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父母嬰兒」技術引發關注

「三父母嬰兒」技術帶來希望，亦引發倫理關注

使用廣受爭議的線粒體替換技術創造嬰兒的報道引發各方發問

撰稿人：Sara Reardon，於2016年9月28日發表於《自然》雜誌

圖片來源：BSIP, UIG Getty Images

一則關於全球首例生育治療的報道---由爭議性技術將三人的DNA混合從而孕育出的男嬰---已備受世人矚目。然而這一消息目前還無法被證實，因為負責這一技術流程的專家們直到十月份才會公布數據，而一些研究人員對這一技術流程的倫理觀提出了質疑。這些研究人員特別指出為什麼這個美國的團隊要選擇在墨西哥進行研究，相比某些國家---比如英國或美國---墨西哥對人類胚胎改造的監控薄弱。

位於紐約的新希望生育中心（New Hope Fertility Center）的研究人員告訴《新科學家》雜誌（New Scientist）---該消息於9月27日宣布---他們已經為一對約旦夫婦實施了這一技術，而且男嬰已於四月份出生。這一研究團隊由John Zhang領導，關於該技術實施的具體細節要等到10月19日在猶他州鹽湖城舉辦的美國生殖醫學學會會議中才會公布，但目前在線發表的摘要中提供了少量的信息。

根據摘要，這個男嬰的母親患有一種被稱為李氏綜合征（Leigh』s syndrome）的罕見疾病，這種疾病是由於細胞的供能結構---線粒體有缺陷而造成的神經紊亂。這對夫婦在就醫前已經因該疾病失去了兩個孩子。

紡錘體轉移

該團隊在摘要中說道，為了嘗試孕育不含母親有缺陷線粒體的胚胎，醫療隊將母親卵細胞的細胞核轉移到捐獻者的含有健康線粒體的卵細胞中---一項被稱為紡錘體轉移的技術---然後用父親的精子使之受精。Zhang的團隊改造了五個胚胎，其中一個胚胎被植入到母親體內並成功存活下來。這個嬰兒繼承了父母雙方的的核DNA以及捐獻者的線粒體DNA。

雖然其他的「三父母」嬰兒們出生在上世紀九十年代，但卻是由不同技術完成的：將健康捐獻者的線粒體和卵細胞中的細胞物質轉移到母親的卵細胞內，再用父親的精子受精。

因此如果Zhang的團隊的成就被證實，那麼這就代表世界上首個由紡錘體轉移的線粒體替換治療法（MRT）孕育出嬰兒的案例獲得成功。在美國，MRT原則上是被允許的，但是需要美國食品及藥物管理局（FDA）的審查和批准。去年，美國國會禁止FDA使用聯邦資金審核可以操控人類胚胎基因的提案，使這一監管環節失效。立法者似乎準備將資金禁令延續到2017財政年度。與此同時，英國去年決定允許MRT技術在持有政府許可的條件下實施。

Zhang告訴《自然》雜誌（Nature），「我們很願意與世界各地的合作者共同來實施這項技術，幫助更多有需要的家庭。」他指出他的團隊計劃監控記錄嬰兒，以確保這項技術是安全有效的。

尚未解決的問題？

現新澤西州利文斯頓Reprogenetics生物技術公司實驗室主任、參與了上世紀九十年代實驗的胚胎學家Jacques Cohen，曾擔任Zhang的研究的管理顧問，他對紡錘體轉移方式有效的消息表示欣喜。他說道，「我認為人們已經準備好嘗試這一技術了。它已經被討論了很長時間。雖然確實有風險，但是每一項新的實驗流程在初期都會面臨這個問題」。（美國於2002年開始管理控制MRT技術，而在此之前Cohen的診所已經出生了17個嬰兒。他最近追蹤到了他研究中的13個孩子---現在已成長為青少年---而且已經準備發表關於他們現狀的文章。雖然Cohen拒絕提供細節，但是他指出這些兒童沒有明顯的健康問題。）

但仍有其他一些研究人員對Zhang的聲明表示困擾。在英國蘭卡斯特大學（Lancaster University，UK）研究線粒體生物學的David Clancy說道，「他們只是在埋頭繼續實驗。而還有很多問題懸而未決，這種行為讓人驚愕。」

其中一個未知的問題就是這項技術有可能將一些母親不健康的線粒體隨著細胞核轉移到捐獻者的卵細胞內。根據Zhang的摘要，胚胎線粒體中5%的DNA都是來自母親的細胞核---然而取自剛出生嬰兒的線粒體DNA樣品在每個組織的表現都不同，這意味著缺陷性DNA最多只有1.6%。

Cohen指出普遍認為缺陷性線粒體DNA的比例低於20%就不會出現病症。但是紐約幹細胞基金會（New York Stem Cell Foundation）的一位正在開發線粒體轉移技術的幹細胞專家Dietrich Egli認為，在線粒體轉移實驗中，胚胎階段有5%的缺陷性線粒體的情況比沒有進行移植的胚胎高出10倍。因此，Dietrich Egli認為這項技術「未能很好地應用」。他還強調，「這確實是標誌性的一步，但很遺憾它還不完善。」

Clancy指出從活人體內的器官（比如心臟和大腦）中分析線粒體基本是不可能的，而虛弱的線粒體在這些器官中的問題將會尤為突出。

為何選擇墨西哥？

一些研究人員更關注的是Zhang選擇在墨西哥進行實驗。Zhang告訴《新科學家》雜誌，因為墨西哥境內「沒有約束」。佛羅里達州邁阿密大學（University of Miami）的法律學者Rosario Isasi說，墨西哥有管理修改人類基因的法律，但是她也指出這些法律措辭糟糕，而且那些為了治癒頑疾而進行的操作還享有豁免權。

Isasi認為在墨西哥進行實驗並不明智，因為墨西哥不像如瑞典等國家一般對診所的治療手段有嚴格監控，因而吸引了世界各地的患者來此採用在本國未經通過的治療方式就醫。Isasi說，「你可以看到這種種弊端，而且這裡無法為科學家提供一個高技術含量的研究環境。」

中國的實驗進展

這並不是Zhang第一次通過紡錘體轉移技術嘗試MRT。他在八月發表了一篇文章報告了他的研究小組於2003年在中國實施的實驗。該團隊將三個通過紡錘體技術產生的胚胎植入一個無法懷孕的女性體內。但所有嬰兒都流產了。

波特蘭俄勒岡健康與科學大學（Oregon Health & Science University）的生殖生物學家Shoukhrat Mitalipov開創了靈長類動物的紡錘體轉移技術，他現在正在爭取對人類進行實驗的許可。他在發給《自然》雜誌的聲明上說到，美國嚴苛的法律正迫使研究人員將試驗轉移到其他國家。他說道，「我們認為FDA是時候放行在美國推進臨床實驗了。」

Egli擔心在這一領域進行的任何差勁的試驗都會減少其他組織在與政府就是否允許這一技術推行的討論中獲勝的機會。他說， 「我認為這種新技術需要非常謹慎的方法和周密的計劃。」

Isasi指出，Zhang的團隊看起來確實遵守了由諸如美國國家科學院這樣的學術社會--推行的道德要求。他們轉移的胚胎是一個男性，而很多準則都說明只有男性胚胎才有意義：因為孩子只能從母親那裡繼承到線粒體，所以就不存在男性將捐獻的線粒體傳給下一代的風險了。文章經授權轉載，首次刊登於2016年9月28日。作者信息：Sara Reardon，在《自然》雜誌工作。翻譯：李光昭審稿：季韜原文鏈接：https://www.scientificamerican.c... d-ethical-concern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