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繫婚姻的東西究竟是什麼?
如果民國搞吵架界的華山論劍,老魯說自己是第二,大約沒人敢坐第一的位子。老魯罵人,特點有二:一為猛烈,二為刻薄,舉個栗子:
>>遠看一條狗,走近一看,是郭沫若先生。
老魯愛罵人,有沉默對之者,有誠懇回應者,當然也會有開口大罵者——這其中,最神奇的就是蘇雪林女士,她罵魯迅的那些文字,簡直有潑婦罵街的感覺,如:
>>玷辱士林之衣冠敗類,廿四史文學傳所無之奸惡小人。
蘇女士當年在台灣罵魯迅,罵得有多狠,狠到宣傳部門都來警告蘇女士了,你這樣罵,其實是無意中宣傳魯迅(因為魯迅在台灣是被禁的作家)。
可是wuli老魯,根本就沒罵過蘇雪林啊!(委屈臉)
現在知道蘇雪林的人越來越少了,她曾經是和冰心凌淑華齊名的女作家,被阿英稱為「女性作家中最優秀的散文作者」。
據說,蘇雪林和老魯的交惡,源自1928年的一次見面。
* * *
1928年7月7日,北新書局老闆李小峰攢了一個局,設宴招待自己的作者吃飯。當天的受邀者有魯迅、林語堂、郁達夫、王映霞、蘇雪林等。回了家,老魯就這件事還記了日記:
>>午得小峰柬招飲於悅賓樓,同席矛塵、欽文、蘇梅、達夫、映霞、玉堂及夫人並女及侄,小峰及其夫人並侄。
這當中,蘇梅就是蘇雪林。
在老魯心中,這頓飯稀鬆平常。落到敏感的蘇雪林那裡,則是另一種說法。
>>有一回上海北新書局老闆李小峰先生為聯歡起見,宴請曾在他書店出書的文人,魯迅與林語堂先生齊出席,我亦敬陪末座。我對魯迅固極冷淡,他對我也昂頭天外,不屑理睬。——《關於我的榮與辱》
據說,當時蘇雪林的《綠天》剛剛出版,銷量很好,在文學界反響不錯,大家都對她很熱情,唯獨老魯,對她既沒有握手,也沒有寒暄,只是冷淡地點了點頭。
其實細想也正常,wuli老魯本來就是一個面冷心熱的傲嬌人兒,哪怕他最喜歡的蕭紅,也是通了好幾次信之後,才開始叫「悄吟大侄女」的。蘇雪林覺得委屈,大概是太過敏感所致。而後,她卻在閨密那裡,得到了另一個答案。
這個閨密,便是凌淑華——對,就是那個和小徽徽搶徐志摩百寶箱的奇女子。凌淑華的解讀是,哦,這大概是魯迅知道你和我先生好,你知道吧,魯迅特別討厭我老公。
凌淑華的丈夫,是陳西瀅——如果你經常看老魯的文章,則會發現,這是老魯常常辱罵的對象之一。
我覺得這倆妹子都想多了,老魯最多就是耍耍大牌,對於蘇雪林,並沒有什麼太多意見,他從沒攻擊過蘇雪林,要不然,以他的功力,蘇雪林早就戰五渣了。
不過,在這次飯局之前,魯迅確實曾經提到過蘇雪林。那是1928年3月14日,魯迅在寫給章廷謙的信中說:
>>該女士我大約見過一回,蓋即將出「結婚紀念冊」者歟?
「該女士」指的就是蘇雪林。所謂「結婚紀念冊」,是蘇雪林當時出的散文集《綠天》——內容是作者的甜蜜婚後生活,蘇雪林曾經送給魯迅一本。
這封信蘇雪林肯定不曾見過,倘若她要是知道了,恐怕應該更加生氣,疑心魯迅諷刺她——
因為她的婚姻生活,實在是太不甜蜜了。
* * *
1922年,對於蘇雪林來說,是個糟糕的年份。
大哥去世,年僅32歲,母親相繼病倒,侍母至孝的蘇雪林因為悲傷過度,喉管破裂出血,被迫住院治療。醫生建議她暫時離開里昂,去外地療養,她便去了都隆。
▲1922年,蘇雪林在法國
父親知道她生病,就把她的地址給了親家張餘三,叫未婚夫張寶齡與她通信。
蘇雪林本來不同意這門婚事,三番五次要退婚,無奈母親懇求,說她總要結婚,這個未婚夫看起來門當戶對,是父親為她挑選的。父親此舉,可謂用心良苦。
張寶齡當時正在美國留學,他用文言給蘇雪林寫了第一封信。這封信大概寫得比較好,文字簡練,蘇雪林遊學病中,收到這樣的信,當然很溫暖。
她想,要不然就這個人吧,我先處處看。
寫著寫著,出現問題了。
張寶齡的所有信都一樣,不溫不火,不枝不蔓,沒有好,也沒有壞,冷漠而客氣,彬彬有禮。
哦,可能是因為是文言文寫的吧?五四成長起來的蘇雪林這樣想,於是,她寫信給未婚夫說,我們用白話文通信吧。
張寶齡說,好。
白話文寫的信還是一樣,不溫不火。
蘇雪林和他談電影,他說我不喜歡。
蘇雪林和他談跳舞,他說我不喜歡。
蘇雪林和他談茶會,他說我不喜歡。
mmp!整個一個不喜歡先生,談話終結者。
蘇雪林當時只要一坐在書桌前抓耳撓腮,痛苦萬分,她的同學們就取笑她說:「你肯定又在給未婚夫寫信了。」
▲我找了半天,只找到這張標註為張寶齡先生的照片
不久,張寶齡來信說,自己已獲得工程學學士學位,即將回國。兩家父母的意思,張寶齡回國後需要立刻完婚,蘇雪林為了完成學業,就主動寫信,邀請未婚夫來法國攻讀博士學位:
>>你到此以後,我可以陪伴你暢暢快快地遊玩。我們大好的韶華已將逝去,人生貴乎及時行樂,「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請以《金縷衣》曲為君誦。——《棘心》
不高興先生的回信是,不懂法語,不喜歡旅行,看不起徒有虛名的博士頭銜,所以不來。
「你想親近他無從親近,你想指摘他無從指摘」——蘇雪林女士在《棘心》里這樣描繪自己當時的心情。要知道,蘇女士是誰,老魯不過吃飯的時候沒和她打招呼,她都疑心老魯討厭她,這樣的未婚夫,肯定是不愛她啊。於是,她就給老爸寫信說,大概張寶齡在國外有別人了,不如還是解除婚約吧。
老爸的回信是這樣的:
>>你不必懷疑叔健,他比你操守還堅固呢。我聽見人說,他在美國潔躬自好,目不斜視,同學無不許為君子。有一個美國女同學,曾示意愛他,他特將你的相片插在衣袋裡帶到學校,讓那女子看見,說是他的未婚妻,那女子才不敢同他兜搭了。你想吧,這樣的好青年,現在容易尋得么?——《棘心》
蘇雪林被父親的話淪陷了,她的感情觀是「平生取士,最喜的是有貞固不移之操,最惡的是朝三暮四,反覆無常的人」,看了父親這封信,她吃了定心丸,覺得張寶齡其實是愛她的,只不過,也許是不懂表達而已。
但她忘了問,自己究竟愛不愛張寶齡呢?
蘇雪林在給朋友的信里說:「我們的愛情,雖然淡泊,但淡而能永,似比濃而不常的好。」
這與其說是解釋,不如說是寬慰自己。
* * *
1925年,因為母親病危,家人催其回國儘快完婚。28歲的蘇雪林和張寶齡終於完婚,他們通了三年信,從未謀面。
蘇雪林對於自己的婚姻有很多幻想,她給張寶齡也找了很多理由,比如他學工科,比如他性格內向,不擅長用文字表達情感,現在兩個人組建了小家庭,也許就會好吧。
維繫婚姻的究竟是什麼?蘇雪林這時候還來不及想。
1926年春天,蘇雪林到景海女子師範學校和東吳大學任教,住在景海女校內。每逢節假日,在江南造船廠工作的張寶齡會偶爾來探望妻子,這是他們夫妻感情最好的時光。該年9月,張餘三將家產一分為三,三個兒子各得一份。張寶齡分得一份家產後,就想在蘇州置屋安家。東吳大學得知他是美國麻省理工學院的畢業生,就聘他為理科主任。
蘇雪林和張寶齡在蘇州的家,是葑門12號。我數年前曾經去過,那裡幾成荊棘荒原,12號門口,是血紅色的「回收廢品」幾個大字,我在網上搜到有心人拍的照片如下:
蘇雪林若是知道自己的愛巢變成這樣,不知道會作何感想。不過,她也許並不在意,在很多年之後,她回憶起這個房子時,是這樣說的:
>>蘇州有一座小屋倒算是我們自己的。但建築設計出於一個笨拙工程師之手。本來是學造船出身的,卻偏要自作聰明來造屋,屋子造成一隻輪船,住在裡面有說不出的不舒服,所以我又不大歡喜。
笨拙工程師,便是張寶齡。他親手蓋了這間房子,對於自己的家庭生活,我認為,他並非沒有自己的期待。
蘇雪林的《綠天》,就是在這時候發表的。據說,這是因為她的朋友章廷謙(筆名川島)為紀念自己的新婚,寫了一本《月夜》,便仿效他,以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口吻,將自己婚後的生活,在紀實的基礎上,融入自己的愛情理想,以美文寫出,以「綠漪之名,發表在《北新周刊》。後來結集為《綠天》,由北新書局出版發行。
《綠天》現在讀過的人少了,當年屬於暢銷書範疇,不過4萬餘字,再版過十幾次,葉聖陶先後將《扁豆》和《收穫》分別編入《高小國文》和《初中國文》課本。趙景深在《海上集·蘇雪林和她的創作》中評價蘇雪林道:「她的文辭的美妙,色澤的鮮麗,是有目共賞的,不像志摩那樣的濃,也不像冰心那樣的淡,她是介乎兩者之間而偏於志摩的,因為她與志摩一樣喜歡用類似排偶的句子,不惜嘔盡她的心血。」
在扉頁上,蘇雪林甜蜜地寫著:「給建中——我們結婚的紀念」,這大概是老魯說「結婚紀念冊」的由來。
要是看過這本書,我們會以為,這兩個人的愛情啊,簡直是濃稠得化不開,雖然她承認未婚夫性情「孤冷」,為人「實用」,但他們最初兩年的夫妻生活,還是如同一杯蜜酒。
實際上呢?
《綠天》中,丈夫知道妻子希望擁有一個書櫥,就暗中定做一個,給妻子一個意外的驚喜。而生活中的張寶齡卻「生性孤冷」,要求蘇雪林把自己的工資交給他保管,又難以容忍蘇雪林把工資拿去貼補姐姐和嫂子。
《鴿兒的通信》中,丈夫柔情繾綣,短暫的分離中與妻子互訴情話,而生活中,張寶齡「有事赴北京月余,竟半個字也不寫給我」:
《我們的秋天》中,丈夫與妻子有許多共同愛好,兩人都喜歡田園生活:養魚喂鳥、圍爐說笑、火爐里有烘烤山芋、桌案上有暗香浮動……而生活中的張寶齡經常加班不回家,還曾經惹得蘇雪林半夜在宿舍里哭泣,讓張的朋友們笑話了很久。
最極品的細節是:
中秋佳節,蘇雪林挽著張寶齡在園中散步,指著月亮說:「月亮好圓啊!」
張寶齡的回答是:「再圓也沒有我用圓規畫的圓。」
mmp!cn!
張寶齡對蘇雪林的要求是,會做家務,會生孩子,這兩樣,蘇雪林一個也做不到,她也曾經學著做針線活,結果「縫衣服左袖」花了一上午,錯了兩個地方。連最簡單的麵條也不會做。
在武漢大學收藏的蘇雪林民國二十三年的日記里,蘇雪林曾經記載自己和張寶齡要去打網球,結果臨出門之前,丈夫嫌棄自己「短服」,不願意一同前往。最終,蘇雪林氣得跑到動物園去看熊了。
這樣的吵架隨處可見,蘇雪林的散文《島居漫興》中,也有張寶齡批評蘇雪林的話: 「不會跳水偏要跳,幾乎送掉性命。不會騎馬偏要騎,帶累別人也不能盡興。下次有這類玩樂的事情,請你莫再參加,好不好?」
難怪很多年之後,蘇雪林再看那本《綠天》,簡直有點不好意思:
>>我撰《綠天》諸文又錦上添花寫得風光旖旎,現在想起來,只有好笑。這是「美麗的謊言」。
* * *
1930年秋,蘇雪林和張寶齡的關係已經非常尷尬,家庭生活毫無生氣,她前往安徽大學任教。
也許是為了緩和夫婦關係,不能生育的蘇雪林曾經把同學的女兒認為乾女兒。她特意回到蘇州,稟告丈夫,希望能讓丈夫稍微高興一點。蘇雪林實在太naive了,張寶齡是real直男,認為傳宗接代是第一要務,怎麼可能要一個陌生人的女兒做乾女兒。張寶齡沒有和蘇雪林商量,就把一個侄兒過繼過來,取名張衛。夫妻雙方各有所養,積怨更深。
蘇雪林覺得,自己因為丈夫的關係,連脾氣都變壞了,動輒發怒,她曾經在日記里反省說:
>>餘氣量太淺,後須力戒——余之氣量殆與仲康(山河小歲月註:張寶齡字仲康)所化,故往往如此。語云: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仲康施於我者,我覺不能忍受,奈何令人受之哉?以後再如此,必記自己大過一次。(11 月 25 日)
一年之後,蘇雪林因為擔任輔導員期間,要求男學生晚9點前必須離開女生宿舍,結果被男生襲擊,一塊碎磚擊中前額,她傷心地離開了安徽大學,前往武大任教。
抗戰期間,這對夫婦失去了聯繫。1944年,武大工學院的郭霖教授向校方推薦他在麻省理工的同學張寶齡,校方向蘇雪林打聽張寶齡的地址,蘇雪林尷尬地回答並不知道丈夫在哪裡。最終,還是給公公張餘三寫信,才知道張在雲南。
他們又過了一年的夫婦生活,蘇雪林說,這一次,張寶齡「似乎略通人情世故」,夫妻之間「過得還算和睦」。不過,根據她的學生回憶,兩個人仍舊是「各處一室,同餐不同寢」。
▲蘇雪林武大的聘書,配偶那一欄是空白
不過一年,張寶齡就因為想念上海的父母,從武大辭職,這一次,他還是沒有和蘇雪林商量。
1949年,蘇雪林打算前往香港。她徵詢了張寶齡的意見,回復是不願意和她一起走——這是她意料之內的。
有點諷刺的是,等蘇雪林到了海外,兩人的信倒通得頻繁起來。他有時也會寫兩句希望她回來,說人民政府尊重人才,將其調往東北造船。他說自己退休了,住在北京。
1961年秋天,蘇雪林收到六叔從香港輾轉遞過來的信,信中說,張寶齡已於當年2月份在北京病逝。
這時候,她才忽然想起來,張寶齡的父親十分摳門,對於張寶齡等子女照顧步驟,導致張自幼營養不良,腸胃病折磨了他一輩子,他最終死於此。
他們結婚,長達36年。在一起的時間,4年還不到。
他們從前的生活,一點點印上心頭。?
她想起張寶齡特意學會了蘇雪林的家鄉方言,和她說話時,他堅持用她的家鄉話。
她想起蘇雪林的母親卧病在床時,張寶齡也曾經端茶遞水。
可是他們究竟相愛嗎?
蘇雪林說起這段失敗的婚姻生活,略帶自嘲:「把愛情升華為文學創作及學術研究的原動力,倒也是意外的收穫。我想我今日在文學和學術界薄有成就,正要感謝這不幸的婚姻。」
1978年,蘇雪林因為摔跤住院,「生命吉凶實未卜」,她把存款數目複印3份,將在台的3位侄子叫來,「並告以積蓄數目,萬一有不測,三家平分。」和大陸親屬聯絡上之後,她儘力以自己的退休金補貼,結果七大姑八大姨蜂擁而至,索錢者相互吃醋,弄得蘇雪林左右不是——這時候,她又想起張寶齡曾經說自己太過注重親情,總有一天會受其累,倒不幸被他言中了。
* * *
大陸與台灣可以通郵之後,蘇雪林和張家再次聯繫上了。侄子告訴蘇雪林:張寶齡在北京病重時,有一位侄媳婦給他織了一件毛衣,毛線不夠了,忽然看見他的箱子里有一條羊毛圍巾,恰巧與毛衣的顏色相同,她便想拆開圍巾,張寶齡見狀連忙搖手阻止,他指著圍巾對侄媳婦說:「這是你們二嬸(指蘇雪林)的東西,我要留作紀念,毛線不夠了可以到街上去買。」他說這話時流下了眼淚,末了,他又倍感遺憾地說:「我過去對你們二嬸實在是太過分了,現在追悔莫及。」他說過這幾句話後,沒有幾天便去世了。?
蘇雪林讀到此信,大哭一場,這眼淚,哭的是張寶齡,是自己,也是兩個人這段失敗的婚姻。他們相愛嗎?未必不愛,蘇雪林的日記里,雖然有吵架,也寫過兩個人的「歲月靜好」。
他們的婚姻里,做到了彼此忠誠,卻做不到彼此理解,這個答案,蘇雪林到了最後,還是沒有領悟到。
>>他只是同我無緣,因他所要求是個三從四德、竭忠盡智、服侍他如王太子一般的女性。可憐我雖會弄弄筆頭,家事半點不會。我雖敬仰我母親的德行和才幹,母親的德行並未遺傳給我,才幹更沒有。我至今還不能入廚煎荷包蛋、做一碗青菜豆腐湯。洗衣只能洗手巾和襪子,又何能做他半女僕、半妻子的伴侶!況我偏向母家,協助姐嫂,更令他嫉妒得像心頭有火燃燒,一刻也不能容忍。夫妻感情之壞,以此為根源……我是一方面為一種教條所拘束,一方面為我天生甚為濃厚的潔癖所限制。我總覺離婚二字對於女人而言,總是不雅,況那時我已薄有文名,過去受的屈辱已不少,若自己的名字再刊布報紙,讓那些好事的記者把我橫塗直抺,實覺不是滋味。但我因這些原因,叫張寶齡孤棲一世,不能享他理想中的家庭幸福,也實覺對不住他!——《蘇雪林自傳》
她過95歲生日時,學生問她,這一生如何走過?她答曰:「隨便過過。」
▲95歲生日時,蘇雪林和林海音
102歲生日時,蘇雪林第一次說出了自己的內心愿望:我想回家。
▲謝冰瑩(左)和蘇雪林
1998年,蘇雪林歸鄉,所有人都震驚了。大家看著這個坐著輪椅上飛機的102歲的老太太,紛紛驚訝:蘇雪林居然還活著!
嶺下村的村民們得到消息奔走相告,人們燃起了鞭炮,數千人在村口夾道歡迎這位人瑞——對於鄉親們來說,這裡沒有罵魯迅的女作家,沒有研究屈原的學問家,這裡只有離開家鄉73年的遊子,只有嶺下村的女兒。
她坐著輪椅,被推到蘇氏宗祠,被推到海寧學舍,被推到老屋。當被推到一間房間門口時,她忽然說:
「這兒是我的洞房。」
一年之後,蘇雪林去世。
▲蘇雪林在中法大學時給自己畫的自畫像
*參考文獻
蘇雪林,《蘇雪林自傳》,江蘇文藝出版社,199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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