樂不是由他人所給予的,痛苦亦非他人所強加。每一剎那我們都在十字路口,必須選擇所要走的方向。【目錄】推薦序 作者序 1. 快樂是什麼──談到快樂 2. 快樂是生命的目的嗎? 3. 雙面鏡: 向內看,又向外看 4. 假朋友 5. 快樂真的可能嗎? 6. 痛苦的煉金術 7. 我執的面紗 8. 當意念成為自己最大敵人時 9. 情緒的河流 10. 對治干擾性情緒 11. 慾望 12. 仇恨 13. 忌妒 14. 躍向自由的一大步 15. 快樂的社會學 16. 實驗室中的快樂 17. 快樂與利他主義 18. 快樂與謙虛 19. 樂觀主義、悲觀主義,以及天真 20. 黃金時間、累贅時間、被浪費的時間 21. 與時間的順流同在 22. 快樂科學的倫理學 23. 面對死亡的快樂 24. 一條道路【作者簡介】馬修.李卡德 Matthieu Ricard 生於1946年。巴黎巴斯特學院分子生物學博士。1972年,放棄科學家生涯成為僧侶,開始過心靈的生活,因此就在喜馬拉雅山區定居下來,跟著西藏大師學習,過著佛教僧侶的生活已有三十餘年。出家前曾寫過一本鳥類遷移的著作,另著有《頓悟之旅》、《僧侶與哲學家》、《僧侶與科學家》、《量子和蓮花》,其中 《僧侶與哲學家》是他與享譽法國的哲學家父親─尚˙方斯華˙何維爾針對佛教和生命的意義展開對話,在法國熱銷了30萬冊。
0-2 【作者序】快樂的藝術
每天早晨,當我坐在我泥泊爾閉關小屋外的草坪上,數百里壯觀的喜馬拉雅山景在朝日的光澤中呈現眼前。外在景觀的寧靜與我內在的平靜自然相融合。這種生活與三十五年前的我相比,差距甚遠。三十五年前,我在巴黎巴斯特學院研究生物細胞的分裂,在追蹤大腸菌的基因染色體。多麼極端的差距。我是否已經從西方世界出離?在佛法中,「出離」一詞經常被誤會。「出離」的意思並不是放棄所有美好的事物。如果那樣,絕對愚蠢!「出離」真正的意思是遠離一切無法令人滿足的事,決心面向真正要緊的事。「出離」是有關自由,有關意義,如何用覺察力和慈愛心脫離心中的混亂,脫離自我為中心所造 成的困擾。回想二十歲的時候,我很清楚自己不要的是什麼──沒有意義的人生,但並不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我的青少年時光多采多姿,十六歲時,記得有機會和一位記者朋友一起與作曲家史特拉文斯基(Igor Stravinsky)共進午餐。那一天,我如癡如狂地吸收了他說的每一句話,他還為我在他的作品《亞剛》(Agon)上簽名。這是一部較少為人知的作 品,但我極為欣賞。他在譜子上寫著︰「給馬修︰我自己也很喜歡的作品,《亞剛》。」父母所活動的知識分子圈極為精采,我也經常接觸。我的母親楊.勒多美鈴(Yahne Le Toumelaine)本身是一位著名的畫家,充滿生命、詩歌、人性的溫暖。她後來也出家成為女尼,當年和超現實主義及當代藝術大師們都是好朋友──安德 列.布列東(Andre Breton)、李奧諾拉.加林頓(Leonora Carrington)、莫里斯.貝俠特(Maurice Bejart)。我母親都為他們畫過巨幅的舞台布景。我父親用尚.法藍斯瓦.何為爾(Jean-Francois Revel)的筆名,成為當年法國知識界的中流砥柱。我記得他經常在家設宴招待當代最偉大的思想家、創意人,包括導演布紐爾(Luis Bunuel)、絕望派哲學家艾曼紐.西奧然(Emmanuel Cioran)、從法西斯主意的枷鎖中解放了葡萄亞的政治家蘇瑞斯(Mario Suares),被譽為「世紀之眼」的攝影大師亨利.卡提葉.布瑞松(Henri cartier-Bresson),以及許許多多的其他名人。一九七○年,我父親寫了《沒有馬克斯,沒有耶穌》,表達他譴責政治和宗教極權主義的理念。這本書在美國暢銷了一整年。一九六七年,我開始在巴斯特學院(Institut Pateur)工作,在剛獲諾貝爾醫學獎的法藍斯瓦.亞可布(Francois Jacob)的細胞基因實驗室中學習。在那兒,我有機會與當代最著名的分子生物學家共事,包括賈克.慕諾德(Jacque Mounod)和安得列.勒沃夫(Andre Lwoff)。他們每天都在圖書館一角的大桌和來自世界各地的科學家一起用餐。法藍斯瓦.亞可布只收了兩位博士生。他有一次和我們的共同朋友私下說,他收我的理由不只是因為我在大學的表現而已,而是因為他聽說我計劃親手打造一台大鍵琴。這是我後來並沒有完成的夢想,但這夢想讓我在這著名的實驗室中得到人人 夢寐以求的工作機會。同時我也熱愛天文學、滑雪、帆船,和鳥類學;二十歲的時候就出版了一本關於動物遷徙習慣的書。我向一位職業野生動物攝影師朋友學習攝影,經常在週末時到所羅恩沼澤地和大西洋海邊捕捉野鴨和水鴨的影像。冬天,總是到我故鄉的阿爾卑斯山山坡上滑雪,夏天跟我舅舅的朋友們在海上駕船。我的舅舅賈克.伊夫.勒多梅 林(Jacques Yves le Toumelain)在第二次大戰之後駕一艘十公尺長的小帆船,成為頭幾位獨自駕船環遊世界的探險家。舅舅介紹我認識許許多多奇特的人,包括探險家、冒險家、神祕學家、占星家,和形上主義者。有一天,我陪舅舅去找他一位朋友,到朋友家發現一張紙條貼在門上︰「抱歉,出門了(我出發了),步行到非洲天泊克 吐。」人生太精采了,但我總覺得缺什麼重要的東西。一九七二,我二十六歲的那一年,對巴黎的生活徹底厭倦。我決定遠離,到印度大吉嶺,喜馬拉雅山山腳下,去向一位西藏大師學習。我是怎麼走到這十字路口的?之前有緣遇見的這些出色人才個個都有自己令人羨慕的特殊才能。我也願意像顧爾德(Glenn Gould)一樣彈鋼琴,或像鮑比.費許(Bobby Fisher)一樣下西洋棋,或得到波特萊爾(Baudelaire)的文才,但這些人,以人的層面來說,並沒有任何令我羨慕或啟發我要努力成為他們的樣 子。雖然他們在藝術、科學、知識方面有著卓越的成就,但如果說到其他特質,好比利他主義、開闊性、決心,以及人生的喜悅等能力,則與我們沒有甚麼差別。後來一切改變了。我見到幾位不可思議的人,在他們身上見證到人生潛能完全發揮後會是什麼樣子。之前,我讀到像馬丁.路德.金(Martin Luther King Jr.)和甘地(Gandhi)這些偉人,光是靠自己人性的力量就能夠激勵他人改變人生的方向。我剛滿二十歲那一年,看到一組紀錄片,是我的朋友阿諾.德哈丁(Arnaud Desjardins)拍的,內容是關於一些偉大心靈上師,在中共進入西藏之後流亡在外的影像。他們在印度、不丹等地過著難民的生活。看到這些影像,我深受影響。這些上師們樣貌各有不同,但他們同樣從心中發出非常相似的內在美感、慈悲的力量、智慧,令人著迷。我心想,我此生無法去拜訪蘇格拉底,無法聆聽柏 拉圖與人辯論,無法坐在聖.方濟(Saint Francis)跟前,但現在,在我面前有二十幾位這樣的人。我很快就決定要旅行到印度去見他們。如何形容我第一次遇見康久仁波切(Kangyur Rinpoche)?那是一九六七年六月,在離大吉嶺幾公里之外的一間小木屋裡。他端坐著,背靠窗,全身散發出一種內在的善。窗外是一片雲海,魁梧的喜馬拉雅山穿過雲海,聳立在七千兩百公尺的高度。言語無法形容他所散發的深度、寧靜,和慈悲心。接著三個星期我就端坐在他對面。我當時雖然不懂,但覺得自己正 在做別人所謂的靜坐,換句話說,就是努力在他面前收拾我自己,試圖看到念頭面紗背後是什麼。從印度回家以後,在巴斯特學院工作一年之後,我才真正了解那次見康久仁波切是多麼重要。我發現自己找到了一種真實的啟發,讓我的人生有確切的方向和意義。之後,從一九六七到七二年,我每年暑假會回印度,然後發現只要一到大吉嶺就會忘記歐洲的一切。回歐洲之後,在巴斯特學院,我的思緒總是飛向喜馬拉雅山。我 的老師,康久仁波切,勸我完
「每個人都想要快樂,但要得到快樂,我們首先需要了解快樂是什麼。」─盧梭(Jean-Jacques Rousseau)我的一位美國朋友,是一位頗為成功的攝影編輯,有一次她告訴我她和一群朋友剛考完大學畢業考,大家正在討論未來的去向,當她說「我要快樂。」現場一陣尷尬的安靜,然後她的一位朋友說「像妳這麼聰明的人,怎麼會只想要快樂?」我的朋友說:「我並沒有說要如何得到快樂,有太多方法可以得到快樂,像是成家、立 業、生孩子、冒險、助人及尋找內在祥和等等。不論我做什麼,我要有一個真正快樂的生命。」快樂這個詞,法國哲學家亨利.柏格松(Henri Bergson)寫下「通常指涉某樣細微而不明確的事,是那些人類蓄意要模糊對待的辭彙,因此每個人都可以用自己的方式來詮釋,」從實際的觀點來說,如果我們談的是一些無關緊要的感覺,那麼讓快樂的定義保持模糊是沒關係的。但事實不然,我們談的是一種存在的方式,這種存在的方式定義了我們每一剎那的生命品 質。那麼到底快樂是什麼?社會學家定義快樂是「一個人對自己目前整體生命品質的正面評價程度。換句話說,一個人對自己生命喜愛的程度,」然而,這個定義並沒有區分出我們究竟是深深地滿意自己的生命,或只是對外在條件的滿足。對某些人來說,快樂只是「一種剎那、暫時的印象,而它的強度及長度,則隨著那些能令這些印象生起的因素而改 變,」在本質上,這樣的快樂必然難以捉摸,並且依賴那些我們無法掌控的外在因素。另一方面,對哲學家羅伯.密斯哈黑(Robert Misrahi)而言,快樂是「對個人整體生存,或者對個人過去、現在及未來最燦爛輝煌的部分所散發的喜悅,」也許它是一種更持久的狀態。根據安德瑞.孔德.斯朋維勒(Andre Comte-Sponville)的說法,「我們所說的快樂,意味著在那一刻中似乎可以立即得到喜悅。」快樂是一種技巧嗎?是否一旦得到,就可以忍受生命中的上上下下?有千百種關於快樂的說法,無數的哲學家也提供了他們的想法。對聖奧古斯丁(Saint Augustine)而言,「快樂是對真理的喜悅,」對康德(Immanuel Kant)而言,快樂必須是理性而且不能摻雜任何個人的痕跡;然而對馬克斯(Karl Marx)來說,快樂與工作中的成長有關。亞里士多德(Aristotle)曾這樣寫,「是什麼構成快樂,這是有爭議的,而一般廣為大眾接受的說法與哲學 家的想法是不同的。」是否快樂這個詞已經使用過度,所以大家放棄了,認為這個詞是虛幻和無趣的?對某些人來說,談到找尋快樂幾乎就是沒品味。這些人在他們知性自豪的盔甲中,對快樂嗤之以鼻,就像他們對言情小說般地不屑。這種貶抑是怎麼產生的?是對媒體所製造的虛假快樂的一種反應?是因為我們找尋真正的快樂卻徒勞無功?我們是否應該接受不快樂,而不再誠懇且理性地將不快樂與痛苦弄清楚?那麼我們從孩子的微笑,以及在森林中散步後喝到一杯好茶所得到的單純快樂又是甚麼呢?剎那瞥見這些真實的快樂,雖然它們是如此豐沛而舒適,但是太倚賴偶發的情境,因此無法拿來做整體生命的解釋。快樂不應只局限於少數感官的愉悅、一些激烈的快感、爆發的喜悅、暫時的寧靜感、雀躍的一天,或是偷偷溜進我們生命 迷宮裡的魔幻時刻。這些面向都無法正確刻畫出真實快樂中深邃及恆久的滿足感。我所說的快樂是指從一個極為健全的心靈中所生起的深刻綻放感。這不只是一種愉悅的感覺、一種暫時的情緒或心情,這是我們存在的最佳狀態。快樂也是一種詮釋世界的方法,我們很難改變世界,但總是可以改變自己如何看待世界。快樂的一種預告「白塔楊(Bertha Young)雖然已經三十歲了,她有時仍然想跑而不想走,在人行道上跳上跳下,把東西丟向空中再接起,或者有時站著不動,然後沒有來由的地笑,沒有任何理由,只是單純地笑……如果妳已經三十歲,在街角轉彎時,突然被一種絕對的喜悅感所征服!就像妳突然吞下了這個傍晚一塊燦爛的夕陽,它在妳的胸懷燃燒著,然後傳送出小火花雨到每一個元素,進入每一個手指及腳趾。」──凱薩林.曼斯斐(Katherine Mansfield),《喜悅》如果請任何一個人描述有關「完美」快樂的時刻,有人會說是在和諧環境中片刻寧靜的體驗,在陽光點綴的森林中,在山頂眺望廣闊的地平線,在寧靜的湖岸邊,在星光燦爛的雪夜中漫步等等。有些人會指向長期等待的事情:考試拿到A、運動場的勝利、與長期思念的人會面、孩子的誕生。另外一些人會提到與家人或所愛的人親密和諧的時刻,又或是令他人快樂的時候。這些時刻似乎有一個共同因素,就是內在衝突暫時的消失,感受到世界及自身的和諧。享受著這樣經驗的人,當他在寧靜的野外散步時,除了單純的散步沒有任何特定的期待。他就是很單純地在此當下,自由而開放。在此片刻中,過去的念頭被壓下,而心中也不受未來計劃的困擾,當下這一刻從所有的心理活動中解脫出來。 一切情緒危急感都消失, 這片刻的釋放,就是最深刻的祥和。對那些已經達到目標,完成工作或贏得勝利的人,他們長期所攜帶的壓力得到放鬆。這種隨之而來的放鬆,就是一種深刻的寧靜感,沒有任何期待和恐懼。但這樣的經驗只是一些特定情境所帶來的浮光掠影,我們稱此為魔幻時刻,一個恩寵的時刻。然而這些吉光片羽所捕捉到的快樂時刻,與聖人們所體驗到無法言喻的祥和感相比,差別之大就好像透過針孔所看到的天空與針孔外廣大虛空相比一般。無論是在廣度、長度及深度都不一樣。就算是如此,我們也能從這些流動的剎那學習到一些東西,這些在我們無盡掙扎中的寧靜時刻,可以讓我們感受到真實的豐沛是什麼,也幫助我們認識到有利於此的條件是什麼。一種存在的方式我記得有一個下午,我坐在我們尼泊爾寺廟的樓梯上,雨季令整個寺廟廣場泥濘不堪,我們在泥濘的地上鋪磚塊做為走道。我的一位朋友來到水邊,以一種惡心的態度環顧四周,然後一面抱怨一面踏著磚塊走過來。當她到了我的面前,她轉著眼睛說,「真噁心!如果我掉進這些髒水怎麼辦?這個國家什麼都髒!」因為我很了解 她,我謹慎地點點頭,希望透過無言的同情,能令她舒服些。幾分鐘之後,我另外一個朋友拉婓爾(Raphaele),來到這個泥濘的廣場前;她一面在磚塊上 跳著,一面嘴裡唱著「hup, hup hup!」 然後在踩到乾地上時,歡呼著說「真好玩!」她的雙眼發出喜悅的光芒,然後她說「雨季裡最棒的就是沒有灰塵。」兩個人,兩種不同看世界的方法,六十億人類,六十億個世界。在一次比較嚴肅的對話中,拉斐爾告訴我一九八六年她第一次去西藏時,與一位在西藏淪陷後經歷了很大苦難的男士會面。拉婓爾說「他請我坐在一張板凳上,然後從他的熱水瓶中倒茶給我。這是他第一次和西方人談話。我們在一起經常發笑,他真的太令人喜愛了。孩子們一直跑過來,以驚奇的眼光注視我們。他問了我很多問 題,然後他告訴我是如何被中共囚禁了十二年,囚禁這段時間為了在扎玉巴山谷建造水庫而開採石頭。這是一個完全沒有用的水庫,因為河床幾乎都是乾枯的!他周圍所有的朋友一個一個不是餓死就累死。不論他的故事有多可怕,他的話語中沒有一絲仇恨,眼中也沒有一點點憤恨,反而是綻放出仁慈的光芒。那天晚上當我入睡 時,我在想一個受了這麼多苦的人,為什麼看起來這麼快樂。」灌溉出快樂生活任何一個擁有內在祥和的人,不會因成功而自我膨脹,也不會因為失敗而氣餒。他能夠在一種廣大而深邃的寧靜中全然經驗著,因為他知道經驗只是暫時性的,執著於它是無用的。當他面對困境,當事情變得棘手時,他不會感覺到重挫。他不會陷入憂鬱,因為他的快樂是奠基在一個堅固的基礎上。有一位了不起的荷蘭女士伊 迪.賀樂孫(Etty Hillesum),被關在奧胥維茲(Auschwitz)集中營裡,在她死前一年堅定地說出「當你擁有內在生活時,你確實不會在乎牢牆在你的哪一邊…….我在一千個集中營中已死過一千次。我已了知一切。沒有任何新消息會困擾我,不管從哪一方面來說,我已了知一切。然而,在每一剎那中我都發現此生的美和豐富的意義。」有一次在香港一個公開的會議上,一位年輕人從觀眾席上站起來問我,「你能告所我一個我應該活下去的理由嗎?」這本書正是對這個問題的一個謙卑回應,因為快樂是對生命的熱愛超過一切。喪失了所有活著的理由,也就是開啟了痛苦的深淵。外在條件所具有的影響力如此大,就像幸福一般,痛苦基本上也是一種內在的狀 態。 要過一個有價值的生活,這個了解就是關鍵。甚麼樣的心理狀態會令我們的快樂生活枯萎,而又是什麼能滋潤它?改變我們看世界的方式,並不是一種幼稚的樂觀主義,或者是為了要平衡逆境而設計出一種虛假人工式的歡樂。當我們的內心迷惑,由此而產生不滿足感及挫敗感,當這些感覺左右著我們,就算我們一再告訴自己「我很快樂!我很快樂!」這就像在廢墟中重漆牆壁一般是徒勞無功的。找尋快樂並非透過玫瑰的色鏡來看我們的生 命,也不是要我們無視生命中的痛苦和不圓滿。快樂也不是一種大樂的境界,無論任何代價都必須獲得;那是一種精神上的除毒,將那些毒害心靈的仇恨及迷戀去除。同時也是學習如何看待事物,減低現象及實相之間的鴻溝。為了達到這個目的,我們必須更加了解心靈如何運作,以及對事情的本質有更正確的洞察;因為在更 深的層面來說,痛苦與對事物本性的誤解有著密切的關係。實相及洞察力我們所說的實相是甚麼?在佛法上,這個辭意含著事物的真實本性,不會被我們強加於其上的概念而改變。這些概念會在我們的覺受輿實相間開啟一道鴻溝,然後製造出我們與世界間永無休止的衝突。「我們錯讀世界,然後說世界欺騙了我們,」羅賓卓納.塔果(Robindranath Tagore)這樣寫道。我們把暫時當做永恆,把痛苦的來源當做快樂:對財富、權力、名聲的渴求,以及對有苦快樂的追求。我們所指的知識,不是指嫻熟大量的資訊,而是對事情真實本性的了解。由於習慣使然,我們將外在世界看做一系列個別分開且有自主性的個體,同時賦於外在世界一些我們相信是它們與生俱來的特徵。我們每一天的生活告訴我們事情是「好」或「壞」。對我們而言,這個能覺知一切的「我」也是同樣的堅固而真實。這個錯 誤,佛教稱之為無明,由此而產生強大的執著及憤怒的反應,通常都會帶來痛苦。就像伊迪.賀樂孫言簡意賅地說「大障礙永遠都只是表相而從來不是實相。」在梵文中所稱的輪迴,也就是無明和痛苦的世界並非存有的基本狀態,而是我們誤解實相所產生的精神宇宙。現象世界是由無數一直在變化的因和緣聚集而產生。當太陽照在一片雨上就會產生彩虹,然後當這些形成它的因素中有任何一個消失,它就消失了;現象本質上是以一種相互依存的模式而存在,它不具有自主性及恆常性。一切都是關係,沒有一樣事情是獨立自存的,沒有一樣事情能免於因果的力量。一但了解並內化這個重要的 概念,對世界的錯誤覺知將轉化為對人與事的正確理解:這就是洞察力。洞察力不只是一種哲學的概念,它來自一種基本的心態,可以去除我們內心的盲目,以及由此心盲所產生的煩惱,這樣的煩惱也就是造成我們痛苦的主因。每一個生命都具有完美圓滿的潛能,這就像每一粒芝麻都含滿了油一樣。在這樣的意涵下,無明指的就是不能察覺此一潛能,這就像一個乞丐不知道自己的茅屋裡埋藏著寶藏一樣。實現我們的真實本性,掌握此一隱藏的寶藏,可以讓我們的生命充滿意義。這是讓我們找到寧靜,以及讓利他主義發陽光大最確實的方式。有一種遍滿我們所有情緒的生活態度,能夠讓我們面對所有的快樂和痛苦。這種深刻的快樂,就像喬治.本納努斯(Georges Bernanos)所寫的「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改變它,就像在暴風雨下的廣大寧靜水庫。」這樣的狀態在梵文中稱為「sukha」(真正的快樂)。當我們從心盲及煩惱中解脫出來後所展現的一種恆常幸福的狀態,就是Sukha。它也是一種能如實看待世界的智慧,不再有矇蔽或扭曲。最後它是一種趨向內在解脫的喜悅,以及對他人所綻放的慈悲。
0-4 【內容試讀】第十五章:快樂的社會學「當人們被問起關於自己的問題,都有一些現成的答案:我們知道自已叫什麼名字、住在什麼地址,參加什麼政黨。但是一般來說並不知道自己多快樂。當被問起這個問題的時候,我們必須編造出一個答案。」-- 丹尼爾˙卡尼曼 (Daniel Kahneman)本書的目的之一就是要辨認出,哪些內在條件創造快樂?以及哪些內在條件阻礙快樂?有關影響生活品質的因素,社會心理學做了很多的研究,這些對我們有多少參考價值?二十世紀初期的心理學和心理治療,重點大部份是在研究並治療心理障礙及精神病。過去科學幾乎不曾研究過從所謂「正常」狀態,走向幸福快樂的可能 性。但近來因為大家對認知科學和「正面心理學」的興趣顯著增加,這方面已經開始在改進。我們是否一出生,就有不同的基因讓自己傾向於快樂或不快樂?後來的養成教育和人生經驗,對個人主觀幸福是否有正面或負面影響?我們的個性有多少修正的可能性,讓自己能得到長期滿足感?這樣的轉化又需要什麼樣的心理因素?這三十年來,已經有很多的研究在探討這方面的問題。科學家在七十多個國家中對數十萬實驗 對象做研究,並且大量出版研究結果。這些研究報告有三個主要結論:第一,外在因素以及其他一般因素,像是財富、教育、社會地位、嗜好、性別、年齡、族群等等確實對個人滿足感有間接影響,但在個人滿足指數變數之中,這所有因素加起來也不過佔據百分之十到十五的影響力。 第二,從基因學來看,我們似乎有一種快樂或不快樂的先天傾向,似乎有百分之二十五的快樂潛能是由基因所決定的。但基因比較像是一個藍圖,根據情境,這藍圖可能會被用到,也可能會被忽略。 第三,個人的生活及思考方式(像是如何去感受生命中所發生的事件,以及對這些事情的反應等)對我們的快樂或不快樂具有重大的影響。這是很幸運的發現,因為如果個人快樂是一個定數,就沒有必要去研究快樂這個現象,或者試圖讓自己擁有更長期性的快樂。這些結論反駁了許多對快樂的錯誤概念。長期以來,作家和哲學家們經常嘲笑一些概念,好比說,快樂有益健康,樂觀的人長壽又快樂,以及快樂可以作為一種技術來「培養」。而這些概念,漸漸被認定是事實。快樂的一般條件許多研究會把快樂定義為生活品質。說得更準確一點,快樂被定義為個人對自己生活品質的主觀欣賞程度。這些研究的問券所問的問題很簡單,或許過度簡單。受訪者被問的問題類似:「你是非常快樂,快樂,有點快樂,不快樂,或者非常不快樂?」然後受訪者提供個人資料,包括社會階層、婚姻狀態、收入、健康情況、人生 中的重大事件,等等。接著就用統計學的方式分析這些資料雷同之處。最近有更新的研究方法,紀錄人在日常生活中每一分鐘的感官經驗。根據諾貝爾獎得主,心理學家丹尼爾˙坎尼曼(Daniel Kahneman),這種研究方法所取得的資訊,可以更準確的反應人的主觀幸福感,因為這些資料並不像其他資料,被回憶或其他幻想所扭曲。這些調查報告發現,快樂感高的個人所生活的國家有其特別的條件,包括對居民基本資源的保障,更大的安全保障,更大的自由、自主保障,以及充分的教育機會和資訊取得的方式。在個人自由得到保障,民主鞏固的國家中,一般人基本上是比較快樂的。這也是可以想像的:人們總是在和平的氣氛之下比較快樂。不管個人的經 濟情況如何,居住在軍事政權之下之的人都比較不快樂。社會參與度高、參與義工團體、參與體育或音樂活動,以及參與休閒俱樂部會員的個人,快樂指數都較高。快樂指數高或低,與個人私下建立的私人關係品質和持續性都有密切關係。結了婚的人,或與伴侶同住的人,原則上都較獨處者快樂許多,包括鰥寡、或者離婚、分居者。至於離婚或分居父母的小孩,他們在社會、心理,或學業上可能遭遇的問題,大過其他人一倍。有工作而得到酬勞的人,一般來說比較快樂。在沒有工作的人中,死亡率、生病、憂鬱症、自殺以及酗酒的狀況明顯的較高。雖然如此,家庭主婦不滿足感沒有比專業人士更高。另外一個有趣的數據是:退休人士滿足感並沒有減少,反而增加。數據表示,比起年輕人來說,年長者對人生的整體觀感稍差,但整體滿足感更穩定, 他們也能感受到更多正面的情緒。數據顯示,年齡似乎帶來相對智慧。活動量高、身體情況佳的人傾向於更快樂的人生。快樂似乎與氣候無關。這和一般的看法相左,除了某些例外,像是長期因高緯度漫長冬夜而患有憂鬱症者外。居住在陽光多的區域,與居住在多雨區域的人們,在快樂上並沒有差別。休閒活動增進滿足感,尤其在不工作的人們之中,包括退休者、不需工作者以及失業者。有部分理由是因為,休閒活動讓人感到更能掌控自己的行為。渡假對於個人的幸福、平靜和健康都有正面效果。渡假中的人只有百分之三會抱怨頭痛,而工作中有百分之二十一的人會抱怨。這數據與在測試疲倦和煩躁指數時是差不多的。在 此要特別說明,雖然看電視是很流行的活動,對於個人的滿足感只有微小的增進作用。至於看很多電視的人,平均來說較不快樂。在美國和歐洲,每個人一天大約花三點五小時坐在電視機面前。這麼算下來,每七年就有一年坐在電視機前面!錢無法買快樂對於生活條件差的人,賺錢變成生存問題,當然得到更多財富就能帶來一種正當的滿足感。但是可能許多人會覺得驚訝,數據顯示,達到相當低限的財富之後,即使收入繼續增加,滿足程度沒有變化。舉例說,1949年到現在之間,美國的真正國民收入增加兩倍以上,但宣稱自己「非常快樂」的個人不但沒有增加,反而稍有減少。倫敦經濟學院的李察˙萊亞德教授(Richard Laylard)說:「比起過去,我們有更多衣服、食物、汽車、更大的房子、更多中央空調、更多的出國渡假、更短的工作週、更好的工作,以及,最重要,更好的健康,但我們並沒有更快樂……如果人要更快樂,我們必須知道什麼條件能夠產生快樂,這些條件又該如何去培養出來。」造成個人不滿有一個主要的因素,那就是自己要和其他家人或同事、友人做比較。萊亞德解釋說:「世界上有許多案例,當個人的客觀環境變得更好,他的主觀情緒變得更差。其中一個案例就是東德。1990年之後,有工作者的生活指數大幅升高,但是他們快樂指數降低。因為東德、西德的統一,東德的人民開始和西德的人民做比較,而已經不是和過去的東歐國家相比。」不斷和別人相比其實是一種心理的病,這種病帶來許多不必要的煩躁和不滿。當我們得到一種新的享受,或者一台新車,我們暫時非常興奮,有一種頂尖享受的感 覺。但是當我們一旦習慣這種感覺,當興奮感消逝,當新的型號上市,就會開始不滿意自己所擁有的,認為必須擁有新的才能得到滿足,尤其是如果周圍的人已經擁有新型號。布林克曼(P. Brinkman)和坎貝爾(D.T. Campbell)發明了一個概念叫做「享樂的跑步機」。他們認為我們都被困在這台「享樂的跑步機」上。當我們在跑步機上慢跑時,必須一直跑才能夠維持原點。用同樣的比喻,我們必須一直奔向更多物質的累積,更多令人興奮的經驗累積,目的只是維持我們現有的滿足指數。很明顯的,這不是最佳心理狀態。只為了保持滿足,我們必須不斷地渴望更多,而當我們看到周遭別人情況比自己好,這又會令我們不安。這一切比較跟自己居住的外在環境無關,反而是跟我們內在的病症——羨慕、奪取心,忌妒心更有關。西藏諺語說:「知足像是掌中握有如意寶。」不知足的話,當我們得到寶藏,立刻會想要兩個。這麼一來,又會啟動一輪慢性不滿足的循環。心理學家最近研究一個有趣的現象,那就是「快樂的窮人」。這些人比許多更有錢卻更心煩的人們要快樂、自在。比西瓦斯—迪內(Robert Biswas-Diener)在印度加爾各達研究無家可歸以及貧民窟的居民。他發現在許多方面,包括家庭生活、友情、道德感、飲食以及對人生的喜悅——這 些貧民的滿足指數只比大學生低一點點。 相反的,住在舊金山街頭或避難所的流浪漢,在自己的眼裡比起加爾各達的窮人有更多的不快樂。主要也是因為他們沒有社會和精神寄託。社會學家試圖解釋這個現象,認為加爾各達許多窮人已經放棄改進自己社會和經濟狀態的希望,於是對這方面不再緊張。此外,他們只要得到任何東西,好比說食物,很容易就能滿足。這並不是刻意美化一個殘酷的世界。我曾經住在印度德里一個窮困的區域,那個時候我在印製一些西藏經文。我認識了許多拉三輪車的車伕。這些人成天拉車,用破舊的三輪車載著沈重的乘客。冬夜時,他們在街頭上聚集,用別人不要的空箱子和紙盒升火。他們聊天、嘻笑,歌喉好的人大聲唱出流行歌曲。然後他們就窩在自己 的三輪車椅子上睡覺。他們生活絕對是艱苦的,但我不斷想起他們豪爽的個性,讓我覺得他們比那些在巴黎廣告公司或股票市場中,承受著巨大壓力的職員們更快樂。我還想起一位年長的不丹農夫。有一天,我寺廟的年輕住持送了他一件新衣服及一千盧比。他收到之後,表情變得完全煩惱。他跟住持說,他一輩子手上未曾擁 有超過三百盧比(大約七塊美金)。當住持問他,他心中有沒有什麼煩惱,他想了很久,最後回答:「有。當我在雨季走過森林的時候,我怕水蛭。」「還有呢?」「沒有了。」古希臘智者戴奧吉尼斯(Diogenes)在他著名的木桶中跟亞歷山大大帝說:「陛下,我比你偉大,因為我不在乎的事情比你擁有的一切還要多。」一位樸實的不丹農民或許沒有偉大哲學家說話的份量,但很明顯的,快樂和滿足與財富並不成比例。百分之八十的美國人號稱自己快樂!但情況並沒有這個數據看起來這麼樂觀。雖然物質情況不斷在進步,從1960年以來,憂鬱症患者增加十倍,而憂鬱症侵襲的族群越來越年輕。四十年前,第一次患有憂鬱症的人平均年齡是二十九歲。今天的平均年齡是十四歲。從全世界來算,自殺佔死亡率百分之二。這個數字高過戰爭和 謀殺。 在美國,躁鬱症引起的自殺是青少年女性第二主要死因,在青少年男性中是第三名。在瑞典,學生的自殺率從1950年以來增加了百分之兩百六十。1950到1980之間,美國的犯罪紀錄增加了百分之三百,英國增加了百分之五百。雖然1980年以來,犯罪率明顯降低,仍然高過於五十年前。而在這些年之中,外在的幸福條件——包括醫療品質、消費能力、教育機會及休閒時間——不斷的在進步。這又如何解釋?根據萊亞德評論的幾項研究,犯罪率的增加與許多因素有關,包括人與人之間信任度的降低、家庭的破碎、電視強力推銷暴力的影響、獨居人數的增加、越來越少的人參加文化、體育、政治、慈善,以及為窮苦者和老人服務的機構。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度減低是一個滿驚人的例子。1960年的調查報告中,當個人被問及:「你認為大部分的人能夠信任嗎?」百分之五十八的美國人和英國人答覆:「是。」但到1998年,這個數字掉到百分之三十。今天大部分的美國人認為「現在我們沒有辦法知道誰是真正靠得住的。」馬丁˙舍里格曼(Martin Seligman)的理論說:「社會上充斥著一種憂鬱的心態,製造出沒有根據的自我重要感,培養出受害者文化,同時鼓勵放肆的個人主義。這一切都跟犯罪率大量增加的現象有關。」 在他的看法中,放肆的個人主義能夠解釋西方社會中憂鬱症增加的速度。一方面來說,當個人「無法依附在任何大過自己的東西上」時,一種「無意義感」便產生。從佛法的觀點還可以說,這絕對也是因為大家永不怠惰的,把所有時間奉獻給外在的事業和目標,而不去學習如何享受當下時刻,享受我們所愛的人,自然環境的寧 靜,以及最重要的,內在所綻放的寧靜。這種寧靜能讓生命的每一秒得到新而不同的質感。我們不斷尋找感官刺激的增加,經驗濃度的增強,想從中得到刺激和享樂。但從這些之中,從嘈雜、混亂和充滿感性的娛樂中所得到的刺激和享樂,無法取代真正的內在快樂。過度的追尋,通常是想讓我們從無感中甦醒過來,但這也經常帶來緊張的疲倦,加上慢性的、對生命的不滿足感。快樂的遺傳性我們是否生來就有快樂或不快樂的先天傾向?遺傳基因是否超越其他任何心理因素?遺傳基因是否超越童年的經驗、環境和教育?環境和情緒因素是否有辦法改變基因的表現?人腦到底有多少能力可以對自己做出重大改變?這份能力——通常被稱為腦的可塑性——又能持續多久 ?科學界不斷熱烈辯論以上幾點。有一條可能的線索,就是針對出生後被分開的雙胞胎所做的研究。這些雙胞胎擁有同樣的基因,但成長的環境和條件可能非常不同。他們長大以後在心理上相似度有多少?我們也可以研究被收養的子女,把他們的心理指數和生父母及養父母的指數相比較。這些研究報告顯示,對於出生後被分 開的同卵雙胞胎來說,他們的憤怒、憂鬱、整體滿足感、酗酒的程度、神經質的程度以及其他許多因素,是非常相似的,相似程度超過一起長大的異卵雙胞胎。同樣的,從心理學的觀點來看,養子的心理面貌與生父母相比,相似程度遠超過養父母。奧克?特勒根(Auke Tellegen)和他的同事們做了上百案例的研究,結論是,快樂百分之四十五是從遺傳來的,在所有個性特色之中,基因決定大約百分之五十的定數。然而,其他有些研究人員認為,以上的詮釋是極端且帶有偏見。因為被研究的雙胞胎大部分都是在出生後被富裕的家庭領養,這些家庭長久以來都在尋找可領養的孩子,他們對孩子的撫養非常好。如果案例中有一位雙胞胎到好的家庭,得寵,而另外一位在街頭流浪,或住在貧民窟裡面,這樣的研究結果應當非常不同。根據這些 研究員,基因對於個性特色的變數最多不超過百分之二十五。同時,基因的影響只代表一種潛能,這個潛能是否會被引發出來,必須看其他許多因素。麥可?米尼(Michael Meaney)和他在加拿大道格拉斯醫院(Douglas Hospital)研究中心的同事們做了一系列有趣的實驗;有一組老鼠,牠們的基因中含有極度緊張的傾向。生出後頭十天,讓非常愛護他們的母親照顧著,不斷舔牠們、打理牠們,經常與牠們有肢體上的接觸。研究報告結果發現,這些老鼠的緊張基因在此情況之下,被一個叫做混入甲醇化的過程阻擋住,在這些老鼠一生 中完全都沒有表現出來,除非接受了巨大的衝擊。反過來說,得到母親很少照顧的老鼠,在一生中表現出高度的張力。但最近的資料顯示這種後來的效果也可以逆轉。如果一隻老鼠的母親舔牠的次數低,這隻老鼠被另一隻舔牠次數多的老鼠「領養」,這隻老鼠的發展會正常。在不同的案例中,老鼠媽媽關照程度的差別不斷改變下一代長大後的抗壓性,同時也改變下一代腦部和認知的發展。「高舔力」母親帶大的小老鼠,長大後不但在壓力大的時候表現更平靜,同時也表現出更大的學習能 力。米尼和其他的研究員目前正在進行一個大型研究,要看上述結論如何應用到人類身上。研究員預言,如果所觀察到的人類模式與老鼠是相類似的話,也就是孩童的母親如果與孩童的關係冷漠,這些孩童長大之後比較會有侵略、暴力的行為以及ADD。這絕對與佛家的觀點相同,佛法的觀點認為幼童需要不斷得到慈愛。無可置疑,我們童年所得到的愛與溫柔,對於後來的人生觀有極大的影響。我們已經知道,受到性侵害的兒童長大以後,甚至於到了青少年的年齡,患憂鬱症的機率是一 般人的雙倍。我們也知道,許多罪犯童年都沒有得到充分的愛,甚至被虐待。 從個人轉化的觀點來看,我們也必須指出,許多有強烈基因基礎的特質是很難改變的,好比說體重。但也有些基因可以透過人生的遭遇和心靈的修持,得到明顯的轉化,特別是恐懼、悲觀,以及最重要的快樂。快樂與長壽丹納(D. Danner)和他的同事們,針對一群二十世紀初年的天主教修女做研究,研究這一百七十八位修女的長壽情形。他們住在美國密爾瓦基市的同一個修道院,也在同一所學校教學。這個案例特別有趣,因為這些修女們生活的外在狀況極為相似:她們每天做同樣的事、吃同樣的東西、不抽煙、不喝酒、擁有同樣的社會地位、財 務狀況,以及最後,同樣的醫療照顧。這一些因素加起來,能夠排除環境因素造成的統計變數。研究員分析了每一位修女在成為修女之前所寫的自傳。分析這些自傳的心理學家起先完全不認識這一群女性,用客觀的眼光分析她們自傳中正面與負面的情緒。有多位提到想要進入修女的生活、把生命奉獻給他人,令自己感到「非常快樂」或者感到「極大的喜悅」。也有其他的修女對此只有少許正面情緒,或者沒有任何正面情 緒。在這些簡短的自傳中,分析者根據所表達的喜悅和滿足的程度,將修女們分類,然後將結果和她們個人的長壽做對比。結果,所有修女之中,「最快樂」佔四分之一。這四分之一中的百分之九十,到了八十五歲還活著。而「最不快樂」的也佔四分之一,其中只有百分之三十四活到八十五歲。自傳的深度分析摒除了其他可能解釋壽命數據的因素,因為分析家找不出修女們信仰強度與長壽之間的關係,自傳所表達的知識性和典雅性也與長壽並無 關,她們對未來的期望,或者其他任何能夠找到的因素都無法建立與長壽的關係。用最簡單的方式來說,這個研究報告結果看來,快樂的修女比不快樂的修女長壽。在一個類似的研究報告中,研究對象是住在美國的兩千位超過六十五歲的墨西哥人。這個報告發現,經常表達負面情緒的人,和個性開朗、經常感受正面情緒的人相比,負面情緒的人死亡率高一倍。在芬蘭有另一項研究報告,對象是九萬六千位失去配偶的人;研究結果顯示在失去伴侶的一星期之內,死亡的機率增加一倍。研究 報告認為這個脆弱性的增加,是因為個人在失去親人的時候,因著哀傷和憂鬱,使得身體的免疫系統降低。這又如何?財富、健康、美貌與快樂之間終究並沒有多大關係,也就是百分之十到十五而已。這如何解釋呢?根據迪納(Ed Diener):「看來人們如何看待世界的方式,對快樂的重要性遠超過客觀環境與遭遇。」這一切也跟我們制定的人生目標有關。如果一個人的人生首要目標是致富,當然賺很多錢就跟他個人的快樂有關,但是如果對一個人來說,財富是次要的,賺錢多與少並沒有太多影響。社會心理學的研究中所建立的一些關聯,並無法顯現什麼是因,什麼是果。我們知道,友情和快樂有關,但究竟是因為我們有很多朋友所以快樂,還是因為我們快樂所以交很多朋友?外向、樂觀及自信是造成快樂的因還是果?快樂促成長壽,還是精力旺盛的人正好有快樂的個性?以上所有的研究報告並無法解決這些問題,那我 們應該如何看待呢?也許有人會辯稱,像快樂、利他主義和樂觀主義等特質,必然成包裹狀同時出現。一個人如果極度自私,對世界以及所有人極度悲觀,他是不可能經歷真實而長期的快樂,因為真實快樂的基本元素,就是利他主義加上建設性的人生觀。在以上的研究報告中,當更仔細的詢問關於他們號稱快樂的理由,他們說主要的因素包括家庭、朋友、好的工作、舒適的生活、好的健康、旅行的自由、社會活動的參與、文化活動的參與、資訊和娛樂的取得等等。反過來說,他們很少提到,快樂是自己努力達成的最佳心理狀態,這努力的過程是一個技巧的建立。很明顯的,當 人生的物質環境已經提供快樂所需的「一切」,我們其實並不一定快樂,通常反而離快樂很遠。再說,這「一切」並沒有具實的穩定性,遲早要崩潰,同時快樂也就跟著消失了。只要一兩種條件改變,這件事就可能會發生。依賴這些條件會造成個人的緊張;因為,不管我們有沒有意識到,每一個人都經常在問自己:「這會持續 嗎?多久?」開始的時候我們會用期待和緊張的心情幻想,是否有辦法把理想的條件都湊在一起,而當我們得到之後,又害怕失去,而一但真的失去,我們終究受苦。這種不安全感永遠伴隨著我們。社會學的研究其實都無法告訴我們,快樂的內在條件是什麼,更無法說明個人如何培養這些條件。這一些研究報告的目的是有限的,主要在突顯有哪些一般性的條件需要改進,才能造成「最大多數的最大利益」。這目標固然非常好,但快樂的追尋是無法化為物質條件的簡單數學。大部分的研究員也都了解這些限制。舉一個例來 說,費赫文(Ruut Verhoven)認為:「我們可以從兩個層面找到決定快樂的因素:外在的條件和內在的過程。如果有辦法辨認出人是在什麼情況之下快樂,就能為所有人創造相同的情況。如果能夠了解到掌管快樂的內在過程,或許就能教人如何從生活中取得樂趣。」國民快樂總生產總額「現代國家的政府並不認為他們的工作是要讓公民快樂;他們在乎的反而是如何保障個人和財產的安全。」——盧卡和法藍戚斯可.卡瓦利—史佛察 (Luca and Francesco Cavalli-Sforza)2002年2月,世界銀行在尼泊爾加德滿都開論壇。在那次會議中,不丹代表指出,雖然不丹的國民生產總額並不高,他反而非常滿意於不丹的「國民快樂生產總額」。不丹是喜馬拉雅山中的一個佛教王國,大小與瑞士相似。不丹政府制定「國民快樂生產總額」(GNH)的政策在會議中遭到「過度開發國家」的嘲諷微笑或私下輕蔑。這個制度是1980年代由吉美辛格王卓國王(King Jigme Singye Wangchuk)所制定的,同時由不丹國會通過後頒布的。在許多工業國家中,經濟繁榮通常與快樂畫上等號,但是大家都知道,雖然過去三十年在美國,個人的消費能力增加了百分之十六,自稱自己「非常快樂」的人從百分之三十六降到百分之二十九。 所以說,如果把快樂和道瓊指數掛在一起,顯然會有麻煩。如果認為增進物質條件就能夠找到快樂,這就像是在磨沙子,以為從中可以取出油。國民生產總額(GMP)這個經濟指標是透過經濟來計算金錢流動。國民快樂總額(GNH)是用國民的快樂當作建設與進步的指數。為了增進不丹人民的生活品 質,在發展工業和觀光的同時,不丹也發展文化和環保作為平衡。不丹是全世界唯一一個國家,在全國之中禁止打獵、釣魚。這與法國相比,差距甚遠。法國有兩百萬位有執照的獵人。除此之外,不丹的法律規定,百分之六十的國土必須保持森林狀態。在許多人的眼裡,不丹是未開發中國家,但是從哪一種觀點未開發?沒有錯,不丹有部分的貧困,但並沒有到無家可歸或極度貧困的狀況。不丹人口不到一百萬,他們居住在一個三百英里寬的美麗景觀中。綜觀鄉下,每一個家庭都有自己的土地、牲口以及織布機,這已經能夠滿足大部分的需求。所有的教育與健保都是免費的。 幫助不丹進入聯合國的莫李斯.史莊(Maurice Strong)曾經說:「不丹可以變成像任何其他國家一樣,但是沒有一個國家可以回到像不丹的狀態。」或許你會懷疑的問,不丹的人民是否真正的快樂?這個問題很簡單,你就去坐在不丹的山邊,聽聽山谷的聲音就知道了。你會聽到農民一邊播種、收割、一邊走在路上,總是嘴中歌唱著。你可能要抗議,「不要再給我這些過度樂觀的故事!」過度樂觀?不,只是在反映「國民快樂總額」指數!
0-5 【內容試讀】第十九章:樂觀主義、悲觀主義、天真她熱愛雨如同熱愛太陽一樣。她最不經意的念頭都帶有美麗鮮花的快樂色彩,令人看了很舒服。—亞蘭(Alain)有一天早上我在寺廟的庭院裡,看著一棵樹,樹上有幾朵紅花和十幾隻麻雀。我所看到的一切讓我在心中生起龐大的喜悅感,讓我感受到現象無盡的純淨性。在這個時候,我逼自己進入傷感的情緒,在心中想起各式各樣的負面情緒。突然之間,那一棵樹看起來長滿灰塵,紅花看起來是病態的;麻雀的叫聲令我厭煩。我心想,到 底該用什麼方式看待世界才對?我的結論是,第一個看法是正確的,因為它在我心中產生一種開放、具創意及解放性的態度,這讓我得到更大的滿足感。這種態度讓我們自然的擁抱宇宙和眾生,並衝破一切阻隔在我們和世界之間的屏障,這個屏障是由自我中心所造成的。反過來說,當我們對現象持負面觀點時,會有一種虛假的 感覺,感到自己和宇宙「脫節了」,宇宙變得遲鈍、陌生、疏離,甚至有時是敵意的。對樂觀主義無法印證的指責心理學家長期以來認為輕微憂鬱的人生觀更為「務實」,而樂觀主義者傾向在快樂事件上停留的時間超過痛苦事件。樂觀主義者也傾向高估自己過去的表現,以及高估自己對事物的掌控性。這個看法隱含的意義是,悲觀主義者睜大眼睛看世界,比樂觀主義者更有能力清楚的判斷事情。悲觀者或許會說﹕「現實絕非一場歡笑,但人必須很實際的看待事 情。」這種觀念下的樂觀者被認為個性開朗,但都是無可救藥的天真夢想者。或許我們會認為「不久之後,人生的遭遇會讓他回到現實。」但經常不是這樣。在進一步的研究中顯示,悲觀者客觀、疏離、小心翼翼的判斷其實是有缺憾的。如果面對日常生活中的狀況,樂觀者的做法其實比起悲觀者來得務實。我們舉兩個例子︰在交叉研究中,一群喝咖啡的女人,看到一篇報告說明喝咖啡會增加患乳癌的機率,或者是一群喜歡曬太陽的人,被告知躺在太陽下會增加患皮膚癌的機率;在這兩個例子中,一星期之後,樂觀者對於報告的細節記性超過悲觀者,並且已經把報告內容融入自己行為之中。不止如此,樂觀者的專注力更強,並且 更能夠分辨出真正與自己有關的危險性,而不是無意義的操心,不是廣泛的針對所有事感到心煩。從這方面來看,樂觀者比悲觀者更為平靜,他們的能量得以儲存下來,讓自己更有效的面對真正的危機。如果我們觀察人們如何感知生命中的事件,如何欣賞每一剎那的生活品質,如何以開放和具創意的方式克服障礙,創造自己的未來,我們會發現,樂觀者無可爭議的比悲觀者佔上風。許多研究顯示,樂觀者考試成績比較好,在自己所選擇的職業中表現較佳,在人際關係中更成功,壽命也更長,並且更健康,而樂觀者面對手術後 的震撼,更有機會存活,也比較不會有憂鬱症或自殺。1960年,一家美國醫院調查了九百位病患,問卷中問到的問題包括他們樂觀的程度,以及其他心理特質。 四十年之後,研究者發現樂觀者平均壽命高過悲觀者百分之十九。對於長壽的人來說,這等於增加了十六年的壽命。馬丁?色利格曼更進一步的認為,當事情不如意的時候,悲觀者比樂觀者多八倍的可能性變憂鬱。悲觀者在學校的表現較差、在運動方面以及工作上,表現都不如表面上所呈現的才華。報告指出,悲觀主義會增進憂鬱症,以及造成其他種種的困難,而樂觀者則不然。當悲觀者被 教導如何改變自己的觀點,來戰勝悲觀主義後,他們就不容易回到憂鬱症裡。這一切有絕對的理由。心理學家們形容對於「學會無助」的人們來說,悲觀主義是一種「典範格調」。兩種看世界的方式樂觀者總認為自己的問題是暫時性的,可控制的,並且與特定狀況相關。他會說﹕「沒什麼好呻吟的,這些事情反正不會長久。我會把它想通;至少通常我是有辦法的。」反過來說,悲觀者總認為自己的問題是長久性的。他會說﹕「這種事情不會自動消失。」他會認為問題都會失控,進而威脅一切。他會說﹕「你要我怎麼 辦?」他也會幻想自己有一種基本內在缺陷。他會跟別人說﹕「不管我怎麼做,結果都會是一樣的。」他的結論會是﹕「我反正就是註定不快樂。」今日世界有太多人缺乏安全感,這和悲觀主義關係甚密。悲觀者不斷地在預估災難,然後變成慢性緊張和懷疑的受害者。悲觀者心情經常灰暗、易怒、緊張。他對世界沒有信心,對自己也沒有信心,總是認為會被別人佔便宜、唾棄及忽略。這是關於一個悲觀者的寓言﹕一個漂亮的夏日,一個人在鄉下開車,結果爆胎。更嚴重的是,他發現車上沒有起重機。那個地方幾乎無人,只看到遠方半山上有一間單獨的房子。遲疑了幾分鐘之後,這位旅人決定上前借起重機。當他爬山走向那棟房子時,心中開始想﹕「如果屋主不借我起重機怎麼辦?那就慘了。」當他漸漸走 向房子,心情越來越不安。他心想﹕「我碰到陌生人的話也不會借東西給他,因為那樣做很可怕!」最後他敲大門,屋主開門的時候,他大喊著﹕「混蛋!你那起重機留著自己用吧! 」反過來說,樂觀者相信目標是能夠達成的,而透過耐心、毅力和智慧,他終究會達成目標。事實上他成功的機會比較多。悲觀者在日常生活中通常是從拒絕的態度開始,就算拒絕完全不合理。我記得在不丹,有一位我必須經常打交道的官員,每一次問他問題的時候,他總是用一個口頭禪回答說﹕「不行,不行,不行。」不管他後面要說什麼,他都是這麼開始。我們的對話經常變成喜劇。「你認為明天早上我們走得成嗎?」「不行,不行,不行……準備九點出發。」如果悲觀主義和受苦是永遠無法改變的,像指紋或眼睛的顏色一樣,我們在此好像不該多提快樂和樂觀主義的利益。但如果樂觀主義是一種看待生活的方式,如果快樂是一個可以被培養的條件,我們似乎應該盡快開始努力,不再猶豫。就像亞蘭所說的﹕「如果社會中每一個人,都把自己的木材放進火中燃燒,而不是面對灰燼哭 泣,這個世界將是多麼美妙!」就算從出生就傾向永遠往好處想,就算養育我們的人會影響我們傾向悲觀或樂觀,我們依然可以在稍後做出改變,而這改變幅度可以很大,因為我們的心是有彈性的。希望對於樂觀者來說,失去希望是沒有意義的。樂觀者認為自己永遠可以做得更好,不會因為事情不如意而崩潰、無感或憤怒。樂觀主義者認為損傷的幅度永遠可以被控制,而不會放棄一切。樂觀者永遠會找到另外的解決方式,不會因自己的失敗而不斷自憐。樂觀者永遠能夠重建所被毀壞的,而不會說﹕「完了!一切都完了!」樂 觀者會將目前的情況當作起點,而不會浪費時間,哀悼過去的錯誤,抱怨現在的問題。樂觀者永遠願意從頭開始,而不是讓事情就此結束。樂觀者了解必須朝向最佳方向,做出持續的努力才會成功,而不是因為猶豫不決或宿命論停在原地不動。樂觀者永遠會用每一秒鐘來增進、欣賞、實踐以及享受自己的內在幸福,而不會浪費 時間嘆息過去,恐懼未來。有一種人,像是2001年澳洲森林大火,一位農夫在收音機上所說的﹕「我已經失去的一切,永遠不可能再重建自己的生命。」也有像著名的航海家樂多梅林一樣,他的第一艘探險船在1944年被納粹燒毀,當時他引用季普林(Rudyard Kipling)所說的話﹕「如果你看到自己一生的工作被毀滅,然後你能夠立刻回到工作崗位上,我的孩子,這就叫男人。」樂多梅林立即造了一艘新船,獨自一人駕駛帆船環繞世界一週。心理學家對希望的定義如下﹕希望是一種訓練,認為自己有能力達成自己的目標,並且能夠培養出達成目標所需的動力。實驗已經證明,希望能夠增進學生考試結 果,也能夠增進運動員的成績,希望能讓我們更容易接受病痛及痛苦的殘疾,也能讓我們更容易接受痛苦本身(好比說燙傷、關節炎、脊椎傷,或者失明)。舉例說,有一項實驗顯示,當有顯著樂觀傾向,懷抱希望的人接觸非常冰冷的東西時,承受冰冷的能力雙倍於通常不抱希望的人。決心懶惰有很多種,但是可以被整理成三種主要型式︰第一種,也是最明顯的懶惰,主要就是想吃好、睡好,盡量少做任何事。第二種,也是最令我們失去動力的,就是在還沒有穿越起跑點之前,已經放棄賽跑。我們會對自己說:「我做不了,這遠超過我的能力。」第三種,也是殺傷力最強的,是知道人生中什麼是真正重要,但經 常拖延不做,反而把時間花在一千件不重要的事情上。樂觀者不會輕易放棄任何事。因為他心中懷有成功的希望,更能夠堅持,比悲觀者來說更容易成功,尤其是在條件不利的情況下。悲觀者傾向碰到困境時退縮,接受失敗,或者暫時轉向可以讓自己分心的事,但這些事也無法解決問題。悲觀者表現很少的決心,因為他懷疑一切,懷疑所有人,已經先預估到所有事情的失敗,而無 法看到事情有成長、發展,開花結果的潛能。悲觀者把每一個人當作自我為中心的陰謀製造者。悲觀者從每一樣新事物中看到威脅,隨時都在等待災難。用最簡單的方式來說,聽到一個門嘎嘎聲響的時候,樂觀者認為這門正在打開,悲觀者認為這門正在關 閉。幾年前,我到法國去討論如何啟動一些在西藏地區的人道建設。這些建設不容易實行,因為當地政府仍然有許多限制。開會不到十五分鐘,有人針對我和另外一位與會者說:「你們在講同一件事,但是聽起來好像兩個不同的世界。其中一位似乎認為一切會以悲劇收場,另一位認為一切會有美好的結果。」第一位發言人所說的 是:「開宗明義的說,相關單位不可能容忍你,你大概一去就會被踢出去。之後,你如何拿到建立學校的執照?就算你可以開始建,當地的建商會騙你,因為他們和當地政府都是一夥的。在這一切之上,不要忘記你不能強迫他們在教室中教藏文,最後所有課程都會是用中文教學。」我個人感覺這對話令人窒息,我唯一的想法就 是盡快溜走,離開那個地方,讓這些建設啟動。自從五年前的那一次會議以來,我得到了一個特別熱心朋友的幫忙,也得到了許多慷慨功德主的支援,我們一起已經建造了十六家診所、八所學校,以及十二座橋樑。很多時候,當地的朋友只在診所或學校建造完成之後才開始申請許可證。這些年來已經有數千位病人在診所中得到 治療,數千位學生在學校中得到教育。當地官員起先有些遲疑,但看到結果之後感到無比的興奮,這些也都屬於他們的業績。從我們的觀點,我們已完成自己的目標,就是幫助所有需要被幫助的人。也許樂觀者在預估未來的時候會過度樂觀,或許他永遠會告訴自己,一切最後會有美好的結果,而事實卻並非永遠如此;然而樂觀者的態度,仍然是一個比較會有成果的態度,因為,如果一個樂觀者試圖做一百件事情,只要他認真的工作,他最後會完成五十件。反過來說,如果悲觀者限制自己只做十件事,了不起完成五件,可 能更少,因為他既然已經認為事情不會成功,他所用的力量自然也就減少。可變性當困難看來是無法克服時,樂觀者的反應總是比較有建設性,也比較有創意。他們能夠現實地接受事實,懂得如何快速的從逆境中辨認出正面的因素,從逆境中得到教訓,然後擬定另類的解答,或者轉向另一個新的計畫。悲觀主義者寧願逃避問題,採取逃避者的策略——睡覺、孤立自己、喝酒或用毒品——這會減弱他們針對問 題的能力。悲觀者不會用決心去面對問題,反而喜歡感嘆自己的不幸,執著於自己的幻象,發明一些「神奇的」解決方式,然後指控全世界,認為全世界反對他。他們很難從過去中得到教訓,這也就會讓他們重複自己的錯誤。他們比較宿命,會說:「之前就跟你說不會成。不管怎麼樣,我怎麼做,都是這樣的結果。」他們很快 的認為自己只不過是「人生遊戲中的小兵」。寧靜即使遭遇到暫時性的挫折,樂觀者總不會有任何後悔或罪惡感,因為他已經預先看到並且徹底測試過所有可能的辦法。他懂得如何退一步,想像新的解決方法,也不會因為過去的失敗而感到負擔。這就是他保持寧靜的方式。他的信心就像堅實的船頭一樣,航向生命的海洋,不論海上平靜或起暴風。我有一個住在尼泊爾的朋友,他跟我說一個故事,有一次他在第二天要從尼泊爾坐飛機到荷蘭做一項重要的演講;主辦單位已經租好演講廳,並且在報章雜誌上大肆宣傳,預估會有上千人參加。到了機場,他發現班機被取消,當天晚上沒有任何方式可以離開尼泊爾。他跟我說:「我心中對主辦單位感到非常不好意思,但實在也 沒有其他辦法。在那時,我感到一種深度的寧靜︰我已經和加德滿都的朋友們說再見了,這已經在我背後了;在我的前面,目的地已經消失了。我突然感到一種自由。走到機場外的人行道上,我坐在自己的行李上,和現場的搬運工人以及街頭上玩耍的孩子們聊天開玩笑。當時,如果像發了瘋一樣的操心這件事,一點意義都沒 有。過了大約半個小時,我起身,帶了自己的小行李,徒步走向加德滿都,享受著黃昏時刻涼爽的天氣。」我想起一次到東藏的旅行,那一天下著傾盆大雨,因為當地森林被濫砍,造成了很大的水災。我們的越野車困難的行駛在險峻的峽谷中,駛入滿是坑洞的道路上,在一個已經成為急流的河邊行進著。向上看,黃昏時刻,峽谷的峭壁直衝上天,發出暗暗的黃光;在峽谷中,瘋狂的急流聲響迴盪著,大部分的橋已經被沖斷,大水快 速的衝擊著唯一剩下的道路。每過一段時間,山頂上的大石頭會掉下來,撞上路面。這真是考驗旅人樂觀主義的好機會。乘客之間的差異甚大,有些非常緊張,希望能夠停下來,但是沒有任何地方可以去避難。其他的人鎮定的面對,希望盡快向前,盡快到達目的地。其中一位終於向最緊張的一位說:「你不是喜歡看動作片嗎? 今天是你的幸運日,因為你可以自己演。」所有人聽到這句話,大聲笑出來,大家很開心的往下旅行。意義樂觀主義還有一個更深層的意義,那就是領悟到每一個人內心轉化的潛能,不論這個人的情況如何。終究來說,這個潛能賦予人類生命意義。最終極的悲觀主義是認為人生不值得一活。終極的樂觀主義,了解到不論是歡樂或是逆境,每一剎那的經驗都是寶藏。這兩種觀點差異甚大,是從根本上有著不同看世界的方式。我們是否 能在內心找到滿足,並以此引燃內在的寧靜,就決定不同看待世界的觀點。練習試著用樂觀主義和悲觀主義兩種不同的方式,來看待同一個狀況。舉例說,設想一次坐飛機的旅行:想像自己在長途飛機上,航向一個陌生的都市,要開始一個新的工作。突然之間,飛機遇到亂流。你從窗外可以看到機翼上上下下,你已經觀想到接下來要發生的災難。當亂流回穩之後,你發現自己的位子太小,找不到舒服的坐姿,心中充滿對航空旅遊的抱怨。你很生氣,因為空服員一直沒有拿飲料給你喝;想到接下來要開始 的新工作,又確定的感覺到你所碰到的人都不會喜歡你,也無法欣賞你。他們會忽略你的專業,不讓你插手做最有趣的工作,甚至會欺騙你。你已經確定這一趟旅行將是一個災難,當初怎麼會以為可以這麼做?你心中充滿著恐懼。請你用心經歷這一些念頭所創造出的憂鬱心情。然後做一個實驗,用另外一個方式來經歷同樣的狀況:當飛機遇到亂流時,心中了知這是旅行的一部分,你可以生動的感覺到每過去一剎那都是很珍貴的。當亂流平息,心中感恩,然後發願,希望自己接下來的生命能夠非常有建設性的過下去。雖然你的位子不特別舒服,還是找得到方法來解除自己的背痛和腿酸。雖然空服員非常忙碌,你還是能夠欣賞到他多麼歡欣地在協助所有 人,也想到他大部分時間都必須站著。對於接下來要發生的事,你感到很興奮。想像中,新工作中將會碰到的同事都是非常有趣的人,大家的工作能力都很強,你會得到許多新的機會,你確定在新的工作中會非常發達,而你有足夠的能力來克服任何可能的障礙。請你充分的經驗這非常正面、充滿活力的心態。請你感受這兩種心態的不同,然後了解,雖然外在情況是一樣的,這兩種心態單純的都是由自心所創造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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