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人只合江南老

剛剛看完新上映的《殺破狼II》，裡面的吳京仍然身手矯健，任達華仍然是個苦大仇深的正直阿Sir，已屆中年的古天樂難得走一次陰鬱路線，卻亦是意料之中的風華。最讓我驚艷的，卻是影片中扮演泰國監獄長的，英姿颯爽的張晉。

張晉是誰？

提起這個名字，許多人都要給出一個標準答案：他是蔡少芬的老公。

一個男人，尤其是一個中國男人，常常被冠上這樣一個頭銜，並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有人就說過：李亞鵬之所以最後與王菲分道揚鑣，當中有一點可能是因為，李亞鵬在長期被冠以「王菲老公」這個頭銜之後，終於受不了這份憋屈。

可是，這有什麼辦法呢？

當時蔡少芬與張晉結婚，作為TVB忠實粉絲的我也是大跌眼鏡。想想啊，蔡少芬是什麼人！許多內地觀眾只知道蔡少芬是《甄嬛傳》里的大反派皇后娘娘，只知道那句被網路惡搞的「臣妾做不到啊」，卻不知道，蔡少芬之所以受邀出演，其中一大原因就是，編劇流瀲紫其實是蔡少芬的鐵杆粉絲。

當年，還是個業餘網路寫手的流瀲紫，特別喜歡TVB的劇集《洛神》，所以在兩位女主角的名字里各取一字（蔡少芬扮演的「甄宓」，與郭羨妮扮演的「郭嬛」），組成了小說主角「甄嬛」這個名字。

因此，當編劇流瀲紫見到主演蔡少芬的時候，其實與粉絲見到偶像的狀況並無分別。

從前在TVB鼎盛時期的六大花旦名額里，便有蔡少芬光輝的一席之地（其餘五位為陳慧珊、郭可盈、宣萱、佘詩曼、張可頤）。她是《洛神》里翩若驚鴻的甄宓，她是《創世紀》里推動了後半部劇情發展的失憶少女田寧，她是《大話西遊》里歇斯底里的鐵扇公主，她是《陀槍師姐》里令歐陽震華神魂顛倒的衛英姿，她是《火舞黃沙》里陰狠的族長焦玉，她是《珠光寶氣》里心機深沉的豪門少婦Jessica。

她的每一個角色拎出來，幾乎都可成為一部劇集的靈魂。

而張晉，在我的印象里，只是和一群臉熟卻叫不出名字的內地二線男藝人綁定著，時不時出現在一些魔幻路線的武俠劇里，僅僅占著一個存在感不強的配角席位——就連在促成他與蔡少芬結緣的劇集《水月洞天》里，蔡少芬是當仁不讓的女一號，他扮演的亦只是男主角那終日闖禍的三弟。

蔡少芬嫁了僅僅小她一歲的張晉，卻讓人有種長姊在照顧幼弟的感覺。

然而蔡少芬顯然不是這麼想。

在許多人還不知道張晉是誰的時候，她就在公眾場合一遍遍不加掩飾地流露自己對老公的崇拜：「我老公真的很棒啊！」甚至在夫妻共同出席活動時，她會要求媒體把張晉的名字寫在自己的名字前面。

這樣的誇張，弄得張晉自己也很不好意思：「她都把我誇上天了，我哪有那麼好啊，我滿身都是缺點，但是在她眼裡缺點都是優點啊！」

都說一段好的關係會使雙方都成為更好的人——此話在蔡少芬與張晉身上就得到了很好的印證。

成長於單親家庭、與母親相依為命的蔡少芬，曾經在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裡，她的辛苦工作都是為了替母親償還巨額的賭債。在耗盡了積蓄與物業花費八千萬，仍無法替母親還清債務的時候，她還一度與母親斷絕關係。想來，一直以來的蔡少芬，都應當是個極其缺乏安全感的人，直到遇到張晉，她的言談間才滿溢著愛情與家庭的溫暖和幸福。

而張晉，他其實一直都非常棒：武術運動員出身的他，從前就得了數個國家級的大獎，後來還擔任了李安《卧虎藏龍》和張藝謀《英雄》里的主演替身和武術指導，更被影帝周潤發尊稱為「老師」。甚至，2003年，他還被邀請到好萊塢，擔任《霹靂嬌娃II》和《超膽俠》等大製作影片的武術指導。

儘管張晉長著一張俊俏的臉，但他從幕後走到台前的道路卻並不怎麼順暢。他參演的很多電視劇，其實都是我們一代人的童年回憶：如黃海冰、王艷主演的《武林外史》，吳奇隆、朱茵主演的《蕭十一郎》（其中主演吳奇隆還是蔡少芬的EX），于波、蔡少芬主演的《水月洞天》和《靈鏡傳奇》... ...但每當提起這些作品，我們都會一愣，怎麼也想不起張晉在裡面演的是誰。

2008年，蔡少芬與張晉，以絕對懸殊的「女強男弱」的狀態，步入了婚姻。不管旁人怎麼表現出驚訝或者嘲諷，蔡少芬始終在各個公眾場合、乃至自己的社交網路上，樂此不疲地提起老公張晉。有時她說的只是一些生活中的瑣碎細節，有時她會頻頻轉發丈夫新出的作品，不遺餘力地提丈夫做宣傳，言談間毫不吝惜溢美之詞。

2014年，張晉終於憑藉王家衛的《一代宗師》，獲得了香港電影金像獎的最佳男配角。他站在台上，說自己一定要感謝三個人，第一個是他一直以來的貴人袁和平，第二個是電影的導演王家衛，而第三個壓軸的，則是他的太太蔡少芬。

當時他捧著獎盃，篤定地重複了一遍：「對，我的太太是——蔡，少，芬。」當直播鏡頭掃到蔡少芬欣喜的熱淚，我們聽到張晉繼續說道：「有人說，我這輩子都會要靠她。我可以告訴大家，沒錯，我這輩子的幸福就是要靠她。我謝謝她陪我一起走過所有的艱難。在我最低谷的時候，我很不好態度地跟她說——我說：只有你一個人欣賞我，有什麼用？今天，謝謝你們頒獎給我這個鼓勵，讓大家知道，除了我太太，還有其他人欣賞我。我們在結婚的時候說過一句話，要『風雨同路』，風雨我們有了，希望還有更多的風景，我們一起去同路。」

坐在台下極力鎮定的蔡少芬，此時終於再也抑制不住眼眶裡激動與感動交織的淚水。

曾幾何時，當吳京在《小李飛刀》里扮演青澀的阿飛的時候，張晉才不過是主演焦恩俊的替身罷了。而如今，張晉卻已在大熒幕上大展魅力，一身漂亮的功夫，將主演吳京、任達華、古天樂等人的風頭，都通通搶盡。

在與蔡少芬結婚七年之後的今時今日，張晉已經是兩個女孩子的父親，已經是香港電影史上不可抹去的一筆。

我們知道，張晉是真的熬出頭了。

或許，如果沒有遇到蔡少芬，就真的不會有現在的張晉。但這並不是說，張晉是倚仗著妻子的名氣才躥紅。而是，她的溫柔與智慧，她無條件的愛與崇拜，終於激發出了那個一直隱藏著的、真正的他。

在新京報的採訪中，記者曾問及蔡少芬與張晉各自想向對方想說的話。蔡少芬說：「我把最好的都給他了，那就是我全部的愛。」張晉說：「這三個女人（指蔡少芬和兩個女兒），是我的全部。」

張晉是應該感謝蔡少芬。因為，這世上唯有她，能夠在伸手不見五指的一片黑暗裡，一眼看到他肩上那對閃亮的翅膀。

愛情就是，在這寒冷而荒涼的人世間，雖然我閉上眼睛也看不到我自己，但是，我卻可以看到你。

當你出現的時候，我的世界地動山搖，金光閃耀。

彷彿是蓋世英雄騎著白馬款款而來。（來源/網易雲閱讀，文/林探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